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法网恢恢（1 / 1）
那陈七见潘燕儿投鼠忌器，一双三角眼闪烁着得意地光，掀起衣襟，拔出别在后腰上的一把匕首，拍了拍晕厥的小棒头，嚣张地说道：“赖三儿，把绳子给她，让她把自己给捆结实了！若她敢轻举妄动，我便在这丫头身上扎几个透明窟窿！”
那赖三儿忌惮潘燕儿的功夫，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将绳子抛了给她，潘燕儿抓着绳子，心中好生为难，若是绑了自己就帮不了杨延玉了，可若是不绑，小棒头眼看就活不成了……
那陈七见她犹豫不定的，只怕有人路过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来，扣住小棒头喉咙的手一紧，催促道：“快些绑！你不想要她的命了么？”
潘燕儿心知若真依了他将自己绑住，他也不可能会放了小棒头，可时候不但救不了人，还会搭上她自己。耳边又传来陈七不断地催促声，潘燕儿深深地看了一眼不省人事的小棒头，一咬牙，叫了声：“小棒头，小姐对不住你了！”潘燕儿抓住绳索的一头，手腕一沉，一抖，向前一送，那根软不拉耷的绳子便像一柄利剑般直取陈七心口。
那陈七见潘燕儿身着下人衣衫，一直以为她是小棒头的丫环，捉住了小棒头，自以为胜券在握，却万万没想到她会弃帅保车。这乍变之下竟忘了要闪躲，被剑般飞射而至的绳索刺个正着，顿觉胸口一闷，喉底泛起一丝甜意，一张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潘燕儿面罩寒霜，眼神冰冷，没有半分怜悯地一抖手腕，那绳子便像附了生命般地活了起来，化作一条灵蛇卷住了陈七的脖子。潘燕儿身子稍侧，抓着绳索向内一收，那陈七便像条大鱼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在她的脚边，动弹不得。赖三儿等人见潘燕儿大发雌威，一根绳索便打得陈七口吐鲜血，骇得是肝胆俱裂，掉头便跑，只恨爹妈给生少了两条腿。
潘燕儿刚才吃了一次大意的亏，这次可是万分小心，用那绳子将陈七紧紧捆住，又踢了踢，见他伤得不轻，确是无力反击，这才走过去检视小棒头的伤。幸好，除了后颈的棍伤外别处都未伤着，潘燕儿将小棒头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膝上，轻拍她的脸颊，道：“小棒头？小棒头？醒醒！”见没反应，便又用大拇指去掐她的人中，掐了几下，小棒头便‘嘤’的一声醒转过来。
“啊！好疼啊！”醒过来的小棒头才一动作，后颈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差点儿又晕厥过去，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痛处，在潘燕儿的扶持下才慢慢站了起来，看到被一旁绑得像只端午棕子似的陈七，禁不住奇道：“小姐，这……这人是谁啊？”
潘燕儿也没想到这番出手如此顺利，不但捉到了陈七，小棒头也没什么大碍。见小棒头问起，她大是得意地说道：“这便是把那臭丫头捉来京城的陈七了！哼，现在陈七被我捉住了，我可就是她的恩人了！我要去告诉她，让她以后离延玉哥哥远点儿！”
小棒头一边呲牙裂嘴地呼痛，一边说道：“小姐，你不是要带着他一块儿去找那胡月儿吧？他被绑成这样，我们带着他太惹眼了。这万一要是传到老爷耳朵里……”
潘燕儿最怕他爹，想了想道：“嗯，我们还是先把他弄去应天府再说！小棒头，你去叫辆马车来，咱们把他塞到马车里再走。”
有钱万事足。小棒头很快便在东大街找到一辆载客的马车，那车夫见到小棒头掌心托着一大锭银子，眼睛自动忽略她那一身又臭又脏的破棉袍，二话没说，立刻把小棒头扶上车，跳到车架上，一甩马鞭，吆喝了声：“姑娘您坐稳了！驾！”
陈七虽然受了伤，人却清醒，潘燕儿她们的对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此时见马车驶来，心知自己这次是阴沟里翻船，栽定了，不由得仰天长叹了口气，垂下头不再挣扎，任由那潘燕儿将他架起塞进车厢里。
“等等。”那车夫刚要扬鞭，潘燕儿突然出声阻止道：“不去应天府了，我们去开封府！开封府的府尹大人可是延玉哥哥的好朋友，到时候他自然会派人去通知延玉哥哥，延玉哥哥要是知道我为他如此尽心尽力，一定会非常感动的！”
小棒头知她一心喜欢杨延玉，抿嘴一笑，道：“车夫大哥，我们改道去开封府吧！”
童谣有唱：“小小子，坐门墩，涕呼马呼要媳妇……”未走进开封府衙，便看见门框侧下立了一对巨大的拉狮砷，须弥底座，四面雕花，上砌一威武透雕狮子，怒目圆睁，威风凛凛地审视着过往的行人。在右侧拉狮砷的旁边，立了个一人高的木架子，架子上端放着一只表皮有些翻卷的旧鼓和一根手臂粗细的鼓棒。
潘燕儿把陈七从车上拖下来，吩咐小棒头道：“过去，击鼓！”
小棒头忍着后颈的巨痛，提起鼓棒，对着比她稍高一些的鼓面猛击，闷沉沉的声响吸引了一群路人围观。鼓声刚停，那呈八字型的衙门里立刻传来了动静，一阵脚步声过后，朱漆大门吱吱呀呀缓缓而开，从里面跑出来两个衙役，手持杀威棒，口中喝问道：“何人击鼓？有何冤情？可有状纸？速速道来！”
潘燕儿看了一眼两个衙役，不屑地转过头，对小棒头说道：“你同他们说去！”
小棒头应了一声，上前作了个揖，指着陈七道：“两位差大哥，是我们击的鼓。此人叫陈七，专干一些掳人贩卖的勾当，将好好的良家女子捉来卖入青楼以此牟利。我家小姐费了好大的劲儿，找了他好些天，终于在今日午时将他逮住，送官究办。”
那两名衙役听完后对视了一眼，说了声：“等着吧！”便退回衙门去了。
潘燕儿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好大的架子，居然要本小姐站在门口等！”
小棒头赶紧安慰道：“小姐您别急，这是衙门的规矩，要先报了老爷知晓，才能升堂的。”
潘燕儿看着小棒头，奇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有来申过冤吗？”
小棒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小的时候，偷偷看过爹爹审案。”
“是哦！”潘燕儿恍然道：“我都差点儿忘记你爹爹曾经是个县令了！”
“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我自己都快不记得了。”小棒头笑得有些牵强。
正说着，那两名衙役又出来了，对潘燕儿等人说道：“进去吧，在堂外候着，大人叫你了你才上前回话，见了大人记得要下跪行礼。”
潘燕儿撇撇嘴，押着陈七，和小棒头一起跟着那两个衙役走了进去，后面还跟了一大串听审看热闹的百姓。
现时外面阳光普照，更显得堂内一片昏暗，潘燕儿卯起来往里瞧，也只大致看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坐在厅堂的正中央，旁边一溜站了两排手持杀威棒的衙役，个个头昂得高高的，目不斜视。潘燕儿正在乱瞅，‘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吓她一跳，她有些恼怒地看着堂中的府尹大人，却听他说道：“何人击鼓？带他上来！”
潘燕儿一推小棒头道：“叫你呢，快进去！”
小棒头可怜兮兮地看着潘燕儿哀叫道：“小姐……我不知该怎么说啊……”
潘燕儿凑近她小声道：“大人问你什么你便答什么！我可不能出面，要是被爹爹知道了我就别指望再出门了！你听话啊，快去！”
小棒头没辙，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进去，还没站稳，又是‘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两旁的衙役也整齐划一地口呼‘威武’，手中的杀威棒在地上‘笃笃笃’地点个不停，一连串的动作吓得小棒头忙不迭地跪倒在地，颤抖地说道：“民女小棒头，见过府尹大人！”
那府尹大人没再拍惊堂木，只是温和地问道：“堂下女子，为何事击鼓啊？”
小棒头便把刚才对衙役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那府尹大人听了，举起惊堂木，又待再拍，看了一眼堂下的小棒头，放下惊堂木，说道：“传陈七！”
五花大绑的陈七被衙役带入堂中，跪在小棒头身侧。那府尹大人问道：“堂下所跪的可是陈七？小棒头姑娘告你掳人贩卖，你可认罪？”
陈七看着四周威风凛凛的衙役，感到背脊升起一股凉意，实是不想就这么完蛋，突然反口道：“大人明查！小人冤枉啊！小人可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