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八章 探入（1 / 1）
自从羽刃失而复得，乔溪每过段时间便会从怀中掏出看看，引得鬼禅不胜其烦。
“不就一把破匕首，用得着这么折腾？”
乔溪不理会他，兀自看着羽刃，连同他顶撞的心情也没有。自昨夜一别后，她就变成这目光清冷，寡言少语，毫无生气的模样。
鬼禅常年都是一人居住，虽是过惯独居生活，但如今也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乔溪的突然介入，使他的生活规律全部混乱。而在不知不觉间，也早已习惯有这样一名女子存在于身边。
他的心空落落不着边际，只想单纯的找机会同她说话。然而，出口的话总是变味。
“你哑巴啊？还是耳朵聋了？”
“臭婆娘，你这死样，是想故意折腾我？”
“你信不信我喂你吃蛊虫？”
……
无论怎么威胁恐吓，皆是无果。无法吸引她的注意，被漠视的感觉，犹如细而坚韧的银丝，慢慢将他的心捆缚。纠结缠绕，直至窒息……
求你，哪怕看着我，不说话也好。
鬼禅一愣，暗自责骂，自己怎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正当脑内疼痛似要萌芽，破出头颅时，惊见乔溪直直站起。
“嘭”的一声，羽刃掉地，她的表情呆滞，嘴里碎碎念叨着什么，听得不是十分清楚。
鬼禅急忙问她发生了什么，乔溪这才怔怔地回道：“……赤染。”
“谁？”
“不行，我得去救她。”不及解释，乔溪急得忙三步并作两步地朝洞口走去。
但还未走至，便被迅速奔上前来的鬼禅拦住：“除了这里，你哪儿也不能去。”
“赤染救过我，我不能弃她于不顾。”乔溪一想到自己的失误，就又不断自责。直到如今她才忆起被那虎将所擒之时所发生的事。若是没有记错，那日虎将拿她与狼首所要交换的女子应是赤染。
“你知道她在哪？”
乔溪以很肯定的语气说：“应是在那群狼众手中。”但又摇头道，“只是不知他们是否还在雪焰山。”
“你总是这么冒失，”鬼禅嗔道，“什么都不确定，还想着救人。”
这种话居然会出自他之口？乔溪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细细打量面前的人几分，未看出什么，便越发觉得奇怪。
“看什么看，”鬼禅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便凶道，“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此时此刻，他头一次庆幸自己的脸是绿的。
“没什么。”乔溪急忙收回目光。看来不正常的是她自己，竟然会以为这暴力男转性。
短暂的沉默。
见她的眉头快拧成结，鬼禅看似不耐烦道：“麻烦，看你要死不活的样子就难受。这次我就带你去趟雪焰山探明情况好了。”
“你愿意帮我？”
“废话，我哪次说话不算数了！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可走了。”
见他只身往前冲，乔溪赶忙追上，心里还是觉着奇怪，鬼禅的性情虽没有太大变化，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中峰的树木都长得差不多模样，在夜里独走，若无特殊能力，绝对会迷路。所以才曾在那样的夜晚迷失方向，最后抱着树木哆嗦。乔溪跟在鬼禅身后，不敢靠太近，也不敢离太远，这样又令她回想起那夜与伏仙保持距离时的景象。不知为什么，最近总会无缘无故的想起他。
“这要走到什么时候。”未过多时，鬼禅已先发起牢骚。停下步仔细想了想，突然蹲下身子，双臂向后背去，回头看着乔溪道，“快上我的背。”
“上你的背？”她有些犹豫。
“怎么不愿意？我看你不是很喜欢被那小情郎抱吗？”
乔溪气得牙齿直打颤，一狠心就趴上他的背。
刚上去，就被鬼禅牢牢箍住。前胸紧贴他的后背，脑袋也因突来之力枕上那宽广的肩头。这样的姿势，令乔溪感觉很是别扭。
自然而然动两下身子，却被鬼禅吼道：“乱动什么，还嫌给我惹的麻烦不够多吗？”
这凶狠的声音一出，背上顿时没了动静。鬼禅的脸拉得老长，其实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一想到身后的女子与自己离贴得如此近，心律便又乱了。
闭上眼，赶忙寻回理智，而后深吸一口，将吸入之气全部聚于腿内。紧接着眼观前方，估摸出现今位置与将要落脚之处的距离后，双脚猛使力向后一蹬，瞬间就已冲入云霄。
这一跳，足有千米高，千米远。
当寒风灌入双耳，不闻任何声响时，乔溪才顿时清醒，可还未维持几秒，便又懵了。眼下连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就已跟着他上天入地，惊险刺激简直可比乘坐过山车，一点也不为过。
“喂，你没死吧？”未曾听到一丝叫喊，鬼禅很是不放心，可又不能就此停下。
等待半晌，还是未有任何动静，他开始有些焦急。索性大口吞气，将其沉于体内，正欲下地，却突闻呆呆的声音：“……没。”
鬼禅这才安心，但又立即进入状态，望向远处的高山，表情凝重。
幽界土地共分三块，分别为四大势力之仙魔、邪神与戮毒所占，所以三块领地之间是紧密相连的。而为区分所有领地，三势力皆在其领土边界用术法所护，既是所谓的结界。问题便出在此环节，若想突破结界，于他而言，并非易事。
在即将抵达仙魔边界时，鬼禅平稳落地，紧锢乔溪的双臂早已酸麻。回头正要告诉她已能下地，却发现肩头的那张面庞，竟变得安静而祥和。
兴许是睡着了。
不忍唤醒她，鬼禅就傻站在原地，背着她，也不再管臂膀的酸痛。
也许是天也怜惜，今夜的星星异常明亮，不再沦为皓月的陪衬，而是散发着只属于自己的光彩。
这样的夜里，鬼禅选择沉默。静看着肩头的女子，红瞳里的温柔，如水波荡漾般，层层化开。
在他眼里，乔溪是个很特别的存在，不仅因为她身体奇特，不畏其毒，更是因为她是个奇怪的女子。奇怪到可以不惧死亡而说出那样坚定的话，奇怪到明明什么都不可以做却还依旧执著向前，奇怪到被一次次伤害可还要坚持己见而行……但最奇怪的，是自己也跟着变得奇怪。
但倘若时间可以就此定格，该有多好。
鬼禅一怔，望向星空的眸光，渐渐变得冰凉。
也许，感情是种奇怪而捉摸不透的东西。来时可以像暴风雪一样，突然降临，不带任何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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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睡着了？”当乔溪从睡梦中清醒时，发现天色已晚，但她的惊讶并不在此，“你背了我多久？”
“臭婆娘，醒了就赶紧下来！”
乔溪被这声鬼吼给震住，乖乖下地，本想说声谢谢，但见他越发阴沉的脸，那些话又一股脑吞回腹中。
“睡得跟头死猪似的，”鬼禅边活动筋骨，边故作漫不经心道，“以后干脆就叫你猪精好了。”
从“臭婆娘”升华到“猪精”，乔溪自是不悦。顿时眉头紧皱，直想上前将他舌头拔出，撕得粉碎。但如今已因自己耽搁太多时辰，便也顾不上这些琐碎事物，忙环顾四周，开口问道：“这里是？”
“仙魔与戮毒的交界处。”鬼禅停止曲臂运动，指向远处的峰顶道，“那便是雪焰山了。”
眼前漆黑一片，纵使这满天星光，也无法照亮前端的路。乔溪感慨：“我看不见那么远。”
“猪瞎子。”
“鬼——禅——”她不生气，真的不生气，一点也不生气，可还是皮笑肉不笑道，“我们赶紧去雪焰山吧。”
终于又回到正题上，鬼禅不动声色地看眼面前的结界。若想突破这层结界，所要付出的代价将是一般幽界之民的双倍。因为此结界有强烈的清毒作用，对于本身就为毒物的他而言，无疑是种自毁行为。更何况，等待他的可有两层之多。
“抱紧我。”
“……什么。”
“我叫你抱紧我，你耳朵聋了？！”
忍气站到他面前，乔溪双手环上腰，依其说法将他紧紧抱住。
见条件已成，鬼禅将脸又遮掩上。将她小心护在怀中，转过身以背面向结界，提力猛然跃起。
这一跃，比以往都要高。跃过浮云，星星近在眼前，似乎伸手便能摘到。
乔溪被这美景所深深吸引，不断感叹。而她永远无法看见的，是身后那张藏于布下因痛苦而变得极度扭曲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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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焰山。
今晚的山上热闹非凡，随处可见大红灯笼高挂。各妖族皆盛装出行，锣鼓声，欢闹声，不绝于耳。
整座山都沐浴在一片馨香中。
这里的气候不同于仙魔的多变，常年都处于怡人的春季，不用为狂风暴雪而担忧。所以才会得到从无领土的傲孤统领夜孤残的青睐。
晚风和煦，吹在身上暖暖洋洋，整个人便变得懒散许多。
乔溪步行于人海间，不曾发现身旁的鬼禅已冷汗淋漓。
眼中盛满的皆是山中景象。奇怪于所见的雪焰山，虽然同初次来时般热闹，但总归是变了意味——地面所插的镇山旗上，并非再是“戮毒”两字，而是已换作“傲孤”。
那日狼首似与赤炎争夺什么，莫非……？
迎面走来个狼妖，乔溪瞧准机会，逮着他便问：“请问……这里不是戮毒么？”
那狼妖明显喝了很多酒，满嘴的臭味，薰得她直想吐。
“你新来的吧，这里早不是什么戮毒了。”狼妖不忘赞美老大夜孤残几句，“话说我们孤主真是厉害，把那小老虎打得屁滚尿流，哈哈。”打个饱嗝，迷迷糊糊中见着是个清秀的姑娘，嘿嘿一笑，色心大起道，“没关系，来者都是客，不如就由小哥我招待你一晚吧？”
色狼手正欲伸去，但见其身旁红瞳男子眼中流出的寒意，又吓得慌忙缩回。
酒顿时醒了七八分，狼妖忙找机会开溜：“我还有急事，就先走了。”刚说完，就已迅速混入“人”群中。
乔溪舒口气，松开鬼禅已解下缠布的手，低声道：“千万不要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