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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临水浮卵(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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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礼完成后,在父母兄长的陪同下,澜惜敛容正装,依次拜谢了前来观礼的乡人。

接下来,便要端端正正地跪坐在苇席上接受众人的祝福与前辈的训导。

礼规冗长繁杂,气氛严肃庄重,很快,心中仅存的新奇兴奋消磨殆尽,人也渐渐没了精神。待到观礼人散尽之后,澜惜揉着酸痛的腿脚起身,借口疲惫,溜回房中倒头便睡。

大概真累了,这一觉睡得深沉,任凭丫鬟仆妇怎么推搡呼唤都没反应,生生错过了晚餐时间。

因为睡得早,加之腹中空空,天色刚一方亮,澜惜便醒了过来。

想到几个时辰后即将赴江边参加“上巳节”集会,兴奋之情从心底直冒上,如火一般将身体烘烤得焦躁难耐。辗转反侧了好久,澜惜终于按捺不住,翻身坐了起来。

三月的清晨春寒料峭,推开窗户,冷冷的空气扑面而来,澜惜忍不住打个寒战,伸手去拉衣襟。

东方,深沉厚重的青蓝色云块之间微微露出青白色的晨光。广袤空旷的天幕之上,尚未隐去的几粒寒星正在烁烁地眨着眼睛,俯视即将从沉睡中苏醒的大地,同澜惜一道,等待朝阳破云而出唤醒清晨。

从未起得如此之早,因而也就从未有幸看到如此与众不同的美景,深吸一口冷冽清新的空气,澜惜慢慢张开双臂,迎风而立。

冷风在耳边呼啸而过,擦过脸庞后,辣辣地疼了起来。眼睛又酸又涩,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溢出。

十三岁,婷婷袅袅如早春二月含苞待放的豆蔻之花的十三岁。

就在昨日,行过笄礼盘起发髻,由懵懂孩童摇身变为羞涩少女。再怎么天真烂漫,再怎么不谙世事,天生的敏锐预感还是隐隐嗅到了蜕变时艰难挣扎的味道。

成长,往往意味着放弃和接受。放弃许多珍贵的东西,接受许多不愿接受的东西。

采衣加身发髻盘起的那一刻,是否意味着无忧无虑的童年岁月将彻底完结?

跪拜答礼恭身而退的刹那间,是否宣告着变幻叵测的崭新生活即将在人生中展开?

天真、活泼和肆无忌惮,这些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都将随着成长的过程而被迫舍弃;隐忍,退让和圆滑世故,这些原本不属于自己并被自己厌恶的东西终将在成长的过程中慢慢变成身体的一部分,甚至变为脾性。

窗外,是天宽地阔山高水长的奇妙世界,是她从未接触过从未探索过的陌生领域。

而她,即将被父母遣送出嫁的宫家女儿宫澜惜,还会有机会去领略未知世界的美妙和神奇吗?

明明知道在脚下铺开来的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明明知道一踏上去便再也无法回头,可是,能做些什么?她,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女儿家,能够做些什么呢?

又咸又酸的泪水流下来的那一刻,澜惜用力地摇头,将所有的罪过全部归咎于早春寒冷的晨风,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承认那是哭泣——对于不可抗拒的成长的无奈的哭泣。

再怎么黯然神伤,再怎么悲观自怜,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深烙于心的情绪往往会因眼前之事暂且被抛之脑后,譬如现在,澜惜很快便从早起时低沉悲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将精神完全集中到即将到来的上巳集会上。

匆匆扒了几口饭,甚至顾不上漱口,抹抹嘴,澜惜打算开溜。

“等等,”刚跑了半步便喊住,转过头,看到母亲在轻轻地向她招手,“随我来。”

赶到江边时,集会已然开始。

日头高悬,晴碧如洗的空中,几缕轻云默默地变幻着形状。沐浴在和煦温暖的阳光中,浑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如同被温和的炭火烘烤着一般,舒适安逸。

轻柔的春风拂过,伸出千万只细嫩的触角,顽皮地抚弄着人们的发梢衣角,漫不经心地撩拨着那些情窦初开的心扉,堂而皇之地将醉人的晕红染上青年男女焕发着青春光彩的脸颊。

穿梭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之中,看着笑意荡漾的各异面孔,心情彻底放松,澜惜丝毫不顾忌形象地捋捋衣袖,如泥鳅一般钻入人群中。

锣鼓哗然,呐喊震天,一场划龙舟比赛看下来,澜惜的嗓子也已喊哑。

气候温暖,加上兴奋激动,越发觉得燥热。额上生出的那层密密的细汗将鬓边的碎发粘在脸颊上,湿达达地让人难受,而在几缕乌发的衬托下,脸颊的肌肤越发显得如冬雪般莹白。

出门前,母亲特意将澜惜叫到房中,命她重新洗漱打扮。

挑选衣裙,梳理发髻,敷粉点唇,好一顿折腾后,方才将她放了出来。如今又经这一闹腾,出了一身大汗不说,脸上的薄粉也被汗水浸湿,黏黏得很不舒服。

左顾右盼几下,见周遭男女都汇聚到水边开始“祓除”,澜惜连忙挤过去蹲下身来,从袖中取出事先备好的兰草枝,亟不可待地蘸着江水向颊上拂去。

三月的江水依然冰凉,甚至有些刺骨,然而,沉浸在节日喜庆中的人们又怎么会去在意这些呢?

一时之间,滇水北岸,此起彼伏的泼水声和欢快明朗的笑语声响成一片。

起初,澜惜倒也循规蹈矩地用兰草枝蘸水洁面,但几下过后,便不耐烦地丢掉草枝捋起袖子,直接用手掬水扑面。

江水扑在脸上凉意侵肌,只觉得畅快淋漓,索性脱下鞋袜席地而坐,将脚伸进了水中。

冰凉的江水刺激着脚上娇嫩的皮肤,澜惜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夸张的抽气声,待双脚适应了江水的温度后,便以足击水,开怀大笑起来。

她笑得开心,白亮整齐的牙齿在阳光下闪光,而清澈见底的江水中,那双雪白如玉的小脚上下扑打,激起点点水花,在阳光下闪出耀眼的光芒。

澜惜天真烂漫的举动引得众人纷纷侧目,更有几名青年男子开始慢慢向她身边挪动。

“祓除”一过,“临水浮卵”便开始了。

无数个剥光蛋壳的雪白的鸡蛋被放入水中随波逐流而去,景象甚为壮观。

除却吃蛋之外,澜惜的另外一个目的便是取乐。取了几只蛋填饱肚皮后,她也往水中放了两只鸡蛋。与众不同的是,这两只蛋并未剥壳,浮在水面上分外显眼。

大凡取蛋吃的人,都懒得自行剥壳,因而,那两只带壳的鸡蛋便暂时逃过被取食的厄运,一直顺水漂去。

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追随着那两只鸡蛋,澜惜循岸而下。

倒也真不是什么天大的理由,只不过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愿意放弃剥过壳并被江水洗涤干净的鸡蛋,而去选择那两只没有剥壳没有历经洗礼的鸡蛋呢?

跟了很长一段路程后,江边的人迹渐渐稀少起来,却依旧没有人取那两只带壳的鸡蛋。渐渐地,澜惜不由得灰心起来。

就在她收住脚步准备回家时,眼睛突然一亮,目光紧紧锁住不远处临水而立的那道颀长的身影。

不敢耽误,澜惜紧走几步,赶在那人将蛋壳砸破之前大喊出声:“别动,那是我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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