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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飞云很快地适应的了新的生活。
不愧是名牌学校，她明显感到了一种由时间与智慧积淀的大气与从容。导师的博学与慎行，让她深深钦服。飞云决心要好好地学习、认认真真地做学问。
然而，师姐却时不时给她们灌输解构主义的种种思想。
“行政楼前不是刻着第一任校长的两句名言，你们知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我们摇摇头，都没有注意到那里还有两行字。
“嗯，听好了。你来明大做什么？——混；你将来出去要做什么？——混混。”
“哈哈——”所有人听了全都轰笑起来。
飞云笑得都快喘不过气来，心想，唉，我们的老校长若泉下有知，必当辗转不安、难以瞑目了。
师姐又说：“我知道，你们现在正是热血沸腾。不过呢，日子久了，你们就知道了。其实来读研，对于我们的女来说，最主要完成两件事。记住我的话哦。这个无尚总结可是我们千千万万女硕士先辈们用青春和血泪换来的——第一，拿到毕业证；第二，解决终身大事。”
“切记，切记，千万不要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飞云听后，亦有点惶然，忽而有种蓦然回首、已是百年身之感。
花儿都开好，甚至开始蒸发颜色；人生的下坡车咕辘辘地开始转；而她到如今都竟然还没有开始一场正正式式的恋爱。
有时走在路上，飞云总是开始想念水市，又忽然惊醒；附近的一所高中正在放学，青葱的身影像小鸟一样轻盈散去，她想开口感叹，又忽然打住。飞云就这样处在一种莫名的状态中。
她站在如梭如织的人流中想，要从何而起，去谈一场恋爱？
十一长假。
大把大把的时间要想着怎么去荒废。宿舍里四位女生，个个寂寞开无主。
“哎，师姐问，明天与生物系联谊搞烧烤，四位美女有没有兴趣。”何意如忽地从床上弹起来，兴奋地说。
结果她的声音像投到了枯井，一点回音也没有。
“好啊，你们就装矜持吧。唉，我们一块抱着老死算了。”何意如长长地叹。
“我就是有些懒得动。”躺在床上的张品懒懒地翻着杂志说。
“懒骨头更要出洞。”
“好，我们都去！”赵飞云下定了决心。
“好，就这么说定啦。李小非听见没有？每个人交五十块钱活动费，明天我们一起去翠渊校区碰面。”何意如满意地回了个短信。
第二天早上，飞云她们四人跟着师姐们到了翠渊校区，站在巨形的□□像下等。这个校区比她们校区更古香古色，据称是学校的龙脉所在。
远远的，一群男生向她们走来。这群姑娘变得有一些腼腆。
“赵飞云。”
飞云抬头看，脸上显出诧异：“你——”
“冉彻。”那男生自报家门。
“你是生物系的？”
“土木工程。我的死党林洛阳扯我来的。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飞云看着冉彻眼中似乎有点意味深长的笑意，脸上好像打火机“嘭”地一下点着火苗一样烧了起来。她只好笑笑不语。
一群人沿着马路走，飞云看见走在前面的冉彻，感觉有一点晕眩，好几次她都看成了是另一个人，引得心脏狂跳几下。
终到了湖边的烧烤场。高高的水杉树下已经三三五五地驻扎着人群，看起来比阳光还要热火朝天。
当烧烤架上的食物开始散发香味，他们变得愈发自在活泼起来。
飞云也烧烤得不亦乐乎。看见张品急不可耐地一口咬下有点变黑炭的玉米烫着嘴角时，她呵呵地笑起来。
“你能不能斯文一点呀？”飞云揶揄道。
“斯文斯文，肚里空空。”张品把猪八戒的名言搬了出来。
“不知道是谁一直嚷着要减肥哦。”
“哈，现在是减肥阶段成果奖颁奖时间。明白不？”
“受不了你了。”
正当飞云和张品说着笑，冉彻走了过来，手里端着一盘西瓜
“赵飞云，他们切的西瓜，来一块。”
“好，谢谢。”飞云伸手拿了一块递给张品：“降火，刚才不是被烫着了吗？”
“可我还是想吃香的，怎么办？”张品不情愿地接过。
“歇一会嘛。”
于是三人坐到了铺在地上的桌布上，吃起西瓜来。
“哎，赵飞云，你学什么的，我还不知道呢？”
“古代文学。”
“哇。”
“够老、够旧、够古，对吧。”
“当然不是。我只是感叹自己一看到古文就眼冒金星，好像被人打了一闷棍。”
“呵呵，你这个形容好。”
“对了，冉衡刚回北京的单位报道不久。你们有没有联系？”
终于“冉衡”这个名字再次出现，飞云眼前好像来了一阵闪电，脸上的晴天忽而变成了乌云滚来，眉头不禁紧锁。
“没有。”她短短地说了一句就站了起来，“啊，肚子还是有点饿，我要去烤个地瓜吃。”转身就走了。
吃过一阵，大家又摆开了四五个牌档玩起斗地主。
飞云一个人坐在水边，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地瓜，望着滟滟的水光，长长的沙堤伸向湖的深处。
结果，何意如跑过来硬把她扯去打牌。飞云发现冉彻与他的死党也坐在那。
飞云与对面一个不知名的男生搭档。何意如与冉彻的死党。而冉彻自己坐在旁边，不知在干什么。
对面的男生忽然对飞云说：“听你说话，是南边的人吧。”
“咦，你怎么听出来的？”飞云问。
“刚才你说的话。”
“我说了什么啦？”飞云问何意如。
何意如看着手中的牌，随便摇了摇头。
飞云又望了望对面的男生，他也摇摇头，笑而不言。
也罢，飞云继续出牌，也不管。
一阵风吹来，堤边还未开败的莲花婀娜摇摆。
飞云禁不住叹道：“这里的风景真的好好。”
“就是这句。”对面的男生忽然接道。
“噢，我自己都没注意到呢。”飞云笑起来，头一歪，发现冉彻嘴角上扬也在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不一会儿，对面的男生又开口了，看着飞云说：“我发现，你的眼睛很深邃。”
飞云听了愕然，一时不知如何搭腔。
“哈——”旁边冉彻却笑出声来。
飞云反应过来，赶紧故作镇静，大方地说：“谢谢！”
一轮打完。赵飞云一组又输了。
不知什么时候，冉彻坐到了飞云旁边，递给她一个盘子。
“他们刚烤好的鸡翅，要不要再来一点？”
“好呀，谢谢。你们也来一块。”飞云接过盘子，在其他三人面前巡回了一圈。
“对了，你的手机拿过来。”冉彻说。
“干嘛？”
“拿过来。”冉彻语气笃定。
飞云拿出手机。这个大四为找工作买的手机现在看起来有一点斑驳陆离。
冉彻拿过去按了一阵，然后，他自己的手机响了起了。
“好啦，我有你的号码了。你也存一下刚拨的我的号码。以后好联络。”
五个人又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打了好几圈。
到下午太阳往远山低垂的时候，终于各自散去。
飞云她们一回到宿舍，便把之前的安静赶跑。
“除了你的老乡，其他的都是歪瓜劣枣，白去一趟。”张品说。
“那你赶紧上足马力、争分夺秒抢呀。”李小非拉开凳子一屁股坐下。
“哎，你难道没看到他的眼睛都长到额头上去了吗？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你说他是不是来砸场子的呀？”何如意搭腔。
“哧——”飞云忍不住笑。
“不过，他对你倒还有那么一点关心。”张品又说。
“是呀，幸好我额头上凿着两个字‘老乡’，要不然，早就被他鄙视到贴地、打地洞了。”飞云把挎包往床上一扔。
“唉，好男人都到哪去了？”
“谁先洗澡？”
“你。”
“我要减肥！”张品作了最后的总结，声音仿佛穿越天花板，直上九霄，连鸟儿都哆嗦了一下。
……
虽然都没有说出口，可是大家都为鼓足勇气迈出的第一步踩空而感到怅惘无比。
飞云躺在床上身心俱疲，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呼唤着睡意降临，可是大脑却私自架起了一个油锅，滚滚地烧，泛起白花花的气泡，愈烧愈烫，愈烧愈不翻腾，吱吱作响，冒出青烟，好像马上就要炸开。
飞云难受地爬了起来。一丝一缕的灯光从窗外透射进来，连地面上斑驳的污迹都看得清楚。对面的博士楼依然灯火通明。据说，那些做毕业论文的博士过着没日没夜、极刑一般的生活。
楼下野猫如婴儿啼哭般凄厉的叫唤忽然又一阵一阵的响起。
“咣当！”
“走！吵死了！瞎猫！”值班的大叔嘟哝的声音远远传来。他一定拿着什么东西朝野猫扔了过去。
安静了两分钟，“喵喵啊啊”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是不是每一个校园都要这有这三五成群的野猫，煽动着沉睡的欲望？飞云一边想着一边再躺了下去。
她觉得自己是对的。她坚决不对自己提起一个名字。
就像大脑的油锅慢慢撤火，她的手慢慢地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