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你撒谎！诡异的真心话（1 / 1）
晚上魔殿辉煌如圣殿，光芒流溢地几乎射到天上去了，所有贵宾都很给面子地把自己所住的魔宫七十二殿点缀地灯火通明，精灵在天上飞，如同明月被拖长，透明地展翅飞翔。
小鬼身上涂着油彩，很拉风在街道上狂舞，大鬼则拿出魔法编制的烟火，在街道两旁喷洒，眩眼的光芒层层叠叠地绽放，花朵鬼脸时不时地能看见。
最吸引人的是一朵取名“七叶花”的烟火，精灵们绕着舞蹈，小棒根根璀璨，抛到天空再用手接住，猛然边上一朵花巨大地绽放开，我都以为错身于圣殿之中，活生生的七叶花在头顶迎着微风轻摇。周边是惊讶的叹息声，齐声一片，惊异沉浸于从未见过的壮观景象中。
火焰燃灭后精灵们又上场，用火花拼凑出一条横幅，字的每个组成部分都在跳跃亮闪——“魔王殿下生辰快乐！”
我估摸着如果是天帝生辰，打出的字会不会是“万能天帝万寿无疆”之类的，脑门一痛，回头才发现没见到任何人，事实上，身边已经没人了，大家都进了魔殿。刚刚还在我身边磨蹭的小三儿居然又不见了，我对这破小孩已经无可奈何了，平时还乖巧听话，只要一见新奇好玩的就溜了没影，好在总是会乖乖回来，我也就习以为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进了魔殿，寒影正被众人围簇在中心，寸步难移，贵宾们恭贺赞叹，寒影早已习惯，一边点头一边是比日神还模范地笑。
我闲步散行，一边随意地喝着侍从端上来的酒，一边等待开席。
终于等到众人入座，谈笑炎炎，边举刀边交流，三界来宾很是融洽的共处，在这个普地同庆的日子。
其实来宾都是提前一礼拜到的，参观浏览魔界各地，礼物也早送完了，今日不过是走个场子，反而平淡下来。
吃的酒碟残喘，交流的声音越来越大时，狐清清清嗓子，大声道：“今日殿下生日，大家难得共聚一堂，此夜之后，相逢不知时，不如乘此良宵，大伙儿玩个游戏可好？”
来宾众人齐点头，连寒影都微微讶异的望了他一眼。
狐清慢慢道：“谁都道人世浮萍，逍遥独乐，来去不留痕，最恨留真言。不过真言最可贵，独乐乐不若众乐乐。不如今夜大家破破旧习，讲讲真话可好？”
众人有一瞬反应不过来。
狐清拿出一只酒瓶，横倒地放在桌上，酒瓶沿着桌面微微移动。他又从自己袖笼里拿出一根细针。
“我转动一下酒瓶，瓶口对着谁，就会问他一个问题，答对了没什么，答不对这根针就会竖起来，需要再被问三个问题。真言鉴定魔法由我们的殿下执行，以示公正。”
寒影微微点头，手撑开默念了几句咒语，细针在空中漂浮，静静地横躺着。
众人明白过来，面面相觑，不过见魔王殿下都同意了，纷纷点头。
“现在开始了。大家可想好了，莫要说谎！”
酒瓶在原地转动。
第一个倒霉蛋竟是寒影。狐清开口：“殿下今日可高兴？”
寒影点头：“高兴。”
第二个是日神：“听说天界开放民主，请问日神可有几房妻妾？”
日神顿了顿，微笑：“两房。”
我倒是愣怔。汗汗，这傻鸟日神倒是看不出，早已妻妾满堂，居然还敢娶两个老婆？？？这都是民主社会，连人类都解放了，天帝都没有开过先例。呃……如果是先后娶的倒不算……
第三第四个都是冥域的宾客，随意问了几个问题，一切风平浪静，波澜无痕。
第五个被问到的是龙驰。“你敢不敢追求心怡的女人？”问的人眼波中尽是狡颉的目光。
龙驰答：“只要她过的开心就行，我可以放手。”
“哦，原来是这样。但如果她不开心呢？”
龙驰低头不言，场面安静地有些诡异。
“狐清，你的问题已经超过一个了！”猛然插嘴打断的竟然是一直在一旁不言不语的芊脂。
狐清低低一笑，转头不再纠缠。
第六个，瓶子转了好久才缓缓停下，大家紧张地等待，瓶口竟然指着我。我想起他们中午说过的话，竟然有些心慌。
狐清似笑非笑地开口，但看得出他很高兴。他说：“麒麟儿，你的初吻是谁？”
初吻，初吻？如果只是我，初吻当然是寒影，如果是麒麟儿，答案大概也是那个人。先不论长的那么丑的人谁愿意牺牲，但单讲麒麟儿爱恋魔王的程度，从小由寒影带着长大，感情细水长流，也决不会做第二人选。
我深呼吸了口气答：“我当初的师傅，现任魔王——寒影。”
当场有一阵喧哗，天魔不两立，没人会想到我这么勇敢。其实也没什么，能不能相守是一回事，敢不敢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真正惊讶的不是这件事。而是——人群喧哗中——我明白了，我是第一个敢于在这种游戏中撒谎的人！
细针慢慢倾斜，直至完全竖了起来。
寒影的脸色微变。
我如同吞咽了苍蝇，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
狐清微笑：“麒麟儿，你说谎了。现在，我要问你三个问题。”
细针慢慢放倒。
“就算你喜欢我们的殿下。那我再问你，听说你曾经多次向日神表白，除了他和我们的殿下，你还对谁表白过？”
“我，我不知道……没，没有。”我的太阳穴微微发疼。
细针还是慢慢竖起来。“你撒谎！”
“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脚踏两条船？”
“不可能！没有！” 脚踏两条船？来到这一世我根本没喜欢过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细针又在颤动。我口干舌燥，直直望着某个人，寒影却低下头。
“你当初是不是因为另一个男人砍伤我们殿下的？”
“没有！”我回答的义无反顾。麒麟儿的灵魂碎片我能感知，她这么爱他，如何为另一个男人而害他？！
如果再撒谎，我简直无法想象该如何面对他。
可细针居然还是立了起来。
我瞪大眼睛——“这东西失灵了！”
“胡说！这事由我们殿下亲自监督的，还是说，你认为，我们殿下的魔法令你感到不可信？”符咒抬眼，眼中的血红让我窒息。
周围有人言私语：“还以为麟宫主是因为天魔之战而动手的，不料竟是为了个男人，情杀，真真出乎意料，有几分可笑。”
“还公开承认自己喜欢殿下，居然还是假的，真是太可笑了！”
“可不是，居然一直都在撒谎。天帝难道没有教过自己女儿做人要诚实的道理吗？”
我混乱地望着眼前的一切，什么都开始混沌模糊，徒然睁大眼，耳边嗡嗡作响。
我张口望着他，寒影却始终没抬头。
不知道宴会是何时结束的。宴会后照常是舞会。人群拥簇，欢笑连连，我端着酒杯步伐沉重地走出大厅，在微凉的露台上的吹冷风。
不知站了多久，浑身都有些颤抖。看看自身的一裙晚礼服，是寒影亲自派人订做穿在我身上的，低胸丝婉的，稠滑细腻，就是不御寒。想起他亲手为我打理衣服的情形，分明才是下午的，为什么宛若隔世。
他手的温度还残留在肌肤上，他却不愿听我解释。
可是这怎么能不解释，我怎么才能让他相信我没有说谎。无论如何，是麒麟儿还是我，都不可能说谎。难不成是狐清在细针上做了手脚？
我胡乱地走了几步，发现旁边的扶手上站了个人。
他眼神闪亮如星钻却缥缈如云雾。
月光如同暮雪，在他长发上点下星星砂。
他伏在杆上，没有拿酒，眼神已醉。
烟火，霓虹，天空，高楼。
他一直在望着我。
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纱，重重叠叠的忧伤。
短暂的沉默。我走向他，才开口就是一片沙哑：“相信我，我没说谎。”
他直直望着我，许久才开口：“我知道。”
我的眼泪却滚落了下来。刚才那么多人奚落嘲笑，公开丢脸，无论是自己的脸还是天界的脸，都丢的一干二净。可我还是一直忍着，此刻却如同开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有些人说一百句话你当他耳边风，有些人只在某一时刻用一句话就能将人打倒。无论那句话是好是坏。寒影则是这方面的天才。
我在后面的很多年中深刻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