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美丽的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轿帘被掀开,看到俯身在马背上的裴澄。
“与人有约。”虞暧暧轻轻的笑道。
“谁有那么福气,能被我们长安的花魁看上?”裴澄语气酸溜溜的道。
“你认识,那个人。”
“我认识那个人,难道是……泉欹?”见虞暧暧点头,裴澄道,“你真的喜欢泉欹?”
“很重要么?”
“我还以为那只是传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裴澄失落的道,“你不会这么快就沦陷了吧?你才见过他几次,还没见我的次数多呢?”
“你这是要去哪儿?”虞暧暧差开话题道。
“我要去参加一个宴会,一起去吧?”
“我已经有约了。”
“没什么,我派人把泉欹也叫过去,他就是不想来也不舍得让你伤心哪。”裴澄已经吩咐了轿夫跟他同行。
“好吧。”见轿夫不起轿等着她发话,虞暧暧最后同意道,“宴会在哪儿?”
“七雅楼,你知道吧?我们每个月都要去那里聚几次的。”
到了七雅楼,却看到关门歇业的牌子,虞暧暧转向裴澄用眼神疑问。
“我们开宴会这几天都会把它包下来,不准招待任何人。”裴澄得意的道。
“人很多么,每逢在这里开宴会的时候?”她不知道还有这个规矩。
以前的七雅楼,她记得是不会包给任何人的,哪怕一个时辰也不行,幕晓夜至,通宵达旦,从不歇时。
只要有人来,这里有一定时时刻刻备好了茶水酒菜供人欢乐,至死方休。
“大概十几个人吧,我们任何时候都不拒绝像你这么美丽的小姐参加。”裴澄轻佻的笑着。
“每次泉欹也都会来?”
“别三句话就不离他,我可是会吃醋的。”
“不知裴公子喜欢什么样的醋呢,镇江香醋一向很有名的?”
“但我认为还是你的醋更香。”
“既然公子这么喜欢吃,不妨多吃点好了。”虞暧暧向前走着避开了裴澄的靠近。
“你可真是个无情的人,我的心都被你伤透了。”裴澄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说吧,骗我来做什么?”虞暧暧停步含笑看了裴澄,“你的朋友呢,难道你准备和空气开宴会么?”
“暧暧你急什么?宴会晚上才开始,我怎么舍得骗你?”裴澄笑嬉嬉的道。
“晚上才开始,你来这么早做什么?”
“我一晚上没睡了,怕我一睡着就错过了时间,所以干脆就睡在这里等宴会开始就行了。”裴澄打了个哈欠道,纵欲过度的疲倦在一刹间卷卷而来。
“那祝你早上好梦了。”虞暧暧笑道,要跟楼里的小二去客房休息,却被裴澄拉住道,“你不和我住一个房间?”
“我想,你的房间里应该有人吧?”虞暧暧踮脚在裴澄耳畔低语道,因为有一个粉红色裙衣的女子从裴澄的那间客房里露出头来,向外看了看。
“……”
裴澄立刻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回头看看。”虞暧暧语气轻松的道。
那个粉红色裙衣女子的挑衅只出现在裴澄转身前,一回头却看见哝语娇软杨柳摆枝的走过来,媚笑着。
“裴公子果然是喜欢吃香醋的。”话说着,虞暧暧带了怜烟跟着楼里的小二去自己的客房。
这里的客房都很宽阔。
虞暧暧拿了笔给石泉欹写了封回信,要怜烟送过去。
等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听着满室里比笑红楼六楼还要响的寂静,虞暧暧不由得倦意汹涌。
很快便睡着了。
她已经习惯白天休息晚上作乐的生活习惯了,日夜颠倒。
日暮黄昏,又是好戏连台,热闹非凡了。
虞暧暧醒时,耳中回荡着一阵又一阵的寻欢作乐声音,夜幕低垂。
“小姐你怎么睡着了?”怜烟安静的守在房间。
“又困了,信你送到了没有?”
“我亲自交给石泉欹大人的。”
“他说什么了没有?”
“石大人说他今晚会准时赴约的,不过石大人问你为什么要约他在这里见面?”
“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不知道,小姐没告诉怜烟。”怜烟低了头道。
“……”
对于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问题便都说不知道,有时这不知道便是最好的回答。
虞暧暧无声笑了笑,怜烟现在已经会说谎了。
“宴会开始了么?”虞暧暧起了床道。
“外面来了好多人,不过裴大人一直没来叫您。”怜烟看到虞暧暧唇角勾起的那抹轻快的笑意,安下心来。
“嗯。”虞暧暧简单就了一声,向外走去。
将近裴澄房间门口时碰到他们——裴澄和那个粉红裙衣的女子,浓情蜜意。
裴澄似乎没有休息够,眼睛上顶着两只大大的黑印,那个粉红色裙衣的女子倒是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一见到她过来,立刻贴紧了她手挽着的裴澄,几乎要整个人挂上去了,口中说着似暗又明的暧昧。
“泉欹来了没有?”裴澄打着呵欠道。
“还没看见他人,你叫他了么?”虞暧暧面不改色的道,若无其事的听着那粉红色裙衣女子的暧昧炫耀。
“他不来正好,他不来我来陪你,本公子绝对不会舍得让你这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孤单的……”刚说到此处,他胳膊上挂的那个粉红色裙衣女子马上不依了,撒娇,却被裴澄眼睛一瞪,呵骂道,“也不看看你自己那张脸,你拿什么跟暧暧比?你有的比么?”
说着一把甩开了粘在他身上的那个粉红色裙衣女子,只顾着虞暧暧了。
这要是一个有点身份的名伶,被裴澄这样一骂马上就甩了脸子——既然她这么好你找她好了?还花这闲钱受这不如意的气找我干什么?
跺脚就走了,说不定还会发一句狠话:有本事你天天都叫长安大大小小的花魁名伶伺侍你去,永远别找我,看也不要看一眼!
但那个粉红色裙衣女子听了裴澄这一通骂,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贴了上去陪着小心说着好话。
可见这个粉红色裙衣女子是没有多大底气摆架子的,看她的姿色就知道了。
真要是个有身份有架子的名伶,裴澄也不敢这么正经的骂了。
这人生在世,就是做个青楼女子,你技不如人也是要平白多受些闲气的。
寻欢作乐的声音从楼外传来,盛满花香的窗户依稀着簇花锦叶的衣袂飘裾。
男男女女,在纸醉金迷中醉生梦死。
虽还未休息够,但听得楼下熟悉的腐朽,便迫不及待的要下去参与其中大乐特乐了。
说尽好话贴尽脸皮终于又得了裴澄笑脸的那个粉红色裙衣女子自以一副千娇百媚的模样挽着裴澄,仍得意洋洋的挑衅的斜虞暧暧一眼,不管怎么样,她总是把裴澄抓在了手里。
虞暧暧的位置太高,她看不了那么远的天空,她只知道裴澄是她客人中最大方最有身份的,她无论如何都得抓住裴澄!
来的人很多,基本上都是常常会见面的人,或是熟客。
游手好闲无所事事,这是这里所有人的最大共通点;纸醉金迷醉生梦死,这是这里所有人的最佳生活状态。
来的每个人都带了自己的伴儿,至少带了一个。
脂色红唇,香影鬓发,柳腰体软,个个都比那楼下的美人蕉还要美人娇。
谁说这些女子不就是那花开灿烂会说话,会唱歌,会跳舞的美人蕉?
栾氏一族与裴氏一族在朝堂上斗的不可开胶,处处针锋相对你死我活,俨然势不两立不同戴天的积宿怨仇。
朝堂之下,却是把酒共欢亲兄弟不分你我。
不敢枉误天子
裴澄,栾家三少……江南王爷李远砧也在。
青楼女子虽不懂政事权谋,却也知道栾家与裴家如今已是水火不容之势,因为两拨不同的客人在青楼见了都会绕着走,各不牵扯,横眉冷对,恨不得用眼神把对方千刀万剐凌迟虐杀才解恨!
梧桐落叶对大地深情,浅铺一层只为它挡风遮雨,不愿它天寒地冻;人便在这些落叶上更添两层厚厚的锦缎,以地为席,随意而坐。
白色的绵缎在绿黄色的落叶上连绵成天云之势,波澜盖地宛转如银雪铺裹,不着边际。
夜色昏明,月初升,燃起篝火熊熊如昼。
七雅楼里烧制的山珍海味,玉食翠盘仍不能满足这些人的兴致高昂,干脆自己在燃起的篝火上薰山珍烤海味。
不为吃,只为其乐无穷,趣味渐浓。
朝堂上那些权术阴谋,勾心斗角与他们何干?他们只管自己活得逍遥自在,得意一时是一时。
人生得意须尽欢!
他们只要臭味相同,物以类聚。
“本事不小啊,连暧暧小姐都请来了,你怎么不事先跟兄弟透个信?”栾家三少挑了飞眼给裴澄。
“客气客气。”裴澄喝了一口那个粉红色裙衣女子递来的酒,“趁现在暧暧还没从良,能请出来一次是一次,否则可就没机会了。”
“那我要赶快预约一次,暧暧今晚你就陪我吧!”栾家三少做戏的道。
“栾少爷可真是贪心,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栾家三少带来的那个脸上长着一颗泪痣的女子轻轻捏了他一把道。
“裴公子,这酒可以乱喝,话可不能乱说。”虞暧暧转着她手里的酒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