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 36 章（1 / 1）
丁宁一开心，走路就晃悠，晃得像只左摇右摆的小鸭子。尽管丁灏说过她n+1次了，可这个不淑女的毛病，她从来就没改过——现在还是这样。她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自己的影子在街旁橱窗的玻璃上晃啊晃啊的，还有些小得意。只是那跩样子，任谁见了都想踹上一脚。
要去的地方还真是很多。比如说超市，她得去那里买那些豆子、枣子、莲子什么的。还有学校，她得去问问负责收毕业论文的研究生师姐，自己发的邮件她是否收到。从毕业论文发出去到今天，有一个月了吧，可是一点回音都没有，说实话，丁宁还是挺担心的。再说了，她也能去见见小蕾。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换了手机了，小蕾的电话怎么都打不通。不过现在无所谓了，很快就能去看看那个小结巴，告诉她，自己和她喜欢的丁大哥正式好上了。她一定会为自己高兴的……可是，先得去哪儿呢？
“我可不要拎着一大袋重重的材料到学校里晃荡……”看来丁宁是选择了学校。不过，在她到那儿前，她得先去音像店为程蕾挑点礼物。
学院附近的音像店里，丁宁正挑剔地选择着cd。每当她脸上现出专注、认真的表情时，眼神便会显得尤其的清澈。很快，这独特的气质引起了店员的注意。
“小姐，我能帮您吗？我看您找了好久，似乎都没有中意的。”店员微笑地看着正蹲在地上挑唱片的丁宁。她专心得让人看着好笑，那毛茸茸的后脑勺不规则的乱动着。
“啊？我找到了的，只是还想再要一盘一样的而已……”丁宁百忙中回头冲店员不好意思地解释着。
“可您在找什么呢？”店员也好奇地把脑袋伸了进去。
“这个咯。”丁宁举起左手上的一张碟，上面已经蒙上了一层细灰，看样子有段时间无人问津了——《DIRTY DANCE》的电影原声大碟。
“原来是它啊。”店员才看清丁宁半天了在找的东西，“这类碟片我们通常进得不多，只有三张，上个月有个小姑娘买了2张走，你也别找了，只剩它了。”
丁宁有些失望：“这样啊，我还想买来送人，自己也要留的——那算了，先把它拿走再说。”
“你很喜欢吗？要不你登记下。那个买走的小姑娘也很喜欢，也是送一张给人，自己留一张的。”店员一边帮她记录，一边和她聊着。丁宁并没在意她说的，只是付了钱，礼貌地朝她笑了笑，拿着cd就走了。算了，还是先给小蕾吧，自己以后再慢慢找也行。
她的美好心情，并没有因为少买到一张碟而被破坏掉。与其说她现在是高兴，倒不如用兴奋形容更恰当些。为什么？也许因为她终于可以找一个朋友，聊聊自己和丁灏在一起后的愉快了吧。不知道为什么，她不大敢和秋宇提这个，倒是小蕾——那个只会花痴丁大哥，崇拜自己的小蕾，才是最好的倾诉对象！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便露出了微笑，也不知不觉地走进了学院。
这时正是下课时分，她很容易就找到了师姐解决掉毕业论文的事，可奇怪的事发生了——她找不到程蕾。
“程蕾不见一个月了。我们都没看到她来上课，也没回宿舍。”她的室友这么回答丁宁。
“那她怎么了？病了？回广西了？”丁宁奇怪极了。
“不是的。”另一个同班同学接进话题，“她的哥哥和嫂子上周来过学校，说没回去呢。真不知道去哪里了，好像突然就蒸发了般。”
“蒸发？”丁宁呆住了。人当然不可能蒸发。既然没回老家贵港，连学校里也不见踪影，那就一定有问题了。她那么瘦弱，胆子更小……丁宁开始不会思考了，她真的想不出程蕾会去了哪里。
“丁宁，丁宁……”正在当她边走边想之际，有个不大不小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声音发虚，加上丁宁当时，脑子里正乱成糨糊，一开始，还根本听不见有人在喊她。
“啊？”她转过头，发现喊她的正是硕士在读的师姐，看到她，丁宁才记起，自己有件事，忘了很久很久。“敏儿姐，是你。”
敏儿的脸色发白，神经似乎高度紧张。她前后左右的看着，此时已是公共课上课的时间，校园里溜达的人少多了，周围的场景一目了然。
“丁宁，你自己来的？”她的声音甚至有些抖，看得出害怕。“你的那个哥……哥哥呢？”
“是啊，敏儿姐，你怎么了？”丁宁觉得她真的很不对劲，“我一个人来的，他没在。”
“你来！跟我来！！”她拽起丁宁的手，疾步向自己的实验室走去。
没多久，两人到了她的研究室，因为走得急，显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可敏儿没有让丁宁有喘口气的机会，一直把她带到楼上的休息间，门、窗，全部紧紧地关上，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低声地说：“丁宁，你告诉我，程蕾在你那里吗？”她的眼中似乎带着一丝希望。
她古怪的表现，本就令丁宁不解，现在又听到她这么问自己，更奇怪了：“我也在找她啊。之前一直打电话都没人接通，回国后我就来找她，可她的同学都说她一个月没来了。还有……还有她也没回老家……我真不知道她在哪里。”
敏儿愣住了，眼神里连最后的光都消失了，额角冒出汗来。她对丁宁缓缓地摆了摆手，说道：“丁宁，你让我再想几分钟，我想想，我该不该说，该怎么说……”
窗外开始变天了，云阴沉沉地压下来。虽然隔着关牢的玻璃窗，但丁宁依旧能感觉到暴风雨前的那种骤然降温的感觉。可面前的敏儿似乎还没拿定主意，衬着阴沉的光线，脸色显得更加难看。这样的氛围，让丁宁越来越紧张。就在此时，最后一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了。学生从公共教室里纷纷涌出，似乎都担心暴风雨随时来临，全急匆匆地往宿舍赶去。而这阵铃声，也把敏儿敲醒了。
“对，那天就是下课铃声响起。我看到程蕾也走得像他们那么快。我叫住她，问她去哪儿。她可兴奋了，告诉我说买了礼物去送你。我这才知道你马上就要出国了。”敏儿终于打破宁静。
“送我？没有啊，她没去送我！”
“我不知道啊丁宁。我只知道，我记起你当时丢给我检测的东西，我已经做完好久了。可你一直没来取，再不给你，怕是没机会了，所以……”
“所以，你想让小蕾带给我？”丁宁猜测道。
“对！我领着她回到这里。可她一直在催我，催我快些，说有人在外面等着她……”说到这里，敏儿的脸色变了。
丁宁注意到了这点。有人接她？谁呢？她开始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看她那么急，就快些把报告给了她。可没想到她看到结果，就更兴奋了。结结巴巴地说着，说你一定会乐坏的，说这个礼物比什么都好。她谢了我，拿着报告匆忙就跑了出去。结果，落下了她自己给你买的东西。她带走和落下的，就是这两样东西。” 敏儿拉开自己的抽屉，取出两个袋子。
丁宁拿起其中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一张碟和一个小礼袋，礼袋里的也是同一张碟片——《DIRTY DANCE》！丁宁的心里一震。是小蕾！买走那两张碟的是她……丁宁觉得暖暖的，可小蕾呢？她现在在哪里呢？她来不及看另一个袋子，就立刻用疑问的目光等待着敏儿的答案。
“是的。她刚走出去没多久，我就发现了这个袋子。我知道那是她自己要送给你的礼物，于是我追了出去。可我没想到，她跑得还挺快，我一直跟着往校门口奔，可还是来不及。我看到她坐进了一个男人的车子里，车子很好，是宝马Z4。而且，那个男的，虽然看不清样子，但我也隐约认得……”
“宝马Z4！”丁宁的心里知道，丁灏的车就是宝马Z4，“你说车上的那个男人，是不是以前陪我来过学校的那人？”
“是啊。那次你们表演时，他带你来的。他那么帅，这种男人，我们见一次都会记住的，所以，我应该不会看错了。车子不会等我跑到，我喊他们也听不见，于是，就这么走了。”
丁宁心里乱了。她知道，丁灏和程蕾那天接机根本没到，莱奥打他的电话也是关机状态。可照敏儿这么说，他们明明是打算来的。到底出了什么事？
“敏儿姐，后来呢？小蕾回来后怎么说？我根本没看到他们去机场的。小蕾有没有说为什么？”
“回来？她就没再回来过……”敏儿皱着眉摇了摇头。“从那时候起，她就失踪了，我恐怕，是学校里最后见到她的人了……”
“什么？她没回来？！”丁宁抓住敏儿的手腕，心沉了下去。
“是的。我开始也不知道。可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个事情越来越大，后来，据说她的哥嫂都接到通知来了，我向她班上同学一打听，才知道，那天以后，她就没再出现过。我这才怕了……”
“那些天，院办里都坐着警察，老师经常喊她的同学去问话。我一直在外面徘徊，一直犹豫该不该进去说出来。可是，那时离她失踪已经好久了，再说，我知道你的那个哥哥，背景不是很……很干净，所以，就没敢进去说，一直到今天，终于看到你了。其实，我一直还有个希望，也许，程蕾根本没有失踪，去见了你后，就一直和你在一起也说不定。但没想到……”
敏儿还在说着些抱怨的话，可丁宁完全听不进去了，她的脑袋像被注进了铅，那些思想重得自己都承受不住。她无助地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敏儿的话够明白的，程蕾失踪了，程蕾的失踪和丁灏有关。可丁灏能和她有什么关系？他带小蕾来送自己，这可以理解，可是除此之外呢？程蕾只是医学院一个普通的学生，她的身上能有什么利益冲突？唯一的就是……
丁宁立刻抽出另一个袋子，果然，里面是一份检测报告的副本。看罢，便愣在那里，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程蕾不见了，我自己隐隐觉得，和它是有关的。”敏儿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给我的都是谁的头发，但确实，所检测到的基因位点全部都相同，那只能是同卵双生。一直到那天，程蕾和我说，我才知道，这是你和另一个女孩子的相关报告。”
丁宁嘴里细细地念着：“我们俩，真的是亲生的姐妹……”报告的结果，显示着她和秋宇的确切关系。这本是件大惊大喜的事，可不知为什么，她此刻却丝毫给不出任何惊喜的表情。她在心里，把每个细节放在一起串联，渐渐的，一个可怕的结论出现了……
“丁宁、丁宁……”敏儿轻轻地摇着她的肩膀，她抬起头，回看敏儿。
“你现在……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敏儿问道，“你要回去问他吗？”
“我……”丁宁此时心如刀割，她隐隐猜到，丁灏一定不希望自己知道这份报告的结果，可他用什么什么手段来阻止呢？小蕾……小蕾又在哪里？已经失踪了一个月的小蕾，她现在怎么样了？自己要怎么问他？该怎么面对他？丁宁的心里乱得像团麻，她甚至没有闲暇去考虑自己呼之欲出的身世。她只想知道小蕾究竟怎么了，可她又惧怕去思考这个结果。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敏儿的问题，于是选择沉默。只是慢慢地、静静地收拾着两个袋子，报告、cd。她还是没有说一句话，提着她的手袋，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
“丁宁、丁宁！”敏儿跟在她身边，看着神情恍惚的丁宁，她也怕了，“你要回去吗？你要去问他吗？我求求你，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好吗？我就这一个要求！！”
丁宁停住脚，回过头来，冷冷地苦笑着：“你们就这么怕他吗？他真的这么可怕……”
“丁宁，我……”敏儿面露苦色。
“我知道，我知道了……”丁宁拍了拍敏儿的肩膀，闭着眼睛点头说着，“放心吧，敏儿姐姐，这件事你就忘，它再也不会和你扯上什么联系了。对不住，让你担惊受怕了那么久……”
“可你自己呢，你打算怎么办呢？”敏儿问道。
丁宁没有回答，只是向敏儿摆了摆手，不回头地走了出去。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也许时间还不晚，但冷风劈头盖脸地朝丁宁刮着，让她那么单薄的身子跟着风左右摇摆。可她似乎一点都没察觉，手袋里，她的手机一直在响着，不用看，她知道是丁灏，她并没有接，因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天越来越暗，她的心也越来越沉重。自己的脚步都不知道该迈向何方，只是感觉身边的人群都在匆忙地和自己擦身而过……本以为，一切突然变得那么美好，可在美好的背后，到底藏着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秋宇问过她的话，又在耳边响了起来——
“如果，你又能重新和他在一起了，可是我啦，你的同学啦，朋友啦这些要被全部抛掉，抛得远远的，你愿意吗？还有，如果你找到家人，你也愿意为了丁灏不认他们吗？”
“呵呵……原来都知道……连小宇都早知道了。”当时的丁宁，对这个问题无所适从，可现在她知道了，有些事看不见时，你会觉得它荒诞，而当你经历了，你就不得不面对。她爱丁灏，好不容易了，丁灏也坦白了对自己的爱，可那又如何呢？爱情就这么了不起了吗？想到程蕾那瘦小的身躯和无辜的眼神，想到她还记得给自己买碟，不觉间，丁宁的脸上湿了……
“是下雨了吧……”她抬起头，一道闪电在乌云间游走而过。隔了几秒，轰隆隆！一阵雷声猛烈地砸下，她的眼耳口鼻被巨响震得同时发麻。可她一点都没有害怕，也不管时而落下的巨大水滴，一步一步地继续往前走去……
“呃，那个，那个……谢谢你，真的。嗯，我……我妈和柳叔决定要正式结婚了，所以想请你一起……你……”
秋宇略带点傻气的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好不容易在死命瞪着她的林海面前顺顺当当的表达了一番由衷的谢意后，她在心里为自己越来越下降的勇气指数哀叹不已。
“你妈结婚你来谢我干嘛，我又不是那个倒霉的媒人！”林海一付嗤之以鼻的样子。
“不是，不是！我刚说的其实是两件事。”秋宇一急小脸有点泛红，可爱的让人有点心猿意马，“我妈她结婚所以我来请你，但是我说谢谢，是因为我真的很感激你放弃你一直想做的事——你知道吗，这两件事都让我觉的很高兴，很幸福！”
秋宇抬起小脸望着林海时的诚恳模样，叫林海的心里五味杂陈，这时他才肯承认，为了面前的这个清新的女孩而放过那老朽软弱的柳老头实在是件满划算的事，“你的谢谢我收下了，不过去喝喜酒还是免了吧，你总不想在你妈大喜的日子里看一出现场版的武打戏吧，说实在的，我一看到柳家的那个恶少就难免手痒的想揍人，我猜他可能也这么想的。”林海耸耸肩，一脸玩味的瞧着秋宇。
秋宇咬了咬下唇，有点拿不定主意是该用力敲醒这个男人还是该更温柔的请求他呢，他难道真的不明白她来邀请他也是鼓了很多的勇气的么？他难道真的不懂这次出席酒宴的微妙意义么？这个混蛋！
林海和秋宇就这么对望了好一会后，林海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他一下走近秋宇的身边大力搂住了她，“好了傻丫头，我逗你的，我会去喝喜酒的，哪怕到时候要过五关斩六将，我也要亲自恭喜你妈妈的，哈哈哈……”
“我家办的是喜酒，又不是决斗！”被搂的紧紧的秋宇闷哼一声，但眼角流露的丝丝笑意却泄露了她的心情。
“咳咳，海少，呆会该开会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秋宇一下挺直了背，她下意识的想离开林海的怀抱，奈何林海的一只手却收的更紧。
“哎吆，我的‘紧箍咒’来了，来，小宇，认识一下我的秘书妹妹暗香——”
秋宇微笑着看着面前这个娇小时髦的女子轻轻点了点头，对方倒是笑嘻嘻的上下打量了个遍，口里不住的说：“有趣，有趣……怪不得，怪不得啊”
秋宇脸微红但神色不动，倒是林海笑骂道：“第一次看到小宇你就这德性？当心我扣你工资啊，小气鬼。”
“哼，有了老婆忘了妹妹，有异性没人性。”暗香撇了下嘴，转身就走，“噢，对了，你叫人查的那个丁灏，我们已经查到了他一些犯法的证据了，所以……”
“丁灏？”秋宇的脸色刷地白了，她没想到林海还是在费心思想对付他。
林海嘿嘿一笑，他瞪了暗香两眼暗示她快走开，不紧不慢的说：“我答应过你放过他只是说不去警察那告状，但那小子的底子我还是要搞清的，下次他再乱来我就彻底玩死他！”
“我不怪你，因为我也真的好恨他，”秋宇仰起头冷冷的说，“更恨的是宁宁竟然越来越爱他，而我最恨的是，对这一切我都无能为力，看到宁宁幸福的样子我真的说不出那个男人做过的一切混蛋事，太没用了，对吧？”
“你最近又见过他们了”林海狐疑的眯眼问。
“嗯”秋宇深吸一口起，把那天她去见丁宁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林海的脸越来越沉，直到秋宇说完了，他竟然反常的没有立刻说话，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本来就沙哑的声音更粗了越发的刺的耳膜疼，“以后，不管那个什么宁宁是死是活，你都不要再接近他们两个了，特别是那个丁灏，我都快闻到他手里的血腥味了，嘿嘿，他要真想动你，我也决不会放过他的女人！”
“不许你乱说！”秋宇的脸真的是发白了，“无论怎么样都不许你那么对丁宁，哪怕，哪怕我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林海也怒了，“你要出差错，我非得叫那两人陪命，你要真想大家都安稳就给我离丁家远点，你根本就不懂那种男人的心思，他想杀人就跟吃快肉一样不当回事，丁宁爱和他混一起是她找死，你要再见他们就真是大笨蛋了，懂么？！”
“……我想走了！”秋宇勉强撑着不让自己发火，但身子却蔌蔌直抖，她知道林海并没有说错，但越是这样她越是有绝望的感觉。
“你！”林海也气的不行，这时要他求她什么真的是太难了，“外面下雨，我送你吧！
“跟你说了不该出来吧！刚才就变天了。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白羽坐在车后座，一边不甘愿地擦着被雨打湿的头发，一边唠叨着林漓。
“你有完没完啊？那个糕点师傅又不是街边卖面包的。他约我们几点去试吃，当然就是几点，你怪老三干嘛？”雨大到车窗外苍白一片，吴东升好容易看清前方的路，但百忙中还是顾着和二少顶嘴。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是我没约好时间，让你们大雨天的还得出门。”林漓脱下眼镜细细地擦着，“哎，谁让婚宴就是后天的呢？这回啊，时间也太赶了……”
她擦好眼镜，立刻架上了鼻子，嘴里交待着：“恶少，你可得看清路啊，现在能见度低得很，尤其是这些小路。”
“放心吧，这么大雨，谁会上街啊？早躲到家里……”吴东升边说边转过头来，朝林漓笑了笑。
“啊！小心！！”他话音未落，林漓和白羽却同时喊出声，只见离车子前方不远，似乎有个人影正慢悠悠地走过街。吴东升被她二人这么一喊，立刻亮起车灯，拼命地按着喇叭，急踩刹车。
“哧！”尖锐的刹车声，把那个人影从梦魇中惊醒，车灯下，白色的身影慢慢地转过来看着他们，那张苍白的脸——
“秋宇！”三个人这下同时惊呼而出。即便是隔着那么急的雨，可还能看得清，那张比衣服还要苍白的脸，明明就是秋宇！她被车灯这么一晃，竟软软地靠着车头倒了下去……
“哎哟！乖乖的不得了！！”白羽为首，三人吓得顾不上滂沱的大雨，冲下车去，七手八脚地把她扶了上来。
“惨了！”白羽叫了出来，“她被淋得像根冰棍，不会出事吧……”
“快啊，先送她回去再说！”林漓也有些怕，催着面色同样凝重的吴东升。他这才反应过来，狠踩了下油门，车子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车内，白羽和林漓忙着用纸巾不停地给她擦着脸上、身上的雨水。只是，吴东升的车开得太快，拐弯处，她们三人因为惯性全都倒到了一边，这时，秋宇的手袋也跟着飞到了另一侧，袋口没关，里面噼里啪啦地掉下了一个小型录音机和几盘cd……
“这都是些什么啊？小宇的包里怎么有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白羽帮她拾起，重新放回手袋。可她的手不小心按到了录音机的按钮，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突然在车里响起——
“你……唉……柳某这些年也算混了些薄名，任何人要查我这些往事，都不会太难。你说这些到底想干吗？”
“对，查您这种有名又有钱的人的老底是不难。可如果我说我能知道您夫人是怎么个死的，您的那两个孩子现在哪里，您会当笑话听么？”
“什么？！你说什么？你知道吗？快说啊！！！”
“咳，您先放手啊。这算什么啊？真是的！”
“我知道我老婆是追小偷时被车撞死的，这我也不追究了。就算追究了，人……人也回不来……我只想知道孩子们现在是生是死……”
……
“老爸的声音！”三人同时喊出。白羽立刻把带子倒回，和他们一起重新仔细地听了一遍。三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秋宇从哪里弄来了这个稀奇古怪的的录音磁带。只是，这里面分明是寻女心切的柳去迟，而听对方的口气，也像是知道他两个女儿的行踪……
他们当然不知道，此时，正躺在他们车子里的并不是他们以为的秋宇，而是万念俱灰，一个人在雨中走着的丁宁。这盘磁带和录音机，便是她在罗奇家的床上找到的。可那些天，丁灏的伤势，占据了她一切的思想和时间。它只能静静地躺在丁宁的手袋里，直到此刻。
而录音机发出的声响，也使丁宁慢慢睁开了眼睛。这盘由她亲自从四海医院的资料室里取出的录音带，到了这个时候，自己才听到。“原来是这样。”她静静地看着白羽手上的录音机，听完了全部的对话，又静静地闭上了眼。任车上的人对她的大呼小叫，她一点没有搭理，也不想弄懂他们是谁。“小宇、小宇”他们中有人这么喊自己，哈……也许喊的就是秋宇吧，自己的亲生姐姐。也许他们会把自己带到她身边吧，那里可能还有爸爸和妈妈。她什么都不管啦，身上的冰冷，心里的疑惑，丁灏的阴谋，小蕾的下落……她好累，她要闭会儿眼……
“怎么都没人啊？”秋宇自己用钥匙打开门，看到灯火通明的大厅却空荡荡地，奇怪地问。一般这个时候，柳家上下总有些人聚在厅里喝茶聊天，可现在却一个都不见，连听到门声，都没有一个佣人出来迎接——这事儿还真怪！她一脸不解地回过头看了看林海，林海也无奈地耸了耸肩。
咦？秋宇侧过耳，隐约听到楼上七嘴八舌的声响。不是吧，都扎堆到楼上了？别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吧。想到这里，她拖起林海的手，匆匆赶上楼去。越接近自己的房间，声音就越越响，尤其是李善持，一声声“心肝宝贝”里还带着哽咽。果然，当秋宇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推开门时，一大群人正围在自己的床边手忙脚乱。她皱了皱眉，轻声问：“你们在我这干嘛呢？”
“啊，见鬼！”第一个转过头的是恶少，他冲口而出的一句话让其他人也转过了头。然后，一屋子的人都目瞪口呆，白羽指了指秋宇又指了指床上躺着的那个昏迷的女孩子，嘴张得能塞下一粒蛋，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秋宇心里的不安一点点累加着，一步步走向自己的床，等她看清床上躺着的女孩时，顿时腿一软，跌坐在床边，失声喊出：“宁宁，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