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六章（1 / 1）
“珍儿，你晃来晃去的，不觉得头晕么？”程华手执一本书卷，想专心看书，却被身边人的走动扰的心烦意乱。
“哼”珍儿气呼呼的坐了下来：“华哥哥，为什么不让我出门？为什么要把我关在房里？”
程华的眼光依然停留在书卷之上：“你一个女儿家，住持大师能让你留宿在这寺庙之中，已属难得。你就乖乖的待在房中，好好照看你这朋友吧。”
过了半响，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么听话？他心中疑惑，抬起头来，只见珍儿双手托腮，盯着他怔怔出神。他眉头一皱：“你又在玩什么鬼花样？”
珍儿眨眨眼，说道：“华哥哥，你认识那老和尚，又借了这佛经来看，你是不是要出家做和尚？。。。你什么时候剃度？要不要珍儿来帮你？。。。，哎呀，你可千万别生气，生了气，犯了嗔戒，老和尚就不会收你做徒弟啦。。。”
程华揉了揉额头，说道：“珍儿，住持大师收留了我们，又救了你这朋友性命，你言语之中还需对大师客气些。”
“言语客气？那心里不客气是不是就没有关系了？”珍儿凑了过来：“可是那算不算说谎话骗人呢？”
虽然被程华瞪了一眼，她依然说道：“华哥哥，我们干嘛要待在这个破庙里？珍儿一点都不好玩。再说了，穆大哥到今天都没有醒来，谁知道那老和尚是不是真的会治病救人？不如我们带穆大哥进城去瞧病吧？”
“不行。”程华斩钉截铁的说道：“你不是说过你这朋友是强盗么？他又杀了那么多的官兵。别说进城，就是请个大夫来给他瞧病，那也是让他去送死。”
他想了一想，又道：“你要是在这里待不住，不如我带你回豫城？至于你这朋友，我可以托付给住持大师。”
“不行，不行。”珍儿连忙摇头：“穆大哥还没醒，我可不能丢下他不管。”
“是不能丢下他不管，还是不敢回豫城？”程华瞥她一眼，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收到那白玉瓶之后，就已经派人给胜儿送了过去，他不会找你麻烦。再说，有你嫂子护着你，胜儿不敢把你怎么样。”
珍儿吐了吐舌头，笑道：“嫂子现在应该已经去京城了。”
“去京城了？”程华满脸疑惑：“无缘无故去京城干嘛？对了，你人在这里，你怎么知道她去京城了？珍儿，。。。，你又干什么了？”
。。。
穆非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火辣辣的痛，手脚更好似散架了一般。自己现在是在哪里？为什么眼前一片雾蒙蒙？一声惨叫突然在耳边响起，穆非回过头去，只见一个人正被一群士兵挥刀追赶，逼到了河边。那逃跑之人脚下方停，背上就被几把刀同时劈入，落入了水中。穆非等那群士兵离去，走入河中，想去看看落水之人的面孔。他扳过那人的身子，映入眼中的是一张熟悉的脸孔，这是谁？我在哪里见过？他皱眉思索，突然耳边传来阵阵哭泣声“穆大哥”。穆大哥？他头中一片晕眩，这河里的人是我，那我是谁？我是谁？。。。
“咚 ~ 咚 ~ ”庄严肃穆的钟声在耳边响起，穆非刷得睁开双眼，口中一阵急喘。
“你醒了？”
穆非一惊，身子往榻内靠了过去，疼的口中倒抽冷气。
程华嘴角噙笑：“你总算是醒了。你昨晚发了一整夜高烧，可吓坏我们了。”
发高烧么？难怪自己全身是汗。穆非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你是谁？是你救了我？”
程华并不答话，伸出一指指向床边。一个小人儿伏在那里，睡得又香又甜。
穆非目瞪口呆：“珍儿？”
程华点了点头：“你昏迷几日，她一直在旁照顾。昨晚你高烧不退，她也就陪了你一整夜。”
“咚 ~ 咚 ~ ”外间的钟声持续不断。两人同时张口，又都突然停住。
“吵死了，吵死了。”珍儿双手捂耳，拼命晃头。她气呼呼的看了过来，却突然一愣：“穆大哥，你醒了么？真是太好了。”
她扑了过去，抓着穆非的手摇了片刻，又想起一事，一双眼向程华瞪了过去：“华哥哥，我不是让你一见我睡着就叫醒我么？”
程华不语，抬头看着屋顶。
穆非回过神来，连忙问道：“珍儿？你怎么会在这里？公子不是带你走了么？”
珍儿轻哼一声：“那个冷。。。，那个什么公子，我干嘛要跟他走？”
当日穆非身负重伤，却依然率着人奋力抵挡，只求多拖一刻，公子便多一分机会脱险。待到最后，他身中数刀，逃入林中，却被人背后砍了一刀，落入水中。穆非回想起来那日凶险，心里一惊：“珍儿，那日你是和公子一起走的，你为什么会和公子分开？公子，。。。，公子他现在在哪里？”
珍儿面上更加不满，也不答话。程华见状说道：“你家公子当日就已经前往景泰城去了，只有珍儿一人为了救你，折了回来。”
穆非吁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再看看珍儿，面露感激之色：“珍儿，真是多谢你了。还有这位兄台，在下也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珍儿撇撇嘴：“穆大哥你是我的朋友，珍儿当然会救你。珍儿才不会像某些人，无情无义，冷血的很。”
穆非愣了一愣，不明白她所指何事。程华却已止住珍儿的抱怨，对穆非道：“听说你家公子还有急事，所以就忙着先走了。珍儿这丫头不懂事，言语无礼，还请穆兄见谅。”
穆非面上有些尴尬，珍儿却已经在程华催促下向穆非说明这几日发生的事。不过她先说到这几日穆非是如何得昏迷不醒，再描述当日是怎么发现了穆非，到了最后，才提起那日跟云榛等人分道扬镳之事。
穆非先是一脸感激，双眼直直儿的看着珍儿，若有所思，到最后，却变成满面焦虑，说道：“一定是出事了。那刀既然是假的，云。。。，那老贼一定早有安排，公子，。。。，珍儿，公子还好么？他有没有受伤？”他一激动，牵动胸前伤口，不由一阵急喘。
珍儿见他如此，狠狠说道：“他怎么会受伤？出了事，他逃的比谁都快，连穆大哥你都丢下不管。你还用得着担心他么？”
穆非摇头：“珍儿，你不明白，公子他身负重任，不能为了我一人，就放下大事不理。”
珍儿还欲再说，已被程华止住：“珍儿，穆公子他刚刚醒来，身体虚弱，你不要在这里打扰他休息。”
穆非看着珍儿离去，叹了口气，转向程华说道：“这位兄台，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程华回道：“在下程华，是珍儿的远房表兄。”
穆非恍然大悟：“原来程兄就是当日珍儿寻访的那位亲戚。”
他微微犹豫：“那珍儿想必已跟程兄提起当日之事。这。。。”
程华微微一笑，说道：“穆公子，在下一介平民，又是楚人，在燕国也不过是做做生意，赚点小钱，并不敢多管别人的闲事。珍儿认为你是她的朋友，又坚持要救你，我才没有拒绝。至于穆公子是何来历，在下并不感兴趣。再说，如今你已经醒来，等过些日子你伤势痊愈，在下和珍儿也就可以放心离开。”
穆非一惊：“不知程兄要带珍儿前往何处？”
“我们是楚国人，自然要回到楚国去，更何况，。。。”程华长叹一声：“如今怕是又要起事端了。说到这，穆公子你不是比我更清楚么？”
见穆非不说话，程华又悠悠道：“珍儿她为人单纯，毫无机心，我这做兄长的，就只有多为她耗些心思，保护她不受伤害。穆公子你，也算受过她救命之恩，自然也不想让她陷于危险吧？”
穆非叹了口气：“程兄此言，令在下深感惭愧。你放心，我伤势一好，就会告辞离开。”
。。。
自从穆非醒来，珍儿就不再似往日般聒噪，而是静静陪着穆非，听他讲些燕国境内的风土人情。程华虽然心中有些不喜，却也乐得自在，每日里与那住持大师或是参研佛理，或是下棋茗茶。
这一日清晨，珍儿端着饭菜来找穆非，看见他在院中练拳，咯咯笑道：“穆大哥，你恢复的可真是快呢。”
穆非收了拳，接过珍儿手中之物：“那是多亏了你和程兄这些天来的照顾。还有住持大师，日日派人送来这些饭菜和汤药。”
珍儿却哼了一声：“整日里都是些青菜豆腐，有什么好吃的？若是有肉吃，穆大哥你才会好得更快呢。”
穆非忆起当日两人初见之时的情景，又想到这十几日来珍儿日日都只能吃这些素斋，不由感叹：“珍儿，都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必在这里受苦。”
珍儿嫣然一笑：“穆大哥，既然这样，今后你可要请我吃餐好的，。。。，不对，不对，一餐可不够。”
穆非见她笑靥如花，不由心神一荡，转念间却想到程华所言，也不知今后是否还有机会相见，顿时黯然。
珍儿见状蹙眉：“穆大哥，莫非你怕我将你吃穷了么？”
穆非连忙摆手，说道：“珍儿，不是的。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便是让我干任何事，我也是愿意的。只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珍儿，既然我伤势快好，这两日内我就会向程兄和住持大师告辞。”
珍儿脸色一变：“穆大哥，你就这么急着走么？珍儿还没有听够你讲的故事呢，你，。。。，你莫非就如此讨厌珍儿么？”
穆非心中微苦，说道：“珍儿，不是这样。只不过，我担心公子的安危。。。”
珍儿冷哼一声：“那人有什么好？他不是抛下穆大哥你不管么？”
穆非微微叹气，解释道：“珍儿，公子这人虽然看起来凶，其实对人却是极好。那一日的事，是因为有些误会，公子才会如此。你，。。。，你也不要太过在意。”
他看珍儿一双大眼骨碌碌乱转，并没有认真听他说话，便估到她还为了当日之事记恨在心，又说道：“珍儿，当日之事，我也有错。你若要恨，就恨我一人，并不关公子的事。何况，那一日公子曾出手相助，对你也算有救命之恩。”
听到此言，珍儿面上有些讪讪：“穆大哥你不必再说，珍儿会忘了那事，今后就当从未见过此人。”
穆非松了口气，却不知珍儿心中偷偷的盘算：既然她从未见过这人，那救命之恩自然无从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