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1 / 1）
“你穿得这么少？”丁灏看着她一袭白衫，皱着眉头道，“不许！”
丁宁扯着他的袖子，眨巴着无辜的眼神开始耍赖：“不么，我一唱歌就热，我不要穿成熊猫，这样就好。”
丁灏手里拿着一件厚重的呢大衣，二话不说地裹粽子般地把她包好，连衣服带人地揪了起来：“我说加上，就加上，否则，我就剥下阿拉丁的皮给你做围巾！”
丁灏突然觉得什么鼓鼓囊囊地搁着他，低头一看：“宁宁，你裤子里鼓嘟嘟的是什么啊？”
“啊？”丁宁自己摸了下，“手机和钱……”
丁灏哭笑不得，他抓起丁宁的手袋塞到她手里：“给我放进去！一个女孩子上街不用手袋，钱手机塞得裤子像什么样？！”
丁宁一边跟着丁灏，一边千百个不愿意地把手机和钱包掏出来，放进手袋，那一瞬间，她“呀”地喊出了声。
“又怎么了？”丁灏侧着头无奈地看着她，“再不走的话，晚会要开始了，你去谢幕吗？”
丁宁低头支吾道：“我……我的手机快……快没电了啊。算了，先去吧。”她显然在撒谎，她那声惊呼是因为她在打开包的那一刻看到了一份报告——不错，正是前天晚上，她顺手拿出的only父亲罗奇的死亡鉴定报告！她自从看到only后，就一直迟疑着有什么事没交代，可这些与丁灏无关的事，她还真是记不起来了。再加上她上街几乎不带手袋，要不是那天拿这个去装证据，她日常的钱包和手机，自己的口袋就能对付了。她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心里暗想着，可不能让丁灏看到这份报告，否则，自己前晚的行踪就都暴露了。再说了，她才不要让丁灏把这个交到only手里，要交，也要自己来！
不到2点钟，学生会的人都集中在礼堂帮忙了。看到丁宁和丁灏，最激动的就是程蕾。
“宁宁……快……快点……去……”程蕾抓起丁宁的手往后台拖。
丁宁转回头去，看到丁灏向她笑着挥挥手，她便只好由着程蕾拉到了后台。
“小蕾，慢点……你急什么啊？”丁宁扶住差点撞上人的程蕾，而那迎面的来人正是吴迪。
“谢谢你，程蕾同学！”吴迪从她手中接过丁宁的手，“我以为你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了。”后面那句话，他笑着对丁宁说着。
丁宁抽回了手：“还来得及。”
程蕾拍着自己的胸口：“你……你……你……好冷……静啊……我都……彩排三……次了，还……还怕……成这……样……你连伴……奏都没……合……过……”看到她结巴成这副模样，就该知道她真的很紧张了。
丁宁顺着她的背拍了拍：“放松。我现在合一遍你听。”她把手袋轻轻地丢在钢琴上，示意让吴迪开始。
吴迪从容地坐了下来，只要面对钢琴，他就像换了一身血液般，那贴身的黑西装衬得他的身形更加颀长。尤其一张依旧没有血色的脸，那种病态的高贵配上他音乐上的才气，丁宁看着，不免红了下脸。
后台的排练正在进行中，而礼堂里，丁灏已经挑了个正对舞台的位子。他没有选择第一排，那样的话，仰视会造成拍摄角度的效果出现问题。他举起dv四处晃着，其实，是伺机在观察礼堂里的人。此时大多数的还是学生会的干部们，他们在舞台上做着这样那样的准备工作。演出应该在4点钟准时开始，所以，观众席上的学生只是稀稀拉拉地来了一些。即便如此，丁灏也丝毫不敢马虎，他注视着一切动静，因为他知道，如果only真的背叛他的话，那这个礼堂就有可能危机四伏。
“这个时候，别浪费电。”排练完出来的丁宁不知何时出现，夺过他举起的dv。突然，丁灏觉得礼堂里为数不多的学生观众们开始哄闹起来，有几个女生忍不住尖叫出声，而少数的男生则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矛头所向，自然都是丁宁。
丁灏不禁失笑道：“你们学院的男生真奇怪，怎么比女孩子还三八？还有啊，这些女孩子的声音好可怕，像汤匙划在玻璃上一样。他们平时都这样吗？你到底在学院里做了什么啊？”
丁宁伸出下唇往上吹了吹前额的刘海：“没，我一直都很低调，不信，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低调？问题是1个钟头后，当丁灏置身于闪光灯、尖叫声和络绎不绝的要求签名的学生的身影中时，他恨不得把身边这个“低调”的丁宁塞到口袋里逃离这里。最恐怖的是，有几个索要签名的女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还狠狠地踩了他几脚，痛得他几乎当场掉泪！
“丁宁有男朋友了？看，那个男人真讨厌！！呜呜呜……”“不是啊，据说一会儿压轴的是吴迪和丁宁的合作呢！他们什么时候能扯到一块去了？”“要不是看这两人，我才不来呢，这里空气真不新鲜……”“啊……我刚才拍到他们排练的过程了！！太好听了！！！我晚上传给你们看啊！啊~~~~~~”……
丁灏特别不想听这些，可是它们却在耳边从未间断过。丁宁睁大了眼睛看这托着下巴望着前方欲哭无泪的丁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还好吧？”
“宁宁，你考虑下让阿飞陪你来上课好了，你们学院……太恐怖了。”丁灏很正经地说着，“我现在才知道，你每天的学习比我的工作还危险……”丁宁几乎笑弯了腰。
直到演出开始的时候，喧闹还没有完全停止。丁宁皱了皱眉头，对丁灏说道：“不能陪你了，我在这里，你没法子看演出，我去后台。”
“宁宁，后台……安全吗？我陪你去吧。”丁灏抓住她的手。
丁宁以为他怕那些同学骚扰自己，笑着摇了摇头：“后台有保安管着，一般同学进不去的。当然——你也进不去。”
丁灏正色地对她说：“那你给我记住，今天躲那个姓吴的变态远点，知道吗？”他还在担心可能出现的意外会殃及池鱼。
丁宁奇怪地问：“你怎么知道他今天在？”
丁灏苦笑着指指周围：“那些女孩子声音的分贝够穿破我耳膜的了……”
丁宁拍了拍他的肩膀，抿着嘴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然后在一众尖叫声中，绕到了后台。
果然，她消失以后，丁灏的耳根子得到了清静，他终于可以开始看节目了。可那些节目大多令他觉得昏昏欲睡，直到接近尾声时，程蕾的出场才让他打起了精神。丁灏举着DV认真地把程蕾初次登台的每个细节都记录了下来。对这个结结巴巴的女孩，他一直心存感激。他也听得出，这首《一切如新》小蕾是用心唱给丁宁听的。其实，像小蕾这样的朋友丁宁还是少了点。他很希望小丫头能像其他同龄的女孩一样，吃饭、逛街、打扮自己，偶尔换换男朋友、发发小脾气……只是现在，她的社交面太窄、太窄了……想到那双乌溜溜的眼仁发出淡漠的神色时，丁灏又“唉”了一声。
“嗯，相信大家等待已久的精彩就要到了。”
“不错，今天有很多同学、老师都是为了目睹他们而来的！”
“明年，师兄就要毕业走了，师妹的实习也要正式开始了。也许，今天就是他们在我们学院的绝唱！”
“是啊，之前他们从来都没有合作过，以后也没有机会了，看来此刻即将要上演的真的有可能是绝唱啊！”
……两个主持人你来我往地吊着大家的胃口，礼堂的楼上区域已有嘘声起来了，他们不得不及时请上了主角。丁灏早已有了思想准备，果然，掌声雷动、尖叫声四起。而舞台上那两人却淡定地相互点了点头，一个坐在钢琴前，另一个坐在高脚椅上。丁灏的眉头皱了皱，小丫头还是脱掉了外套，穿着单薄的丝绸白衫。不过幸好舞台上的灯光够强，打在她身上，也不至于有多冷。
吴迪的手一触及到琴键上，那婉转的琴音如流水般倾泻而下，而丁宁随意地垂着她那双长腿，闭着眼睛随着前奏摇晃着小脑袋。刚才台下所有的喧闹仿佛一眨眼间就消失了，所有人都注视着台上的两人，等着这段天籁之音。
“风远远地吹着我的脸我的手我的发我的心我的眼睛
你远远的呆在那个城那个路那个房那个灯那扇窗口
我静静的放着你给我的cd音乐当作背景
怎么唱
都不再煽情
我记得你习惯闭着眼抱着我好像我是你的脸笑嘻嘻
我不知该如何对你笑对你哭张着嘴不理你像个机器
你的世界我的日子好像没有谁对谁发过脾气
过的太快,来不及
唉哟……
你说你说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柔情的日子里
生活的不费力气
傻傻看你
只要和你在一起
我说我说我要我们在一起
爱你不费力气
不像现在只能遥远的唱着你”
丁宁那低醇迷人的嗓音犹如月光般冷冷淡淡地洒在心头，琴音、人声不论是节奏还是情感都完美到无可挑剔。直到一曲作罢，在场的所有观众忘记了喝彩，呆坐着、静默着。终于，引起几千人同时爆发的是两人的联合谢幕。吴迪牵着丁宁的手在台前深深地鞠了个躬，而丁宁则很快在起身鼓掌的观众中找到了丁灏，俏皮地冲他眨了眨左眼。这个史无前例的小动作引爆了台下的尖叫，人群就像流水般地涌向台前。丁灏皱了皱眉，人多的时候，也是最有可能出问题的时候。他迅速地挤出人群，绕到了后台方向。
果然，还算机敏的主持人搬出了院长稳定住了观众们。毕竟还是学生，他们看到院长上台讲话，还得无奈地各自回位。
很快地，丁灏在后台的出口接到了丁宁，她早已披好了上衣，被丁灏抓起来就往校门口拖。
“快走吧，这个架势，一会儿出来你要给挤成肉泥！下次演出说什么我们也不上了好吧！”丁灏苦笑道。
丁宁疾步跟着，百忙中给了他一个白眼：“没那么夸张。今天这样有吴迪一半的功劳，他在学院里从来就是风云人物的。”
丁灏停下了脚步，看着她，很认真地说：“不许你以后在我面前提他。”说完这话，他有些后悔，转身叹了口气，放慢了脚步，可就是再不敢去触及她的眼神。
丁宁显得有些小得意，她挽过丁灏的胳膊，昂着头对着天空说了声：“记住了！”
两人就这么走到了学院门口的马路上，丁灏正要去隔壁的停车场拿车，岂知身后传来貌似程蕾那结结巴巴的喊声：“宁宁……等等……宁……宁……”
丁宁回过头去，赶来的正是程蕾，可身边还有一个——正是丁灏不想提及的吴迪。
“宁宁……你……你的……包……”程蕾喘着气举起了丁宁的手袋。
丁宁咬了咬自己的舌头。真该死！她又把包给忘了。尤其是里面还有那么重要的报告！她接过手袋，实在对程蕾感激不尽。
“为什么不谢谢我呢？”吴迪在一旁冷笑道，“不信你问小蕾，这手袋是谁发现的。”
丁宁沉着脸还没发问，程蕾便脱口而出：“是……是吴迪发……发现的，我……们这……这才追……出……来……”
丁灏走上前，摸了摸程蕾的头，笑着说：“小蕾今天表现得很好，丁大哥给你拍下来了。晚上刻好盘让宁宁明天给你带来好吗？现在，我和宁宁先回去了。”
丁宁低着头打算跟着丁灏走，可吴迪拉住了她的手：“丁宁，没听到我跟你说的话吗？”
丁灏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吴迪：“放开她。”
吴迪仍然保持着他的微笑，对着丁宁说：“有些事是不是非要当着你哥的面说啊？是的话，我不介意。”
丁宁有些紧张了，她可不希望吴迪把那天晚上的事说出来，于是对着丁灏点点头：“没事的，我说两句就走。”
她跟着吴迪走到路边，丁灏也不拦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瞧着二人。
“你就这么走了？夸我两句啊！刚才我的表现怎么样？”吴迪冲着她坏坏地笑着。
丁宁仍旧没有看着他：“听观众掌声就知道了，很好啊。”
“那是他们……你呢？”吴迪过分地低下头，嘴唇靠近她的耳根。
丁宁吓了一跳，这可不是在晚上的酒吧里，现在丁灏在场，又是在校门口，闹大了就完全不是她能控制的了，她立刻推开吴迪，可是吴迪那修长的手指牢牢地扣住了她的胳膊，她完全动弹不得。
丁灏终于忍不住了，他正要走上前去拉走丁宁。可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左后方一阵疾风，一辆轿车飞驰而过，朝着丁宁和吴迪的方向撞去。丁灏心里冷了，他防备了一天，可没想到就在这时……他立刻飞奔而至，但那车的速度却是他不能比拟的。
而吴迪正对着车的方向，他被急驰而致的飞车吓得傻了，可眼见车子就要撞到丁宁的背，他没有丝毫考虑，猛地把丁宁往边上推开，恰好推向丁灏奔来的方向。
丁宁则根本没有弄清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被重重地“扔”到了丁灏的怀里，丁灏抱着她滚到了地上，而耳边传来的是猛烈的撞击声，和程蕾那尖锐的惊叫！
“怎么……了？”丁宁用颤抖的声音问着丁灏，可他发现丁灏的脸色前所未有的惨白，抱住她的胳膊也在发抖。她立刻意识到了不妥，挣扎着回过头，只见吴迪躺在地上抽搐着，而那辆飞驰而来的车，早已绝尘而去。
丁宁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刚才推开自己的吴迪现在奄奄一息！她踉跄着扑到吴迪身边，让自己冷静下来，判断着他的伤势。
“车……车……快！”丁宁转过头无力地对着丁灏嘶喊着。
丁灏看着她的眼睛，无法拒绝她这样的要求，而且，院门口的保安和围观的人都来了，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丁宁不会再有危险，于是，飞奔向停车场。
吴迪已经处于昏迷状态，他腿部的抽搐也只不过是肌肉筋挛导致的，腿骨已经骨折。最可怕的就是他的身上完全没有血迹，而微微鼓起来的腹部，几乎可以肯定他正处于严重的内出血过程中。终于，血液开始从他的口中不断地涌出，而一旁的程蕾更是吓得大哭起来。
吴迪的手越来越冰，丁宁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眼泪滴落在他脸上。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除了一遍又一遍地拍着他的脸颊，对着他说着：“吴迪，撑着，别睡！”
漫长的两分钟过去后，丁灏的车子到了。几个学生帮忙着把吴迪抬上了车的后座。他的头被轻轻地放在了丁宁的腿上，只是这一路上，除了断断续续的□□，他一直都没有清醒。直到后来，连□□声都消失了，丁宁觉得躺在自己腿简直就像是个死人……
“是我……难道是因为我……”她捂紧手袋，里面还有一份报告，一份也是前天晚上才拿到手的报告。她不知道报告和车祸二者间有没有联系，可她却莫名其妙地觉得此事不是意外那么简单。现在，她希望医院立刻出现在自己面前，即便还有一丝的机会，她真的希望能救活吴迪。
半个多小时后，她的希望落空！医院在19点18分的时候向赶到的院办领导出示了死亡通知书。丁宁抱着还在痛哭不止的程蕾。想到几个小时前还在和她合作无间的吴迪，想到他最后一次靠近自己……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但在把她重重推向丁灏后……为什么会这样？！想到这里，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发抖。有生以来，她第一次体会到了无能为力的滋味。迷乱中她望向丁灏，可她发现他的脸色比事发时还惨白，甚至有些发灰。
“你怎么了？”丁宁抓住了丁灏的手，手心全是汗。
他回头勉强笑了下：“没事，我们送小蕾回去吧。”
三人各自心思，正打算离开医院，只听到身后有人不客气地喊道：“都给我等等，询问完才能走。”
丁灏不用回头就听出是钟政阳的声音，只是不知为何，他一改平时那副嬉皮笑脸的调侃，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冲着小警察喝了声：“我们想什么时候走，你管不着！”
钟政阳被他这么一吼，倒没了平日里的嚣张，一时间不知怎么还口。丁宁立刻拉了丁灏，冲他摇了摇头。“好，我们很累，你快问吧。”她真的很累，人累、心累。
钟政阳善意地看着她：“好吧，秋宇，那你来说。”
丁宁皱了下眉头：“你认错人了。我叫丁宁。”
钟政阳张大了嘴，看着丁宁说不出话来。
“我们演出出来，正在说话，一辆车撞过来。他推开了我，自己被撞了。我们送他到医院，就死了。还有问的没？”丁宁直截了当地说完。
钟政阳这才回过神来：“那车？你们看清楚了吗？”
程蕾刚止住了哭，此时第一次开了口：“我看……看到……了……的，黑……黑色……的。”
“车牌呢？你记下了吗？”钟政阳问到了关键。
程蕾睁大了眼睛摇着头，丁灏冷冷地道：“车牌套上布袋了，看样子是故意的。我们的义务尽完了，警察同志，能走了吗？”
钟政阳低头简要作了下纪录，把本子递给三人：“签上名字就好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丁宁草草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不禁又抬头看了她一眼。此时，他才明白，为何这女孩眼中的淡漠和冰冷是自己如此陌生的，可除此之外，那眉目、那口鼻、那一样能拧出水来的细白皮肤……他慨叹人世间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两人，不禁摇头。他目送着三人消失在夜色中，他也看到丁宁悄悄地回过头看了两眼，眼角含泪，只是那目光并非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而丁灏呢？他的脸色依旧发灰，难道他被自己一手导演的戏吓到了吗？——当然不是，他的怜悯心可不会多得去惋惜吴迪，而死亡，在他过去的30多年中也算是司空见惯。可他的心里为何仿佛蒙上一层阴影？他没有作声，手心的冷汗依旧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