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五章•上】虎穴狼窝少女遭辱(1 / 1)
经天怜那么一闹,月华受了刺激,果然算漏了一步,露出一个破绽,邝常羲借机又追上了几子。
天残局不愧为一代死局,纵使是创始者出马,纵使是做了小动作,还是没能扭败为赢,最终打了个平手。
这个结局是众人料不到的,按照花萼楼的规矩,邝常羲并没有赢得月华,所以他与花萼楼各花魁的比试,只能到此为止。
众人从邝常羲对决天怜的比试中得到了信心,本来都以为邝常羲一定可以闯过关去,结果还是一场空,眼见夜色渐深,又到了落灯时分,众人在一片嘘声中散场。
全场唯一的赢家似乎就是邝常羲的两个书童清风和流云了,他们做庄,赌邝常羲“赢不了”,结果打和,就是没赢,清风、流云又赚了个盆满钵满。
月华虽然没输,仍是重重甩了一把她身上的四尺长袖,一脸青色的回她屋里去了。两个丫鬟一脸土灰的样子,噤声跟在她身后伺候着。
邝常羲虽然没输没赢,心情也好不起来,看着月华怒气难消的背影,瞪了天怜一眼说:“这次被你害死了。”
天怜笑道:“又没人逼你昨天留我房里。还有啊,今早是谁说的‘谁能比得上天怜可人可心呢?’才说过的话转身就忘了。真没良心!”
邝常羲念道:“这次真的麻烦了!”
天怜看他表情凝重,收拢了笑容,叹了口气问:“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把自己的舌头给嚼进肚子里?”
邝常羲扔了句:“我现在特别想把你的舌头绞了!”边说边朝楼上房间的方向走去。
天怜吐了吐舌头,叫道:“邝公子,您这么着急回房干嘛呀?”声音亮亮的,回响在午夜的大堂中,陆续回房的姑娘们个个驻足掩嘴,偷偷笑。
露申见这场令人忐忑的比试比预期更加圆满的结束了,赶紧到五楼去跟花萼夫人交代了一下。
花萼夫人听完,也放下了心,拉着露申谈着明日要去哪里玩。
露申问:“夫人有什么主意吗?”
花萼夫人道:“你帮我想吧。我就是想出去走走。”
露申道:“我们南郊东郊都常去,这次往西北走走怎么样?”
花萼夫人点头道:“好。具体有什么提议?”
露申道:“不如去吴公台和五司徒庙?”
花萼夫人随意道:“都没去过,可以走一走。都是什么典故?”
露申笑道:“若是平常,你问我典故肯定是问错人了,不过今天是问对了。扬州的风景名胜,天怜早些时候都有讲过,我还记得一些。”
“说来听听。”
露申道:“吴公台也就是斗鸡台,建于南朝宋时,是大将沈庆之建的,后来陈朝吴明彻征讨北齐,把北齐统兵敬子猷围困在扬州城内,为了方便向城内进攻,吴明彻把沈庆之筑的台重修添筑,做高、做大,后来就叫吴公台了。”
花萼夫人道:“原来是个战争遗址,不就是块荒地么,有什么看的?”
露申笑了笑:“夫人有所不知,吴公台流传至今,还是有不少传说故事的,尤其与隋炀帝有关的故事不少。”
花萼夫人抬了抬头:“又是隋炀帝?当年他到了江都就乐不思蜀,害苦了扬州的老百姓,把自己一条命也断送在这里。差不多扬州的每处名胜都有他的故事。”
露申点头道:“是啊。关于吴公台,最飘渺的传说就是隋炀帝在那里神会陈后主,还看见了张丽华歌舞‘玉树□□花’;天怜还说过,隋炀帝被宇文化及处死后,第一次葬地就在吴公台下。”
花萼夫人道:“那不就是个墓地?闹了半天你就是叫我去逛墓地?真不吉利!”
露申笑道:“吴公台位子正好在五司徒庙前面,有五司徒看着,怎么会不吉利呢!”
花萼夫人又问:“五司徒庙供奉的是哪五位司徒?”
露申想了想,答道:“五司徒分别姓茅、许、祝、蒋、吴,关于五司徒庙的来历传说,扬州民间有许多种说法,有人说是北齐的扬州刺使王琳与南陈交战,兵败被杀,因为王琳很得民心,有五名义民将他的棺灵送回北齐,百姓褒扬这五人的所作所为,为他们建祠供奉,但我天怜说的挺有道理的,天怜对这个说法不太信服,她说如果王琳那么得民心的话,百姓建祠也应该是为王琳建,怎么会为送棺材的建呢。所以我也比较相信另一种说法,民间另一个广为流传的说法是,这五个人都是大盗,后来改邪归正,由于没有父母,不能尽孝道,就找到一个老太婆做母亲,很恭敬的供养她,后人为了表彰他们,替他们立了祠庙。”
“大盗?”花萼夫人皱着眉道,“这世道真奇怪,匪人也能成神!”
露申道:“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嘛。”
花萼夫人摇头道:“不用说了,不去了。别人的信仰,与我无关。”
露申看花萼夫人脸色不太好,这才反应过来,黄萼对盗匪,心中一直是有阴影的,忙不迭的道歉说:“对不起夫人,是我考虑不周。”
花萼夫人摆摆手说:“不怪你。”
露申看着花萼夫人的脸色越来越沉,忍不住多嘴:“夫人,当年你……”
花萼夫人抬起眼看着露申,双眸闪闪,像星光,像泪光,两滴泪珠在眼眶中打滚,但那张俏丽的小脸上仍是带笑的,只是显得有些苦涩。只听她说:“当年,我父亲烂赌,赌输了就把我也抵了出去,母亲听说赌场的人常会把收来的姑娘卖到扬州窑子来,就收拾了包袱送我离开。我才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迷路之后,遇到风狮寨那两个喽罗……”
花萼夫人平静的讲了后面的故事。露申在她身边静静的听。
露申以为她会见到当年初遇黄萼时,黄萼脸上那种惊惧未平、悲伤难止的怯生生的表情,可是她错了,故事已经过去了三年,即使是碗大的伤疤,也已经愈合成了死肉。
更何况,如今的黄萼只剩一个代号,叫花萼夫人。
那一夜,黄萼是扑倒在那个小竹屋面前敲门的,门开了,站她面前的竟然是个腰圆体壮的大汉,那人一见到黄萼,色心大发,又喊出里头叫黑豹的同伙,黄萼永远忘不了那两个人说的话:“黑豹,快出来看!有个小美人自己送上门来了!今晚不用愁床板硬了!”
“哟,小娘子好象走不动了?荒郊野岭,还有消夜自动送上门,大头,该的我们兄弟俩有艳福!”
黄萼心中咯噔一下,先是手脚一软,紧接着不知道从哪里又生出来一股子力气,竟又爬了起来扭头撒腿就跑。
大头和黑豹也没想到黄萼还有力气跑,都愣住了一下,就这一愣,黄萼已经跑出了几米开外。
大头和黑豹这两名大汉都是正宗的山寨兄弟,就像野生的狼群,岂会放过到口的肥肉,随即拔腿追上。
黄萼在黑暗中疾奔,荒山野岭寻不到路,管不上前面是灌木还是荆棘,她就那样没头没脑横冲直撞,一路上不知被割伤了多少处,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得飞快,像是跳出了她的胸口,早就不属于她了。
当黄萼拨开挡着视线的最后一把草叶,冲出了草地,她面前的是一块突兀的空地,空地前彻底无路,望下去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断崖。
黄萼站在悬崖边上,窥了一眼下方,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仿佛传说中的地狱。脚边的碎石被她慌乱的脚步踢到,在夜风中滚落下去,立刻被那个黑暗的空间吞噬,丝毫听不到掉落的声音。
她吓住了,赶紧退回到空地上。
这时,大头和黑豹也已经轻松的追到她面前,嘿嘿的笑着,摩拳擦掌,两双色眼流出狼一样的光,垂涎欲滴的吞着口水,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黄萼只能一退再退,一步一步的靠近身后的悬崖。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暗红身影从天而降——轻功很不错,大头和黑豹愣在了当场。
来人身材瘦削,五官在夜色中看不真切,却可以判断出端正二字,一袭暗红锦衣在月光下闪着点点丝光、手中握着一把轻巧的折扇,只见他轻轻一甩,折扇便挥开了扇面,动作极其潇洒。
黑豹首先认出了来人:“原来是穆先生,兄弟是风狮寨的人,在这里打个野味,穆先生也有兴趣一起玩?”
大头摸了摸脑袋,叫道:“百变蝴蝶,穆燎?”
穆燎笑嘻嘻的摇了摇扇子,给自己扇了两下风,说:“正是在下。不过,在下不喜欢同别人一起做此等乐事,也不喜欢用强。抢来的就没意思了。要不这样吧,”说着脸朝向黄萼,提议道:“姑娘不如索性跟了我,我可以马上带你离开,咱们找个有锦被丝帐的地方,好好快活快活,你说如何,小美人?”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黄萼心中极度惊惧,脚下又哆嗦着往后移了一步,碎石滚动,掉下深渊,又是一点声息也没有。“你……你们别过来,你们再过来的话,我就跳下去!”
“小美人,你可要想清楚哦!”穆燎笑道,“跳下去可就粉身碎骨了。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把的好日子可过,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跟了我没什么不好的,上到床上,我保证让你□□!”
黄萼全身都在发抖,连带着脚下的碎石沙砾也在发抖。
往后一步,就没命了,她会马上掉进地狱;往前一步,她也许还可以活着,可是那样屈辱的活下去,她不就是掉进了另一个地狱?
可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活着还有无数的可能。
究竟,她要选择刚烈的死去,还是屈辱的活下?
形势根本不容她考虑。
“不管了,谁先抓到算谁的!”大头边叫边扑向黄萼。
……
露申听到惊心动魄处,失声道:“两个大汉、一个采花贼,那个叫大头的扑了上去,那,那你不是……”
对话两人心中各自咯噔一下,跌入难言的困局。
同一时间,吱的一声传来,门外似有什么东西划过了门板。
“谁?!”露申神情一紧张,叫道。
【费卉衣2009.04.11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