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二十五章（1 / 1）
我从一阵清脆婉转鸟鸣声中醒来，柔和的晨光从白色的窗帘缝隙中透过，一把青辉正好映在仍在熟睡的李雅脸上。细致的五官仿佛是经过精心选择的线条巧妙勾勒而成的，这是一种女性才有的细腻，是一种近于完美的精巧。可搭在李雅身上太浪费了，因为他常常把这种美破坏掉，他硬是让这张细腻精巧的脸上呈现出与之完全不相符的刚毅与冷峻，使他看上去显得有些阴狠。不过现在可好，他的脸上一片柔和，甚至带着隐隐的笑，在淡淡的晨曦下，透出了令人惊叹的美。
我拨弄了几下他的睫毛，他的眼皮颤动了两下，长长的睫毛眨动如同蝴蝶翅膀的扇动。我玩性顿起，对着他的睫毛吹了吹。它又扇动了几下。我再吹，这次李雅睁开了眼睛。他模模糊糊看了我一眼，双手一张，把我搂了去，凑上嘴就来亲我。
我用手一挡，他就在我手背上亲了一口，之后什么动静也没有。我有点奇怪，一看，不禁又好气又好笑，骂了句“色狼”。他竟然呼吸均匀，一副睡得正香的样子。
我又玩起他的睫毛，轻轻扯两下，没有任何反应，再扯，他本能在眼前挥了挥手，嘟噜了一声。蛮好玩的！我玩得兴起，再扯，再扯，李雅终于不爽地叫了起来。
“小萌，别闹了！”
“耶，你醒的？”
“你这样玩我，我能不醒吗？”
“你知道吗，你刚才的表情好好玩哟。”
“很好玩，要不要再玩？”
不好，有丝火药味，我还是不要造次，摇头道：“不玩了，你继续睡。”
看来李雅真是困极了，闭上眼似乎就睡过去了。我推了推他，他没有睁眼，微皱起细眉，道：“小萌，拜托别闹了。”
“我不闹，你放手，我要起床。”
“不许，”他搂我更紧些，“陪我睡。”
“喂，我睡不着，让我起来呀。”我在他怀里挣扎着要起。
“你个懒猪这么早起来干什么？乖乖的，继续睡。”
“你才懒猪，不对，是色狼。你刚才色咪咪的，一定是在做春梦……嘻，你做什么春梦了？一定很黄……”我唠唠叨叨地乱说。
李雅一直没有张开眼，这时突然张大眼睛，正对着我的眼。他的眼中闪着一股强烈的光，完全没有困顿的样子。我不由心一虚，瞪他：“干吗？”
“你既然不想我睡，我陪你好了。”他说着，伸手摸向我的胸。
我几乎跳起来，慌忙拨开他的手，“你又乱来！”
李雅坏坏一笑，凑近我问：“你不是想我乱来吗？”
“鬼才会这么想。”我怒道，“放手，我要起床！”
“小萌，有欲望很正常，别害羞……”
“你少胡扯！”我再次拨开李雅伸来的魔爪，很是生气。
“小萌，再装模做样就假了，我感觉到你身体的变化了。”
“我要起床……唔……”我被吻住了，很快就软化在了李雅怀里。我否认不了了，我是真的起了欲念，感觉好羞耻。
“小萌，别忍着……”李雅的欲望很快地升了起来。
“你不是说你没精力吗？”
“为了你的性福，我精尽人亡也在所不辞……”
“狗屁……”
☆☆☆★★★☆☆☆★★★
我坚决要去学校，李雅很不乐意，他这样说：“小萌，你不要上学算了，上学一点用处都没有，纯粹是浪费时间。你就呆在家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多好。这样，我去跟姨夫说，保证他会答应。”
对于李雅的论调，若是以前，我定会举双手赞成，可现在，却是不能认同。可能是因为前段时候体会到了学习的乐趣，对读书产生好感，也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知识的贫乏，应该多多学点东西充实自己。
“我不想呆在家里当米虫。”
“在家当米虫不是你一直的心愿吗？”李雅不解道。
“李雅，你怎么总是以为我长不大、不会变？”
“那你想怎么做？”
“我有我的想法，让我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做事，你不要过多干涉我，好不好？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乱来了，在学校里，我只会一心读书。”
“现在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林锐不会善罢甘休。”
“没事，我不去理他就是，他影响不了我。”
“我想……”李雅似乎要说什么，却猛地住了口。
我听出了其中的味，立住脚，严厉地看着他，问：“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李雅淡淡道。
“李雅，正如你了解我一样，我也很了解你，我先跟你明说，你不要起什么坏主意，你要是以什么卑劣的手段去对付人，我不会原谅你。”
李雅有丝恼火，狠狠地看着我，气怒道：“你还这么在意他！”
“李雅，我不喜欢你耍阴谋，我希望你能做个光明正大的人。你到底害怕什么，是我主动离开了他，我选择了你，你就这么没有自信？”
李雅被我这么一说，沉默了片刻，道：“好吧，不过他若是伤害到你，不管用什么手段，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李雅把我送到学校，想给我换班，目的自然是要把我和林锐隔远些，我摇头告诉他：“没用的，林锐目的是我，怎么逃也逃不过，还不如干脆面对，他无趣了自然会放弃。”
“不行，我不能由着你们呆在一起。”李雅坚决道。
经过一番争讨，李雅最终同意让我和林锐在一个班，但绝不能坐在一起，要最大距离地隔离开。于是到了班上，李雅指定了一个与原先相隔最远的位置要我换，那个位置的女生想到能跟林锐坐一块，以最爽快的口吻最热情的态度最迅捷的速度跟我调了位。
林锐不在，这是意料之中的。当然了，他一个大学毕业证都拿到手的人，来学这高中课程干什么，他的目的在于我，我既然不在，他自然毫无必要呆在这里。
第三节课课间是眼保健操时间，有人走进教室，朝换到第一排位置上的我问：“请问林锐是这个班吗？”我停下手，抬头一看，吃了一惊——是陆清野。陆清野自然也是吃惊不小。我对他点了点头。他什么都没说，出了教室。我向窗外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教室走廊上徘徊着的施绮雯。
我不由苦涩地笑起：还是这种状况，竟然改变不了。情一个字，谁能说得清，谁能看得明，谁能猜得透？我不禁想起了一首歌，歌是大概是这样唱的：
“我不知道，风从何处吹；我不知道，云从何处落。我只见，雁儿往南飞；我只见，水儿向东流。
我不知道，天为什么蓝；我不知道，花为什么红。我只见，日月互更替；我只见，繁星数不清。
人说人生如戏，那爱情呢？谁在远方回答：爱情是两个人的戏……
是什么拉开了你我的幕戏？是什么启动了你我的情思？……
……我曾叩问森林、叩问大海：爱情到底是什么？
渐渐地，我明白了神话的真实，爱情只是一个无知小孩的闹剧。
所以，这出戏注定了——不可理喻，昏天倒地！”
相较中西方爱情的神话诠释，我偏重于西方的看法，爱情是一个小孩胡乱射的箭导致的，所以根本不能用什么道理什么规则来评论。我还记得鲁迅先生写过这样一首新诗，名《爱之神》，我蛮喜欢——
“一个小娃子，展开翅子在空中，/一手搭箭，一手张弓，/不知怎么一下，一箭射着前胸，/“小娃子先生，谢你胡乱栽培！但得告诉我，我应该爱谁？”/娃子着慌，摇头说： “咳！/你是还有心胸的人，竟也说这宗话。/你应该爱谁，我怎么知道。/总之我的箭是放过了！/你要是爱谁，便没命的去爱他；/你要是谁也不爱，也可以没命的去自己死掉。”
陆清野出去跟施绮雯说了两句话，施绮雯便向我这方看来，我们的目光砰然相对，然后一道移开了。施绮雯和陆清野也就匆匆走了。
我和施绮雯，从幼儿班就是同窗好友，十一年的朝夕相处，十一年的真心相交，现在却成了陌路人。我真的好遗憾好心痛。可这一切又能怨谁？怨不得她，我不愿去怨她，因为她在这场追逐中终究是个牺牲品。
我和林锐提出分手后，施绮雯终于忍耐不住内心深藏的秘密，告诉了我。她说，她喜欢林锐，在第一眼见到林锐时就喜欢了，只因林锐出现在学校的次数少，又太冷傲了，她无法传达也不敢传达这份爱意。后来，我和林锐在一起了，她其实很是嫉妒，但不敢表露半分，为了能和林锐有一时半刻的相处，她总是一有机会就和我在一起，虽每次看到林锐宠我爱我的样子很痛苦，可她忍了。
我能体会她内心的那股疯狂，她一定爱惨林锐了，不然她那么一个温柔娴静的女孩，绝不会那么大胆地去倒追男孩。为了林锐，她抛弃了一切，自尊，自傲，还有我们十一年建立起来的友情。
我不会忘记那个决裂的下午，那个寒冷的天气，天空中翻转着暗云，北风在地面上旋转，枯落的梧桐叶如仓皇逃命的蝴蝶一样在空中四处飘散。
我还记得我当时穿着一件蓝色的长羽绒服，围着黄白相交的围巾，同施绮雯走在校园的大道上。正是放学的时间，大道上人流如潮水。林锐突然走到我们身边，对施绮雯说：“想当我女朋友可以，你打她一个巴掌。”
这句话仿佛有着魔力，把所有急着回家的人的匆匆脚步定住了。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有多少眼睛在等待！我只觉那些眼光如刀般割着我的肌肤。我想逃开，可被林锐扣住了。他对施绮雯说：“唯一的机会，要不要随便。”
“你说话算数？”施绮雯问。
“当然。”
然后我不敢相信地看着施绮雯对着我，对我说了声对不起，一记耳光毫不留情地落在我脸上。那时候，我多想哭，可我知道，有很多人在等着看我哭，尤其是林锐。于是我不哭反笑，笑得格外的欢，笑得我自己都觉得刺耳。哭的是施绮雯，她哭着直对我说对不起。
“没什么，这样很好。”我说，甩开林锐，昂头挺胸地走开了。围巾被风吹开了，我干脆把它抛在路上。那围巾，是施绮雯亲手织给我的生日礼物。
林锐真狠，简简单单一句话，就毁了我最重视的友情。
面对林锐，施绮雯是卑微的，林锐虽答应让她做他女朋友，却只是允许她呆在他身边，其实根本不理会她。施绮雯却一相情愿一如既往地痴情着。曾经见过他们的相处模式，林锐在前面走，施绮雯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后，施绮雯若靠得近了，林锐就会很不爽地喝令“远点”。我看着很是替施绮雯不值；但另一方面，施绮雯也让我敬佩，我不知道她哪来的这股坚毅的勇气，明明知道很傻，却昂着头不肯放弃。
外表柔弱，内底却是刚强，为了自己想要的能不计一切，这样的女孩多少有着些叫人不得不心动的魅力。施绮雯最厉害的还是她那份与生俱来的清柔气质，她不须说一个字，不须扮可怜，只要见着她那张秀静的小脸，看着她那双含着水气的眼睛，你就会不自觉地想保护她，为她出头。
她常常找不着林锐，只得求助于与林锐相交较好的陆清野；林锐有时不想让她跟着，也就把她扔给陆清野。于是陆清野卷进来了。
陆清野也是个傻子，什么都明白，可就是陷下去了，而且不能自拔。任谁都能看出陆清野喜欢上了施绮雯，任谁都知道施绮雯一心只在林锐身上，任谁都明白林锐的目光还在我身上。施绮雯痴心绝对地要跟着林锐，陆清野不辞辛劳地替施绮雯找着林锐，林锐毫不放过地纠缠着我。这种串联似的情爱，真是叫人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