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四月的天空说变就变，没有一点预兆，初时还晴空朗朗，片刻就落雨绵绵。那雨，带着清愁少女的幽怨，丝丝缠绵，让我想到高一学的戴望舒的《雨巷》里的诗句，“……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默默彳亍着，冷漠、凄清，又惆怅……像梦一般地，像梦一般地凄婉迷茫……”
我整个人就有些哀怨地撑在课桌上，像梦般地凄婉迷茫。看着讲台上专注讲着课的杨墨书——他在讲着什么光的全反射、临界角，说海市蜃楼，我更是迷茫。
终于下课了，看着杨墨书走出教室，我后面跟了上去。
“老师，”在人流较少的办公室过道上我才叫住他。
杨墨书回过头，清澈的眼睛看向我，“哦，楼小萌，有什么事？”
“老师，”我赶到他身边，有些别扭地说，“昨天，昨天我脾气不好，请老师不要放在心上。”
“楼小萌，你多想了，老师怎么会把这放在心上。”
“老师，那三千块钱……”
微微有些不高兴，沉下脸，“不用还，你还我也不要。”
“谢谢老师！”我忙开心地说，我要的就是这个呢，没想到这么容易搞定，“要还老师钱就太不给老师面子了，我可是尊敬老师的。”
杨墨书对我的反应有些出乎意料之感，眼神闪动了一下。
“老师，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我想住校，老师能帮我安排一下吗？”
“住校？你为什么突然想住校？”
“老师是知道的呀，我是南嘉人，现在住在亲戚家，很不方便，他们有点嫌我。老师，我想今天就住校，可以吗？”
“这个……我要先看看，现在学生多，住宿部可能都满了，很难安排进去。”
“啊，老师，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不然我就要露宿街头了。”
“有这么严重？”杨墨书很有疑问。
呀，夸张了点。俏皮地伸伸舌头，我忙笑道：“开玩笑的啦，不过老师我真的很急，你一定要帮我。住校要交一千块钱住校费，我先交给你好了——老师，就这样了，我走了，谢谢。”一手把钱按在杨墨书手中，我就溜开了。
“楼小萌，等等，先把钱拿回去！”杨墨书追着我喊。
我回头摆摆手，叫道：“老师，等你消息哟，再见！”跑得更远了。
回到教室，张闲那小子忘了我的警告了，凑到我身旁很郁闷地说：“楼小萌，你不会喜欢上杨老师了吧？”我瞪着他，他忙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我是刚才课上见你一直痴痴地看着杨老师胡猜的，嘿嘿……噢，你你你……你好毒，总是搞偷袭……”张闲捂着肚子很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因为我在他嘿嘿笑的时候一脚踹了过去。
拨了拨额前的刘海，我冷冷告诫：“记住，离我远点。”
一旁楚翯看得直摇头，“张闲，你在骆冰面前都没有这么没用过。”
“这怎么能比，她是我老婆，”张闲撑起他的厚脸皮，毫不介怀楚翯的冷嘲，“打是情骂是爱，这可是她对我有情的表现，我怎么能躲？”
“张闲，你再说句我是你老婆试试。”
“不是不是，现在还不是，不过以后……嘿嘿……”张闲笑得一脸贱样，叫我恨不得再给他几脚，让他就此挂了。
上午最后一堂课又是历史课。哦，忘了道个明白了，十九班因为是优质班，所以要讲究全面发展，于是开了所有的高中课程，不管文理之分。讲完课程内容后还剩五六分钟下课，历史老师就叫大家自行看书，他在讲台上走来走去地消磨时间，不妨他突然踱到后面来了，我正看游素兰的《天使迷梦》入迷，就被他逮个正着。
历史老师来缴书，我连忙趴身护住。历史老师眼光一敛，喝道：“拿来。”
真真不想给他，可俺知道老师在全班学生面前面子最大，我若藐视他的威严，不会有好果子吃的，只得很痛心地奉献上了我的《天使迷梦》。
“你就是楼小萌吧？”
看来我的名字很响亮，这个一直只顾自己说根本关注学生的老师都知道我的大名耶。
点了点头。
“你去办公室，杨老师在等你。”
呃？“现在去？”
“你可以现在去。”
兴冲冲跑进办公室，在杨墨书办公桌前刹住脚，笑吟吟：“老师。”
“哼，”旁边一声鄙夷的冷哼，“这什么学生，报告不打就冲进来。”
我调过头，才发现办公室里有着几位老师，说话的乃是来冠义第一天就会过面的那位“僵尸”老师。
“楼小萌，以后要注意礼节，进办公室要先打报告，得到老师同意才能进来。”杨墨书当下教育道。
“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声音有些奇怪的冷淡。
这话问得也奇怪。我睁大了眼，奇道：“不是住宿的事？”
轻摇了摇头，手拿起一封信，那一清见底的眸子里有一丝暗淡，他说：“这是全班同学的联名书，除了张闲和楚翯，一致要求你退出十九班。这封信是校长那里拿过来的，董事长也惊动了。”
我的第一个反应却是抢过信打开看——果真如此，果真如此，第一个签名就是孟少均，第二个签名是骆冰。因为今天一早我就从孟少均和骆冰那里收到了不怀好意的眼光。
——那是多久的事了？记不清，只能隐隐想起一个模糊的片段——身形甚小的孟少均哭着脸指着得意洋洋的我恨声说：“楼小萌，我恨你，我绝不放过你！”早记不清那是为了件什么事，只记得那之后再也没见过孟少均，只从孟廷均口中隐隐知道孟少均讨厌我到不愿再见我一眼的地步。
“楼小萌，在接收你的时候，我就向校长保证过，说不会让你影响班级，可现在出现这事，我也无话可说。”杨墨书缓缓地说着，“还有你和张闲之间，影响很大，他追你差不多全校皆知了，他是学校全力培养的特优生，不能因为早恋坏了事，我想我也不用多说，你……”
“我知道。”把信放在桌上，我转身欲走。
“等一下，我话还没说完。”杨墨书站起身。于是我停住了。只听他略微温和地安慰道：“你不要多想，你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迟到早退都没犯过，学校只是把你掉个班级，范老师的四班挺好，在那里你不会觉得格格不入，能找到朋友……”
“我走了。”听这些话有什么意义，我才懒得听。
“等等，”杨墨书再次叫住我，“这是你的一千块钱，拿回去，你表哥说你是闹着玩的，你喜欢这样捉弄老师。”
“什么？”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打电话给你表哥问了下你的情况……”
“你为什么要打电话？”我有丝愤恨地问。
“我不大相信你的话，你是有些喜欢胡闹……”
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两千块钱，甩到他面前，冷冷道：“还你。”然后大步走到刚下课回来的历史老师身前，很狂妄地说，“把我的书拿来。”
“什么？”历史老师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震怒。
“把我的书还给我。”
“你这是什么态度，这样跟老师说话……”
“你不是我的老师，我不做学生了，书！”
“你你你……”
干脆自己动手，翻开他的教学书，抽出《天使迷梦》就扬长而去。
“楼小萌——”杨墨书追了出来，拉住我，“你怎么能这样？”
“你是谁？”我冷冷睥睨着他，完全陌生的表情。
“楼小萌，你怎么这样？”杨墨书眼中点染了颜色。
“我就这样，你看着不爽就不要看。”
“楼小萌……”
“劳驾放开手。”
“楼小萌，为什么要这样？”
“你少管！”
“我是关心你。”
“是你管得太多了，管得太多的人很讨厌。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叫非礼了。”
“什什什，什么？”
“我要叫非礼。”
“你……你胡闹！”
“我喜欢胡闹。我数三声，一，二，三……”
就在我要张口大叫时，杨墨书无奈地放开了手。我向他晃了晃手中的书，很得意的样子，昂首阔步地走开了。
在僻静的过道拐角处，一个静谧的身形双手插着裤兜单脚倚靠在墙上。我正要从他身边走过去，他说话了——
“楼小萌，感觉怎么样？”
不理，照旧走自己的，但瞬间被移动的身形挡住了去路。对上表面斯斯文文的孟少均，我满眼鄙视：
“孟少均，你是不是男人？”
“正因为是男人，我才要实现我的誓言。”
“这种手段。”我冷哼。
“比你当年对我的手段差远了。”
“我当年怎么得罪你了？”
“你不记得了？不过，我记得，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楼小萌，我来是要告诉你，事情远远没结束，只要你一天在冠义，我就不会放过你，你有个心理准备。”
“真可惜，你的精心计划泡汤了，我马上就离开冠义，我退学了。”
失算了，孟少均有了一丝诧异，“楼小萌，做缩头乌龟可不像你。”
不再理他，绕过他继续走。
“楼小萌，你休想躲，我恨你，我不会轻易放过你。”孟少均不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头也不回地说：“孟少均，讨厌我就罢了，不要说恨我的话，因为不值得，很不值得。”
回到教室整理书包，张闲很是忧心急切地围着我问：“杨老师叫你去什么事？听说他们写了什么联名信，喂，你告诉我呀，你不要不说话。”
要课本来干吗？我只把闲书装进书包里，往肩上一挂就走。
“喂，楼小萌，你去哪？”张闲张手拦住我。“不告诉我休想走。”
我冷着眼，可张闲毫不畏惧，一脸坚定。
唇角勾起一丝恶意的笑，我拉过张闲，把他拉到讲台上。下课不久，教室里人还是满满的，他们可是学习认真的优质生耶，自然不急着去吃饭。
“喂，大家看好。”我大声说道。
所有人抬起了头，然后惊叫——因为我在台上表演起少儿不宜的画面，我勾住张闲的脖子，强吻了他。张闲彻底呆住了，一动不动任我吻着。看效果差不多了，我收住了吻，朝底下的纯洁优质生们扬了扬手，走下讲台，向门口走去。
门口，孟少均冷着一张脸，狠狠看着我。
“拜拜。”我经过孟少均轻声道了句。
“我恨你。”他低压着嗓声回了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