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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春日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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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何宝荣将“不如重新开始”挂在口边,这话对我很有杀伤力……我一直没弄清楚他那天去了什么地方?我只记得他说一起的日子好闷,不如分开一下,有机会再从头开始。他的“从头开始”可以有两个意思。

“……各位同学,刚才的音乐与对白是否拨动了你的心弦。‘不如重新开始’——这是王家卫电影《春光乍泄》最著名的对白。今天中午,也让我们重新开始,在这春光正盛的时候,再次一起踏上电影与音乐的旅程……”

刚刚上完选修课,飞云走在狭长而人群熙攘的校道上。大学在市中心区,只能做只五脏不损的小麻雀,四面环绕着居民区,一条机场物资铁路专线穿过校园,把后山的运动区与前面的教学区生生分了开来,大大咧咧地横躺在飞云宿舍的脚下。每日中午一点,晚上十一点,就会有趟列车轰隆隆地驰过,感受着微微摇晃的床架,大家都知道要休息了。

飞云抬眼看看身边的人,裙角飞扬的,阳伞打起的,白衬衣穿起的……这南国的春天来得更早更直接,几乎连冬日的引荐也省略,迫不及待地跟在了秋天的后头。

听到文贝在校广播里的第一次播音,飞云不禁莞尔。文贝曾说,她想出国读传媒学。

春天真的来了。春意都荡漾开来。到处都是暖暖的痒痒的气息。《春光乍泄》里那首阿根廷舞曲,继续在广播里软软的鸣唱,飞云开始有点恍惚起来,高一下半学期春日的阳光似乎与现在重叠。

“王小元,回来吃饭啦,讨厌!”当时,飞云也是这样走在去吃午饭的校道上,听到校广播的音乐戛然而止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飞云傻了眼了,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再看旁边一些同学了也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飞云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生平头一回听到这样的,可以说是,□□裸的深情呼唤。

突然,一些调皮的男生吹了几声响哨。

飞云在回想,那声音,有一点恼怒,更多的是娇嗔,更有的是一种浓浓的什么情感。王小元呀,王小元,很不幸,我们一群人都认识你,我们的数学老师,你跑到哪去了,竟然要妻子到校广播催回家吃饭。飞云想着想着忍不住嘴角上扬。

但是忽而,飞云又觉得空气中的声音虽然消失了,却化成了一些柔柔的因子,飘呀飘呀,飘到水池边,挂到了长长的刚发芽的柳条上随风摇摆,落到了一小朵一小朵已经展开的桃花上与花粉轻扬,然后悄悄地落到了那些正在萌动的心田。

就在这时,飞云看见路那边的冉衡正扭回头看着她。他的眼睛里深黑一片,飞云来不及收回嘴角的笑意,不知所措地停住了脚步。很快,冉衡已经转头走了,留下颀长的背影。飞云看不清楚他的眼睛——他要干什么?

其实飞云很少和同学交流,更何况是男生。虽然她觉得妈妈每次在她假期结束回学校之前总要叮嘱说不要和男生讲话很可笑、很荒谬,都什么年代了。可是,她却发现自己不自然地落入到这个魔咒当中。记得有一次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问宣传委员萧航海练钢笔字的经验,结果才一开口,不知为什么就满脸通红。飞云当时真的是羞愧难当,并不是因为和男生讲话感到不自在,而是羞愧自己的表现这么不大方、更容易引起误会,结果越急越说不出话,引得宣传委员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结结巴巴地说:“没……没关系。你……你想好了再说。”

说来,自从军训、自从合唱比赛以后,飞云与冉衡再也没有交集。

冉衡因为个子高,永远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他似乎也很少说话,只有在被老师提问的时候,或者作为班长要安排什么班级任务的时候,才听到他的声音,但这并不妨碍他依然是班里的风云人物。因为他总是能回答出老师的问题,而且往往引经据典或申发拓展。成绩自然一流,连当初进校排名第一的李菁都不是他的对手。虽然,班里的同学几乎每个人都心无旁鹜、目标明确——考上重点大学,但在这样一个“杏花吹满头”的季节,有“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怎能不引来女生的目光?想躲也躲不住。或多或少,在宿舍里都会有同学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冉衡。什么他妈妈还开了一个药厂,每星期回家都会有车子来接等等。

“周茉,你吃米粉怎么吃那么快?一边走一边吃。淑女形象全都没啦。”

“赶时间。我这样吃,从饭堂走到小卖部前的水龙头,正好吃完,洗碗,进教室。多方便。”

“用不着节约那几分钟吧,对消化不好。”

“我已经算慢的了。你不知道,冉衡更厉害,还没走到小卖部的水龙头就早吃完了。”

“你能和他比吗?他是男的。你是女的。”

“我不管。”

周茉拍拍飞云的肩膀,潇洒地跑到了水龙头前。

诸如此类。以至于飞云再不八卦,对冉衡的情况也与班里的任何一位女同学一样了解。飞云觉得冉衡是个与自己相距太远太远的人物,真的就像那住在太阳里的王子,让人抬眼看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飞云有时希望自己变成灰色或透明的,不被任何人关注,不被任何人打扰。她个子中等总是坐在中不溜的位置,前后左右被一群人包围,其实她更想坐旁边,即使反光看不清黑板也愿意。然后自己一个人默默地耕耘,以实现考上重点大学的目标。她决心不能让妈妈白白花那么多钱,要证明给所有家人看。只是尽管飞云以前在学校里总是包揽年级第一名、绝不旁落,到了这里却是一开始就排名排到了14。14是她的学号,她非常清楚。飞云真真切切地知道“强中更有强中手”的道理。她决定要加倍努力。

只是,可惜,飞云终究没有考上自己想要去的学校,而来到了这里。飞云抬眼望着天空中的春阳,中午的阳光已经有夏日的娇纵脾气了,真的很刺眼。她回过神来,继续随着人流往饭堂走。文贝在广播里已经换成放《东邪西毒》里的《天地孤影任我行》了。

如果不挑剔的话,飞云觉得现在的日子也是不错的。不上课、不兼职的时候,她就到图书馆里猛啃小说。她记得文艺理论老师说,要多看作品,才能有感觉,要夯实了感性基础,才能进行理论探讨。她有时又会去市图书馆,在那里看一整天的金庸或者琼瑶。她最爱《神雕侠侣》,一遍又一遍地看,不为别的,只为杨过的深情。

飞云真的很喜欢中文。她填的大学志愿里只有中文一个专业。后来她才知道,她们班好些同学都是因为没考上外语系或美术系之类退而求其次才来到这里的。飞云想为什么自己会这么一门心思地爱着中文呢?这也许与小学语文老师有关。飞云一直觉得小学教了她六年语文的罗老师是她心目中女性形象的典范——温婉、美丽,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走起路来像树一样挺拔、像风一样快速与轻盈,又有着像湖水一样柔和而无边无际的爱。就是罗老师的一次古诗背诵比赛,为飞云打开了文学殿堂的大门。

飞云真的很喜欢诗歌。以至于有一天她竟鬼使神差地跑去问了冉衡一个问题。飞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她自己都想问自己,当时是真的想要解决那个问题,还是不能免俗地想要与冉衡有交集?

“冉衡,能向你请教一个问题吗?”

一次下课,飞云鼓起勇气装作很自然的样子,走到讲台前试着用最平静、最平常的语调对正在擦黑板的冉衡说话。

冉衡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回头看着飞云说:“请讲。”

飞云不敢抬头看冉衡的眼睛,她到现在还在想,那时冉衡眼中有什么样的意绪——是惊讶吗?有喜悦吗?像她自己一样紧张吗?

飞云扭头在讲台上拿了一支粉笔,一边在黑板上写着,一边看着黑板说:“苏轼有一首写西湖的诗,最后两句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而这首诗的第一句,我不知道是‘湖光洌滟晴方好’,还是‘水光洌滟晴方好’,还是‘波光洌滟晴方好’?”

飞云在黑板上写下 “湖光”“水光”“波光”六个字后,还是决心抬头看着冉衡听他回答。一抬头,她就看到了那双黑黑的眼睛,正盯着她,闪亮闪亮,飞云觉得自己看到了刺眼的光芒。

忽然,冉衡嘴角上扬,露出了笑容,飞云确信即使当时外面是下着瓢泼大雨,她也看到了阳光。

“嗯,鬼子进村有‘三光政策’,你也要来‘三光政策’吗?”

飞云一直努力扛住,可是冉衡这一个小小的戏谑,让飞云所有的武装“哗”地全部掉了下来,她知道,红色已经迅速从她的耳朵、脸漫延到全身。

“是水光。”

“谢谢。”飞云的眼睛再也没有抬起过,飞快地转身跑回了座位。教室里正乱成一团,飞云庆幸不会有人体察到她心中连自己都不会、也不愿去探究的感受。

不一会,冉衡擦干净黑板,没有走回自己的座位,竟绕到了飞云的桌前。

“你很喜欢诗歌吗?”

班级里像炸开的油锅闹哄哄一片。然而冉衡的声音却像清晨的、从鱼肚泛白的云层里透射出来的第一束五色阳光那样清晰。飞云觉得其他的声音都自动在耳膜边过虑,只剩下他的声音,他温和的声音。

“高二你会选文科吗?”

温和的声音又响起,却像重重的鼓锤一样,再一次把飞云的心猛地震了一下。飞云坐在位子上抬头看着冉衡,像仰视着一座山峰。

“大概……大概是吧。”

冉衡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的意绪,他点点头,走了。

其实,飞云不是“大概是”,而是“一定是”选文科。这是飞云早就考虑成熟的问题。

飞云其实也很喜欢物理、化学,这两门课的成绩也可以在班级里排得进前五名。本来,她是很乐意选择理科的,因为飞云更愿意把她最爱的文学作为怡情遣兴的私人收藏而不是专业与工作。只是她的数学太差,迫使她在综合考虑之后不得不屈从于现实。飞云一直记得开学第一天数学老师在课堂上讲的第一句话:“我声明,只要班级里有一名同学听懂我在讲什么,我就不会再重复。”于是,整个数学课堂上经常出现的是数学老师与数学课代表的师生二人转。飞云不知道别的同学怎么想,她只知道自己从此对数学失去了往日经常考满分的自信与兴趣,数学成绩渐渐落了下来。飞云有时也会问自己,当时后不后悔这么任性,总是不喜欢就不喜欢。飞云也无法给自己答案。

“冉衡,你出来一下。”两三天之后的一节晚自习,班主任轻声地把冉衡叫了出去。

全班同学都看见两人在半明半暗的走廊上交谈了很久。

“冉衡,你出来一下。”又过两三天之后的一节晚自习,班主任同样轻声地再把冉衡叫了出去。

全班同学又都看见两人在半明半暗的走廊上交谈了很久。

自然,根本不需要调起心中的“好奇”心去试着隐晦而假装不经意地打探,飞云就已经在宿舍里、在去饭堂的路上、在前后左右的桌边听到了所有其它同学都知道的信息。

“冉衡要选文科。”

“班主任说他那是自毁前途。”

“冉衡说他自有打算。”

“班主任说理科对于他来讲来更有发展空间和光明前途。”

“班主任要他再考虑。”

“班主任还打电话到他家了。”

“冉衡与班主任闹僵啦。”

“知道么,班主任也找李菁去谈了。”

……

飞云到现在还经常想,是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冉衡才选文科?

也许是吧。飞云这样回答自己,心中涌起无限的甜蜜与满足。

我可以证明的。我真的感觉到了。飞云对自己说。

可忽而她又不安与张惶起来。她觉得可能又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臆想。因为自从离开高中来到距离北方如此遥远的大学,飞云更加强烈地渴望起冉衡的爱。也许因为太渴望,飞云自己把自己捧了起来,自己把自己放到了自己为自己编写的电影中。可是,事实上,谁又会爱着谁,谁又会把谁放在心上?冉衡也许真的自有他自己的打算。

飞云忽然觉得记忆说不定是一个大骗子,像一只枯叶蝶停在褐色的树枝上,假扮着飘零的味道,只不过是为了迎合秋天自艾自怜的需要,其实一点也不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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