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已是惘然(上)(1 / 1)
6.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两点。
宿醉后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头痛欲裂。
爬起来出去找水喝,看到小常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看书。
我一脸惊讶,“今天不用上班吗?”
她看着我笑,“请假了,你喝那么多酒,把你扔家里我不放心。怎么说你也是奔着我结婚来的,总不能对你不闻不问吧,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后娘养的,我虐待你呢。”
我揉着太阳穴,皱了皱眉,“话说回来,你都要结婚了,不用准备吗?怎么还天天朝九晚五地上那个破班?”
她波澜不惊地笑,“没啥可准备的,婚纱照上个周末已经照了,其他东西他们家会准备,用不着我操心。”
我到厨房里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想说什么,却始终没说出口。
她倚着门,“生意怎样?过得去吗?”
“愁都愁死了。”我指着自己的眼角给她看,“看看,看看,都愁出皱纹来了。这么多年,你啥时候见我这么发愁过?我可是出了名的三不管散人。”
她嘿嘿笑,“也该让你愁一愁了,不然你还以为日子真的只用混的呢。”
我长叹一声,“能混是福气啊。”
她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早上你的朋友给你打电话了,说等你醒了找他。”
“哪个朋友?”
“就昨天把舌头喝大的那个。”
“哦,鸽子啊。”我挠了挠头,“我真后悔昨天找了他。”
小常挑了挑眉毛,好看地笑,“怎么,故人重聚,勾起你伤心事了?”
我嗤笑,“哪来什么伤心事?只不过生活太苦,不想再参合更多的人和事进来了。”
“你这根野草也终于觉得累了?不是喜欢折腾吗?”
我靠在橱柜的台子上,点了根烟,“如果我有钱,怎么折腾都行,可现在发现,这他妈要是没钱,根本就扑腾不起来。”
小常看了看我,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卧室里面的手机响了起来,铃声是开始懂了。
孙燕姿空灵的声音唱着,我不难过这不算什么只是为什么眼泪会流。
我愣在那里很久。
小常进去把手机拿出来递给我,“干嘛呢,怎么还愣神儿了?”
我没出声,接过电话。
是鸽子。
“睡醒了?我以为你睡死了呢。”
我吊儿郎当地笑,吐了口烟,“睡死了不是更好?你怎么这么闲?不用上班?”
他声音几乎是恶狠狠的,“啊呸,还不是为了你?你八百年露一次面,我怎么着儿也得为你两肋插刀一把吧?请假了。”
我被烟呛了一下,“那你打算插我多少刀?”
“看你请不请我吃饭了。”
“哎,别介,你那海口,我可请不起。要不,你干脆插我几刀算了。”
鸽子呵呵笑,“你怎么就那么点出息?咱哥们儿的情分,非得要整到谈钱这么伤感情?”
我也呵呵笑,“你还真别说,咱哥们这点儿情分,还真就不至于谈钱,我可是一谈钱就没感情。”
“瞧你这么点儿出息,我请你吃饭总成了吧?”
我故作迟疑,“这个嘛,要考虑一下,得看看日程安排。”
鸽子暴怒,“你他妈到底来不来?”
“来,来。”
旁边的小常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7.
鸽子约在碧野。
进门找到他的时候,我吓了一跳,因为我看到他旁边坐着的,是苏迟。
苏迟脸色依旧是当年一样的苍白,笑容也依旧是当年一样温暖。
看到我进来,鸽子站起来挥舞着胳膊朝我大力地招着手。苏迟的笑容却在一瞬间变得有些迟疑。
我镇定了一下,露出一个合时宜的笑容,大方地走过去。
苏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站起来向我伸出手。
我愣了能有一秒,继而微笑,握了握他的手,“好久不见。”
他的手冰凉,微微带着汗意。
他也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鸽子笑得浑身发颤,“你俩要不要这样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第一次见呢?这么多年的朋友,至于吗?”
我只是笑,坐在他们对面,招手叫服务生,点了杯黑咖。
苏迟笑,“你还是老样子。”
“恩,就是老了。”
鸽子嘿嘿直笑,“我就没老,格格你瞧瞧,我是不是看上去还像二十?”
“对,别人肯定这么问你,小哥儿,你这么跟别人自报家门有十年了吧?”
他给我一拳,“我还不到二十七好不好?”
我揶揄他,“您老还是悠着点吧,纵欲太伤身体。”
苏迟抿了抿嘴。
我看着他,很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鸽子叹气,“一转眼都四年了。格格你知道不,现在苏迟都当了老师了,人模人样的,还为人师表呢。”
我点头,“挺不错的。”
他看了眼苏迟,又看了看我,“你呢?现在混什么?昨天都没问你。”
“我?你也知道我向来都是用混的。现在开了家店。”
“行啊你,都当老板了。”
“狗屁老板,有上顿没下顿的,苦着呢。”
“我记得你毕业的时候签了广州吧?现在还在那边?”
“没有,回了老家。”
鸽子挑眉,“回去等着嫁人?”
我注意到苏迟的眉毛挑了挑。
我笑,“没准,虽然目前还没有目标,可小常都结婚了,说不定哪天我就也嫁了。”
鸽子喝了口咖啡,揶揄我,“昨天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岔开话题,“不是说请我吃饭?我从昨天到现在可还一点食儿都没进呢。”
他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对,想吃什么随便点,难得你吃我一次。这里的东西一般,晚上我们再请你吃大餐,”他用胳膊拐了一下苏迟,“对吧老苏?”
我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单子,点了份套餐,“晚上不行,和小常说好了跟他老公一起吃饭,你也知道,我就是奔着她们结婚的事儿才来的。”
鸽子不乐意了,“厚此薄彼了不是?咱什么关系啊?这么多年你只跟那个什么小常联系不搭理我们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连吃顿饭都要推三阻四的?你还有没有拿我们当朋友?”
我赔笑,“这说的哪的话,真约好了。”
“那就叫上他俩一起,人多热闹。”
“你们不熟,会尴尬。”
鸽子虎着脸,“一回生二回熟,都在一个城市,以后有什么事还有个照应不是?跟我这么客气,信不信我揍你?”
我看了他一眼,点了根烟。
“那晚上问问小常再说。”
鸽子拿出手机,“告诉我号码,我自己问。”
我险些笑出声来,“你怎么还是老样子?”
他瞪我,“老样子怎么了?快说号码。”
我也拿出手机,“算了,我自己问。怕了你。”
小常有些犹疑。
我可有可无地点头,“没事,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咱还照旧——”
鸽子一把抢过我的电话,笑嘻嘻的,“小常吗?我是格格的大哥,没事,一起吃个饭吧,我正好也想认识一下未来的妹夫,不碍事儿,都是自己人,我跟格格就差穿一条裤子了,真的,我读大学的时候就认识你,从来就没拿你当外人,客气啥,行,那就这么定了,红玫瑰,到了给格格电话,我让她下去接你们,嗯,就这样,晚上见。”
然后他收了线,把电话扔回来,没好气地训我,“屁大点儿事儿,还非得我出马。”
我只是笑。
套餐送上来,我开始一心一意消灭我的不知道是午餐还是下午茶。鸽子和苏迟小声地聊着天。
我突然想起什么,喝了口水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叫红中了吗?”
鸽子拍了下我的脑袋,“叫了叫了,专心吃饭,你怎么还这样?吃饭跟刮旋风似的,慢点儿能死人吗?”
苏迟也笑,“吃饭快才叫格格呀,不然怎么就落下胃病了呢?”
鸽子倒认真起来,俯身过来看我,“对了,你这几年胃没再老疼吧?你那胃病犯起来可够吓人的。”
我再喝口水,“还那样,辞职之后好多了,回家后跟我妈住,老太太做饭应时,不像自己的时候,总对付。”
苏迟想说什么,这时候我电话响起来。
看看号码,是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