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修（1 / 1）

叶笑寒倒了杯白开水默默地放我手边的茶几上，真难得他心细如尘，这么多年还记得我的习惯，只是现在我更习惯喝清茶，大家都坐下来后他才闲闲地抬头看了我一眼。他那一眼淡淡的，却沉甸甸的看不到底。脸上好像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当时老太太正亲亲热热地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的，言语之多，语速之快，叶家俩兄弟在一边端坐着膛目结舌，“大概家里很久没来客人了，尤其是你，妈妈更激动了。“叶岑枫解释道，

老太太问完我的工作状况，有开始旁敲侧击问我的生活状况，看来她头脑还是很清楚的，这时叶岑枫恰巧接了个电话去阳台上说话去了。估计大概是个好消息，他表情轻松愉悦，

叶岑枫的沉静风趣和叶笑寒的冷峻沉郁简直不象一家人，只有我知道笑寒对生活的诸多忍让已经磨砺的他太沉重，失去了天真。可以这么说吧，他是他们家的牺牲品，但是这个牺牲现在是他自己愿意扛的，没有人逼他，当年唯一那个逼他的人已经死了，他到现在还走不出来，是他在难为自己。

老太太顺着我的视线向阳台望过去，这才想起来正题开始问我，“怎么你和老大遇上了？这么巧？“

我转了转杯口，尴尬笑笑，“相亲遇上的，真没想到大哥认出我了，就打了电话给我了“

大家静默了一会，老太太看了我半天，再次流泪，“真是报应啊，当年我一念之差，结果现在害了好几个孩子。你们一个个到现在都孤孤单单，叫我心里想起来就难过。”

我赶紧抽了张纸巾递给老太太，”您别误会，我不结婚不是因为那事，我是因为怕嫁了人要做家务活又要生。。。。。。我妈以前在妇产科我看多了，害怕。“

叶岑枫正好又走过来在旁边也辩白道，“妈你千万不要什么事情老是往自己身上扯，您还真没那么大魅力，我这不也是工作忙没碰到合适的吗？笑寒不是。。。。。。。”他停顿了下，“不是有特殊情况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每逢尴尬的时候，总是叶岑枫出来打圆场，他已经越来越成了我们大家冷场时的救命稻草，相反，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叶笑寒的话很少很少，他只是蹙了蹙眉，淡笑了笑，在边上一直默没作声。

厨房里一直在忙的阿姨这时探了探头，问能不能开饭了。

叶岑枫扶着老太太去洗手去了。

我们坐在那四目相望瞬间，天地凝固，尴尬，沉默的尴尬，我恍惚了一会低下头。

一杯水在手里还没悟热，叶笑寒又给我加了点，他终于慢悠悠地先开了口“这些年好吗？”

他的声音低沉柔软，语速很慢，像是一下子沉进了我的心里，我的嘴里更有一缕苦涩的清香在往上漫。

我梦游似的点头，然后恍恍惚惚望着水杯，原来他在水里帮我加了两片柠檬，“说话鼻音这么重，加点柠檬治感冒的 。”

我再次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这几天夜里酒店的空调开了太热，关了又太冷，邻床的大婶折腾个不停，她这开开关关之间，我冷热不协调就有些鼻塞了。

叶家又很热，一进门我就脱了外套，只身穿了件很厚的白色羊毛衫，自从妈妈离开之后，我的内衣再也没穿过其它的颜色。

这件羊毛衫我很喜欢，穿上它后整个人很明亮，散发着一种淡淡朦胧的象牙一样的光泽。

我们之间沉默着，他等着我，我等着他，

忽然门外有钥匙的转动声，一个脆生生的男孩的声音飘进来，“奶奶，爸爸，大伯我回来了！”

紧接着一个虎头虎脑的胖嘟嘟的男孩手上拿了把塑料宝剑亮了个招式冲进来，头上热气腾腾的，帽子和书包还拎在站在他身后的林云手里，然后那孩子突然看到我，身形飞快顿住，他的眼睛眨巴眨巴疑惑道，“咦，家里有客人吗？”

林小云苍白的脸，还是那么清秀消瘦，看到我的一瞬间，她有些惊慌，眼底有些受挫的打击，还有些羞涩，她掀起眼皮，哆嗦了半天懦懦地喊我一声，“淼淼姐，你来了！”

我怔怔地松开紧握着杯沿的手，也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

借用别人说过的一句话，伤口太大了，永不痊愈，一生之痛。

叶笑寒在一边淡然提醒道，“朝阳！快叫人！”

小云如梦初醒，双手扶上那男孩的肩，"来，朝阳，快喊阿姨好！“

那孩子响亮地喊了我一声，同时调皮地对着我笑。

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眼睛很圆，睫毛很长，表情天真任性，看来他生活得一直很好，周围的人都爱他。

我缓缓蹲下来，蹲到和孩子一样高的视角，我轻轻地摸了摸他红仆仆的小脸，久久地凝视着他，”原来叫朝阳啊！好名字啊！长得也好，多结实啊！告诉阿姨，你喜欢什么，阿姨下次给你买。“

孩子看看笑寒，后者一边看着微笑不语，于是孩子放松下来，他对着我坦白地说道，我想要个遥控飞机，上次大伯说给我买，后来又没有买。”

叶岑枫一边摆碗筷一边皱着眉笑道，“那你考试没考好，我怎么能买给你啊,下次吧,下次你考好我一定买。”

那一顿饭内容丰盛，淘尽了附近市场鲜美的海鲜，有对虾，青蟹，蛤蜊，扇贝。。。。。。

旁边就是殷勤的叶家人和孩子烂漫的笑脸，可是我却食不甘味。

往事象翻滚的海水，一波一波向心底荒凉的沙滩蔓延开来，让人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