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1 / 1）
梦境很混乱。恍惚中，我来到一座张灯结彩的豪庭宅院里，身边晃动着重重叠叠的人影，林锐突然出现在身边，把我拉到一个银发老人前，老人伸出手，腕上的紫色水晶镯子在我眼前直摇晃。晃着晃着，身旁的人影不见了，只有一个女人站在我身前，对我说“对不起”、“原谅我”。我推开了她，跑了出去，一路狂奔，不着方向。天空下着冰冷的雨，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然后是寂静的小巷内，我发疯狂奔，身后响着一连串紧追的脚步声，接近了，接近了，一只手从后面伸来，紧紧扣住了我，然后是两只、三只、四只……不要不要不要……我凄厉地喊，回应的只有刺耳的调笑……
……不要不要不要……救我，谁来救我……林锐林锐林锐，快来救我呀……
“怎么了，你又在做噩梦？”一个声音远远传来。
“救我，快来救我！”我挣扎着大喊，“不是噩梦，是真的，快来救我！”
“小萌，小萌，你醒醒，你是在做噩梦，快醒醒！”什么在拍打着我的脸。
我睁大了眼睛，什么也看不到，只听到一个声音在问：“小萌，醒了吗？”
这时，我才有点意识，缓缓回过神，看到了杨墨书。杨墨书的眼睛是幽暗的，不见一贯的清澈，我看到后心不由紧缩了一下。
果真，他摸了摸我冰凉的额头，开口问了：“小萌，是什么梦叫你这般害怕？”
“我……我梦见很多妖怪追我……”
“不要撒谎，你说不是噩梦，是真的，那么你梦到的是真发生过的事。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你能忘，你这样能忘吗？一睡觉就梦着它，而且这么害怕，瞧你，出了一身的冷汗。把它说出来，不许再隐瞒下去了！——是谁在追你？是谁伤害了你？小萌，说出来！”
“老师，你想太多了……”
杨墨书毫不理会我的托词，冷冷道：“是林锐吗？”
“不是。”我急忙回道。
“不是他，那是谁？”
“是……没有人……”
“明显有人，为什么不说出来？你怕那个人？小萌，你听好，不管那个人多厉害多有势力，我都能帮你解决，相信我。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能力，我可以叫纪英傲来处理。是谁？”
“没有人，我说了没有人。”
他扣紧我的臂膀，表情严肃，“小萌……”
“你又要逼我了吗？”我不再掩饰，一脸沉静地对上他，眼底一片黯然。因为我知道，在杨墨书面前做不了戏，他能看穿我。同时我知道，我表现坚强的话，他们就会强力逼我，我一弱，他们反而拿我没办法。
这种做法的成效是显著的，杨墨书见了，轻叹了口气，自动放弃追问了，换了个问题：“你不喜欢我三姐吗？”
“没有。”我直言道，“只是跟她谈不上话，她好像是另一个空间的人。”
“正是这样，我才想让你和她接触接触，原想你比较活泼，能和她多说些话。”
“你三姐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过得太过寂寞了，导致她很悲观，放不开心境。”
“她是不是喜欢上一个比她小好多的人，你们家里却不同意，强迫他们分开？”
杨墨书奇怪地看着我，“你说什么，从哪来的想法？”
“难道不是吗？我听你姐说什么他二十二了吧他到底在哪里这些话。”
“二十二？”杨墨书也是不解，沉思了片刻，琢磨道，“难道说的是他？”
“是谁？”我又好奇了。
杨墨书微皱了下眉头，摇头道：“我不清楚，可能是那个女孩。”
“女孩？”我一惊一乍的叫道，“不会吧，你姐姐喜欢女的？”
杨墨书愣了一下，在我脑袋上拍了一记，笑骂道：“你脑子里糊想些什么！”
我话一说出来就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荒唐了，不敢再胡乱发言。
杨墨书笑问道：“很好奇？”
我眨了眨眼，没搭腔。
杨墨书说道：“其实我三姐的事，我不清楚。”
“你们姐弟好奇怪，像旁人一样，对方的事都不知道。”我忍不住道。
“被你这么一说，倒也真是。我和我三姐，中间有八年没见过面，之前，我总觉得她很幸福，后来才知道，她过得很苦，可连个诉说的对象也没有。”
“她怎么啦？”
“你这么想知道？我就跟你说说吧。不过我先提个醒，你听就是，一些有疑问的地方不要追问。”
“为什么？”
“不要追问。”杨墨书指着我告诫。
我嘟了一下嘴，无奈地点点头。
“我三姐有个未婚夫，为了能够与他相称，父亲对三姐的培养很严格，所以三姐总是一天到晚的学这学那，除了起初几年里，有我跟她一块学习，之后的年岁中，她身边大概只有老师和照顾她的几个佣人吧。这样的日子整整过了十年，然后父亲把她送到他未婚夫那里，她未婚夫却看也不愿看她，把她丢到一边……”
“老师，”我举手道，“我能问个小小的问题吗？”
“问吧。”
“你姐姐这么一个美人，她未婚夫怎么会看也不愿看她一眼？”
“不知道。”
“他定是个有眼无珠的混球。”
“别乱说。”杨墨书却正色地制止我。
我很是奇怪，说道：“耶？我是替你姐姐抱不平耶！”
“他是个很优秀的人，是我姐姐配不上他。”
“什么？”我不敢相信，杨墨书竟然直接就说是自己的姐姐配不上人家，我自然要打抱不平了，“你姐姐怎么配不上他？你姐姐那么美！”
“这无关长相，他绝非肤浅的人。就像我看中你，并不是因为你的长相，若单认长相，比你长得漂亮的还是有的。”
问题绕到我身上来，我连忙缩了缩颈，可还是有些不甘：“可是……”
“好了，这个问题到此打住，如果你想继续听的话。”
见杨墨书一脸说到做到的认真样子，我扁了扁嘴，说道：“好吧。”内心里不依地想，如果我长得很丑的话，你会看上我吗？只怕看都不会看一眼。以前多少人写情书给我，不就是看到我长得漂亮这一点吗？就是李雅、林锐，如果我丑，他们也不会喜欢上我。
“三姐被丢弃在一旁，依旧是一个人，身边没有一个朋友，一过就是六年。后来，那个人看上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却不愿呆在他身边，三姐帮那女孩逃跑了。那个女孩今年应该是二十二岁，所以我三姐说的人可能是她。”
“可你姐姐说起她的口气不对呀。”
“怎么不对？”
“她是她的情敌，她应该恨得咬牙切齿才对，可她好像很怀恋那个人似的。”
“我三姐不是世俗中的人，她一点都不恨她，她现在只希望能快点找到她，来赎她犯下的错。这座园子，看上去很美，其实是三姐的囚牢。十六年，整整十六年，她一直不得自由，一直不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可在得到自由后，她又因不能原谅自己的过失，自己把自己锁在这里。”
“太善良了。”我摇头叹道。
“她一直来就很寂寞，现在，只要大家有空都会来陪陪她，跟她说说话。”
“我……”我有些惭愧，杨墨书特意把我带到这来陪杨墨语，我却嫌她闷，感到无聊，跑来睡大觉。
“你不喜欢她也没关系。”
“没有，我没有不喜欢她，我只是跟她谈不上话，不知到能聊些什么。” 我忙辩解道。
“其实跟她聊什么都可以，她什么都懂的。她说很喜欢你，希望你能多来玩。”
我随口答道：“好啊。”
☆☆☆★★★☆☆☆★★★
杨墨书说得没错，逃避不是办法。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问题总是要面对的。当天下午，我要回去，杨墨书只得送我。我让他送到甫山广场，临下车前，杨墨书突然拉住我，说道：“小萌，选择我吧！”
“不。”我毫不犹豫地回绝他。
他的眸子黝黑透亮，表情淡然，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把你的手机给我。”他突然道。
“呃？”
他直接拿过我的背包找出手机，开机，输入号码，递给我。“这是我的号码，你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
“哦。”我随意应了一声，接过手机，拿过背包，开门出去了，没有说再见。杨墨书，我们就到此为止了，我们以后不会再有瓜葛。
在广场转了十分钟左右，我给李雅打去电话。李雅接到电话急急问我哪里，我告诉他在甫山广场，他便匆匆赶来了。
“小萌——”李雅一见着我，大力把我搂进怀里，恨不得把我揉进他身体里，“小萌，别再吓我了，你跑到哪去了？我到处找你，我到处找你……”
“你搂得我好痛。”我娇叫道。
李雅忙放松了手，捧起我脸庞审视：“小萌，不生气了吗？”
看到李雅充满血丝的眼睛和明显缺少睡眠的脸色，我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伸手摸向他秀气的脸庞，我摇了摇头，说：“不生气了，只要你不追究这两天的事，我就彻底原谅你。”
“小萌……”李雅有些不愿意。
“那你是要我再失踪两天喽？”
“不准，”李雅连忙叫道，“不准你再这样做，你都要把我急疯了。”
“那你答应不追究。”
“小萌，我只想知道你去了哪儿。”
“这重要吗？我现在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不就行了。你再不答应，我可恼了。”
李雅无奈地叹了一声，“好吧，答应你。”
“以后都不许问。”
“为什么？你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要当作秘密？”
“李雅！”我生气了，拨开他的手，跺起脚。“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样，理所当然地把我当作你的所有物，我做什么都必须要让你知道，没有一点自由的空间。这点你不改的话，我们就真完了。”
李雅小声辩解：“我是关心你。”
“不需要你这样关心，我这么大了，该知道的都知道。”
“好，好，我改，只要你乖乖呆在我身边，其他的都可以听你的。”
“你去休息吧，这两天都没休息吗？”
“你说呢？小萌，你其实挺狠的，什么都知道，却故意来惩罚我。”
我白了他一眼：“你活该，谁叫你坏。”
“我是嫉妒，我怕失去你。”
“你平时精明得跟鬼似的，难道不知道那样做会更容易叫我讨厌你吗？”
“不许再说讨厌我的话。”
“不说，你也要记住刚才答应的事。”
“好。”他说着就拉着我走。
“喂，干吗？”
“回家休息。我要你陪，反正你请了两天假，没到期。”
“你又自作主张了。”
“小萌，你不在我身边我会睡不着的，今晚陪我睡好吗？放心，就单纯的睡觉，像小时候一样，我只搂着你睡。”
“搂着我睡？”我连忙停下脚步，眯起眼打量他，毫不相信他的人格，问，“你确信你不会兽性大发？”
李雅苦笑一声：“我倒是想，可我的身体不是铁打的，为了找你我几乎没合一下眼，饭也吃不下。”
“那现在呢？”
“现在又饿又累，只想吃饱了就睡。”
这天晚上，我和李雅很单纯地睡在一起，他搂着我睡得很沉，我倚靠在他怀里，睡意全无。可能是长久形成的习惯，我们的睡姿契合得很好，听着他低沉的呼吸，我觉得安心。
“李雅，”我暗中对他说，“你一定要好好对我，别让我再失望了，因为……因为……我选择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