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换了一身衣服,虞暧暧带着怜烟出了笑红楼,去往石泉欹家里。
从石泉欹离开到现在也没有过多长时间,一个时辰,不知今天还能不能再见到石泉欹了。
静谧的夜里,连空气都是安祥的味道,两个素衣女子静静的走着。
“小姐,你很喜欢石大人么?”现在怜烟已经敢偶尔问虞暧暧一些她好奇与不解的问题了。
“你看出来了?”
“小姐这么明显的事,怜烟怎么会看不出来?”
“……”
虞暧暧笑笑不说话。
一路上都听得怜烟絮絮叨叨的说着石泉欹千般好万般好,语气中无数的羡慕有加。
很久没有这么晚走夜路了,与笑红楼的灯火通明简直恍如隔世。
石泉欹府前有两盏大大的红纱灯,府门紧闭,值班的门人打着哈欠,昏昏欲睡。
虞暧暧却在石泉欹府门前停下,静如天上月。
“小姐,我们不要进去么?”怜烟看着不动止前的虞暧暧问。
“……等等吧。”
但是她在等什么?等石泉欹自己从里面走出来么?都已经这么晚了,那人应该早就睡了吧?
头上的桃花树只剩下空落的枝叶,桃花早谢,桃子也都落没了。
“你说他会见我么?”虞暧暧轻倚着旁边的桃花树干道。
“小姐这么晚了还来看石大人,石大人为什么不见你?”怜烟不解的道。
烟起水上,只见那人踏月色而来,朦胧的眉目如画,四目相对,久久相对无言。
两人相向而立,虞暧暧还未走上前去,石泉欹已转了身进入府中,留给她一个无声背影。
果然是不会见她的。
虞暧暧任由风动水行,顺其自然,怔怔的立在原地,如秋风落花般静默。
府门被人叮嘱关上了。
转手在那棵桃花树下刻了一首诗,比笔写要费事的多,一首诗,短短四十个字,却刻了一个时辰。
何处同仙侣,青衣独在家。卧床书册遍,半醉起梳头。恨寄朱弦上,含情意不任。门前红叶地,不扫待知音。
一字一笔都是一言一画的深情,诗在树上,情在人心中。
次日,笑红楼中传中虞暧暧半夜晚归,路遇匪徒,受惊。
温璋又要求见她,虞暧暧让怜烟告诉温璋:她更喜欢温璋同石泉欹一起来见她。
隔日,栾醉吟身边那个戴珍珠耳坠的宫女送了一封信来。
秋花尚好……
只有这四个字,是栾醉吟写的。
虞暧暧怔怔的看着“秋花尚好”那四个字,不明所以。
“如果可以,还请小姐去见见皇后娘娘。”那个戴珍珠耳坠的宫女只是这样说了一句话,算不得告诫。
秋花尚好……读起来满口萧条,不知栾醉吟又出了什么问题。
既然专门派了这个戴珍珠耳坠的宫女来,还写了信,应该是个决定吧。
栾醉吟同李回首不同,她可以洋洋洒洒数千言言辞恳切漫无边际主旨不变的拒绝李回首,但是栾醉吟……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那就是——栾醉吟是个女的,洋洋洒洒数千言的言辞恳切漫无边际主旨不变,未必有用。
便随了那个戴珍珠耳坠的宫女去。
秋花尚好,独有一人赏。
到了宫中,栾醉吟却也没什么事,只是叫她陪着坐着,默默无言。
寒冬将至,恐怕这秋花也好不了多长时间了。
坐了整整一天,栾醉吟问她一个女人怎样才能不忌妒。
半晌,虞暧暧默默无言,她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只能选择像秋花一样在秋风中沉默。
人不懂秋花意,秋花语又让谁人懂?
其实虞暧暧一点都不想过问栾醉吟与李回首之间的感情纠葛,过问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栾醉吟与那李回首可是天下至尊至贵的两个人,她有什么权利去管,不自量力?又平白无辜的对谁掏心掏肺?
两天,没见李回首见过一次栾醉吟,偶尔从栾醉吟宫的宫女听到只字的闲言碎语,李回首好似很久没来看过栾醉吟了。
两个人好象在冷战,栾醉吟不让李回首来,李回首也就真的不来了。
利苎萝那边怎么样,她没有听人提起。
闲来无话,栾醉吟与李回首的事情简直就是一团乱麻,打不开的死结,想说也无从说起。
“听说,你喜欢石泉欹?”栾醉吟这样问她。
这么有嚼头的艳闻早已在长安传的沸沸扬扬的,一个花魁艳媚,一个才子清雅,天造地设的般配,栾醉吟就是身处深宫也多少有了耳闻。
“一厢情愿。”虞暧暧怅然道。
“他不喜欢你?”
“配不上吧,就连做小妾人家也不要呢。”虞暧暧苦笑了一下。
“……他现在在御书房。”
“多谢。”虞暧暧惊奇的盯着栾醉吟许久,最后道谢。
看来虞暧暧是真的很喜欢石泉欹了,一心都放在那人身上,明明无心还惹得别人心中涟漪,念念不忘。
当真是任是无情也动人?
她没有进御书房,就在外面等着石泉欹出来,却被方公公看见召了进去,说是李回首想见她。
硬着头皮施步进去。
她现在只想见石泉欹,不想再与李回首有半点瓜葛,这不是她能惹得起的祸。
这两天看栾醉吟心情那么差,她也不会偏偏在这个时候惹火烧身。
“山路欹斜石磴危,不愁行苦苦相思。别君何物堪持赠,泪落晴光一首诗。”进去的时候,李回首正跟石泉欹说这首虞暧暧曾经做的诗。
“我认为还是再改一下比较好,别君何物堪持赠,泪落晴光独念别。”眼睛却是定定的看着对面的石泉欹道。
“一个人只知一个人的相思,又怎知别人不跟她一样,也会心中怀念?”石泉欹也凝眸看向虞暧暧,怅然若失的深情,“泪落晴光双念别。”
相随出宫,在路上。
“你怎么入宫来了?”石泉欹问。
“因为……我也只有在宫里才能看到你一眼吧,不会被人避而不见。”
“……我听说你回宫那天,遇到匪徒了,你没事吧?”
“没有。”
“那么晚了为什么还一个人出来?只带怜烟有什么用,她难道能保护你么?”石泉欹责怪道。
“泉欹,”虞暧暧停步定定的看着石泉欹真切而哀伤的道,“虽然我的身份卑微,但我的爱也同那些名门淑媛的爱一样真挚,不分贵贱高低,我只是很抱歉我的心能因这份与别人一样平等的爱而充盈,精彩与丰富;却仍旧给不了它任何名份,我的爱只会受我的身份连累,不但得不到与别人一样平等的对待,还要因为这主人的身份备受歧视。泉欹,你是不是觉得,一个青楼女子谈爱——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都是因为我妒忌。”石泉欹伸手抱虞暧暧入怀道,终勇于坦承自己的所有的情感。
“妒忌?是妒忌我这么毫无保留全心全意的爱你,而你却不用像我这样为爱吃苦么?泉欹,你这是庆幸,而不是妒忌。”
“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就好了,如你一样,现在我的心全都给了你,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闲留下,全心全意的爱着你。”石泉欹微微推开了怀里的虞暧暧一点距离,语重情切。
“我只有在梦时才能听到你这么说,现在肯定又是一场梦吧?”虞暧暧苦笑道。
“你会梦到我么?”
“虽然醒来都是失望,但至少在梦中还会有那么一点点比天还大的欣喜,就算只是为了那一点点午夜梦回时比天还大的欣喜,也足以赔算白日里盖地的失落与心痛了。”
“这并不是个梦,你该知道的,我并不想只能在梦中才见到你了。”石泉欹伸手想要抚平虞暧暧痛皱的眉头。
“可是,你却对我避而不见?”
“原先我只以为我对你只有生气,可是避而不见却只是徒劳无畏的加深对自己的惩罚,原来我对你是妒忌,妒忌你身边出现的其他人。”
“……真是这样么?”
“当听到你晚归受惊之后,我每天都在去不去看你两者之间难以决择,我犹豫,徘徊,挣扎,我以为我可以不在乎,不担心,不挂怀,可是犹豫的时间越久,我心里的不安与想念就越深。你不会知道,当我的每一个犹豫,徘徊,挣扎都变成思念的火煎熬我的心时,我就知道我已经回天无力,只能认命了,原来顺从自己的心意爱你只是补偿我自己,不让自己的心惩罚自己而已。”
“所以你现在准备怎么做?”
“顺从我自己的心意,不再跟自己的心过不去。”
“我也只是顺从我自己的心意而已。”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一瞬间,阴云散尽,虞暧暧的眼中绽放出拨云散雾后的璀璨光芒。
“幸好我悔悟的还不算晚。”石泉欹凝重的眉头也见了真心的笑意。
“投我以桃,报之以桃;投我以真情,报君以深爱。”
破记录
回到笑红楼,人事变迁,泪悬悬因为掐杀朝中命官被投入狱。
死的那个人是泪悬悬挂牌起就跟了过来的老恩客,在朝中位居正二品要职,但是那个人明明不是因为脖子上的掐痕而亡命的。
那个死去的正二品背后有一处致命伤——剑伤。
难道泪悬悬也跟她一样,有着不为人知的隐秘身份,但不管如何说,也用不到这种同归于尽的方法吧。
以那个男人对泪悬悬的迷恋,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干干净净的杀了他,没必要赔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