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1)
到后来我才明白小湛为何要与我定下这样的约定,他来郡都雏真是有目的,但我没有问,他也没有说,只是在第三天静静的离开了我。
没有向我告别,只留下一枚暖玉与短短几字:蜀峰天宫。
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蜀峰天宫的人么,可看这四个字应该是一大门派,叫宫了呢,至少也得有几百人吧?为何他说他只与师父和师兄相依为命?
不得其解,但我也懒得去解。
小湛是我回头便靠得到的港湾,现在的我诚如他说的,应当勇敢的启航。
捎了话给掌柜的,知道这话能很快的传到殷仲堪的耳朵里。果不其然,他的天下山庄总管不日便带着乘辇抬了我入庄。
落英别苑是他为我安排的处所,满院的如樱花般的花树不时有微风的扫动下轻飞花雨。莫怪得这里叫落英别苑了,名字当真贴切得很。只是这树是什么树,似樱花树却不是,漆黑的树干,奶红相间的,却是蔚蓝的蕊,奇异得紧。
天气依然寒冷,但我仍自美的不愿穿上那厚重的冬衣。庄里只有殷仲堪没有穿,想必他有一身傲人的武功可以帮他抵御严寒。而我,靠的只是女人家的爱美之心。
其实里衣已经厚实,这里面的棉可是再纯正不过的棉了,保暖的功效不是21世纪的任何高科技材料可以比拟。外衣仍是窄袖的锦衣,月白的衫子衬着枣红的中衣,仍是我所喜欢的酷感。
走在树下,不时感受落在脸上的触感,冰凉的,清香的,似雪花,似冰淇淋。心念一动,我伸手接住一片,再抓来一把积雪,包裹在一起放入嘴里,沁凉的口感加上花香的芬芳,有那么一瞬间我当真以为自己吃到的是香草雪球呢。
咯咯的笑着,总算有一件事能令我开心起来。我解开头上的束带,任发丝垂落,看着漫天的雨,我情不自禁的飞舞起身子。
衣服不算厚重,我行动亦能自如。闭眼想像着有几面大鼓,手中似有云水长袖,看似轻淡却力道十足的甩出长袖,翻转扭动,云水袖轻落在腕间,我沉腰抬身,后腿高翘,手呈莲花指,稳稳的定住自己的身形。
《十面埋伏》中的小妹那绝美的舞姿我一直想亲身跳出,但在当时的环境,我不如做一个模仿他人的女星,唯一看过我跳这舞的也只有我的父母。现下的衣服不合适,头发不合适,就连鼓也没有一面,我只能随自己的意境,过过干瘾。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
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这是汉魏六朝的李延年所作的诗词,我并没有用电影中的唱版,而是轻吟出来。有些感伤,有些无奈,可这词中,更多的只怕事寂与委屈。
“好个佳人难再得,言,你真是位才女。”殷仲堪不知何时来到这落英别苑,竟为我的说词舞姿而鼓掌叫好。
面皮微红,这可不是我作的呀,我是要承认自己抄袭了,还是“卑鄙”一次顺着他的话将才女二字压在头上?
放下脚来,一番舞动已为自己赶走寒意,微薄的汗竟也浸着我的里衣,令我有些不适。
“盟主好闲瑕,竟有空来这儿。”我解开外衣束带,抻手抚了抚脖间的汗溽。
“不用美人,而且佳人,言,你的意境当真豁达。”他走上前来,伸手代替我的动作。
我眺他,也不加阻拦。帅哥么,为自己服务那还不好?
“为何不再戴面具了?不怕他人看了失魂?”我抑头,摆高姿态的享受他的服务。
“因为没有必要了。”他浅笑,扶我在石凳上坐下,他坐在石凳上,而我坐在他的腿上。
“别拿你那套话儿来堵我,谁爱看谁看去,是死了还是做你的妻,那只会发生在别人的身上。”我抿嘴笑着,靠在他怀中,倒也不躲。
“当初为何要揭的面粳我好奇的很哪。”他也不恼,只撮起我的一缕发丝把玩。
“你给我喝下那酒,令我动弹不得,强迫我听你说完那一番话,还着我下次见你便为你解惑,我是那么不堪的人么,准你这么埋汰我?”我轻嗤,“所以我下定决心,若再见你必揭下人的面具一探究竟。”
“埋汰你,我何时埋汰你了。”他笑出声来,一只手搂得我更紧。“适才那词,可有谱曲?”
“有啊,可是没有适合的乐器。”我低头看他摆在我腰间的手,有些悚栗。
“是了,你这里怕痒……”他许是想起那日的,一低头,便在我脖间落吻,手更是不老实的挠起我来。
“不是要听曲么,作什么痒我?”被他吻得发热,但更是痒得不行。轻啐了他一声,头脑里突然兴起一个念头。“弄些酒杯和筷子来。”
“我?”他扬眉,似是不信我竟拿他当小厮使唤。
“难道要我?”我瞥他,一脸的不屑。
“妖精……”他轻啃我的脖子,换来我一阵惊呼。
他却试乖的去里屋弄了杯子与筷子来,我一字排开杯子,抓了些雪塞入他的掌中。他微愣,不明白我的用意。
“我要水,马上。”白了他一眼,真是有些痴呆。
“水?这样?”他合掌,运用内力融雪,片刻功夫,几个杯子中便盛满了雪水。
“孺子可教也。”我赞许的点头,逐杯逐杯的倒掉些水,达到我想要的程度。
用筷子试了试音,竟出奇的好听。许是这杯子不同一般,看似白玉所制,质地却非常的盈润。
找到了我所要的音,我抬眉浅笑,抓起他的手凑近自己的香唇。
他的眼神变得深遂,有抹火光在剧烈的跳动。以为我要吻他的手以作答谢么,呵呵,美得他吧。轻启朱唇,微伸香舌,我看见他的喉间使力的滚动。受刺激了吧,受不了我媚惑的眼神与挑逗的举动,他拉我贴近他,我已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冲动与昂扬。
恶作剧的勾嘴笑着,我猛的将他的手指咬住,深深的咬住,用力的咬住,直到唇齿间有了血腥的味道。报复,知道么,上次他咬了我,像只狗一般的啃人,我早就想好要找机会咬回去。
他没有缩回手,只静静的看我,似是明白我的举动为何,眼中竟还有着浓浓的笑意。
放开他的手,我有些意兴阑珊。不好玩,他若这般配合,我还玩得起什么劲?
“言……”他低唤,但我耳尖的听出他声音中浓浓的。
“敲曲。”我自他身上起来,拈起筷子,轻轻的敲打着。
这回,我才真是借用了电影里的曲子,我纵使再会唱歌,也还没到可以自己作曲的地步。可耻就可耻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抄袭了。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
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唱完前段,敲打着过门,他低声吟了两句,我没听清,却见他目带柔情的看着我。
“北方有佳人,
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
倾城与倾国,
佳人难再得。”
这回,他却是合着我的调子与我同唱。我有些惊讶,他的乐感很好;只听了一遍,他便记住乐调与词义。这场景可不像极了电影里的画面么?我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以为自己并没有被雷劈到,没有的穿越,这一切只是南珂一梦,我不过是在拍某大导的商业剧。
只是他比起金城武不知帅上多少倍,这寒冷的感觉也不是场景师营造出来的。漫天落英的美景,是真实的,我回神,他却已然吻住了我。
还是梦么,还是作戏?这吻却是真实,却又像虚幻,我分不清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是真的穿越了,还是我本就是当朝人?或许我不是穿越到了古代,而是我在梦中活在现代?
太阳有些,这提醒着我我的身体是真的不适了。我微睁眼,迷离中,看到的仍是满的落英,是啊,我的身体本就不好。因为超额的工作而使身体超负荷,我的经期一直不规律,还未结婚生子,便已是数月只来一次甚至半年一次的癸水期。
我自知身体的内系已然紊乱,这时不时出现的头晕与目眩,只怕是我穿越到异时空后所产生的异状,俗称:水土不服。
过去工作繁忙,我根本无暇顾及,现在我是不是该认真的找个大夫看看我的身体好好的调养一番了?
不然,还真对不起我现在身边这么有钱的一位主了。
“不舒服么?”他发现了我紧锁的眉头,应该也发现了我额上薄汗。他应该不会蠢到以为那是情潮所带来的,所以他会如此问我。
“嗯……”我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头歪靠在他的头爆我有些累了。
“要不要找个大夫瞧瞧?”他蹙眉,一手搭在了我的脉博上。
不会吧,他还会看病?
别是蒙古大夫啊。
“你的内息极为不调,身体应该一直不好吧?”他怜惜的看我,捉我的手轻吻。
“差大夫来瞧吧,我老是没顾着自己的身子,近时却感怠倦了。”我笑了,他没有再咬我,长记性了。
“身子这般差,为何还穿得如此之少到处闲逛?”他有些微恼,恼我对身子不上心。
“穿多了不美,你这样多好?”我靠近他,任他打横抱起我来。
“我有内功驱寒,你岂能如此儿戏?”他低咆,责怪我的轻心。
“那只需你过些内力给我便是,教我驱寒的方法,我不也能像你这般又不惧寒,又能保持美丽了。”我开玩笑的说着,却惹他看我。
“倒真是可以考虑。”他低头用鼻子我的鼻尖,惹得我一身的轻颤。
“小妖精……”他略抬下颔,便吻上了我。
“嗯……再问一个问题……”我咕嘟着。
“你真多话……”他不依的轻啄着我。
“这是什么树?”我好想知道树名,实在是太美了。
“落英树,不然为何叫落英别苑?这山庄只有这里种有此树。”他浅笑。
“落英不祥,听着似乎住在这里的人终会凋落。我要改名。”我想好了,不仅要改树名,还要改苑名。
“只要你高兴。”他极是宠溺的看着我。
“霓裳苑。”我微启朱唇,看向远方:“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好,就叫霓裳苑。”他微笑。
“要不你干脆不要叫我言了,唤我霓裳好了。”我吃吃的笑着,到了这里我所扮演的却是最真的自己。
“霓裳?”他皱眉,似是不惯。
“名非名,人非人,何必如此执着?我是某人的小蓝,也是某人的言言,这样你还要叫我言么?我就是我,面对不同的人,我是不同的我。”我不拘一格的笑着,“想想你听我唱的第一支曲吧,体会体会曲中的意义。”
“就叫霓裳么?”他低叹,知是说不过我。
“潋霓裳。”风华而独立,艳绝而冷酷,我要像那个为爱而痴为爱而恨的狼女一般,让郡都城的主人来膜拜于我。
“潋霓裳……”他沉吟,眉间渐渐展开,“你是我唯一的潋霓裳。”
我得意的大笑,在他耳边着他以轻功带我飞起。我迎风笑着,当真是应了笑红尘曲中的那般快意人生,无牵无挂。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遙……风花雪月只是表面上的,我是演员,怎会看不出殷仲堪的热情低下仍是藏着极深的心机?他在演戏,至少有时是。
我蜷缩在软塌之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品着他差人送来的香茗。我立下了游戏的规矩,一时半会儿他倒不会要我的身子。可是,他除了我这身子想要,还想要什么?心么,我不由的在心底嗤笑,若当真给了他,他必不会珍惜。
武林至尊已是属他,他还有何所求?那日在塔顶,我讽他是世人口中的武林盟主,他却回答的模棱两可。莫不是……他的身份当真不是这般简单?面粳真的只是为了不让寻常女子见着?
我勾嘴笑着,对他,我可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潋姑娘,奴婢是冬荷,庄主大人差小的前来伺候。”门外响起一女子的声音。
伺候?我冷笑,恐怕是监视。
“进来吧。”我垂下眼睑,隐去心思。
“潋姑娘,这是樱香白玉涎,庄主大人说姑娘嗅了可增强体质。”冬荷双手呈上一玉瓷小瓶儿,外表做工极是细致,看着就欢喜。
“不是说要差大夫过来么?”我并不去接,只着她放在桌上。
“奴婢听管家的说起,要家生奴去请织手大人前来为姑娘诊治。”冬荷放下瓷瓶儿,在我面前跪坐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目光一凝,愣愣的看她。
“姑娘是千金凤体,奴婢怎好立于姑娘身前碍着姑娘?”冬荷卑恭的答道。
“是你的主人命你这么做?”我的怒火上扬,这不是糟蹋人么?
“奴婢甘愿如此。”冬荷微颤,轻声应着。
“你起来。”我沉声说道:“我需要人伺候,但不想糟蹋人。你是仆人,不是我的宠物。只有没思想的动物才会这等的没有尊严的匍匐在主人的脚下。”
“姑娘……”冬荷一震,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我。
“既然差了你来这里,你就是我的人。从此你再与这山庄无关,从今往后你只需听我一人吩咐,那些个没脸面做的事不要在我这里做出来。”我扶她起来,“冬荷,你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不要自己糟蹋自己。”
“姑娘……”冬荷眨眨眼,眼花转眼跌落出来。
“你只需忠心于我,尽心于我。或是你为你主子办事,那么你趁早去罢。”我目光一凌,暗暗警告着她。
“姑娘如此待奴婢,奴婢怎会生出二心?”冬荷抹去眼泪,脸色毅绝的举手发誓:“冬荷的命,是自己的;但冬荷的心,拭娘的。若有违背,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好了,誓也无须发得这般歹毒,我只是不想你是一枚棋子摆在我这里罢了。”我轻笑,想起雷劈的典故:“千万不要想着被雷劈,那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姑娘笑奴婢。”冬荷一笑,表情软合下来。
“你开始说的那个什么织手大人是什么人物?”我起身,着她跟我去屋外。
“他是江湖中最高明的大夫,因为医术高明,又爱绣针,所以人赠‘织手’雅号。”冬荷轻声应着:“只是放眼江湖,能请得动织手大人的人少之又少,就连当今皇上也请他不动。”
“这么说你们庄主面子大过天?”我扬眉,诈舌不已。
“其中缘由奴婢不清楚,但就奴婢所知,庄主大人亦是第一次为了他人而请求织手大人。”冬荷掺着我的手,许是听说我身体不好怕我不知几时会晕了过去。
“那位织手大人仙居何处?”我也任她,身体的乏力确实令我疲倦不已。若不是心知不能老是躺着不动,只怕这会儿我都不愿起身出门。
“就在这雪魄山中,但究竟在何处,连庄主大人也不得而知。”
“那他去哪里找人?”我望她,有些不解。
“听闻只要在坠雪涧放出庄主大人特制的冲天响,织手大人三天之内必会出现。”
“是神仙么,这等的神秘?”我嗤笑,甚是不喜欢故弄玄虚之人。
“姑娘身子不爽,理应多休息。”冬荷轻声劝我。
“以前也有一位伺候我的丫头,我曾着她跟我学习瑜珈,但现在恐怕是实现不了了。”我突然来了精神,“不如我教你罢。”
“姑娘?”冬荷疑惑的看我,许是听不懂我的话。
“去找来厚实的毛毯,要大,要厚。到霓裳树下摆好,还有除去你这厚重的冬衣。”我松开她的掺扶,径直向树院走去。“要快。”
“姑娘……”冬荷仍是立在原地。
“快点啊。”我边赚边脱去外面的裘袍,只剩中衣与里衫。
真冷,我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但仍是坚持住一路小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