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因祸得福（1 / 1）
“老夫人您回来啦！路上辛苦了！”张妈殷勤地跟前跟后，随侍左右。
看来这趟出门非常顺利，洛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还好，这次和邻县的何员外商谈咱们洛兴隆租他的铺子开分号的事儿非常顺利，这何员外虽然不善经营，可他祖上给他留下的田产房屋却是多不胜数，咱们跟他合作的好，对洛兴隆将来在邻县的发展是很有好处的。”
“老夫人，奴婢有些不明白，咱们洛兴隆这次为何要租别人的铺子啊？”
洛夫人微微一笑道：“邻县一直以来都比较贫穷，直到三年前的新科探花得罪权贵被贬来此地做县令，修水利、垦荒田、励商贸，邻县才渐渐开始繁荣起来。咱们洛兴隆的布匹丝绸全部都是上上之选，邻县之人是否舍得花、花得起这个钱来购买洛兴隆的布匹，还是个未知之数。租铺只是暂时的，待到洛兴隆在邻县站稳了脚，咱们再筹划其它的也不迟。做生意切忌操之过急，要一步一步来，循序渐进。对了，我叫你去查查新来那个小丫头的底，查得如何？”
“这事儿奴婢正想向您禀报呢！”张妈正想着如何开口摆这小丫头和那幕后的主子洛少夫人一道，没想到洛老夫人倒先问起了，立刻压低了声音说道：“奴婢派人打听过了，这丫头是溪头村豆腐刘的私生女，母亲是个唱戏的，生下她没多久就过世了。豆腐刘的妻子是个很厉害的女人，嫁进刘家十几年一无所出，豆腐刘却连半个妾室都没敢纳，这小丫头出生后就一直住在柴房，穷人家的丫头贱命一条，倒也没夭折，每天被豆腐刘的妻子打打骂骂，却没病没灾地长到这么大了。听说前几天她偷了豆腐刘妻子的一枝钗，怕挨打就逃了出来。”
洛老夫了沉吟片刻，说道：“这钗应该不是她拿的，很可能是豆腐刘的妻子想藉着这件事儿赶她走。想不到，这丫头身世竟如此堪怜。”
张妈见洛老夫人居然同情起胡月儿来，忙道：“是呀，也许就是因为她身世可怜，没什么好的教养，才会出言顶撞张夫子，把张夫子给气走了。”
“什么？张夫子走了？”洛老夫人刚对胡月儿产生的一丝同情顿时化为乌有，勃然大怒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张夫子什么时候走的？我不是让你把那丫头送去伙房打杂吗？怎么会和张夫子起冲突的？难道张夫子也去了伙房不成？”
那张妈见老夫人发火，神秘兮兮地说道：“老夫人，不是张夫子去了伙房，而是而是您前脚出了家门，少夫人后脚就把人送去书房了，说是做小少爷的伴读丫环。”
“哦？是乐梅的主意？”洛老夫人一听是少夫人的主意反而安静下来，她让张妈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听到胡月儿火烧厨房、辱骂师长时，还是忍不住怒道：“哼！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接着又吩咐张妈：“去，把少夫人请到我这儿来。”
张妈脚程很快，洛少夫人也没什么耽搁，很快便来到老夫人这儿。
“乐梅来啦，坐吧。张妈，上茶！”
“媳妇儿给婆婆请安！婆婆一路辛苦了，这么急找媳妇儿来是有事吗？”
“没事儿，就是找你过来陪我说说话，我经常在外边儿忙，咱娘俩儿也很少有时间好好说说体已话。这整个儿家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真是辛苦你了！”
“不辛苦，婆婆您才是真辛苦呢！比起婆婆每天在生意场上周旋，我做的这点儿又算得了什么！”
婆媳两人客套了一番便渐渐进入了正题。
“乐梅啊，我听张妈说，张夫子今早教了一半突然请辞，可有此事啊？”这洛老夫人好生狡滑，人明明是被胡月儿气走的，因事情牵扯到少夫人，就成了‘请辞’了。
“婆婆您有所不知，张夫子不是自个儿请辞的，是被胡月儿那小丫头顶了几句气走的！这丫头真不识好歹，我怜她年幼，将她调去服侍尘香读书，她却把婆婆重金礼聘回来的张夫子给气走了，实在太没有教养了！诶，只可怜尘香那孩子，一直跟随张夫子学习，待他有如父兄般尊敬，这一来可不知要多伤心了！”
洛老夫人本来还担心少夫人会偏帮胡月儿，自已若执意要赶胡月儿走，怕少夫人面子上过不去，会暗暗记恨自己。儿子死得早，对这个儿媳妇，她可是重视的紧。如今听她这么说，是没有一点要偏袒胡月儿的意思了，这便好办了。
洛老夫人说道：“罢了，似她这种出身的人，花了功夫也不一定教得好。依我看，还是给她些银子，打发她出府去吧。”
少夫人道：“婆婆说的是！就依婆婆说的做吧。”
回头吩咐张妈道：“张妈，你到账房支十两银子，去小少爷处领了人就送她出去吧，尘香若要闹你，不必理会。”
张妈本以为老夫人会训斥少夫人一顿，不想却连句重话都没有听见。好在那个敢对她翻白眼的小丫头要被赶出府去了，也算出了口气，便领命退了下去。
这张妈的动作还真快，没盏茶的功夫就去过了帐房，来到尘香住的小院了。张妈走进一瞧，洛尘香和文心都不在，只有胡月儿一人坐在石阶上晒太阳，面朝着院门，就像专门在等她似的。
张妈唬着脸问道：“小少爷呢？”
胡月儿阴阳怪气地笑了笑，说道：“小少爷出去了，把文心也带去了，张妈您来得可真不巧了，这屋里就我一人。”
张妈冷哼一声道：“那算是来巧了！起来，跟我走。”
“去哪儿？”胡月儿故作不知。
“送你出去，你现在已经不是洛府的人了。”张妈略带嘲弄地说道：“你以为你闯了这么大的祸还能安安稳稳地待在洛府么？”
胡月儿嘻皮笑脸地说道：“是呀，我就是这样以为的呢！”心中却骂道，这个老太婆，果真要赶我出去！
张妈不再搭理胡月儿，只是领着她往大门走去。
这洛府，刚来的时候觉得好大，怎么走都走不到边，现在要离开了，却觉得腿变长了，路变短了，没走几步便出了洛府。
“拿着！”张妈把一串铜钱扔给胡月儿说道“拿了钱就快走，以后别在洛府附近瞎晃悠！”说完便转身回府，得意地掂了掂手中的银锭，叫人关上了大门。
胡月儿看着缓缓关上的大门，耸了耸肩，把玩着手中的铜钱，慢慢消失在人群中。
这边厢赶走了胡月儿，那边厢洛老夫人婆媳正在伤脑筋该如何向洛尘香解释呢。洛尘香平时虽然乖巧听话，可毕竟是个孩子，他若闹起脾气来，那是骂不听又打不得，全家上下都拿他没辙。
洛尘香很快便回来了，身后跟着捧了一大堆东西的文心。
洛老夫人向少夫人使了个眼色，少夫人会意，立刻笑道：“尘香今天好兴致啊，买了这许多东西回来，快给娘瞧瞧，你都买了些啥？”
“文心，把东西都拿过来。”洛尘香兴高采烈地牵了洛少夫人的手说道：“娘，您来看，我买了洞蜜园的枣干儿、蜜饯，是给文心的；笔墨纸砚是尘香的，这墨可是上好的徽墨呢！还有翠华居的碧玉簪子，是给娘亲的；还有还有，福宝斋的镯子，是给奶奶挑的，奶奶，您试试，尘香挑了很久的！”
洛老夫人笑着接过洛尘香递上的镯子，说道：“色泽均匀，碧绿通透，温润细腻，我们尘香果真好眼光啊！不过，又不是逢年过节的，你怎会想起要送东西给大家啊？”
洛尘香神秘兮兮地说道：“因为我今天开心，逛街买到个宝贝！”
“哦？是何物？”洛少夫人显得很是好奇。
洛尘香闭口不答，只是摇头。洛少夫人也不再问。
分完了礼物，洛尘香便向老夫人告辞，说是要回房温习功课，就不出来用餐了。
洛尘香由头至尾只字片语都未曾提及胡月儿，这令洛老夫人大感奇怪。不过既然洛尘香自己都不提了，她也乐得装糊涂。
洛尘香果真一整天都待在房里，第二天也未出来吃早餐。
洛老夫人有些担心，找来文心一问，却得知洛尘香在屋里摆弄那个新买回来的宝贝。
“究竟是什么什么东西？居然让他如此废寝忘食的！昨日他说回房温习，也是假的了？”洛老夫人的语气渐渐严厉起来。
文心慌忙说道：“小少爷昨儿个真在读书，文心还在一旁给小少爷研墨来着！但……但小少爷买的是什么，文心真的不能说……”
洛老夫人怒道：“有何不能说的？究竟尘香买回来的是何事物？”
文心吓得立时跪下，但依旧不肯作答，只是不停求饶：“求老夫人放过文心吧！小少爷嘱咐过文心不许说的，文心真的不能说！”
这时候张妈来报，说是新请的夫子已到，正在厅中等候。
洛老夫人知道文心是个认死理的丫头，对尘香更是忠心不二。今天她是无论如何不肯说的了，便挥了挥手让她退下。看着文心如蒙大赦般飞奔而去，洛老夫人对张妈说道：“你跟去看看他们搞什么鬼！顺便请小少爷去大厅见见新来的夫子。”
张妈是个八卦得要命的妇人，又贪心又爱打听。昨儿个就听说小少爷买了个宝贝，连老夫人都不让看，这可让她心痒了一夜。即便老夫人不说，她也打算偷偷去瞧瞧那是个什么玩艺儿。
张妈蹑手蹑脚地来到洛尘香的小院，只听见房中低声说大声笑的好不热闹。难道小少爷他们正在赏玩那宝贝？张妈生怕去迟了洛尘香会将宝贝收起来，也不待通传，便大喇喇冲进洛尘香的房中。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张妈大张着嘴，一双三角眼瞪成两个大三角，好像看见了什么骇人之物。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啊？”一个笑嘻嘻的女孩歪着头冲着张妈做了个鬼脸。居然是昨天才被赶出府去的胡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