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引蛇出洞（1 / 1）
接下来的几天，在京城各处的青楼、赌馆、酒肆附近，每天都能见到一个蓬头垢面、衣着褴褛却容貌美丽的少女在转悠，逢人便问是否见过陈七，自称是陈七的远房侄女儿，来京投奔却遍寻不着他人。
有好心人见她可怜，时不时地施舍她几个铜钱或是一些食物，她全都千恩万谢地接过了，放进一个破包袱里，也不见她食用。有人好奇问她，她说是要留着和叔父一块儿吃，然后便在一片同情和赞许的目光中离开。
“呸！呸呸！”那个衣着褴褛的少女走进一条无人的巷子，解下身上的包袱，盘腿坐在地上，边拣边骂骂咧咧的：“冷肉包子一个？肉包子打狗，当本小姐是狗么？隔夜馒头一只，太过份了！这么硬的馒头狗都不吃，还敢拿来给本小姐吃？还有什么……葱油烙饼一张，恩，这人还不错，葱油饼还是热的。咦，怎么缺了一块？这……不是牙印吧？该死的杀千刀的！居然把吃剩的饼给我，当本小姐是乞丐啊！”
这时从巷子口传来一声轻笑，一身紫衣的小棒头提着个大食盒走进来说道：“我的好小姐，你现在的确是在假扮一名乞丐嘛，别人越是给小姐残羹冷炙，就越能证明小姐扮得是天衣无缝、毫无破绽呀！”
原来这衣衫褴褛的少女便是那潘燕儿了，她扮成乞丐已经好几天了，可始终没有那陈七的消息，甚至没有什么人知道他，仿佛这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潘燕儿的耐性快被磨光了，不等小棒头把食盒里的食物一样一样取出来，她便抱着食盒就这么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小棒头，你说那臭丫头是不是记错名字了？我都当了这许多天乞丐了，也没听说有哪个人叫陈七的。”
小棒头挠挠头皮道：“小姐，这个……我也不知道……”
潘燕儿拿着筷子的手一挥，说道：“算了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不玩了！这人还是留给杨夫人去找吧，我们打道回府了！”
小棒头道：“小姐，你不帮杨公子啦？”
“不是不帮，而是我帮不了！这京城根本没有叫陈七的！说不定，是那个臭丫头编出来捉弄我们的！”她看了一眼正在收拾食盒的小棒头，说道：“小棒头，你待会儿跟我换身衣裳，要是在门口遇上爹爹和哥哥们，看见我穿成这样，那我这辈子都别指望出门了。”
“噢。”小棒头乖巧地停下手上的活，把外衣裙脱下给潘燕儿换上，又将她那件又臭又脏的乞丐袍套在自己身上。
潘燕儿理了理头发，拿手绢儿擦去脸上的污迹，这才带着小棒头走出巷子。“嗯~一身轻松！还是回家好！”她伸了个懒腰说道。
在离两人一百米开外处，有几个鬼鬼祟祟的男子悄悄跟着她们，其中一个指着两人道：“老大，就是那个妞儿！我跟了她好些天了，每天她都在这附近打听您的消息。”
那被称作老大的男人大约三十岁上下，长得是獐头鼠目、尖嘴猴腮的，他冷笑了几声说道：“这小娘皮一定是官府派来引我上钩的，妈的，看我捉住了她卖到南方去狠赚他一笔！官府，呸！老子是水底的泥鳅天上的鹰，就凭这小娘皮也想扳倒我？做梦！”
他一挥手，几个人加快脚步跟着潘燕儿她们，待她们走至东大街转角的僻静处，刚才说话那人从身后抽出一根手臂粗细的棍子低声问道：“老大，先放倒哪个？”
“猪啊！当然是穿乞丐衣服的那个！先把正角放倒了，再捉那个丫环！”那人得令，立即高举木棍，急走几步，照着小棒头后颈就是狠狠地一棍。
小棒头哼都没哼一声便晕倒在地，潘燕儿惊得先往前跃出一大步，这才转身回看，见到四个形容猥琐的男子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她瞧，其中一个手上还拎着根木棍。
潘燕儿大怒，喝道：“哪里来的流氓，竟敢打伤我潘燕儿的人？”
那群人中为首的那个说道：“小娘皮，你们不是一天到晚在打听爷爷我的消息吗？怎么？站在你面前了却又不认识了？”
潘燕儿心中一凛，问道：“你便是那陈七？”
那人哈哈笑道：“陈七？我今天叫陈七，明天叫王七，后天便是张七了！哈哈哈！”
原来陈七只是他随口胡诌的名儿，难怪怎么找也找不着他了！潘燕儿不禁着恼道：“我管你叫什么七的！反正你掳人贩卖是事实，这你可赖不掉！”
那群人相视大笑，那陈七说道：“爷爷我可是靠这行吃饭的，压根儿就没想赖！况且，眼看又有笔大买卖要做成了，我高兴都来不及了，哪还会赖啊！”
潘燕儿哼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冷冷地斜睨着他道：“既然你承认掳人贩卖，那还等什么？还不自行绑了去应天府报道，难道还要我出手不成？”
那陈七仰天狂笑道：“小娘皮好大的口气！想抓我陈七的人还没出生呢！来来来，待我捉住了你，再将你们两个一块儿运去南方，狠赚一笔！”
潘燕儿勃然大怒，用脚一钩地上的食盒，再一个旋踢，里面的残渣剩饭就像天女散花般向飞去，陈七等人忙用手挡住飞来的饭菜，但一些汤汁还是溅了他们满头满身。潘燕儿不等他们站直身子，双脚一点地，整个人腾空而起，一个鹞子翻身便到了他们面前，陈七只觉眼前一花，便被潘燕儿扣住了喉咙。
“别动！谁敢乱动我就捏断他的脖子！”潘燕儿得意地扫视着剩余的喽啰们，说道：“去弄条绳子来，派个人过来把他绑了！其余三个给我老实点，站那儿不许乱动！”
陈七没想到潘燕儿居然会功夫，而且功夫还如此了得，心中大叹失算，又不甚甘心，便嘻皮笑脸道：“女侠，你的功夫真是太厉害了！我陈七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拜下风，甘拜下风啊！”
潘燕儿冷冷地说道：“我不是小娘皮么？怎么又成了女侠了？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来跟你比试武功的，你别以为溜须拍马行得通！本小姐就不吃这一套！”
那陈七忙陪着笑脸道：“哎哟我的女侠！你想多了是不是？我刚才说的可全是肺腑之言哪！我陈七是打心底里佩服女侠您的，您看您，年纪轻轻的，长得又是貌美如花，居然还学得这么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您简直是京城第一高手啊，哦不，不止京城，这天下估计也没几个人是您的对手啊！”
那陈七正在一个劲儿的狂拍马屁，那被潘燕儿派出寻绳的人回来了。潘燕儿一看，歪了歪头，对他说道：“你，过来，把他给我绑起来！记得要绑紧了，不然小心我拧掉你的脑袋！”
潘燕儿怕陈七趁机跑了，在未绑好之前还是紧扣住他的喉咙不敢放松。那人唯唯诺诺地跑过来，抖抖索索地拿绳子去绑那陈七，却在背对着潘燕儿的时候向陈七使了个眼色。陈七会意，尽量向潘燕儿靠去，以争取自己的喉咙离潘燕儿的手稍稍能远一些，正在这当口，那拿着绳索的男人却忽然伸手向潘燕儿胸口摸去。女孩儿在受到侵犯时的第一反应便是用手去挡，潘燕儿也不例外，惊叫一声抽回了扣住陈七喉咙的手挡在胸前。
潘燕儿手刚一缩回，陈七便一个懒驴打滚从潘燕儿身边滚了开去，正好撞到了被打晕在地的小棒头。他见机不可失，立刻拖过小棒头，依样画葫芦地扣住小棒头喉咙，狞笑道：“小娘皮，乖乖束手就擒吧，不然我就咔的一声扭断她的脖子！”
潘燕儿见只一瞬间情势便峰转直下，不由得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