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卧虎藏龙(1 / 1)
我挑开一边车窗帘子,却见前面黑压压满是人,大多数都够着脖子朝被封的街道里瞧着什么。
“怎么回事?”安王的语气显然不耐。马夫回道:“回王爷,华太师府邸就在前面,今日晋王妃回门,这些百姓们知道晋王妃就是本国的第一美女,平日里无法得见,今日全凑到这里想来一睹王妃尊容。”原来都是来看华小姐的,我放下帘子有意瞧了瞧安王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看来那华莹还真是他的一块心病,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再一抬头时便又是那副讨厌的邪气笑脸了。
我的猜测一般都会八九不离十,安王自然也不会例外。马夫问道:“王爷,可要绕道?”安王笑道:“本王为何要绕道?拿我的玉牌去通路。”“是。”马夫在帘外接过安王递出的玉牌。我挑起车窗帘子顺着马夫的身影望了过去,他几下子就穿过了黑压压的人群,到了守卫那里亮出了玉牌。这些本是很自然平常之事,但在我的眼中那个马夫却给我留下了不一样的印象,他的动作纯熟,步伐轻盈,一举一动都透出他的不平凡,并非说他是怎样的一个能人义士,而是像他这般的人物又岂会只是个小小的马夫呢?“看什么呢?”我被安王突然的一句问话给打断了思绪,猛转过头,他的脸就在我眼前,只隔了那么小小一隙,惊得我向后直仰脖子,本能的用双手推着他的前胸,想拉开大家的距离,他则露出一副很受伤的模样,深深望着我,惊得我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变脸变得快我是知晓的,但如今这个表情在我看来却极其陌生。“裕儿……你如此讨厌我?”他问道,我有些不知所措,他此时的样子就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孩子,让人到有些不忍。我猛地在心里甩了甩头,不对,这个人是个世间绝有的败类,他对女子的态度极其蔑视,作法更是另人痛恨,对他存有不忍之心,岂不是让自己认同他的种种恶行?我鼓足勇气说道:“没错,我讨厌你。”
他眯起眼盯着我瞧,眼中却竟似什么都没有,有似有许多许多只能意会之处。他的脾气暴躁,难道这是他要发作之前的预兆?我撑在他胸前的双手不知不觉慢慢握成了拳,紧张得连咽了几次口水,我想到我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女子,他堂堂七尺男儿要对付我岂不是比打个呵欠还容易?正在如坐针毡之时,马夫回来了,“王爷,已经有侍卫开路,我们可以前行了。”安王却不知在何时已经恢复他平日的笑脸,接过玉牌靠回背板之处,那模样就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马车又开始前行,路过周围喧闹的人群一直进入被封的街道,我不时的偷瞟他的表情,见他还是没有什么异样,一颗心才算平稳下来。可是没行几步,车又停了下来,马夫在外面禀报说晋王和华太师知道安王要路过,便在太师府门口迎着,安王听了笑着便出了马车,我想他没叫我便没同他一起出去。
过了半晌他还没有回来,我好奇的打起车窗帘子向外看了看,却正好对上站在不远处晋王的目光,他好似盯着马车已经许久,只待我挑起窗帘的那一刻。他还是那副冷冷的模样,衣着华贵、整洁英挺,面上毫无表情,只是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我。想起来还真是可笑,与我拜堂之人是他、挑我喜帕之人是他、同我饮合欢酒之人也是他,可最终作我夫君之人却没能是他,命运经常捉弄于我,带他一起也受了连累,心中顿时生出点点愧疚,毕竟他为我也作了不少努力、费了不少心思,于是我朝他展开平日里最自豪的绚丽微笑,没敢看他的反应便垂下了帘子。
我静静地坐在马车内,双手合放于膝盖之上,轻轻的吸气又轻轻的呼气,似乎这样才能平静我心底刚刚泛起的一丝涟漪。“呼!”帘子被打起,安王沉着脸躬身走了进来,兀自坐下也不看我,之后干脆合上眼睑靠去背板之上,沉声命道:“回府。”马车颠颠簸簸地向前行去。
他很少会如此模样,若是提起原由那便只有一个,为了华莹,唉!的确让他如何放得下,这可是古常国第一美女,世上仅此一个啊!
过了好半晌,我都被马车摇得有些迷糊之时,忽听他喃喃道:“刚才三弟笑了……”
我听得糊里糊涂,以为还有下文,却再也没听他开口,不知他什么意思?想着想着,心中倏地一惊,又忙忙否认,不会的,一定不是我想的这样,一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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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那天回门已经有五日了,当日安王刚一踏进王府便被沈玉给拉走了,几日来我更是乐得与他连个照面都不成打过。想想,如果撇开嫁于安王此事不谈,若在这安王府能住上一辈子,那也是件美事。他的确是个奢华之人,不论吃的、用的、听的、看的,通通都是极品,难怪他那日夸口说连皇宫也比不得他安王府,真是一点也不假。
“小姐,冰镇雪耳莲子,您现在要用吗?”小猪端着琉花瓷碗递于我面前,都已九月底寒露、霜降时节,还这般炎热,没想到玉都的暑期竟这么长,还是洛城一年四季分明比较好。“嗯!”我微点头,从靠椅上坐起身,接过碗食起来,嗯!真是冰凉爽口,我喜滋滋地用调羹舀着,旁边几个丫头帮我打着扇,小猫则和几个家丁们摆弄着几盆冰块,凉亭里面本就凉爽,再加之这几盆冰就更是舒服了,忽然想感慨一句,这便是我要的神仙日子啊!
“咦?还真巧,这不是王妃吗?”一个娇柔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放下碗寻声望去,原来是沈玉,我不禁紧张的看了看她身后,呼的才放下心来,她却娇媚的轻笑起来:“王妃真逗,到是怕我带着何人一起来啊?”一看便知她是在调侃与我,便道:“沈玉姐姐真会开玩笑,我到不知我怕见何人呢?”她笑道:“可别叫我沈玉姐姐,我可不敢当,若是不介意可以直呼我沈玉,或是叫我玉儿。”玉儿?好像在叫我自己一样,可别没把别人弄混先让自己糊涂了,便道:“那我就叫你沈玉好了。”她听了则又呵呵笑起来,“王妃真不是一般的人儿,脑袋虽转得比我们快却还只是个小孩儿心性,可爱的紧啊!”她笑起来不讨厌,我便也不反感的与她聊起来,她本就很能说,就这个小小凉亭她就能说起它建了几次、用了多少什么什么材工、又是谁说不好又重建,怎么怎么的她到是清清楚楚,把那些做事的人都褒褒贬贬一通,绘声绘色又带着点幽默之气,我到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插上一两句。
正说着,忽从廊尾跑来个家丁,在她耳边附着说了几句便又匆匆离去。沈玉则优雅地起身,身边的丫头帮她理了理衣裙和头发。“王爷回府了。”她对我笑道。我一愣,原来像她这样的侍妾也是有些耳目的,比如刚才那个家丁。
临走前,她忽转过身对我抿嘴一笑:“放心,我会保着你的,他绝对没机会去打扰你。”说完便转身行去,那婀娜的身姿一点点慢慢消失于廊尾。保着我?受谁所托?难道她是莫相的人?亦或是晋王的人?不过,无论是谁的人,她的确做到了让晋王没来打扰于我,若能一直如此下去那便甚好,希望老天爷不要见不得我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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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是个懒人,却总让我看到碰到些特别的人,或者是说这王府里特别的人太多的缘故,所以我总能时不时碰到这么一个。其中有四个家丁,三个侍卫,三个丫环……外加那日我所见的马夫,我想应该不止这些,这个王府里还真是倍出人才,各个都深藏不露,并非普通的角色。这让我不禁怀疑起安王此人,他是否真如外面所传从不问政事,也从不参与权势的斗争呢?
今日,安王出府往潮西溜马去了,据闻还要出航,应该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沈玉便邀我进了春芷苑去玩。
一跨进这春芷苑的大门,我便呆住了,雕梁画栋、朱廊玉桥、红渠绿柳,那华丽显贵之气深深怔住了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里就只差金砖玉瓦了。那三层阁楼的金漆戏台,那湖面上的若大歌舞竹铺,如何叫外人不称“奢华”二字?
物已观完,现下便是这春芷苑内的“珍惜宝贝”了,瞧她们各个朱唇皓齿,柳眉挺鼻,还有那眼中不时的点点秋波,如此这些绝代佳人叫那安王如何能不夜夜在此流连忘返。她们都很年轻,且聪明伶俐,说话更是甜到人的心窝里面,就连我这个女子都无法抗拒她们的媚力。
“王妃,没想到您也是如此随和之人。”一个叫桃逸的女子笑道,我不置与否的笑了笑,她又道:“不过,王妃的命可比我们要好上千倍万倍了。”听她此话,我便想起小猫曾说过这春芷苑的女子“进进又出出”的可怜之事,我道:“如果能从这个地方出去也不定是件坏事。”另一个叫雪悦的女子插道:“再好哪比得了这里,不说这些平日里的用度,就是光能遇到像王爷这般的人,我们便是求几辈子也求不到的。”我愕然,他如此对待你们,你们竟觉得他好?我正要反驳,只听桃逸说道:“王爷的确是难得的良人,王妃真是幸福啊!”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声道:“什么幸福?他那样一天到晚花天酒地的人,哪一点能给得了人幸福?”雪悦欲说什么,我不待她开口又接着道:“还有你们,他根本不把女子当作人,任意将你们作礼物般送了出去,如今竟还夸他是难得的良人?你们是被鬼迷了心窍不成?”
“哈哈!什么事儿,竟把我们的安王妃气成这样?”那邪气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直觉的感到自己打了个冷颤,人们常说不要背后道别人的短,我今日偏就这般做了,那老天爷果然见不得我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