23 第八章 南光晓(三)(1 / 1)
位于东灵山北面的留仙镇,是一个仅有数万居民的小市集,传说当年曾经有仙人驻足而得名。因为地处偏静,民风纯朴,本非繁华热闹之地,夜半三更,要找到几个会疗伤解毒的大夫,更不容易。南光晓先让自己的守卫长找了间镇上最体面的客栈,将伤员安顿在里面,又派遣手下武士四处寻访,总算请到几个愿意上门诊治的医者。
根据这些大夫的说法,其实三位领主的伤势均无性命之忧,毕竟都是有着深厚底子的内功高手,中毒之后又及时封住了血脉,只需拿到千绝门的解药,自然可以痊愈。除此之外,别无其他医治方法。
南光晓一面派人向东灵山通报消息,安排好余下人员后,想到干坐在客栈里等候也不是办法,实在记挂乔西的安危,好说歹说才让南书怀答应留下来照应,自己迫不及待提起空伤剑,到镇外去寻找。
日间刚下过几场小雨,地上到处都是积水的痕迹。狭窄幽暗的街道上,难得有行人经过,偶尔传来几下犬吠声。南光晓漫无目的兜了几圈,完全不知该往何处,不禁倍感茫然。
月色下,忽然有一道黑影窜过脚边——
南光晓手疾眼快,一脚将那黑影踹飞,落入旁边的水潭里,吱吱叫地扑腾。
他走上前去,从泥水里拎起湿淋淋的小东西——原来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狐兽,似乎很不满意地在他手中乱踢乱蹬,一对水润润的黑眼珠极其不忿地瞪着他。
“哈哈!是你这只小狐狸精啊,想不到你也有被我逮住的一天!”
南光晓一脸坏笑,捏住小狐狸的脖子,故意举在面前晃来晃去。
“快带我去找乔姑娘!不然……哼哼,我就把你扔回水里去!”
那小狐兽扭过脑袋,鼻孔朝天,摆明了一副不愿配合的表情。
南光晓笑得愈发邪恶,手上加大力度。“真的不肯?那我真的要扔了?一……二……”
不等“三”字出口,小家伙可怜兮兮缩成一团,身子一扭便跃下地,朝夜色中奔去。
****
南光晓不知道,早在一个时辰之前,乔西也是这样追入留仙镇。
千绝门这次突袭,很明显早有预谋,才几个照面就放倒三位领主。为了尽快拿到解药,明知道有危险,乔西还是义无反顾追了下去。
几道红色的人影在月下奔跑如飞,越过重重街道和低矮的民居,眼瞅着来到一座颇为气派的客栈前,接连掠入厢房内。
乔西见那客栈除了黑灯瞎火,并无异状,无暇多想,紧跟着撞入房内。为防独孤兄弟故技重施,一面运起真气,留神有无机关暗器、□□迷香之类的陷阱。
甫进到屋内,已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细细幽香,仿佛可以渗入全身每一处毛孔,说不出的舒适熨帖——乔西分辨得出,这是上好的沉香木散发的香气,对人体并无危害,也不甚在意。
刚立定身形,听到几下击掌声,四周的七八盏长明灯同时点亮,照得室内亮堂堂一片。独孤四兄弟分别占据房屋四个角落,恰好堵住了乔西进出的方位,像围捕猎物一样将她围在中央。懒洋洋斜靠在旁边一张花檀木长椅上、优哉游哉拍打着手里玉笛的,正是千绝门当任门主独孤凰!
“呵呵,簧夜更深,乔大领主非要追着我们兄弟几个不放,不知有何贵干?”
乔西毫无惧色,傲然环顾五人:
“独孤凰,快把解药交出来,我可以暂且饶过你们的性命!”
“想要解药么?解药就在这里……只要乔领主答应一个条件……”
独孤凰右手把玩一个小巧的药瓶,笑吟吟望着乔西,指间玉笛轻轻一挥,其余四兄弟如狼似虎扑过来。
灯下剑气与红影翻飞——
乔西堪堪劈出几个剑花,虎口一麻,一口真气竟然提不上丹田,脑袋也有些发沉,直欲昏昏入睡的样子,心中暗叫不妙,连连后退几步。
听见独孤凰飘忽的笑语声:
“乔领主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这次又是什么时候着了我们千绝门的道?……房间里的沉香木香气本身没什么作用,可是配上七日前我在乔领主身上下的‘牵情丝’,恰好能够引发药效。‘牵情丝’既不是损害人体的□□,只是用来催情的迷药,乔领主就不必浪费精力把它逼出来了,越是催动真气,药性反而发作得越猛烈……哈哈!”
“卑鄙!”
乔西心中大怒,运起空离剑拼力反击,激荡的剑风令灯光都暗了一下。然而脚步虚浮,已呈紊乱之象。
围攻的四人被她一击迫退,再度逼上,攻势越发凌厉,将她一步步迫到最里头的角落里,背脊紧紧贴住身后墙壁,再也退无可退。
“行了,都停手吧。”
独孤凰击了下手掌,笑着站起身。
“你们先出去,我要跟乔领主……单独谈谈条件。”
独孤鸿等人哪能不会意?当即停下手,互相交换一个淫邪的目光,全部退出室外。
乔西一手握紧空离剑,靠在墙边,只觉得血流加速,呼吸紊乱,全身都有一种暖洋洋、晕乎乎的感觉,又好像有力无处使、总想从什么地方发泄出来的烦闷。视野也开始变得模糊,恍惚看到独孤凰身穿深红丝袍的身影踱到近前。
“乔领主当真想要解药,条件倒也简单,只要肯乖乖听话,在下也绝不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之人。”
“你……给我站在那,别过来!”
她费劲地摇摇头,咬紧牙关,身体里却总像憋了团火。
“如果,我偏要过去呢?……”
乔西认准目标,猝然一脚踢出,将旁边的桌案踹翻,利用积蓄的最后一点体力拔身飞起,试图跃出窗外。
人在空中,眼前红影晃动。独孤凰虽被她略阻一下,依然后发先至,迫到身旁,袖袍使劲一卷,乔西的力气本已将尽,不偏不倚整个跌入怀里。
空离剑“当”一声掉在地上。
佳人入怀,两人同时落地。独孤凰一只手臂箍在乔西腰间,蹭在耳边低笑:
“原来领主大人不愿意在下过来,是想自己投怀送抱么?”
乔西又羞又恼,起手一巴掌扇过去,却被独孤凰中途拽住,扳到身后,捏在手里细细摩挲。
“啧啧,乔领主还是这么大火气,不如让在下教你怎样做个真正的女人?”
一面说着,就势一个翻身,红袍披散,将乔西压在侧倒的桌案边,邪魅的俊颜覆在她的朱唇上,一点一点挑逗地舔舐。
乔西还待挣扎,不知怎的,脑子里混沌一片,竟然全身发软,像要融化掉一样,瘫倒在独孤凰怀里,不停喘气。
西灵山领主芳龄21岁,平生从未经历男女□□之事,凭着女性的直觉也预感到此时势头不对,竭力保持意识清醒,寻找脱困的方法……尚未被约束的左手四处摸索,无意间触碰到半片打碎的琉璃盏,心下一横,狠狠扎入掌中,直向独孤凰背部刺去!
——“牵情丝”的确不会限制人功力的发挥,只是令中毒者丧失神志,反应迟钝而已。乔西用琉璃盏划破手掌,也是为了使自己恢复清醒,不至于任人摆布。
尖利的碎片割得手心和腕部鲜血淋漓,在独孤凰背上划出一道血痕。千绝门主料不到这女子如此硬气,反手勾拿,将琉璃盏远远击飞。乔西的气势一泻,便被对方擒住手腕,牢牢制在头顶。独孤凰不期然叹口气,苦笑地俯视着她:
“唉,美人儿总是性急,这让在下都不知道……应该怎样温柔点对你?”
起身从袖里掏出一方白绫,替她把腕上的伤口小心包好,环顾四周,把乔西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榻上。
闻到那股沉香木的味道,乔西又觉得有点昏昏沉沉,不愿动弹。独孤凰坐在床侧,伸出一根手指滑过刚刚浅尝的红唇,琥珀色的眼睛闪着魅惑的光芒,柔声道:
“你大概还没有跟别的男人亲热过吧?别担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谁叫我一见到你,就被你把魂给勾走了?今天晚上……让你尝尝什么是销魂的滋味。”
手指慢慢移到美人的胸部,熟稔地挑开衣上的系带。
一碰上他勾魂夺魄的目光,乔西心中不由自主一荡,俏脸潮红,竟也跟着低低应了一声。
独孤凰乍见身下人的娇态,真是越看越着迷,实在按捺不住,再次吻上柔媚的双唇,右手轻易探入松散的衣襟内……
乔西的意识本已不太清明,只是出于本能推拒,被那双仿佛有磁力的手抚过肌肤,就像过电一样,忍不住全身轻颤,星眸微闭,哪里有反抗的力气?
在这纠缠的当口,头上斜插的翡翠珠花“啪”的松开,掉落床边。
乔西似被突然唤醒一般,猛地睁开眼睛,一脚蹬开压在身上的独孤凰,自己翻身滚落地,拾起地上的空离剑,指在他的喉咙。
“无耻小人!把解药给我!”
独孤凰愕然瞪着她,脸上的表情既惊且怒,无论如何想不明白:快要吃到嘴的肥肉为什么又会飞了?
紧闭的房门在这时被人大力撞开,独孤鸿、独孤雁、独孤鹤、独孤翎四兄弟宛如破玩偶般一个接一个抛进来,摔在地板上,狼狈地□□。
南灵山领主风风火火冲入房,一见乔西便欣喜地大叫:
“乔姑娘!你有没有事?拿到解药没有?”
乔西看他的目光同样困惑:“小光,你怎么会来的?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嘿嘿,自然有人给我指路啦!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他们自己的迷药用在他们身上,然后逼着他们带我来找你了。”
陡然发现乔西的衣衫凌乱,秀发披散,吓一大跳:
“乔姑娘,你……是不是刚才这些混蛋欺负你!”眼睛恨恨盯在红袍半开、瘫坐地上的独孤凰身上。
乔西倒不甚介意,拢一拢微敞的衣襟,弯腰点住独孤凰几处重要穴道,冷着脸一言不发。
千绝门主怔怔瞧着她,低下头幽幽叹口气,由袖底滑出一个小巧的药瓶,递给乔西,小声说道:
“每隔一个时辰服一粒,六个时辰之后毒性自然可解。至于牵情丝……没有解药。”
西灵山领主接过药瓶,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想起独孤凰方才毕竟帮自己包扎过伤口,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终究没动手。
“小光,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先把解药带回去……”
人已掠出客栈。
****
看到独孤凰恋恋不舍怅望乔西离去的眼神,南光晓心中有数,在室内转了一圈,瞥眼见到那支掉在地上的翡翠珠花,不动声色捡起,然后大大咧咧走至独孤凰面前,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喂,别看了,人都走了!我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我……”
独孤凰一句话没答完,被南光晓一巴掌掴在脸上。
“你什么你!对乔姑娘痴心妄想就直说嘛。拜托,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刚才是不是对乔姑娘动过什么手脚了?敢不说实话,大爷我把你们五个人妖一个个全阉了,然后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最后扔到街上去让人用唾沫淹死,曝尸三天三夜!”
独孤凰等人吓得脸色都白了!
不言而喻,如今这五人要么被药物制住,要么被封闭穴道,是生是死,要杀要剐,可是全部掌握在南光晓手里。何况这位南灵山领主,怎么看都不像仁厚之人。想到这里,千绝门门主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是下了……牵情丝,一种催情用的媚药。”
“嗯,什么东西?怎么解?效力持续多久?”
“牵情丝……不用解药,只须男女交合……自行可解。或者用纯阳真气,助她导阴归元也可以,不过这样比较耗费时间和力气……”
南光晓又一巴掌甩来。
“滚你个王八蛋!一个大男人居然对人家用□□,你还是不是人!?说!刚才占了乔姑娘多少便宜?”
“没有……”独孤凰连忙叫屈,“原本在领主到来之前,乔领主似乎是有中毒的迹象,我……那个,在下也的确有那个心思……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失效了,所以还没来得及……”
“混账,混账!活该!活该!活该!”南光晓一面跺脚,抡起巴掌轮番甩过去,直打得独孤凰头昏眼花,双颊红了又青,高高肿起。
南灵山领主忽然想起什么,眼珠一转,诡秘地凑近前:
“对了,听说这牵情丝……要是配上一支什么翡翠簪子,会有特别的效果?”
堂堂千绝门主刚在手下兄弟面前,被人如此羞辱,早已颜面尽失,半点气焰都没有,苦着脸道:
“不瞒南领主,好像……是听说有这么一支被仙人下过咒语的簪子,可那都是多少百年前的事情,从来没有人亲眼见过,也不知道世上是不是真有这种东西?再说,方才那牵情丝在乔领主身上,其实没起什么作用……可见,□□也有不灵的时候……”
南光晓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幸亏不灵验,否则不是让你捡了大便宜?你知道这次牵情丝为何会失去效力吗?”
他扬了扬手里的翡翠珠花,故意亮到独孤凰的眼皮底下。
“让你也长点见识,看清楚了——就是这支翡翠簪子。不是药不灵验,因为这簪子不是你送给她的,而是我送的!”
独孤凰完全没听明白。
南光晓收起珠花,拍拍屁 股站起身,“浪费大爷我这么多宝贵时间,懒得陪你们玩了!”
冲着独孤凰咧齿一笑,伸手捏开他的下巴,把从独孤鸿等人身上搜来的各种□□一股脑全倒进嘴里。
“你们千绝门不是喜欢用毒害人么?让你们尝尝自家的□□是什么滋味!”
尤觉不解气,再狠踢一脚,南灵山领主潇洒地扬长而去。
——门内是一片愤怒的哀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