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女人将来（1 / 1）
大王这样的旨意，注定了很多人的措手不及，其中大受打击的便是相府莫家三父子。怎样控制华莹，便成了他们头痛的事，如此一来，我被顺利的放回了将军府。
临走前我看到小猪的眼睛嘴唇都有些许红肿，想她定是哭过了，是谁呢？难道是认识了个很要好的姐妹？我安抚她道：“若是关系好，下回我便向苇姐姐讨了来跟你作伴。”她听了只是把头低得更低，想是我猜中了她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吧。
因为路程不远，莫二公子为我安排了软轿，他和苇姐姐一起将我送到门口，苇姐姐说过几日等我安顿好便来看我，我只笑着应了声，反到是这位成天和我过不去的莫二公子，今日却特别安静，他好几次欲言又止，望着我的眼神也充满了歉疚。对我歉疚？不禁心中冷哼一声，对一颗棋子用得着如此惺惺作态？
软轿里一颠一颠的向行前，我骤然觉得这个十六岁竟如此漫长，漫长得模糊了往后的数十年，这轿起起落落却终有落地之时，而我的人生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倏地猛摇头，只是一瞬，竟有了厌世的念头，我是如此惜命之人，再艰难也不可放弃自己。忽忆起母亲临终之时，她那年轻却显无比沧桑的幽眸深深地望着我：“裕儿，千万别走娘的老路……莫要为难自己，活着比什么都好。”是啊，如何为之，都须先有命在矣。怎会一时想岔了？定是今日那个莫炎的眼神给害的，让我也不禁自怜起来。
落轿后，小猪轻唤了声，为我打起帘子，我立在数坎石阶下抬头瞅这将军府威严的大门，十年，一晃已有十年。一路行了进去，下人们纷纷向我行礼，我觉得都瞧着眼生，路过大院、前厅、中廊、荷池、陆桥、枫树林、小院、中厅……处处都陌生中透着点点回忆，似童年的回忆，亦似让人心中酸楚惆怅的回忆。
入了中厅，只见父亲和那个多年前的侧氏分别坐于上座两侧。他们一看到我都站了起来，侧氏迎着走过来，瞟了一眼，发现她体态已有些发福，除了添了几条细微的皱纹，面相并没有太多变化。她看着我只是微笑，一双手握着我的手轻拍，喃喃道：“都长成大姑娘了。”我竟从她眼中看到了点点湿意，要知道我已不是十年前不懂事的小女娃了，对她也早无以前那般强烈的恨意，只是碍于我的母亲，便永远无法对她和颜悦色，抽出手表情淡淡道：“我累了。”她有些尴尬，手还悬在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父亲走了过来，对她道：“你先去忙吧，我有话跟她说。”她点头应了声便下去了。小猪也很识趣的出去，顺手带上了中厅的门。
我望着父亲的脸，的确苍老了不少，忽想起大王曾说我长得像父亲，那么要是我以后老了岂不就成了父亲现在这个样子？不禁蹙眉嘟嘴低声喃喃道：“娘为何不把我生得像她点儿？”父亲则蹙眉道：“嘟嘟囔囔地说什么呢，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一点规矩也不懂。”我侧过头冷冷道：“我五岁死娘，六岁就被爹抛弃，谁来教我规矩？”“你……”父亲咬牙瞪我，可我一点都不怕，看到他我除了恨以外便是无法抚平的伤痛。
看他气得说不出话，我侧回头冷冷重复道：“我累了。”他横我一眼，一甩袖转身吼道：“滚！”他是行军打仗之人，小时候他一生气便这样吼我，这个字到确实让我感到十分“亲切”，我翻眼冷哼一声便破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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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的一个清晨，安王派人送来了彩礼，府里面上上下下也忙碌了起来，我不太懂，只听下人们个个又是称赞又是羡慕，看来虽然不情愿娶我，但出手也还是要顾及皇氏的颜面。本想着他当日在船上的那番暴躁脾气定是要想方设法去让皇上扭转的，可不料今日却送到了彩礼，这么快就放弃了？我还想会有一场大闹呢。
父亲命人传话让我到前厅去张罗彩礼，我只依话到那去露了露脸便回了，有那个侧氏在根本用不着我。回房的路上我看到荷池边站着两个女子，一个是小姐一个是丫环，我驻步站在陆桥上看着那位小姐，心里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因为她跟那个侧氏长得真是很像。她转头过来也看到了我，不禁心中感慨，多么熟悉的眼神啊，小时候她就总用这样的眼神恨恨地望着我，她恨我，恨我总是欺负她母亲。此时我可不想自找没趣，没再理，侧头便行过陆桥回院子了。
午膳过后，下人们来通报说相府少夫人来了，我听了半晌没反应过来，后才想到是苇姐姐来了，忙叫人请进来。
苇姐姐一进门便拉着我问了好些事，什么回家好吗？睡得惯不惯啊？那个侧氏看起来和气，有没有欺负人？听说她还有个女儿，是否也是个难缠的主儿？下人们有没有给脸色看？头上的伤可还疼，这几日天热，小心热毒……问的太多，我一个个回答，时不时还点点头，有些好笑她的哆嗦，不过心里却觉得暖暖地，忽想这些话若是出自父亲之口，也许我就对他……猛摇了摇头，天还没黑竟开始作起白日梦来了。
她看我都称好，便也宽心的笑起来，刚喝了口茶，她又说道：“进门的时候我看到安王的彩礼了，他的动作到快。”我疑惑的望着她，不知她此话是什么意思。她看我的样子便解释道：“晋王那都还没动，他到是先动了。”我似是理解了一点儿，顺着说道：“晋王那儿……难道他还没送彩礼到华太师府上？”“当然没有，晋王还等着和安王一起再去求皇上一次呢……看来晋王对你……”她别有深意的冲我一笑，突又自觉有些不对，便又冲我平平笑来。我知她定是多想了怕我见气，便玩笑道：“那现在到好，只能非嫁安王不可了。”其实此话一出口便也带着几分无奈，且先不论在我体住的那条虫，就说现下这皇上的金口御旨，直译于八字：“嫁则生矣，不嫁则亡”想他们皇氏贵胄都被迫无法自由取舍，其间又怎容得我有几分辩驳？几分挣扎？
苇姐姐笑着站起身，抚开我的流海看我额头的伤势，嘴里道：“安王、父亲、夫君还有莫炎都在为你的事想办法，你也要放宽心些。”我一愣，本来还以为他们在努力拉拢华莹，原来还在念着我这条线，的确如此，这么被大王一闹，他们各自的算盘都要归位重打了。
帮我重新理好流海，她慢慢坐下拉过我的手，面上却多了几分凌重，我见她半晌不开口，便问道：“怎么了？”她叹了口气，道：“裕儿，我想与你说说这个安王。”安王？他有什么好说的？她见我不搭话，便接着道：“安王的传闻你应该也知道不少，他脾气暴躁且好女色，终日流连于酒色风月之中，不但如此，据一些官员私下议论，他好像与一些官家或大户家的女眷也有沾染。”她顿了顿，看我脸上没有异色，又道：“安王府内有一个‘春芷苑’，修得极是奢华，里面住着的都是安王的侍妾，各个天姿国色，全是安王这几年来四处寻得的。他平日来总这样奢迷放纵，自然遭到大王的厌恶。我想……”她抿了下唇，手上握得更紧了些，盯着我的双眼沉沉道：“我想万一你要是最后还是落个嫁给安王的结果……这安王不比晋王，倘若他能对你好那便甚好，若不能……你也要替自己的将来打算。”
这个家伙好女色我见过，脾气暴躁我也见过，只是我一直都以一个旁者的身份瞧着，还没想过若是真的嫁给他，我又该如何自处？如果现在把晋王和安王摆在面前，我当然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但是事与愿为，现在已由不得我。
我抬头喃喃道：“为将来打算……如何打算？”她欲言又止，眼中带着些不安的闪烁：“我有个办法，只是……”。我反手位住她的手腕，焦急的问道：“苇姐姐，我们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若有办法，就快些告诉我。”她的双眸对上我的，还是有些为难，我巴巴的望着她，她实是知道我不会甘休，便道：“你只听听，至于做不做你要思量清楚才好。”我连连点头，她方呼了口气道：“七出有定，若三年无所出，便可休之。本国皇子的王妃在这条上甚是苛刻，若你能在三年内都无子嗣，那么你便可自由，只是这弃妇之名对你来说就……”这个名声当然不好听，但是若能归隐深山那岂不比在安王身边要强得多？想了想便淡淡道：“我可不在乎这些。”又道：“只是这个……嗯，那个，要怎样才不会有呢？”毕竟是未经事的人，问起来我还是觉得有些费劲，脸也不自觉的烧起来，不敢看苇姐姐的眼睛，只是收回双手在脖下来回扇着。偷瞟了眼，发现苇姐姐竟在那儿掩嘴笑起来，我没好气的嗔她一眼，她只笑道：“这个你就别担心了，我有办法，到时我会帮你的。”她又拉下我的手道：“你脸红了。”我被她捉弄的只能拿眼狠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