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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关山万里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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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玉门关,两眼泪不干。

是凄凉的句子,几千几百载都不曾褪去那一抹血色,如古玉斑驳里的纹路,曲曲折折的,本是暗伤,却已经冷硬,成为化石。

车队已经行了十日,走的是古已有之的丝绸古道,夜吟楚的队伍,都是越至国一等一的精兵,做的却是商旅打扮。

明心掀开车帘,张望了一下外面,黄沙远上,白云一片,孤城万仞山,触目都是漫漫黄沙,沙中矗立着几株枯树,远远望去,宛如坚直的脊,在这天与地的苍茫中,努力着撑起那一片天空,是迥异于中原的景色,却自有一种苍茫雄浑之美。

但是看在离人眼中,颗颗黄沙,都是离别,终究是惨淡的。

车一步步地行,一步步地看得辽远,却始终是黄沙漫漫,没有别的颜色,看得人头晕。

明心叹了一口气,放下帘子,端正坐在车里,自袖子中取出一管玉箫,百无聊赖的吹了一个单音。

仿佛还听得见他低沉悦耳的声音,他的叹息,仿佛就吐在耳边:“自明我心,自明我心,明心啊明心,你真的明白自己的心么?”

这玉箫,总是看见离别,尤记得那日花下,琴箫合鸣,听起来好似神仙眷侣,却是一场宿命的离别。自此后颠沛流离,聚少离多,几乎生离死别。

宛如今朝。

心中总有不祥的预感,如清晨蒙蒙的雾,一点一点渗入肌肤,透体寒凉,她不敢深想。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一只洁白的手掀开了车帘,一张美丽的脸露在外头,微微笑着:“明心,下来走走。”

她把着夜吟楚的手臂下了车,却不由得吃了一惊。

眼前,居然是一片红沙漠,茫茫的一片,方圆足有十几丈,是很黯淡很黯淡的红色,却很浓烈,宛如一个有魔力的漩涡,把什么什么都吸进去,人的精气一下子就跑得精光,明心忽然觉得头晕,急忙把眼光掉开,却是红沙漠的边缘,慢慢茵散开来,渐渐混入黄沙,如同一个不甘心的尾音。

这是一个陈年的伤疤,戛然而止,让人疼痛。

明心摇晃了一下,定直了身子,这片诡异的红色沙漠,让她不自觉地想要逃离,忽然听见夜吟楚的声音:“明心,你说,我这样的人是不是应该下地狱呢?”

他微微蹙着眉,捧着胸口,眼睛里满是痛楚之色,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明心,明心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是的,他富有一国,玩弄别人性命于股掌之上,野心滔天,行事随心所欲--------但是,此时的他,却像一个迷失道路的孩子,脆弱得让人心疼。

她只好走过去,伸出手臂,轻轻的,抚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背。

她没有看见,在自己的身后,夜吟楚的手里把玩这一支小巧的匕首,寒光四射,比在她的后心,拿上去,又拿下来,终于放下了。

路途虽遥,却不寂寞,夜吟楚一路上时不时地会过来,跟明心谈话,来了就共乘一车,没有丝毫的尴尬。

两人的关系很怪异,说是王子和俘虏,又像是朋友,有时候又有说不出的暧昧,两个人的心中却都坦荡荡的。

说的话很多,医隐卜巫,星象天文,水利风向,诗词歌赋,有时候还有古书中一些晦涩懵懂的往事,拣出来谈谈看法,都是读过很多书的聪明人,共同话题有很多,倒是有几分相谈甚欢的味道。

有时候两个人就不讲话,一起在车中,把帘子掀起,看外面的天,这里的天总是蒙蒙的,有几丝云,也是黄的,非常混沌的苍凉,如一片纠缠不清的心事。

这个时候,明心就把玉箫拿出来,轻轻的吹奏,箫声苍凉,如一朵缠绵的云,成一线的流湄之态,萦绕在车里,久久不肯散去,宛如低回的叹息,玉箫横在唇边,她微微闭上眼睛,慢慢慢慢的思念。

她身体荏弱,气息不壮,不会吹箫,只能零落的吹几个单音,他却听得入神,眉目微闭,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那笑容却是纯真的,宛似少年。

是少年时候的一个梦么?那懵懵懂懂的岁月,那不可言说的心事,那纯真透明的情感,却在岁月麻木的流逝中腐烂,成伤,伤在心上。

如果只是单纯的思念该多好,纯纯的,静静的,淡淡的,浅浅的思念,在思念里,把那情感升华,纯真,挽留。

那么,或许终于不会走上一条不归的路途,再回首时,处处血海。

箫声悠悠的荡,说的是那离情,那别绪,那相思,那刻骨,多少人,多少代,多少年,无论何时何处,原本都是相同的。

管你的爱有多扭曲,终于还是爱呢。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干风与月。

是多情的人。

那几个单调的箫音里,他们听到的,是共同的相思。

这样行了几日,一路上倒还太平,没有遇见强盗,也没有遇见风沙,这天傍晚,天边却蒙蒙的细云,好像是要下雨的模样,早早地筑了营,明心就在车中,早早地睡了。

梦得很凌乱,一忽是洪水,一忽是梅花,一忽又是阿婉的模样,嘟着小嘴巴,对她撒娇,她拍拍她的脸,那脸颊却变成了昊渊,长眉秀目,却不凛冽,眸子中温柔的模样,让人心疼,她刚刚靠上那个想念已久的胸膛,耳中却听闻细细的啜泣,如痴迷的艳鬼。

她惊愕醒来,睁眼看见夜吟楚在车子里,依着车门流眼泪,习惯性的去摸枕边,箫却不见了。

箫在夜吟楚怀中。

那一夜有淡淡的月,如一层朦胧的轻纱,柔和地拂在他的脸上,那细细的眉,那淡淡的眼,统统笼罩上一层婴儿一般的纯真,不复白日里的妩媚态度,泪落连珠,在面上连环坠落,落在怀中的玉箫上,发出小小的声音,宛如清吟。

他抱着她的玉箫,在那里哭。

玉箫被他搂在怀里,紧紧地贴在心脏的位置上,贴得很紧。

明心看着,忽然觉得心里很难过,梦中的温暖宛在身畔,睁眼却只见一个伤心的人,勾起她的伤心。

她想过去,拍拍他的头,温柔的搂住他,她不想拿回玉箫,觉得那东西仿佛就该是他的,在这一个瞬间里,她好像比任何时候的理解他,好像朦朦胧胧的知道,他的生命里,也曾经有过这么一柄玉箫,悠悠的吹荡,他的心就跟着漂走了。

泪水很凄凉,一声声,玉箫声声化入愁肠,似乎打在心上,那里酸酸的,让人难过。

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就这么各自想着心事,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次日明心起身,跟夜吟楚一起用饭,阳光底下,那个男人还是白纱飘飘,淡淡轻笑,习惯性的捧着胸口,一颦一动,都媚到了骨子里,说不完的风流蕴藉。

明心有片刻的失神,几乎以为昨夜是一场梦。

但是枕头下面的箫上有一滴水,剔透的一小堆,落到洞眼里,动一动,就滚下去了。

他们继续启程赶路。

这一天夜吟楚都没有过来,明心一个人在车里看易安词,看了一日。

傍晚将要扎营的时候却遇上了强盗,皆是黑巾蒙面,身形彪悍,手持长刀的汉子,骑着高大的马匹,来势汹汹,在营帐门口卷起一记沙尘。

是丝绸古道上靠劫掠来往商旅为生的盗贼,都是亡命之徒,嗜血残杀,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但是虽说彪悍,终究不敌他们训练有素的士兵,厮杀起来,一片惨烈。

明心悄悄下车,站在一棵枯树下面,夜吟楚也走过来,负手在旁,跟明心站在一起看。

格斗得很是剧烈,都是近身的肉搏,鲜血横流,地上的黄沙宛如填不满的大口,一个一个的吸干所有人的血液,血腥气味扑鼻而来,碎肉横飞,死去的人的面目狰狞,明心不忍再看,转过头来,正对着马车的方向。

一瞥却是那柄玉箫,悬在壁上,刚刚出来的仓促,居然忘记带在身上。

此时战斗已近尾声,还有零星的械斗,双方互有死伤,士兵人数却多,渐渐的,地上的强盗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周围的刀枪也已经对准了他。

是最为彪悍的一个,想是头目,蒙面黑巾早已经失落,头发蓬乱,面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右面的眉梢一路蜿蜒,曲折到左边的面颊,戛然而止,全身浴血,眼睛在满面肮脏的血污里熠熠生光,宛如修罗。

却已经穷途末路,纵非正途,也算英雄,此情此景,着实叫人一叹。

几柄刀子一起出手,向着地上的男子招呼过去,眼看就是血溅当场,他却大喝一声,震退诸人,眼神耸动,长刀一掷,对着夜吟楚他们这边劈了过来,说的却是越至文字,明心没有听懂。

刀子如同振翅的鸟,在半空中呼呼的飞,一圈一圈的转着仿如陀螺,明心只觉得风声盈耳,身子一轻,已经被夜吟楚揽住,轻飘飘的避过一边,,风刃却刮过脸颊,特别的凌厉,带出几点刺痛。

是临死前最后的一击,仿佛是用尽毕生的力气,绝望并且坚硬,几可开碑裂石,被避开后去势不减,直直冲着马车飞过去。

长嘶声里,一匹骏马被倾斜着劈开了脖颈,血溅当场,长刀依旧凌厉,“铮”的一声闷响,丁在车门最高处的横梁上,大力震得木头裂了,发出剥啄的声音,然后整个车厢就在一瞬时间里裂开,发出一声大响。

所有的人都因为这个意外而滞了一滞,大响声中却有很多嘈杂的声音,原来是车厢里的杂物,茶壶茶杯丁丁当当滚落下来,书籍衣物花花绿绿落了满地,玉箫也落下来,撞在车前的横木上,弹跳几下,向前滚落。

明心在远方,定定地看着它居然穿过丛丛的人群,滚到了战圈里面,慢慢停住,仔细看去,底下硌了一块小青石。

除了她,没有人注意这个细节,周围的士兵长刀不停,已经有几把插到男子的身上,却不致命,他堪堪后退,只差一步,就踩到玉箫上。

一步下去,玉箫就会碎裂,是他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

明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甩开夜吟楚的手臂,不管不顾的扑进战团,众人惊讶,都停了一停,看着这个文雅女子,此时却已近疯狂。

她对这玉箫伸出手去,身后却有谁抓住她的领子,往上一带。

勒得很疼,她却不管不顾的,往下用力一扑,玉箫到手了,人,却落进了最后那名强盗的手中。

粗硬的大手钳着她的脖子,怀中还是紧紧地搂着那玉箫,面上淡淡的,波澜不惊的模样,眼睛里的眸光却是喜悦的。

多少双眼睛互看一眼,心中说着同一句话:这女人,为了一柄玉箫,命都不要了么?

绝处逢生,简直是上天赐下来的大好盾牌,那强盗呵呵长笑,钳制着明心一步步后退,士兵们投鼠忌器,不敢下手,明心却转动眼睛,看了夜吟楚一眼。

那男人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不动,云淡风清地看着她,眼角微斜,是妩媚的眼睛,眼睛里的光芒,却是带着笑意的,宛如一句未出口的话。

下一个时刻,长笑声戛然而止,一包白色粉末扑进强盗的眼睛,夜吟楚身法迅捷,宛如行云流水,迅速奔过来,右臂一伸,已经揽过了明心。

得救了。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啊,明心便如同受到雷击一般,立在那里,定定地看这夜吟的脸,左臂似乎有隐隐的疼痛。

却不是真正的疼痛,只是记忆里的伤口,疮疤脱落,鲜血宛然。

她没有动,夜吟楚也没有动。

时光似乎静止,那一个瞬间就是地老天荒,浮生漠漠,宛如是旧梦重现,依稀昨日,人,却早已经不是那人,唯留下的,是身体上的记忆,在那一个瞬间里怅惘起来。

人生啊,如果可以回头,该有多么的好呢?

可是纵使是回头,又能够改变什么?我,依旧是我,你,依旧是你,我有我的追求,你有你的守候,我们都有自己的执著呀,纵使是重来一千回,一万遍,亦不过是一次次设定好了的重现,终究会走到今天的。

终究会走到今天的。

谁都是。

此时月华已经初上,沙漠中的月亮,好大好圆,如一轮明晃晃的盘,正正的挂在天上,似乎伸手就能够摸到,映照着无边无际的沙丘,宛似一地的秋霜,是明亮而清冷的。

沉默了半晌,夜吟楚方才挑挑眉梢,慢悠悠的笑道:“我见过的香粉,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真不知道,还有这个用处呢。”

明心淡淡地笑,笑得很落寞:“虽说法子不好,却是屡试屡灵的。”

说完这句话,又没有什么话说了,空气中还是静悄悄的,两人离得很近,呼吸几可想问,气氛非常的微妙。

夜吟楚凝视着明心,她的神色,是脆弱并且空茫的,白净的面上茫茫的,不知何所如知,是很让人心疼的神色,他忽然低头,轻轻的吻在明心的额上,很轻很轻地说:“我爱你,嫁给我吧,好不好?”

是如落花一般妩媚的男子,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却没有不自知的风情,只是非常非常认真的,那一吻,很圣洁,很虔诚。

终于鼓起勇气,这是他第一次把爱说出口,却没有半分的尴尬,说得很坦然,他眼睛里的光芒,又温柔又坚定,没有哪个姑娘见了会不动心的,可是明心没有看。

她一眼都没有看,只是轻轻一动,挣脱开去,轻轻的走了,风中留下她的声音,轻轻的,但是很坚决:“不。”

轻轻的一个字,宛如一柄锋利的飞刀,直取他的心脏。

刀子很利,伤口很细,没有血,但是那里很疼痛。

又一次的钟情,又一次的伤害,又一次的疼痛,又一次的报复。

明心没有看见,夜吟楚在她的身后,留下了眼泪,很孤独的泪,只有一滴,冷冷的挂在面颊上,诡异而惨淡的美丽。

“不——”夜吟楚轻轻的念着,拉长了声音,捧着胸口,微微的笑了,眉角轻扬,在这茫茫大漠里,宛似江南的□□,花儿开了,花儿落了,在风中翩跹的起舞,舞得美丽,舞的妖娆,舞得,孤独。

其实他本不是这么妩媚的,他的妩媚,只是因为他寂寞。

只是因为寂寞。

他就这么妩媚的笑着,站了整整一夜,月华如霜,披了他满身,一丝丝渗进骨肉,渗进血脉,心中的某个伤口,渗透了冰晶,轰然一声,爆裂开来,一地的不甘。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都是我,那个受伤的,那个失望的,那个孤独的,为什么一直都是我?

原来,他一直都是外人,那一对璧人,他是他们中的第三个,现在是,过去是,一直都是。

清笑一声,他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瓷瓶,到出一粒药丸吃下去,轻轻的说:“那么,就一起孤独吧。”声音低沉悦耳,带着几分缱倦的慵懒,是非常非常魅惑的。

万里追踪。

一路沿着湟水,顺流而下,过苍茫海,越过乐名山,就是边界的荒漠了。

这一片苍茫之地,就是丝绸古道,来自西域的商贾们就是通过这条路,来到中原,出售手中的香料,蒲桃,马匹等物品,换回江南的丝绸,那些华丽而光滑的绢匹,在西域非常受有钱人的欢迎,是一桩只赚不赔的大买卖,因此,虽说一路餐风露宿,非常辛苦,商队车马却总是络绎不绝的。

现在,这条丝绸古道却十分苍凉,杳无人迹,漫漫的荒原上,看不到尽头,天与地的交界处,是一片蒙蒙的苍茫,中间矗立着一株古树,却是干枯的。

只需一滴水,就可枯木逢春,只是这里没有水。

只有沙,漫无边际的黄沙,看久了这颜色,眼就会晕,走着走着,连绵起伏的背风沙丘处,会看见星星点点的白。

走近了看,是骨头。

人的畜牲的骨头,被这长年累月的风沙打磨,每一个头颅,每一只手臂,都洁白光润,宛如上好的玉雕,只是嘴是张着的,身体是挣扎的——写着不甘。

这根根白骨,都在诉说着那财源滚滚背后的凄凉——打劫为生的强盗,汹涌肆虐的风沙——人命真如草芥。

但还不是最残忍的。

五年前,越至对中原宣战,劫下来来往往的商队一十四支,计七百八十五人,驼队钱粮马匹无数,籍没入官,所有的旅人,全部杀了祭旗。

那是怎样惨烈的一幅场景呀,死尸枕藉,鲜血横流,黄沙终于吸足了血,在面上汪起一层,明晃晃的湖泊,却不是沙漠中的绿洲,成一个血湖。

自此,再也没有人从这条路上走。

终于有了人迹,又是一场注定的搏杀。

但是奇怪的是,大漠上的风沙长年累月漠漠的吹,沙丘一日就换一个位置,这里的沙子,却一直是红的。

虽然黯淡了,毕竟是血的颜色。

在这一片红沙漠边上,昊渊勒住马匹,打了一个手势,再往前就是沙漠腹地了,将士们需要休息一晚。

午夜的时候,突然间惊醒,看看军帐外面,是皎洁明丽的月光,昊渊慢慢走出帐外。

沙漠的昼夜温差很大,白日里虽是燥热,夜间却寒凉如水,他是大病初愈的身子,一出门,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裹紧了衣服。

帐外有一棵古树,没有一片叶子,干枯的几茎枝条扭曲着指向苍天,枝干粗大,却是畸形的,上面处处的疤痕斑点,全部都是经年的风霜的印记,这样的树,或许不美丽,不挺直,不秀丽,但是生命力是顽强的,唤作胡杨。

活着,一千年不死,死后,一千年不倒,倒下,一千年不朽。

是那么执著的生命,却也终究是有尽头的,一个轮回的时间,不过三千年。

可是这三千年,够得上多少的悲欢离合,生死荣辱,爱恨纠缠,这三千年,又够这渺小的世人轮回过多少遭呢?

昊渊走过去,轻轻的,倚在树上。

他想念明心,想念他们在一起的日子,可是在这空寂通透的天地里,他又茫茫的,似乎是想起了另外的东西。

很久远很久远的事情,久得,就像是一个梦啊。

年少轻狂的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少年。

叫做阿吟,小他一岁,爱穿白白的衣服,细细的眉,淡淡的眼,很纯真很可爱的模样,总是追着他,叫他“昊渊哥”。

是个心地纯良的孩子,却固执得可怕,记得在维扬的最后一日,要吃杏花糕,恰好铺子里卖完,他就站在门外等,说什么都不走。

等了一夜。

那个孩子没有对他说过,但是他猜出少年的身份,亦是越治的王子,想必是这夜吟楚的兄弟吧,没有死去的话,也是差不多的年纪了。

如果,他长大了,那么,今天的江山,又是一副什么样子呢?

昊渊摇了摇头,裹紧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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