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六九章 真相（1 / 1）
面对坦白许多的伏仙，乔溪感觉做梦都能笑醒，甚至为这事，早已忘记想回去的初衷，完全沉溺在这幸福的潮流里。
可是事情总不会那么简单如意，至少来到这个妖怪横行的世界以后，就总是劫难不断——原本，这带有狐族宝珠的身体就能够引起纷争。
所以当乔溪同伏仙顺利回到仙魔境内时，望着那眼前早已恭候许久之人，心下又是一阵忐忑不安。
“恭迎仙尊。”长老青隐微微躬身，明明年老，身子骨却一点也不显得比年轻人差。
“无我命令，你怎离开。”伏仙明里是在指责他擅自离开东灵坛之事，暗里却是为护全乔溪。这一点，自然也还是逃不过老谋深算的青隐的眼。
似有所备，他直起身，直言道：“近来幽界之内祸事不断，玄易长老又不明行踪，老夫认为，有必要将事实告与乔姑娘，也好令她有所防备。”
话说得好听，仿佛根本就没有叫她“妖女”并将她打伤这一回事，乔溪没好气地别过脸：“不需要你假惺惺，翟星珠的事我早知道了。”
青隐不愧是见多世面，一点也不为此话生气：“既然乔姑娘已知，那应当明白老夫当初的用意。”
不劳乔溪先说，伏仙已淡淡道：“长老，既然你也知现今局势甚严，就也该明了我的用意。”
青隐沉默。
乔溪却是越发气不过，当初青隐确实警告过她不许再接近伏仙，且还又说待在灭邪身边较好，其实也只是为防止因她体内的宝珠，而引来众多携有贪念的妖魔，使得仙魔内部大乱。
毕竟吃了这能够助长功力，甚至可以帮得天下的宝物，有点野心的“人”都不会舍弃此等机会。
乔溪想得通青隐的顾虑，可她并非圣母，为什么顾全大局而放弃个人私益，她真的有点做不到。更何况，还是建立在险些奔赴黄泉的命运上。
伏仙续道：“墨离已死，无必要再叫她去到别处。”
一声轻笑，却不属于他们三任何一人：“大哥，你可是忘了我曾说过的话？”
伏仙本就冷俊的脸，瞬间又似冰霜覆面。
“大哥现可是仙魔统领，掌管多少性命，可是清楚明白得很。现下里岂可为儿女私情而混乱是非？”
“无须你管。”伏仙淡道。
“这种事我怎会管不着？”斗篷掩面的男子，轻悄悄如鬼魅般凑近仍在愣神的乔溪，一下就从后搂住她。似心有灵犀，他摘下帽的同时，正脸也迎向她的视线。仿佛真是满怀夫妻重逢的喜悦，他嘴角轻勾，笑若暖阳：“溪儿是我的妻，我必然要管。”
可是乔溪却看的清清楚楚，他原本美丽的紫眸，已经变得毫无光彩，就如枯黯的灰石，嵌在完美的玉身之上，变成唯一瑕疵。
她的内心难以名状的酸楚，灭邪直接“扼杀”了她两位挚友，可同时，也对她百般呵护。她开始不懂，该如何面对这个人。不是爱，却也恨不来。
伏仙见乔溪在低头思索，压根就是块给灭邪占尽便宜也不反抗的木头，一时间心里来火，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就将她给拽了出来，不论是神情还是动作，一点也不客气。
往常这种卤莽动作只会让乔溪厌烦，那是因为有个玲珑阻隔其间。可事到如今已变得不一样，被喜欢的人重视的心情，当真是无法用世间上任何言语表达。
“溪儿，”灭邪叹了口气，紫眼功力虽已全无，却仿佛依能明白她的心境，“答应我件事如何？”
乔溪回神：“我拒绝。”
灭邪微笑：“溪儿放心，并非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不是些无理要求，权当是我对你的救命之恩。”
乔溪想了想：“那……条件不要开得太过，力所能及的我都可以做到。”
“这件事你定能做到。”薄唇微微一抿，竟是抹淡笑。
乔溪瞧见这样，莫名的内疚感又涌上心头。害怕因此迷失，便就故意没好气地催他：“你快说。”
灭邪微一歪脑袋，仔细想了一番，还是摇头：“我还没想好。”
声音一扫往常柔和，十分无辜，再配合那动作，简直如同个孩童般无邪。乔溪的嘴角抽了抽，没想到他也玩起这种“调皮”把戏，而且还那么象模象样。
不愧演技好，当初能骗她那么久，这些功夫自然不是盖的。
想到这，乔溪又咬牙切齿起来，忙着背过身去，再懒得理他。这回视线总算又回归伏仙身上，由于被刚才的事忙得晕头转向，一直顾不及身旁的他。结果直到这时才发现，他的脸色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惨白，连中毒时期都无法比拟。
乔溪大感不妙，冲他尴尬地笑两下，没想到伏仙的醋劲还挺大，暗爽的同时不禁想，看来这也并非完全就是好事。
恋人之间必要的是互相信任。如果总乱吃醋，三天两头就质疑这质疑那，估计再怎么觉得是出于关心的好事，都要给打翻的醋坛子酸没了……
所以说，人还真是奇怪，喜欢不就等于是在活受罪么？可是偏偏要去自虐这么一回。乔溪想着想着，突然就笑了起来，不管怎么说，什么都比不上珍惜眼前人重要。
“狐族宝珠之事固然重要，可老夫真正要告诉乔姑娘的，并非只这一点而已。”
乔溪听闻这声，收起笑脸的同时忙又看向站于一旁被冷落许久的青隐，这也才想起来还有这么号人物。
伏仙见他经再三警告也仍不肯离去，便不再下令，因着敬重他已服侍过多代头领，灵法之类是绝不能再其身上运用。
青隐也正是掌握这点，才早有准备而来：“前不久老夫刚得知真凶是谁。”
伏仙看他一眼，这第一时间告知他墨离之事似乎太过仓促。
果然，青隐又道：“乔姑娘可知那个墨离是何来历？”
乔溪郁闷：“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说。”
青隐摇头，再习惯性地一捋落地长胡，才道：“墨离乃是九命猫妖，原同云逸二人为上代护法。只可惜因祸乱之事，宝珠交与云逸的同时随他一并消失，璃尘夫人也在与炼皇大战中死去。”
乔溪道：“既然上代的恩怨都已过去，再提也就没意思。”
“并非若乔姑娘所想那么简单。”似面临危急关头，青隐神色忽地变得更加凝重，“墨离学得狐族禁术，虽已死去，但据仙尊所说，还有一人并未再现身。”
乔溪奇怪：“谁？”想了想，忽然吃惊道：“滕炼！”
“不错。”青隐慢口道，“乔姑娘定下意识认为他也已亡，可却不知……”
伏仙一摆手，微怒：“住口。长老若再说下去，休怪我不客气。”
青隐拱手：“即使仙尊处罚，老朽也要说完。”
什么不得质疑仙尊的说法，当初说得再怎样美妙，一旦思想互不相投，老顽固依然还是选择固执下去，即使这样会违抗命令。
乔溪觉得可笑，便别过脸不再看。
可是才以为这会是出闹剧，就听青隐道：“仙尊与邪帝其实为同一人。”
乔溪惊得又回望他：“同一人？”
“青隐！”伏仙大怒，一团狐火直接烧了过去。
青隐年岁虽老，却还不至于连这点法术也躲不过，可他却宁愿选择被火围住，以示决意：“并非兄弟，是为同一人。”
乔溪头脑有些发晕：“我不明白，他们两个都好好的站在这里，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青隐不答，反叫她注意伏仙与灭邪的尾。
乔溪这才反映过来，但还是理不清其间头绪。刚准备再问清楚，伏仙的狐火已高得盖过青隐头顶，整个人便就此淹没在火海里，也不知是生是死。
杀人灭口——灭邪的话再次回荡在脑海里，乔溪根本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只转脸紧紧盯着伏仙：“你为什么要……你还想隐瞒我什么？”
“闭嘴。”伏仙看也不看，又恢复初时的冷漠态度。但其实，他只是简单地想保护她，所以即使被误会也无所谓。
可乔溪要的并不是这些，早就说过的话却是完全没被放在心上，不免更加难受：“就算我无理取闹，我还是希望你能早点信我。”
“依赖”这种软弱的行为，她已经不想再要。如果能早一点被信任，就一定能早点知晓，所有的烦忧，不再是由他一人承担，这也意味着可以早些同甘共苦，而非一直藏匿在他的身后，永远受到保护。
但伏仙总是令她一次次的失望，他宁可选择沉默，也不愿轻易说出。
乔溪再难忍住，不禁骂：“死板，老顽固！”
“青隐长老说得对，”许是灭邪也听不下去，终于悠悠开口，“我与大哥本该是一人，但若说原因，我也并不知情。”
既然连当事人都这么说，那一定是真的了。乔溪缓了半天，才笑：“那这和青隐所说的事有什么关系？”而伏仙极力隐瞒的事又是什么？
“若要恢复为一人，拥有圣兽九天玄狐全力，必需翟星珠相助。而翟星珠已彻底融于你的体内，若要不损你之性命而取出，实为难事。”
“正是如此。”事实既已被供出，伏仙也无法再作隐瞒，只得无奈地收回火，现出站在里头仍然完好无损的青隐。
乔溪一愣：“他没死？”
灭邪边解说边笑：“溪儿真是笨，长老怎会轻易被杀？”
乔溪闷声，酝酿许久，也还是没能道歉。
“谢仙尊大恩。”青隐恭敬道。
伏仙不看他，似仍在生气。
青隐也不急于告退，突然走到乔溪面前，一跪：“仙魔之难，只得如此才能化解，还望乔姑娘能够明白。”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更何况还是来自一个老人，乔溪自然受不起，明显吓得不轻：“你……你这是做什么。”
青隐重重一磕：“如若乔姑娘还对往事介怀，大可任意处置老朽。”
也许此次是牵扯到性命攸关的事，乔溪竟一点也不慌乱：“你的意思是说，我必须死？”
不达目的绝不罢休，青隐索性跪在地上不起：“若乔姑娘能深明大义，顾全大局，老朽当愿舍去这性命。”
“你在开玩笑吧，”乔溪哭笑不得，“我以前想过死，那是因为我无知。但如今，就算有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只想说，我要活。”
青隐的脸色微变：“那乔姑娘的意思是希望仙魔全覆毁灭？”
乔溪不管：“这是两回事。”忽然就叫她死，这种事怎可能做得到？再说对那个危难，她还处于一头雾水中。
青隐看人心思也不差，趁机道：“墨离学成的禁术可打通全身经络，视情况而定，可助长功力，又或推人入魔。既然他可为己铺下如此多的后路，老朽也不得不多长个心眼。滕炼为蛇族霸主，绝可与我族相拼，甚至是高过我族势头。他若入魔可化为三头魔蛇，绝非能轻易敌过。但若是仙尊与邪帝能再合为一身，化九天玄狐，那必当另论。”
怕她不放心，这老狐狸又补充：“老朽与另三位长老年岁已大，早作出为狐族牺牲的准备。可若是仙尊有个三长两短，老朽如何向历位首领交代。”
其实这些话确也出自真言。青隐并不是个能长他人势气，灭自己威风的人。当初滕炼为一代魔君，威慑八方，就算伏仙灭邪联合起来，也无法对付。好在最后趁他为夺宝珠大伤元气的时候，他的妻子——原仙魔四护法之一的弦羽，以鹤仙独有的羽化之功，随他同归于尽。
所以也就不难想象，墨离这么狡猾奸诈的人，怎么肯错过好好利用好不容易苏醒来的滕炼的机会？
可乔溪是个局外人，根本一点不知晓这些恩怨是非，所以她也绝不认同：“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
青隐正当要答，伏仙却先道：“不必再说，我既允诺过，必当会送她回去。”
回去？乔溪万分不解地看他。
殊不知伏仙其实是使得缓兵之计，他怎可能舍得再将她送回去？
青隐道：“可若是乔姑娘再回不去……”
伏仙冷冷打断：“她的选择，我无权干涉。”
言下之意就是，这种事必须先征得本人的同意。青隐不放弃：“那如若乔姑娘愿意？”
“不用再白费心机了。”
众人俱愣，都转移目光。
银狐斗篷早就又将颜面盖住，但即使看不见表情，单从声音来听，也知道灭邪此刻定十分不悦：“我永远不会认同——融入他身体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