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祸从口出（1 / 1）
张秀才本就不是个心胸开阔之人，被胡月儿一番抢白气得面色铁青，直喘粗气。正待发作，却见门口跑来一条小花狗，系了个红色的围兜兜，正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张秀才一见，冷冷瞥了胡月儿一眼，指着小狗道：“贼头贼脑，小花狗穿件人衫。”
胡月儿愕然想道，这家伙不是在和我斗法吗？怎么突然评论起狗来了？瞧见张秀才嘲弄的眼神，忽然明白过来他这是借着小狗在骂她呢！
胡月儿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张口便道：“指手划脚，老畜生套个长袍！”
虽然胡月儿不懂平仄，不会作对子，但胡月儿的本意是为着反骂张秀才，这句脱口而出的下联免免强强倒还凑和。
张秀才此时可没那份心情来点评胡月儿对得工不工整，这老畜生三个字是把他气得嘴唇发白，全身颤抖，再顾不上什么秀才形象了，狠狠一拍桌子道：“洛府教出的好丫环！恕我无能，教不了这样的人才，告辞！”
说罢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慢走啊！不送啊！拜拜啊！”胡月儿笑眯眯地对张秀才挥挥手，又转身对洛尘香伸出两个手指比了个V字，开心道：“胜利！”
却见洛尘香紧张地望着张秀才的背影，喃喃道：“糟了，夫子被你气跑了，一定会去奶奶那儿告状的！奶奶一生气，说不定就不让你留下来了……”
这小子原来是担心自己被赶走啊！胡月儿想到洛老夫人那张扑克脸，也开始有些担心起来。她沉默了片刻，问道：“尘香，你说，你奶奶真会赶我走吗？”
洛尘香面色沉重地点点头。
这怎么行？这里好吃好住的，要是被赶了出去，怎么活？没想到一时意气却害了自己，早知道就让那个臭穷酸骂两句好了！胡月儿是真的急了，说道：“尘香你快帮我想办法！我不能离开你家的！”
尘香好不容易有这个小朋友相伴，当然也不愿她走，可毕竟是个孩子，能有何办法？只能安慰道：“别急别急，要不……要不……是了！奶奶不在家呀！我去找娘亲，娘亲一定能帮你的！你先回房去。”说着就急匆匆地跑去找洛少夫人了。
胡月儿一个人慢慢踱回小院儿。文心正在那儿扫地，瞧见胡月儿回来连忙迎上去：“怎么回来了？这才上了多久啊？哎，怎么就你一人？小少爷呢？”
胡月儿垂头丧气道：“别提了！那破穷酸看本姑娘不顺眼，骂我！结果被我说了几句就跑了！真他妈小气！还男人呢！哼！”
胡月儿脱口而出一串脏话把个文心弄得是目瞪口呆的，想不通这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嘴里怎么会冒出如此粗俗的字眼。破穷酸……跑了？文心突然明白过来胡月儿在说什么，忙问道：“你是说……张夫子被你气走了？这下糟了！张夫子可是老夫人亲自请来的，听说很有学问，许多大户人家都争相请他去授课呢！你居然把夫子给气走了，这……这可如何向老夫人交待啊？？”
胡月儿扁扁嘴道：“我担心的就是这个……哎，文心，你说若是洛老夫人突然失踪或是暴病卧床了那该多好啊！”
说罢便径自回房了，留下呆若木鸡的文心立在那儿。
洛尘香一路小跑地来到洛少夫人那儿，洛少夫人正坐在房中品茶。洛尘香已顾不上那些繁文缛节规矩不规矩的了，气喘吁吁地扑在洛少夫人膝头说道：“娘亲你快帮尘香想个主意吧！奶奶要把月儿赶走了！”
“怎么了这是？看把我家尘香急的！到底出什么事儿啦？奶奶不是出门了吗？”洛少夫人放下茶杯，轻抚洛尘香的背脊。
洛尘香缓了口气儿，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说道：“娘亲，月儿气走夫子，夫子一定会去奶奶那儿告状的，奶奶本来就不喜欢月儿，一定会赶她走的！”
洛少夫人蹙起眉头，心想这小丫头也太能闯祸了！第一天火烧厨房，第二天骂走夫子，以后还不知会惹出什么麻烦来……自己做主留她下来，是不是做错了？要不干脆由得婆婆赶她走一了百了？一低头却对上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不禁心中一紧，尘香如此重视月儿，若是由得她被赶走，那尘香一定非常失望。月儿虽然胡闹，却是尘香唯一的朋友。为了儿子，洛少夫人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尘香啊，娘亲问你，你是不是很喜欢月儿，不想让她离开？”
尘香点头如捣蒜。
洛少夫人笑笑，又说道：“可是月儿她很调皮，一天到晚惹事生非，娘亲保得了她一次，可保不了她下一次哦！”
尘香忙道：“我会看住她的，我保证不让她再闯祸！”
“那好！娘亲就教你一个法子，让你奶奶赶她不走！不过，你可不能说是娘亲教的，不然就不灵了哦！”洛少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洛少夫人在尘香耳边如此这般了一番，听得尘香是眉开眼笑，直道：“明白了明白了！谢谢娘亲！我这就去告诉月儿去！”
洛少夫人笑着说道：“快去吧！不然你奶奶回来了，你就只能哭鼻子喽！”
“知道啦！”洛尘香蹦蹦跳跳地出去了，像只快乐的小鸟。
洛尘香迫不及待想把这个好主意告诉胡月儿，但又怕万一洛老夫人提前回来事情办不成，犹豫了一下，还是先去了帐房，支开管帐的老吴，偷偷拿回了胡月儿的卖身契。
洛尘香回来的时候，胡月儿正盘腿坐在床上吃甘蔗，身边摆了一堆甘蔗皮。看见洛尘香进来，她吐出一块甘蔗皮问道：“回来啦！怎么样了？你娘有办法吗？”
洛尘香没有答她，只是不悦地看着她说道：“你怎么如此邋遢？怎么可以把甘蔗渣吐在床上！”
胡月儿不以为然道：“方便嘛！吐在地上还要文心来扫，那样我会不好意思的！你还没告诉我你娘有没有想到办法呢！”
洛尘香没好气地说道：“想到了啦！你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真希奇。”
说着便从怀中取出那张卖身契递给胡月儿说道：“这是你的卖身契，以后就放我这儿。奶奶回来以后一定会找你训话，你一定要乖，不许顶嘴！”
胡月儿咬了一口甘蔗道：“然后呢？”
洛尘香神神秘秘地说道：“然后……不告诉你！反正我有办法让你留在这里。你只要记住不顶嘴就行了！”
胡月儿歪着头打量着洛尘香道：“就凭你？行不行啊？还是说出来我帮你参考参考吧？”
洛尘香正想说不行呢，只见文心从门口慌慌张张地冲进来道：“小少爷不好了，老夫人提前回来了！”
胡月儿一把扔下手中的甘蔗从床上跳了起来叫道：“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