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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天空染(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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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当把冉衡的东西都搬走,飞云觉得这间房子变得没有了味道。

水仙花还会开,洗手间的门还是会“吱吱”地响,锅碗瓢盆还在用,可是一切都变得憔悴冷清,失去颜色,像窗外散落黄叶的深秋。

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天各一方,情意绵绵。

冉衡比以前更忙,经常是半夜打来电话。

两个人静静地说话。

“飞云。”

“嗯。”

“今天堂姐带着小侄子去机场接机,小家伙看到他爸爸穿着厚厚的衣服从里面走出来,问是不是刚刚从宇宙飞船上下来。”

“小孩子总是可爱。真想看看他的模样。你姐夫从美国读完医学博士回来,可以帮到大忙吧。”

“要看他肯不肯。他们家也一大堆事。”

“飞云。”

“嗯?”

“你说要看小侄子。不如我们自己弄一两个来玩玩。”

“冉衡!”飞云脸涨得通红,大叫。

“脸红啦?”

“哪有?”

“飞云。”

“嗯?”

“等你毕业,我们就结婚。那天去香港,买了戒指。带在你手上一定很美。”

“冉衡——”

冉衡的话这样的美,让飞云真的像云一样飘浮。

然而飞云却害怕他们俩只不过是两条相交的直线,终究会离开得越来越远。

飞云觉得自己好可笑。之前冉衡在身边时,总是摇摆不定,想要离开;而今有个分开的大好机会,她却拼命地想念,像是干涸开裂的土地,贪心地想要拥抱整季的雨水,完全忘记自己当初打算化为尘埃飞扬的决定。

给我时间,给我时间,让我好好地爱他,好好地想他,我答应过他的。

飞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卑微而张惶地祈祷,难道只是因为萧索的冬天即将来临?

表姐有一天突然打来电话:“飞云,姑妈过来了。你有空多陪陪她。”

飞云觉得表姐的话用些奇怪。姑妈既不是孤单的老人,也不是要闹着出去玩的小孩,为什么要人陪呢?

她于是不以为意,而且毕业论文到了攻坚阶段,把这件事情忘记了。

冬至那天,姑妈千叮万嘱要早点过来吃饭。

飞云早早地赶过去。在水果摊前打算买点水果。姑妈走了过来,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地说:“我正在外面运动,估计你快到了,走回来看看,果然来了。”

“正在运动?”

“我现在每天下午三点到四点半,都会去苏山广场走。”

“哇,姑妈,你好健康。你脚上的风湿还好吧?”

“还行。平时没什么,就是变天的时候有点隐隐痛。”

“现在好像没什么水果吃。”

“家里有,不要买,不要买。”姑妈拉着飞云要走。

飞云还是买了几斤弥猴桃。

“冬至大过年,来,来,多吃点。”姑妈做了一桌的菜,一直把肉往飞云碗里夹。吃过饭,她又收拾碗筷去洗。

“上个月刚搬过来。我和他分了。我妈不知道有这个人。你千万别说。”表姐把声音压低,强调了两遍。

飞云惊讶,睁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这里有去公司的公交车。附近就是苏山广场。还行。就是房子太黑。你姑妈说,在这个房子里,好像永远都是夜晚,在厨房是黑,连坐在阳台都还是黑,所以干脆出去走。”

“是呀,我现在把整个苏山广场都走遍了。”姑妈一边说,一边拿着拖把把刚才吃饭的地方拖了一遍。

“有姑妈在,这里收拾的可真干净。”飞云说。

“她整天没事干,就这里摸摸,那里摸摸,到处收拾。”

看时间差不多,姑妈和表姐两人把飞云送到楼下。冷风一阵一阵地刮。飞云倒车离开,侧镜里她们两人的身影颀长而孤单。

飞云打电话回家。

“妈,冬至快乐!”

“今天吃了什么?”

“去了表姐家。姑妈做了好多菜。”

“姑妈怎么样?”

“挺好的呀。怎么啦?”飞云奇怪。

“你姑妈和姑爷离婚了。”

“什么?”

“唉,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就过不下去了呢?”妈妈长叹。

“为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好像是你小叔向你姑父借了好几次钱做生意,次次说会赚,次次说很快会还,结果次次亏,次次不还,把你姑父的钱耗了大半。你姑父恼了,对姑妈说‘叫你小弟还钱,不还就离婚’。你小叔那不成器的样子,哪里有钱还。结果,只好你姑妈受罪。”

“怎么会,就为了这件事情要闹到离婚?两个人都过了大半辈子了。”

“谁知道呢。可能你姑父再也忍受不了我们这一家子了吧。”

飞云好像一连被谁抡了几闷棍,久久回不过神来。

她一直记得姑父的样子——每次到他家吃饭不断给夹菜的热情,骑自行车送她乘公交车回校的体贴,在高考结束时站在校门口探望的温暖,送她上火车到明大读研究生的关爱…… 飞云无法相信这样一位儒雅、诚恳、慈爱的人会不惜拉破天空,让暴雨如注的倾泻。

她一直听着姑妈的故事——姑妈时常笑,对谁都好。她年轻时是街上的一枝花,聪明而努力,依靠读书来到了城市,与姑父相识、相恋、相依;她时常成为奶奶嘴边的牵挂:“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的女孩,人长得漂亮又聪明。别人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她就知道要强,要读书……”飞云无法想像姑妈暴雨如注的天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晴天霹雳,什么样的蚀骨寒风。

她又想到了表姐——其实她也明明看到了表姐与那个他的结局,只是不到最后,谁也不愿意承认。那个他,她还没有见过,就已随风离开,仿佛在不曾在表姐的生命中存在过,然而却又无意地就在表姐的心中留下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深的疤痕。

飞云突然想起大学时自己对唐小洲说过的话,半年前表姐对自己说过的话,也许过两三天姑妈要对自己说的话。

“我们这一家子”“我们这一家子”“门当戶对”“门当戶对”飞云在喃喃。

原来,人真的不要奢求,因为总有一天会变成痛苦。她这样渴求着与冉衡厮守,是不是有一天也要变成痛苦?

然而,飞云心头的天平还是倾向于另一端——她并不打算这样轻易动摇对冉衡的感情。理性上,她已经对冉衡许下随他到天涯海角的承诺;感性上,飞云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即使没有承诺,只要冉衡一个眼神,她就会跟着他走。

飞云把帘子放下,把台灯打开,钻进了梦里。

论文初稿出来了。飞云看着它,好像看着新生的婴儿。连忙发给导师,准备几次修改。

飞云时常约姑妈出来。两个人去逛疯狂促销的商场,去丝绸城的丝料店淘漂亮的碎布,去山寺里烧香吃斋,去湖边看残雪……

“什么时候回来,嗯?”冉衡低低的嗓音。

“我在学校定了农历十二月二十四的火车票。”

“火车又慢又累,怎么不坐飞机?”

“就随我吧,好吗?”飞云柔柔地说:“冉衡,好想见到你。”

然而,飞云并没有见到冉衡。

今天的冬天这样的特别。五十年罕见的大雪袭卷整个南方。也许一些树长了一辈子也没有遇到过大雪的摧折,一些小虫子几世前也未曾冻到瑟瑟发抖,那横亘蜿延的铁路也从未试过比自己还寒冷的坚冰……

谁也没有预料到的事态,半个中国都措手不及。

铁路无法运行,飞机无法起飞,所有的候客厅都挤满了要走而不能走的人,电视台铺天盖地的报道:领导视察,工人抢修,路边救援……

飞云不得不去退票。长长的退票队伍。退票员二话不说地操作。一分不少的退款。

当飞机可以飞的时候,飞云已经买不到票。即使她咬咬牙买到了票,她也无法看到冉衡,因为冉衡不能再等,他必须在年前飞去美国探望在那边疗养的母亲。

当漫天的雪花再次飞舞时,飞云把它想像成对冉衡的思念。等到太阳出来,冰雪融化,她的思念只会更加漫延开来,渗进泥土,流入小河,升腾到天空,占据她所有的视线,渗透她所有的呼吸。

表姐和姑妈一开始就定了飞机,所以顺利地离开。

飞云在学校吃了免费的年夜饭,还得了一个小小的红包,打电话回家,在冉衡打来的电话里向他诉说自己身边的热闹,祝他生日快乐。

“本来要你送我一个大生日礼物。”冉衡低低地说。

“什么大生日礼物?”飞云温柔地问。

“跟我去见家人。”

“……”

“赵飞云!”

“嗯?”

“唉……”飞云很少听到冉衡叹气的,他在叹什么呢,飞云不愿意去想。

“章节说要来找你。”

“找我?”

“他被家人安排相亲,出来逃难,正流落江南。”

“赵飞云,你打算带我去哪里玩?”章节见到飞云就问。

“湖,走。”

飞云忽然觉得好笑:“章节,别人想回去而不得,你倒跑出来了。”

“过年也不安宁,就出来散散心。”章节也笑,但总给人些许无奈的感觉。

“你现在回去打理酒店了吧?”

“是啊。我妈妈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天抢地的,叫人根本没办法。”

“你们是不是都要这样被安排?”

“我们?冉衡?”章节问,接着就缄默不语。

飞云明了,故作轻松的说:“啊,看来我是最幸福的人,拥有你们都没有的自由。”

章节听了,笑。过了半分钟,说:“冉衡可能和我不同吧。他有你,所以没有被强迫的理由。”

飞云点头,不再说话。

两个人站在湖边,抬眼望,烟波在凄清中更有一种绵渺,原来,冷漠的西子“任是无情也动人。”

一过完年,找工作的高峰期也就到了。

飞云忙忙碌碌地做简历,改了一遍又一遍,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浅薄,什么都没有,几乎拿不出手。

到处赶招聘会,新校区老校区地跑。张品自然不回来,把目标锁定上海,铁了心要在那里陪着她的木头。飞云于是时常与何意如、李非一块儿。

“哎,飞云,我们就黏着你咯。凡有好的招聘信息,绝对不忘记你老人家。”何意如从后座探个脑袋过来,对正在开车的飞云说。

“好。真是感激涕零呢!你们是黏这辆车吧?”飞云笑。

“反正山长水远的,我们陪你,不好么?”何意如笑嘻嘻的。

“好,真是太好啦。”

“飞云,你不是要回去找工作吗?”李非也探了过来。

飞云不答,只是笑。前面突然一个转弯,把后面的两位给震了一下。

进招聘现场,少有不排队的时候。在图书馆前绕了一圈又一圈,等了一个两个小时,进去后又往往发现,没有几个合适的岗位可投,投了别人也笑笑说:“对不起,我们要男的。”“对不起,我们要党员。”“对不起,我们要本市户口。”“对不起,我们要本科生。”“对不起……”

去听宣讲会,少有不站过道的时候。招聘方讲得群情激昂,然而桌上一摞一摞的简历,看起来却比废旧报纸还要低贱;若是有幸通过第一轮筛,那么就拼死拼活的熬它两三个小时写一份又长又臭的试卷;过五关斩六将之后,再来舌战群儒,小组讨论,你争我斗,赢得上风,结果没有下文,一打听方知原来此公司只是来做广告……

当飞云跨进研究生院的第一天,她就感到天色变了。文凭一夜之间变得低贱。她越来越清楚,自己想要做大学老师的想法,在此时只不过是痴人说梦,连高中初中都未必有福分沾边。

渐渐地,大家心里都有些鸡飞狗跳、惶惶不安,却不得不装出从容的神色。好像温水里煮的青蛙,毫无对策,得过一天且过一天。飞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一份可以把自己养活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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