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蜕变（1 / 1）
“啊……！”惨叫声越来越大，沈之航猛地加力，“嘶！”一阵裂帛声，但见残风身上的红衣悉数破裂，顿时浑身不着丝缕。她似用尽全力惨叫一声便昏倒过去。沈之航感觉她体内的真气逐渐平息，这才舒了一口气睁开眼，不由得又是一惊，残风身上也变得漆黑，与脸一样像被泥土覆盖，而这泥土仿若长于身体，即使此时身上没有衣物，也已看不出原本的身体了。沈之航眼里雾气散去，竟是深深的悲哀。他慢慢将秦残风平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眼里的悲哀又加深了——那身子，竟丝毫没有了人的感觉！微微苦笑道：“这暗暝天书果然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呀，可怜你一介女……哎。”闭眼摇摇头，转身离去。为助残风已消耗太多内力了，沈之航只觉得一阵疲惫，回到房间竟沉沉睡去。直到沈芊芊的惊呼声方才醒来。竟已是第二日天亮了。
“之航哥哥……秦……他、他……”不待她说完，沈之航轻声道：“我知道了。”
沈芊芊睁大眼睛道：“你……你……”
沈之航不再说话只笑笑拍拍她的头转身开始洗漱。沈芊芊仍不死心，跑到之航身边道：“你没有惊讶？”沈之航轻轻摇头。
沈芊芊一脸钦佩用力拍一下沈之航的肩：“不愧是我的之航哥哥呀！连玉诀都脸红了，哈哈待会一定去笑话他！”
沈之航已经洗漱完毕，忽然皱眉看向芊芊，疑惑道：“脸红？”玉诀看到那怪物般的秦残风脸红？沈芊芊点点头，神色兴奋地说：“岂止他呀，今天一大早那从秦教带出来的小喜硬是嚷着要去看她家少主，我被她吵得烦了便叫上玉诀一起去了。结果呀，那秦公……不对，是秦姑娘一开门，全部人都惊呆了耶！他们……喂，之航哥哥！你去哪啊……”
沈之航带着满心的疑惑来到秦残风住的房间，猛地止住脚步。只见一粉色身影背对自己站在一片洁白的梨花中，一片片梨花飘落，落于那人的头上，肩上，脚边，长发未挽如瀑布般垂着。那人看着湖面出神，窈窕修长的身姿显得楚楚动人，背影是熟悉的。沈之航慢慢走过去，仿若怕惊扰了面前的如画风姿。突然，粉影一动，转过身来，沈之航不由心中一动。那眼神是熟悉的，若黑宝石般幽深，却没想到这凤目在长长的睫毛下那样动人，嘴也是熟悉的，总是有意无意地微抿着，不点自红，小巧秀挺的鼻子，飘逸的黛眉。五官精致得令人难以移目。肌肤胜雪，没有狰狞的疤痕，是如此的美丽不可方物。脱下触目的红色换上柔美的粉色。就如九天仙子般飘逸出尘，让人神往而不敢亵渎。绝世风华倾国倾城便是如此吧。沈之航不由得略微失了神，直到那仙子般的人移步走过来方回过神来，立即恢复平常慵懒的神态，礼貌一笑。秦残风看着沈之航，由于失去内力，以往浑身的压抑感不再，只由内而外一股清雅。沈之航见她久久不开口，便加深脸上的笑容道：“秦姑娘？”秦残风一愣，移目不再看沈之航继而淡淡道：“昨晚多谢了。”声音竟是与以前相异，比以前少了一份清绝多了几分柔弱，倒是很衬当前的容貌了。
“你的声音？”
“醒来便变了。”残风脸上有着些许不自在。
沈之航调侃着：“这可是在下第一次看到秦少主脸上的表情呢。”
残风也笑笑，颇有自嘲的意味：“少主？我秦教已灰飞烟灭了，也没有什么少主了。”沈之航知她定是知道了秦教被炸的事，神色微变道：“抱歉，我答应过你要保秦教平安，却……”残风抬头看看他眼里闪过一丝亮光，声音突然转冷：“可是你明明可以救他们的！你却只解了你一个人的毒！”一顿，竟对着沈之航一笑，“但我和你的约定还是算数的，我会继续尽力帮你的！”
沈之航在这倾城一笑中又是微微失神，继而抚额笑道：“秦姑娘的信用沈某自是不会怀疑的。只是没想到整个秦教在你心中原来很是微不足道呀……”
残风依旧保持脸上若清风般的笑容道：“秦教教主是舅舅，自然不用我来操心。”略微低头继续道，“可惜我一年之内不能用武功了，用处也不大了……”
沈之航也一笑，直起身子道：“秦姑娘不能妄自菲薄，姑娘定已成竹在胸，我又有何担忧呢。”残风黛眉轻扬：“我的计策需堵上一把！”见沈之航笑着点头，脸色变得严肃，道：“苍朝军队中青龙直属皇帝，白虎由国舅杨井昌将军管辖，玄武军已然属于你沈家，但有一支军队，是整个苍朝的眼睛，耳朵，那便是朱雀。而据我所知，这军队的兵符正是先皇赐予四王爷萧易管理，这也是当初皇帝没有对自己的夺嫡对手萧易赶尽杀绝的原因。若我们得到了这朱雀兵符，再加上你家的势力，萧家这个江山，唾手可得。”
沈之航听着渐渐收起笑容，变得凝重，待残风说完方开口：“这我自然也是知道的，朱雀军不认人只认兵符，这兵符是关键。但萧易是个十足的老狐狸，从他手里拿兵符，难于登天呀。”残风轻笑道，“凡事都有例外的，而我，就是那个例外！”
沈之航蹙眉不语，忽然想到一个念头，轻声惊呼道：“你是萧易的……”
“什么都不是！”残风打断他，“即使是，我也不会认。”
沈之航盯着残风片刻笑容重现道：“那么你要怎么做呢？”
残风摸摸自己的脸：“既然注定让我在此时恢复容貌，那么我自然不能辜负了上天的安排呢。”
“你想对那老狐狸用美人计吗？”沈之航转身轻靠于梨树上。
残风颔首看一眼沈之航，走到沈之航面前慢慢靠近，沈之航面不改色微笑地看着残风，但见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再进一分便唇齿相碰的时候残风轻吐一口气道：“你不相信我能勾引上萧易吗？”
沈之航只微楞了一瞬间便挂上了那疏离的笑容，就着这暧昧的距离回答：“自然是相信的，只是觉得可惜了。”
残风猛地起身拉开两人距离，虽面上仍是云淡风轻但眼中却是含着一丝锐光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沈之航依旧靠于树干上，不着痕迹地将刚才心中奇怪的感觉藏好，从腰间抽出不离身的锦扇，展开笑道：“在下知道的和江湖上的一样，其余的乃是自己猜测，有所差错还请姑娘见谅。”
“但说无妨。”
沈之航扇着扇子边说边缓步走至残风身边：“姑娘叫秦教主做舅舅，而秦教教主除了有一个天下第一美女的妹妹秦音音外在下实在没听说还有第二个姐妹。那秦音音二十几年前突然失踪，而且……是在羽州救过一个贵公子以后就失踪了，而那时那时还是四皇子的萧易正是在羽州生了一场大病四处求医。那么秦音音必是跟随萧易了。可是十五年前萧易夺嫡失败逃往连州时却只携了其正妻及一对儿女，姑娘又那么恨萧易……如果在下没猜错，姑娘定是那秦音音与萧易所生之女，恨萧王爷当初抛弃了你母女！”
残风脸上笑容消失，深深地望着沈之航慢慢道：“沈公子真是聪明呀。”
沈之航与之对视片刻忽移目望着四处飘落的梨花：“你真要去引诱萧易？你乃秦音音之女，萧易定然会认出你的。”
残风微楞，扑哧竟笑出声：“沈公子见过家母，知我俩相像？”
“母女面貌自然有所类同，而且……”沈之航摸摸鼻子轻笑。
“而且我母亲是第一美人，你是觉得我很美？”残风勾起嘴角戏谑。
沈之航扬眉，也笑起来：“不错，姑娘的确美。”
残风一愣，微微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我照过镜子了，如今我的相貌与之前完全相异，便是连轮廓都变了。与家母自是半点相似也无。”
沈之航闻言不禁诧异道：“以前？”不由想到了在石洞里见到的那张脸微微皱眉。正沉思间听到残风的声音：“应该是练了暗暝天书之故。”
沈之航不语，残风亦沉默。清风拂来漫天梨花飘散，突然沈之航见一梨花沾于残风发上，竟下意识地抬手将花瓣轻轻取下，眼中更是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温柔，残风身子一僵，凤眼中显出一丝迷茫。
“之航哥哥！……”闻言两人皆是身形猛然一滞，随即一个挂上疏离温和的笑容，一个脸上清冷平静。看着一身水蓝绸衣的沈芊芊拉着小喜奔进梨花林。
“之航哥哥！你在这啊，京城里来人了，要找你呢！”沈芊芊说完拍拍胸口，“呼……呼，累死了……”
沈之航点点头，回首向残风道：“姑娘好好休息吧，在下告辞了。芊芊，走吧。”说完便抬步走远。
沈芊芊大喊：“喂，我……能不能让我休息会啊！哎……”转头看见正垂眸沉思的残风，眼睛一亮跑过去围着转圈：“哇，好美啊！真是像仙女一样啊！嘿，小喜，你来看看！我就说这粉色纱衣适合你家小姐吧!哈哈”说着用手肘猛碰小喜。小喜跳开避免肋骨受摧残，走到残风身边朝芊芊做了个鬼脸，“哼，我家公……小姐气质出尘，穿什么都好看！”芊芊正要回嘴，残风开口道：“沈小姐，你的夸奖实在让我喜欢，可是沈公子已经走远了。你再不追……”芊芊一拍脑袋：“哎呀，我得走了，秦姑娘啊，你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哦！不要客气啊！”话音刚落人影已消失了。
残风转身道：“我们也回去吧。”两人离开，空余那一片片花瓣飘落在地上，风中，诉说着花自飘零水自流的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