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生不如死（1 / 1）
“哎哟，方华，我的手……哎哟……”那人在黑暗中哭喊着在地上打滚。
“天哪！怎么是你？快……快起来。”
当听出是宋楚丽的声音时，方华知道自己闯祸了。他慌忙把她扶起来。一看，她的手已经垂了下来。
“你也真是，难道不知道我在学校里是散打冠军吗？半夜三更这样做多危险？我还以为被坏人偷袭了呢。”方华朝她怒吼。
“你的警惕性也太高了吧，你以为你是谁呀？别人还要绑架你不成？呜呜呜……哎哟，痛死我了。”
“那可说不准，现在这世道乱得很，还是小心点为好。”方华迅速地抓住她的手，准备给她归位。
“哎哟……我的手断了，我该怎么办啦？哎哟……疼死我了！呜呜呜……”
“忍一忍，马上就好。”说话间，只听得“咯噔”一声，脱臼的肩骨归位了。
“动动看，能不能举起来？”方华问。
“嗨，神啦！真能举起来了耶。”宋楚丽揉着肩，甩了甩胳膊，“没想到你的背功还是那么厉害，可你也用不着这样狠嘛。”
“那没办法，条件反射嘛。对了，今天怎么会在这儿？”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前几天，听说你差点在赣头出事了，我好伤心难过，后来听说你还活着，我简直高兴疯了。今天特意过来看你，在这儿等你老半天了。”说着宋楚丽把那只受伤的手□□他的臂弯，头顺势靠在他肩上。
“谢谢，既然来了就上去坐坐？”看她受了伤，方华没忍心推开她。
“要不，咱们出去走走？”宋楚丽却仰起头妩媚地对他眨眨眼说。
“我看算了吧，太晚了。”方华说着就要上楼。
“陪潘梅吃饭就有时间，陪我说说话就‘太晚了’？”
“你跟踪我？”方华有点吃惊。
“没有。”
“找我有什么事？如果没有，就请回吧，以后也别再来找我。我陪谁吃饭那是我的自由，谁也无权干涉。”方华顿感宋楚丽的可怕，痛定思痛，他决定快刀斩乱麻。
“为什么要这样拒人千里？你母亲的眼睛已经好了，我们以前又是那么的相爱，我们……没有什么障碍了。”
“今天如果你是为了这事而来，那……就请回吧。的确，我们是相爱过，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咱们早已经分手，现在只是普通朋友，回去吧。”方华推开她。
“不，方华，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会好好爱你，好好对你母亲的。方华，你一定要再给我一次机会……”宋楚丽哀求道。
“有的东西失去了就永远找不回来了，其实那时你不离开我，我也会离开你，只是早晚的问题，因为我们的价值观、人生观大相径庭，分手只是迟早的事，你又何必一直在这上面纠缠不清？希望你以后自尊自爱，好好生活，别再来打扰我和潘梅。”
“你以为潘梅真的有那么爱你吗？她爱你的同时还爱着别人！她对你不是真心的，你别拿着糠饼当糖饼。”
“她对我怎样我心里清楚。我拿她当‘糠饼’还是‘糖饼’我心里也清楚。不过那是我的自由，你就不用操心了。”方华毫不动摇地说。
“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宋楚丽突然变得激愤起来，“……不！是真的……她外面还有一个男人——”
“你走吧，我不会听你瞎说的。”
“方华，不听我的话，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你是我的！如果我得不到你，她潘梅也休想得到……”宋楚丽尖刻地喊道。
“一直以来，你在我心中印象近乎于完美，你可别乱来，别毁了你在我心里的美好形象。”方华提醒道。
“我不管！我不管……”宋楚丽冲上去抱着方华又哭又闹。
“走吧，走吧。”方华瓣开她的手，“回去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把小时侯的恶梦忘掉，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会找到一个爱你、你也爱他的人相亲相爱地过一生。”
宋楚丽幽怨地看着方华摇了摇头，松开手，转过身刚走几步，却差点跌倒，好不容易才站稳，然后又转过身来。
“方华……”她朝他痛苦地喊。
方华用力地朝她摆着手。
带着恨意，拖着沉重的身子，她向小区门口走去。
看着消失在黑暗里的身影，方华如释重负。
* * * * * * * * *
“丁铃铃……丁铃铃……”
这天黎明时分，方华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
“喂……谁呀？”方华拧亮床头灯，睡眼朦胧地拿起电话问道。
“方华，我是李萌，我在宋楚丽家里，她说她不行了，叫你快过来……”电话那头传来李萌焦急的声音。
“她怎么啦？你别着急，慢慢说。”
“你快来，她说她骨头断了，胸腔里可能还内出血，说快要死了，要见你最后一面。”
“啊……内出血？”
撂下电话，方华一骨碌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往外跑，手机掉在床上都不知道……
这时东方已经有了鱼肚白，层层叠叠的白色云朵静静地浮在天上，清冷的风吹得人透心凉。幽静的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偶尔一辆出租车也是匆匆忙忙。方华把小轿车开得像飞一样，一路上的红绿灯在他眼中已不复存在。
床上，宋楚丽疼痛加剧而□□不已，李萌赶到时，她的右臂膀已经夹上钢板，赤脚医生正在给她挂水消炎。
“哎哟，疼死我了……”
“你也真是，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自己不要，弃之又可惜，我看他现在对你根本就没一点情义了，还去招惹他。”李萌看着那人拍拍她捏紧拳头的手背，把针轻轻扎进去，说。
“也许是报复我当初对他的无情吧。对了，以前的事不会被他知道了吧？”宋楚丽瞪大眼睛问。
“你以为他是傻子呀到现在还不知道？不过我可从没对他说过。”李萌不置可否地说。
“没事，知道了又怎样？我就是喜欢他。”
“你都伤成这样了，怎么不上医院？”
“我干吗要上医院？夹上钢板也只是吓吓他。”宋楚丽见自己说漏了嘴，慌忙一把捂住嘴巴。
“哦，一切都是假象喔？半夜叫我来就是看你怎么骗人是不是？”李萌吃惊不小，“你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不是假象，是真的受了伤。如果他来，那就证明以前的事他并不知道，他心里依然还有我，我就会下猛烈攻势把他追到手。如果他不来，那我就没希望了，我……”说话间，她不经意地动了一下手臂，“哇……真的很痛耶，刚开始还没觉得，可等我一觉醒来，这手就不能动了，昨天痛了我一天。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苦头，呵呵，好疼哦……”宋楚丽痛得龇牙咧嘴。
“这点疼算什么呀？就要死要活的，你以为你就那么好死呀？”
“那你是说我不得好死了？你在咒我——”宋楚丽夸张地咆哮起来。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我可什么都没说，亏你想的出。怎么几年不见，你想象力还是这么丰富？”说着，给她盖好被子，“痛是正常的，虽说复位了，可它毕竟是受了伤。”
“嘿嘿……”
“来了又怎样？现在你就是死了他也不足惜。”
“你怎么知道？”
“他有女朋友了……”
“不许提他女朋友。”宋楚丽突然莫名其妙地朝她喊。
“可这是事实，你不得不面对呀，不许提难道这事就不存在了吗？你知道吗？他爱那女孩已经很多年了，后来他们失去了联系，现在好不容易碰到了，以方华的个性，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不然，他不会对你下手那么狠……”
“我愿意，怎么啦？我就愿意被他打，我不许你说他坏话！”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了还不行吗？哼！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李萌倏地站起身准备离去。难怪她不敢上正规医院，正规医院哪能由着她胡来？她以前就看不惯宋楚丽的所作所为，现在更是感到她的做法不可理喻，今天能来，只是磨不开老同学的面子，况且谁叫她在电话里说得那么严重？跟真的一样。
“休息吧，我要回去了，晚上再来陪你。我的辞职报告已经下来，今天要去医院办移交。”
“嗨……你别生气嘛，我没别的意思。”宋楚丽一把抓住她，“你真愿意放弃医院那么优越的工作而去陪那个穷小子受苦？”
“是创业，不是受苦。”李萌纠正道。对于她那些不中听的话，她懒得跟她计较。
“你可得想好了哟，创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正因为不容易，我才决定要去陪他，不管是甜还是苦，只要我爱他，我就会陪他到底。对，他现在是个穷小子，但现在穷不等于今后一辈子都穷。”
“哇，我好感动喔。其实你用不着那么辛苦去创业的，只要你父亲一句话……”
“我不要。”不等她说完，李萌接口说道，“韩彬就因为这个才一直不肯接受我，我不会让他看轻我的，我要让他从内心真正喜欢我、爱我。”李萌充满自信地说。
“你知道吗？他也曾经一度爱上潘梅不能自拔，可当他知道她就是方华苦苦寻找了多年的心上人后，他只好忍痛退出。而且他决定退出的真正原因是，潘梅并不爱他，她只把他当成恩人，因为他曾救过她。”
“天哪！你不是在说电视剧情吧？生活中哪有这么富于戏剧性的浪漫爱情故事哦？”宋楚丽瞪着怀疑的眼神问。
“是真的。”
“她潘梅到底有多大能耐？搞得两个男人都为她神魂颠倒？前赴后继？”
“他们都喜欢她，自然有值得他们喜欢的地方，而且也许有的地方还是你我无法比拟的，但我在想，只要我真心对他，不怕他不会爱上我。其实，如果他爱潘梅，潘梅也爱他，我会祝福他们的，但事实并非那样，看他为情所困，为情痛苦，我好心痛，我决定要为他疗伤，并给予他真爱。”
“你好伟大哟，可我怎么就办不到呢？”
“有什么办不到？你爱他，肯定是希望他幸福，如果你不能给他幸福只能给他痛苦，那还不如放手。我也曾放过手，可他不但不幸福，反而更加痛苦不堪，而且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可跃越的实质性问题。”
“是啊，你们总算苦尽甘来了，真羡慕你们。”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晚上再过来。再说，方华马上就要到了。”
“再听我说几句嘛，听完你就走，然后我就乖乖睡觉。求求你嘛。”
李萌只好又坐了下来。
“想想那时侯的我们，不知道有多刺激多风光？我以为我们会一直那样富有激情地在一起，可后来却蹦出个瞎子来。”
“你这是什么话？那是他母亲耶，什么瞎子？人家后来不是好了吗？”李萌嗤之以鼻。
“就是嘛，谁知道她会好？早知道他母亲会好，我才不会跟他分手呢，而且决不会那么傻，用那样的方法跟他分手。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可惜我明白得太晚了。可我现在怎么办？我只能说我快要死了，他一定会来，他不会那么狠心的。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喔，你就帮……”
“快，他来啦！”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宋楚丽慌忙闭上眼睛不说话。
李萌急忙打开门，进来的却是赤脚医生，该换点滴了，李萌趁机得以脱身。
“觉得怎么样？”医生轻轻地问。
“很痛，这里。”一听是医生，宋楚丽慌忙睁开眼睛，指了指右肩。
“痛是有点痛，起码要一个月才能好。不过，幸亏有人及时给你把脱臼的肩膀归位了，要不然，就不是这点痛了，时间拖晚了，只怕还会留下后遗症，你得感谢给你把骨头归位的那个人。”
“是是，我是很感谢他，不过，等会我男朋友来看我，希望你照我刚才给你说的意思告诉他。”
“其实上夹板真的没那必要，不过，已经这样做了，我也就只能这样说了，受人钱财□□嘛。”
“谢谢你，我也是迫不得已……”
“楚丽，你怎么样了？”话音没落，只见方华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医生，她到底怎么样了？”方华紧张地问。
“你这男朋友是怎么当的？你女朋友都摔成这样了，到现在才过来。”
“什么？摔的？”
“是啊，她说是骑摩托车不小心摔的，你还不了解情况吧？来，到外边，我给你介绍一下她的病情，还有注意事项。”
“那怎么不上医院？”
“昨天李萌陪我刚从医院回来，还拍了片……”
* * * * * * * * * *
早上，编织女工们都还没来上班。
不肯住宾馆的刘思敏和潘梅住在一起。这时她已早早起来，在厨房给潘梅煮好了稀饭，正冷在漂亮的白瓷碗里。
哇呀……
正在桌边看图纸的潘梅手捂腹部，眉头紧皱。她的胃又痛了。
嘶……
越来越痛……
潘梅捏紧拳头用力地顶着肚子，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上慢慢渗了出来，浑身散了架似的虚脱无力。潘梅痛得一时伏在桌上不能动弹。正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及时而烦燥地响了起来。
“喂……”她无力地抓起手机。
“方华……”虚脱的声音犹如空旷里的一丝微风，轻微得恍如虚有。
“潘梅吗？梅子，我是韩彬。”
“是你呀……韩哥。”
“你要的图片我早下载好了，就是没时间给你。今天刚好去你那边有点事，我顺路给你送过去，你在吗？”
“在……”
“喂！梅子……你怎么了？”
“我……好痛……”
“梅子，你怎么了？快告诉我，潘梅……”
“胃……好痛……”
“你别走开，我马上过去……”
电话从潘梅手中轻轻滑落到地上，她也从凳子上滚到了地上……
“梅梅，你怎么了？梅梅，你别吓妈妈呀……梅。”送早饭过来的刘思敏，看见倒在地上的女儿，又惊又怕，慌忙把她抱起来。
不一会，韩彬赶到，他们一起把潘梅送往江阳市人民医院。
* * * * * * * * *
“你女朋友的右手臂有轻微的裂缝。”坐定后，医生对方华说。
“怎么会这样会呢……？”
“医院已经及时给她上了夹板，她在我这里只是挂水消炎。”医生没有理他，继续说，“喏，这是她带回来的片子。你别紧张，她的病情不是很严重，不过你女朋友很坚强。听说她父母都不在身边，你又是她的男朋友，这段时间你要好好照顾她，否则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医生煞有介事地拿出一张片子在方华眼前晃了一下。
“那当然，那当然。谢谢您，医生。”方华看着他把片子放进他的包里，不迭地答应。
能不答应吗？这件事情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也许真的是自己一时用力过猛，把骨头捏碎了呢，也不对呀，那不就成粉碎性骨折了吗？明明是脱臼啊，怎么变成骨折了呢？唉，一时也想不通。算了，索性不再去想它。
* * * * * * * * *
二楼胃镜室里。
医生先给潘梅喝了点液体的东西，韩彬告诉她那是麻药。
韩彬继续联系方华。
五楼骨科病房里。
方华在奔上跑下地给宋楚丽配药。提着大包小包的药品，也没来得及看看都是些什么药物，就匆匆地跑回了宋楚丽的病房。
* * * * * * * * *
还好，操作胃镜的是韩彬和方华的大学同学桦林。
才一会时间，潘梅的喉咙里就仿佛被垫上了一层厚厚的塑胶皮，硬硬的厚厚的，舌头在里面已经不听使唤，话也说不清楚。
“哇……偶哪会扼样啊……”
刘思敏紧紧拽住女儿的手，惊恐无助地看着韩彬……
“别怕，一会就好。”韩彬轻声安慰着她们， “伯母，您也别着急，马上就会没事的。”
潘梅还想说什么，电脑里已叫到了她的名字，刘思敏忙陪她走进室内。
“来，躺下吧。”
潘梅不知道要做什么，怯生生地移到黑色病床前，慢慢地躺下去，在医生的指导下，侧过身来，然后张大嘴巴……
医生拿了一根管子慢慢地从潘梅的喉咙里钻了进去……
胸腔里所有的东西争先恐后地往外翻挤，却怎么也挤不出来，而又仿佛都要往里面去，可几经努力，还是下不去……
可怜的潘梅嘴里发出 “呃，呃……”声，泪水大颗大颗地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梅梅，再坚持一会，马上就没事的，梅……”母亲心痛地拍着她的脊背，想给予她力量，但又觉得所有的话都是徒劳。
室外。
方华还没消息。
这家伙跑哪去了？韩彬不停地打着电话，心里臭骂着。如果他在这儿的话，潘梅也许会好受些。
室内。
潘梅生不如死。
她挣扎着努力地抬起头，却被医生按了下去，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她睥见对面的彩色荧屏里，一根像蛇头一样的东西，在她山洞一样的胃里钻来钻去……
天哪！那是我的胃吗？怎么会那么恐怖……
呃……呃……
我快要死了吗？是不是快要死了？不，我不能死，以前还无所谓，可现在不行，我还有妈妈，还有爱我的人……
呃……呃……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根管子总算从潘梅的嘴巴里抽了出来，胃镜终于做完了。
从胃检室里出来，潘梅干呕了好久，一些粘粘的东西老也吐不干净，以至医生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见。
“天哪，早知道有这么难受，还不如让我去死了好呢。”
“呸呸呸……净说些不吉利的话。”扶着她的母亲说。
“你坐在这里休息休息，我进去听听医生怎么说。”韩彬扶她坐在走廊的凳子上，然后去了医生办公室。
潘梅利用这个时候由母亲陪着去了洗手间。
“呜呜呜……上个礼拜做胃镜时，医生还说问题不大呀，可今天医生却说病理切片检查出来是胃癌，而且还是晚期……妈，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一个年轻的女子由一个年老的妇人陪着从洗手间出来，一边洗手一边流着泪说。
“你别着急，既然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急也没用。我们要保守这个秘密，千万不能让他知道，要不然，他的病情恶化得还要快。”
“妈，他才三十多岁呀，以后我和女儿可怎么办哪……”那年轻女人哭的更厉害了。
“没办法，这就是咱们的命啊，闺女……”说着，母女俩抱头痛哭。
良久，母亲替女儿擦干眼泪，两人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故作轻松地走出了洗手间。
“她们怎么了？”听不懂她们说话的刘思敏见女儿看她们离去的背影，陷入久久的沉思中，忍不住问道。
“哦，没什么。”潘梅收回视线，轻描淡写地对母亲说。
“经过胃镜检查，医生说是胃溃疡，吃些药，好好调理调理，很快就会好的。”看她们从洗手间里出来，等在门口的韩彬说，“不过，还是要看一下病理切片的结果，下个礼拜来取。”
“病理切片？”潘梅恐惧地睁大眼睛，问。
“对，病理切片报告，只是为了能检查详细点，是我要求医生做的，你不会怪我吧？”
病理切片……
胃癌……
潘梅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梅梅，你没事吧？”刘思敏一把扶住快要跌倒的潘梅，“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事，只是觉得肚子好饿。”
“对对对，快去吃饭，咱们早饭还没吃呢。”韩彬说，“那就早饭中饭一起吃吧，呵呵……”
* * * * * * * * *
宋楚丽的右手不能动，方华只能陪她出去吃饭。回到家，她又不许方华离开。无奈之下，方华只好留下来陪她。
这是一套老式的复合式的小楼房，家中因很久没人住而早已灰尘满满。房间里的沙发家具等全部都用雪白的纱幔罩着，仿佛这里所有的一切如这家具一样，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来，坐下，这床铺是依照你的意思换的，就是这屋子还没来得及收拾。”方华说。
“不好意思，今天好麻烦你。”宋楚丽看着他说。
“没事，正好今天公司也没多少事，只是待会我还得回去，早上走得急，手机忘了带。”方华拉开窗帘，把阳光放进来。
“看看你这屋子，比猪窝还脏。”
“嘿嘿……我一直都喜欢住酒店。”
“那今天干吗不一径去酒店？省得我给你打扫。”
“今天，我……”
“晚上我就不来了，明天白天再来看她。”方华对她说。
“哪那行？你晚上一定要来的，没听医生说吗？我这伤如果不好好修养，以后会留下后遗症的。”
“你好好休息就行了呀，难道还要让我替你休息？”方华觉得她好可笑。
“可……可是，如果我晚上要拿点重的东西怎么办？你在这里也好帮帮忙呀。”
“晚上你都睡觉了，还要拿什么东西？”
“你哪知道我晚上需要拿什么？如果不是你，我哪会遭这份罪？”说着宋楚丽抱着自己受伤的胳膊“殷殷”地哭了起来。
“好，好，晚上我来就是了。”方华轻拍她的背脊，安慰道，“好了，别哭了，再哭我就真不来了。”
宋楚丽这才止住哭声。
方华开始打扫房间。
“谢谢你。”宋楚丽看着方华，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谢什么？本来就是我不对。”
宋楚丽的父亲是个有名的房地产商人，在北京上海等地都有房产。多年前，因感情不合而和宋楚丽的母亲离了婚，现在长住北京，而宋楚丽的母亲却姘夫长住上海，宋楚丽虽说是他们的独生女，但从小除了满足她物质上的需求外，很少给予她精神食粮。大学毕业后父亲给她办好出国手续，一去就是三年。自从去年在电话里偶尔得知方华的母亲已经康复之后，她一直想让方华回到自己身边。这次回来不为别的，只想和方华重修旧好，可苦于方华心中已有了别的女孩而不能如愿，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喜欢住酒店，从小奢侈的生活使她不愿动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家里再乱她也从不收拾。
方华吃力地给她拖着地、抹着桌子、擦着窗户……
* * * * * * * * *
中午，还没联系上方华的韩彬，拿上药从医院出来，赶紧陪她们去吃东西。
“刚才只顾着关心我女儿，也没时间问这位小哥叫什么名字，谢谢你送我女儿来医院。”
“伯母，您别跟我客气，我是方华的同学，叫韩彬。”
“要不是你及时赶来，我真不知该怎么办。”
“没什么的……”说着韩彬腼腆地底下头去。
“方华今天肯定有什么要紧事情，不然不会电话打不通。”潘梅忧心地说。
“不会有事的，等会我去公司看看就知道了。”
“别忘了打电话给我。”
“我知道。”
“我觉得你成了我真正的幸运星，不管什么时候有困难，你都会及时出现在我面前，哈哈哈……”潘梅用江阳话对韩彬笑道。
“呵呵……我是你的灾星还差不多，好像每次看见我，你都是有状况发生。”
“瞎讲……”潘梅又想起了刚才那对母女的谈话，脸色一下疑重起来。
“韩哥，今天检查的结果，不管是好是坏，我都要求你不要对我有所隐瞒。”
“没什么，就是胃溃疡，不过有点严重，要加紧治疗。”
“治不好的话会死吗？”潘梅突然问。
“瞎说，这种病又不是什么大病，怎么会治不好呢？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韩彬觉得她今天有点怪。
“韩哥。”
潘梅亮晶晶的眼睛盯着他。
“哎。”
“我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你能答应。”
“你说。”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不管我的病是轻还是重，我都希望先不要告诉方华，我不希望他为我担心。如果你不答应，我就跟你绝交，以后再没有你这个哥哥。”
“好，我答应你。其实这点小病真的没什么，你以前经历过那么多的苦难都挺过来了，难道还怕这点小病？”
“病来如山倒啊……”潘梅无限伤感地说。
“没那么严重，真的。”
“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一句也听不懂。”刘思敏听了半天也没听懂一个字，于是好奇地问。
“妈，没什么。”潘梅故作轻松地对母亲莞尔一笑，她决不允许母亲看出半点破绽。
吃好饭，韩彬执意要送她们到家。潘梅推脱不掉，加之浑身软弱无力，只好顺从，让他一路护送到家。直到看着潘梅进了家门他才离开。
家里，工人们都有条不紊地各照其事，没有人知道潘梅生病的事，潘梅由母亲陪着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办公室里。
已经晚上了，却还没有他的任何电话。
他都在忙什么呢？一整天了，怎么连一个电话也没……
潘梅咬着笔杆出神……
病理切片。
胃癌！
我快要死了……
是不是呀？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吗……
一忙起活来，她把什么都忘了，可一空下来，心里想的全是这事。刚才在医院里做胃镜时，她以为自己就要死掉了，可她又不甘心，最后一面没有见到他，怎么可以就那样死去？后来总算没死。
好想他啊……
潘梅情不自禁推开手机滑盖……
* * * * * * * * *
傍晚，刚从家里出来的方华被韩彬堵在了路口。
韩彬带风的拳头呼的一下飞了过来，反应疾快的方华迅疾一歪，可脸颊还是被擦了一下，火辣辣的感觉瞬息漫上脸庞。
“喂！干吗打我……”方华捂着脸问。
“不是看在梅子面上，我今天真想揍扁你！”韩彬气愤地指着他说，“今天上哪儿去了？”
“我……”
“梅子病了,可一整天都找不到你，公司里也不知你的去向。”
“什么……”方华狠狠地揪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撒腿就跑。
“回来！”韩彬一把拽住他，“已经没事了，胃溃疡，不过有点严重。是桦林做的胃镜，诺，他的电话。”说着，韩彬把手机递给方华，一个人独自走上桥头。
夜风迎面吹来，冷不丁打了个寒噤……
曾经不想放手，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不再让她伤心难过。但后来还是放手了，把她交给了以为是更爱她的方华。曾经以为这是最好的结果，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错了。连她生病他都不知道，韩彬开始怀疑当初的退出是个错误的抉择。
“很早就说要带她去医院，可你看我，唉……”方华自责地一拳打在路边的一颗槐桦树上，树叶簌簌地掉了一地。
“怎么解释，今天？”
“我，遇到了点麻烦……”
“什么麻烦？”
“前天晚上……”于是，方华把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啊……怎么会这样？那你想怎么办？”韩彬听后一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潘梅知道吗？”他就知道方华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他开始有些担心起他来。
“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她会伤心的。”
“我觉得宋楚丽这个人不地道，当心她跟你玩阴的。”
“可她已经上着夹板了。”
“哦……那也许是真的。”韩彬想了想，“不过，也不一定。”
“其实我有一个疑问，前晚明明是把她的手从后面反过来时，才促使她的手脱臼的，可医生说片子上显示的是‘裂缝’，你说，有这可能吗？如果真是裂缝，那就是粉碎性骨折了，可我当时把她的手归位后，她还抬起手臂来给我看了呀，如果是粉碎性骨折的话，她当时绝对是抬不起手来的。”
“噢……那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韩彬说，“你千万别上了她的当。”
“可医生也是这样说的呀。还有，好象李萌也知道此事，听说还是她陪宋楚丽上医院的呢。”
“你是说……李萌知道整件事的经过？”
“也许吧，但我不便问。”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然后两人如此这般地说好后，就准备分手。就在这时，方华的电话响了起来。
“你看，又来电话催了。”
“小心点，当心她讹诈你。”
“我会小心的，谢了。”说着，方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速地走了。
“别对梅子说是我告诉你的啊！我不想被她绝交……”韩彬在后面特别交代。
“知道，但你也要替我保密。要经常过去督促她吃药，拜托了……”
“好……”
* * * * * * * * *
正在喂宋楚丽吃着晚饭，他的电话就响了。一看，惊喜地发现是潘梅，“喂，梅……”
“你现在哪里呀……”电话那头传来潘梅期盼的声音。
“哦，我……现在正在加班呢，这几天有点忙……你那里怎么样了？”方华的心在滴血，表面上却若无其事。
“……一切都还好啦！你别担心。”
“这段时间可能没空去看你了。”方华心痛地说，“你自己要注意身体喔！”
“哦……那好吧，别加太晚，早点休息哦。”
“好，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休息啊，货来不及赶，晚点交也没事。”
“我知道了啦……”挂掉电话，方华望向窗外的某个地方，眼里没了焦距。
这是他第一次向自己心爱的人撒谎，心里很不是滋味。
“方华……”
“哎。”听见宋楚丽叫他，方华忙转过头来。
“在这里陪我的时候能不能诚心点，我可是需要照顾和需要静养的病人耶！”看他跟潘梅通话时的那份温柔，宋楚丽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眼泪差点就掉了下来。
“哦……对不起。”
“以后不许在这里接听任何电话。”宋楚丽温柔而武断地说。
“……好吧。”看着她那泪光楚楚的眼睛，方华只得答应。
见方华爽快地答应了，心里抑制不住地兴奋，表面上却不露声色。
晚上，李萌打来电话，说有事不能来了。
放下电话，宋楚丽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
李萌没来，方华知道事情有了眉目。但他心里略感不安，不知道今晚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他被宋楚丽安排睡在她的隔壁，说是便于有事随时找他。
不过，穿着衣服睡觉的方华还是从里面把门锁死了，双重保险，以防不测。
一夜平安。
第二天，公司里。
韩彬和李萌来了。
他们带来了他的推测，一切都是假象！不过，为了更有力地拆穿宋楚丽的阴谋，他们决定先别打草惊蛇。
“你千万要当心，别再上她的当了。她是个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谎都能撒的人。”李萌说。
“你知道了早就应该拆穿她呀！”韩彬气愤地指责她。
“早在几年前她就骗过他，可他还跟她纠缠不清，谁知道他们到底怎么回事，你叫我怎么去揭穿？”李萌看着方华不屑地说。
“几年前就骗过我？什么时候？”方华不解地问。
“就是那封绝交信呀……啊？不会吧，你们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那是假的吧？”李萌惊讶地问方华。
“你是说，那信是假的？”方华大惊。
“信里写的事情是假的。”
“你是说她小时侯被人猥亵是假的？”听李萌这一说，韩彬也吃惊不小。
“假的假的，全是假的！哎哟……你们这两头猪，怎么会被骗到现在呀？当年整个学校都知道这件事。俗话说得好，‘说话别拣别人痛处’，所以在你们面前我从来没提过。”李萌说。
“那时我刚好和她一个宿舍。有天晚上，宿舍里正好只有我们两个人，她从外面哭着回来对我说，她决不可能跟一个瞎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也不可能去伺候一个瞎子。还说，虽然把你抢到了手，可她并不爱你，她只是要证明给众人看，只有她这样的美女才能把你这种目中无人的大帅哥搞到手。但后来发现你为人确实不错，对她也很好，她也真有些喜欢你了。可是不久听说你母亲摔跤导致眼睛失明，她有些不信，决定去你家实地考察。从你家回来后，她差点急疯了，因为她发现你母亲真的成了家庭的累赘，为了不给自己留下不必要的麻烦和后患，她决定马上跟你分手，后来就编了那个虚拟的故事。说这样做既能得到你的同情，又能证明她很纯洁善良，还说这是一个有很好退路的‘善意’谎言。最后，你倒是真的轻易地就被她抛弃了。”
“‘有很好退路的善意谎言’？天哪！我怎么就这么傻？亏我还同情了她这么多年——”方华痛彻心扉。
“第二天早上，她哈哈大笑着跑来告诉我说，她把你给摆平了，因为早上她看见你……跑到学校操场边的梧桐树下痛哭。”
方华差点晕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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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半夜里，突然从隔壁房间里传来尖叫声，方华急忙起床开门一看，只见宋楚丽抱着头，全身颤栗地坐在床角哭泣。
看见方华，显得很恐惧的她突然向他扑了过来。
“方华，我怕……”
“别怕别怕，有我在呢。”方华想，戏终于上演了。
“我做恶梦了，梦到我的手臂断了，谁都不要我，我嫁也嫁不出去。”
“不会的不会的，你看你这么漂亮，别人就怕娶不到你呢，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呢？”
“真的？”
“真的。”
“那你呢？如果我残废了你会娶我吗？”
“你怎么可能残废呢？”方华笑道。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残废了，嫁不出去怎么办？”
“如果你真残废了，我就娶你。如果是我给弄残废的，那我一定娶你，决不含糊。”方华坚决地说。
“真的……”宋楚丽突然转过身，一下勾住方华的脖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高耸的胸脯紧紧地顶着他的胸膛，她跟他的嘴唇离得很近很近……
“别……别这样……”虽然早有准备，但毕竟事情发生得太突然。
“我不许你娶残废的我，我要你娶一个健健康康的我做你的老婆。”
“可我不爱……”
没等他把话说完，宋楚丽已经吻住了他的双唇……
方华忙推开她，没曾想到却被她死死抱住，而且死命往床上推去。
但是方华却紧紧闭着双眼，纹丝不动。如果说以前对她还有些许残留的好感和怜悯，但自从知道真相之后，心里对她只有鄙夷与厌恶。
宋楚丽用力吊着方华的脖子，两只脚勾着他的双腿，在他身上不停地扭动着蛇腰……
喘息声越来越重，细细密密的香汗渗出她的粉脸，把她精心化的状冲得污七八糟……
“你走吧……”突然，她用力一推，“我就算真的残废了也不会嫁给你，我不能害了我自己……”
“以前我吻你时你充满了无限激情，恨不能把我镶进你的身体里，让我也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可今天呢？你却像根木头动也不动，为什么？难道我就真令你那么讨厌么？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哪怕是违心地骗骗我也好啊，我可是病人耶，可是你却那么狠心……我不是受伤了吗？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心疼我？”
“抱歉，我知道，这次因为我……可是我不会骗人。”
“方华，我恨你！”宋楚丽歇斯底里地叫道。
“你恨我也没用，你就是杀了我，我还是不会爱你，毕竟，爱情难以勉强。”
“走啊！我叫你走……”
“你冷静点……”
“我现在很冷静。走吧，我不怪你，我的手已经好了……”宋楚丽收起眼泪，看着发白的窗户说。
“我知道你的手一直都是好的，根本没裂缝，只是韧带受了伤，但即便是这样，也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消除疼痛。”
“你……原来什么都知道？”宋楚丽惊恐地睁着双眼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危险分子。
“对，都知道。还知道你小时侯被瞎子猥亵是个美丽的谎言。”
“啊……”宋楚丽一下瘫坐在地上。
“我这样做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留住你。我爱你，方华……”
“我知道，但……”
“请听我把话说完！你知道吗？那时每天都有成打的帅哥男孩争先恐后地请我吃饭、看电影、送我东西，可你对我却不屑一顾。而你那时也有许多女孩围着你转。我好伤心，发誓一定要从众多美女手里把你追到手。后来，我绞尽脑汁，终于成功了，本想玩玩就甩掉，但发现你确实很好，没有什么缺点可以挑剔，对我也一心一意。就在我也开始喜欢你时，却得知你母亲眼睛失明的消息，我犯难了，如果要我整天和一个瞎子生活在一起，那还不如要我的命呢。所以决定和你分手。因为想得到你的同情，后来我就编了个谎言，没想到你还真信了。但更没想到的是，你母亲却在几年后康复了，而我又忘也忘不掉你，这才决定回来和你重温旧梦，而你……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既然你已经不爱我了，我又何苦非要嫁给你呢？与其把你捆在自己身边让你不快乐，还不如放你回到属于你的地方，让你快乐，让你开心。或许，你们才是彼此嵌合的齿轮……”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方华。
“谢谢……谢谢你能明白……太感谢你了。”方华激动极了，一份他给不起的爱从此可以放手！
“你是应该好好谢谢我。刚才的吻，就算是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让我们在心中彼此好好地珍藏吧。”
“我就知道，终究有一天你会明白、会放手的。”
“不过，在你的伤没好完之前，我还会常来看你，因为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方华轻拍她的双肩，然后，打开门轻快地走了出去。他终于松了口气，仿佛这是一颗早已长在他身体里的毒瘤，今天终于被拿掉了……
外面，天还没亮，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时光……
夜，依旧苛刻而漫长……
看着楼下的黑色轿车轻盈地驶出大门，黑暗中的宋楚丽一动不动，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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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宋楚丽家出来，心急如焚的方华就直奔公司。
公司这几天因为方华的常常缺席，已经有好几个会议落下了。东方露出鱼肚白时，办公室里，他已经把资料准备好，就等高层主管的到来。
于是，从早到晚，方华一整天都泡在会议室里。
等到最后一个会议终于结束时，已是晚上十点半，方华顾不了吃晚饭，就直奔潘梅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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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按时吃药，按时吃饭，别等太饿才吃。适当少食多餐，吃的东西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温度适中为好，少吃或尽量不吃酸、辣等刺激性的食物。别不听话，自己的身体要自己宝贝，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韩彬把药拿出来，一样一样摆在桌上，仔细地交代着。
“知道啦！你都说了几百遍了……”潘梅笑着捂着耳朵大声抗议。
“就说过几千遍我还是不放心，你呀，一工作起来就不要命。”
“不会的，这次我一定听你的。”
“嗯，这还差不多。”两人正说着，一抬头，方华提着公文包就站在门口。
“哎哟，老大，你总算是来了。”韩彬如释重负。
“一块吃夜宵？”方华带着歉意。
“不了，我有事先走，我想，你们都应该有很多话急着要告诉对方吧，我就不在这儿做电灯泡了。”韩彬笑侃着退出了房间。
“阿梅，对不起，这两天一直没功夫来看你，你……还好吗？”方华心痛地拥她入怀。
看见方华，潘梅陡然悲伤起来。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还好啦……你忙嘛，我又没怪你。你说要一个礼拜的，你看这才几天呀？就抽空来了，我好感动喔！”
“傻瓜，你也太容易满足了。”方华怜爱地拥紧她，“今天你好像不是很开心，怎么啦，宝贝？”
“没有啊……看见你，我好高兴。”说着，泪却不由流了下来。
“我看不是为这个，快告诉我，咱不是说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对方的吗？”
方华已经打过桦林电话，知道她的确是胃溃疡，要不然，方华哪有这么定心去和那个女人纠缠？不过还好，事情总算没伤到自己所爱的人就圆满解决了。
“没什么的啦，人家几天没看见你，想你了嘛。”潘梅还是不说真话。
方华看见桌上的药，顺势问道：“那是谁吃的药？”
“是……”潘梅欲言又止。
“快呀，告诉我。”方华鼓励她。
“我可能快要死了。”她语出惊人。
“说的什么话？你死了我怎么活？”
“阿华哥，这次我可能真的快要死了，前两天胃疼，又找不到你，刚好韩彬过来，是他和我妈送我去医院的。医生告诉我说是胃溃疡，病理切片结果还有两天才能出来，可我总感觉这次没那么简单……”她哭得更凶了。
“哦，天哪！宝贝，你终于肯说出来了……”方华帮她拭去满脸的泪水，拥她坐到床上，“医生不会骗人的。别怕，有我在，你绝对不会有事。”
“我觉得，老天已经很眷顾我了，可我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也许，这次我真要遭厄运了，这倒也没什么，就是放心不下你，还有刚来不久的我的母亲。”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哦！宝贝……”方华的心都快碎了，“不是再过两天就知道结果了吗？那我们就等结果出来再说好吗？这两天就让我们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可我开心不起来，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不管我母亲？”潘梅泪光楚楚。
“傻瓜，我说过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怎么会不管？再说我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去死？我们要生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梅，你想啊，你是我所认识的女孩子中最勇敢、最坚强的一个女孩儿……我是这样想的，如果老天让我的生命还剩两天的话，那我一定要利用这宝贵的两天时间好好陪陪我的家人、爱人，我要让我的生命在最后一刻过得灿烂无比，更何况医生说你只是一般的小毛病呢，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这种小毛病在医生手里只是小菜一碟，你根本用不着自己吓唬自己，所以说，不管是真是假，你都应该开心才对。”
“好吧，我只能试试……”
“那我们吃夜宵去？”方华趁热打铁。
“好……”
“叫上韩彬和李萌？”
“好……”
晚上在烧烤摊上，加上李萌这位专业医生的讲解和开导，虽说还是有些将信将疑而内心有些隐隐作痛，但基本上已消除了疑虑。而且不想扫大家的兴，所以决定玩得开心些，
于是，方华和潘梅、韩彬和李萌四人，吃过夜宵又去唱歌。经过这次近距离的接触，潘梅和李萌已俨然成了一对好姐妹，她俩默契地联合起来，整蛊方华和韩彬唱歌，一直玩到凌晨二点才回家。
两天后，医院的病理切片结果出来了，是良性胃溃疡，只需保养和药物治疗，无须手术。而且经过一个礼拜的及时合理的治疗，病情已有所好转，再过一段时间，潘梅很快就会痊愈。
从医院出来的潘梅，依偎在方华温暖宽广的胸膛上，娇柔地闭上双眼，尽情而安静地享受着这美好人生的幸福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