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幸福溢满怀(1 / 1)
刘思敏从飞机上往下鸟阚,只见一片片雪白的云朵在他们身边悠闲自得地飘游,把蔚蓝的天空点缀得分外妖娆美丽。
就要见到日思夜想的女儿了,刘思敏兴奋的心情难以言表。整整八年了,八年了呀,当年国人抗战抗了整整八年,而她想自己的女儿也整整想了八年,唉!人哪,有多少个八年可以这样去等这样去盼哪?她的思绪又回到了二十三年前的那个恶梦般的日子……
那年夏天的一天中午,上午还是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可是到了中午却满天乌云密布、乌天大黑、飞沙走石,一时间大雨滂沱。
和刘思敏一同在地里干活的潘明宇,脱下衣服顶在两人头上,他小心地护着妻子一路小跑着往家赶。突然,从后山沟里隐隐约约传来小孩的惊哭声。
“敏,你先走,快回家看好咱梅梅,我过去看看。”说着,往家的方向推了刘思敏一把。
“那你快点回来”刘思敏朝风雨中丈夫模糊的身影大喊。
“哎……”风雨送回丈夫微弱的回答。
雨水仿佛是从天上倒下一般,一浪一浪的雨帘随着大风劈头盖过来,雨雾模糊着人们的双眼,使人看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山上的水哗啦啦地流成一条条小河直泻山下,还有可怕的泥石流,缓缓地在往山下移动……
推开门,看见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骤雨吓得哇哇大哭的女儿,刘思敏慌忙扑过去抱起她,然后一边给她喂奶,一边焦急地等丈夫回来。可左等右盼,眼看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狂,就是不见丈夫矫健的身影。
幸亏他们家的房子建在半山腰上,而且屋后是一块巨大的山石,像一块从天而降的天然屏障,年年岁岁为他们的这个家遮风挡雨当流沙。
刘思敏重新用襁褓包好吃饱了的女儿,放在床上躺下,盖好被子,又重新检查了一遍门窗,这才关上门去找丈夫潘明宇。
刘思敏跌跌撞撞地冲进暴风雨中,连滚带爬地来到后山沟,只见那里正有汹涌的泥石流滑落下来。在稍高一点的一块巨石上后面的山洞里,聚集着几个后山沟的村民。
“思敏,你家明宇还在里面救人!我们都是他救出来的,哎……真是好人哪!”一个老太太说。
山上有大面积的泥石流往下快速地滑下来,眼看就要冲下山,刘思敏急得朝着潘敏宇救人的方向大叫:“明宇,快出来,明宇……”
这时,只见潘明宇从雨帘中迎着狂风飞奔而来,背上还驮着一个老大娘。那片泥石流应声而下,淹没了他身后的大片庄稼。
“快,里面还有个小男孩。”潘明宇来到刘思敏身边,疾迅地一伸腰,老大娘从他背上滑下来,刘思敏和几个乡亲忙伸手接住她。
“他儿子儿媳都不在人世了,家里就剩下这一老一少。”说话间,潘明宇又冲进了暴风雨中。
“明宇,小心哪……”刘思敏对丈夫大喊。
“我知道。我马上就出来。”潘明宇的声音隐隐约约随风雨传来。
刘思敏把几个乡亲安排到山洞里的蔽风处,又找来些干草安排他们坐下,这才跑出去接应丈夫。
她从山洞里出来时,正看见潘明宇抱着一个孩子朝她飞奔而来,大片大片的泥石流在他身后迅速地滑落。
就在距离刘思敏大约还有十米远的时候,在他最前方的那片山坡发生了山体滑坡,突然,随着“轰”的一声,山体带着满是大树、玉米和黄豆的土坡在倾盆大雨中铺天盖地从天而降……
“明宇……”刘思敏狂奔过去。
潘明宇急忙把手中的孩子抛向她,“……带好我们的女儿……”随之而下的泥石流瞬间淹没了他……
“明宇……”抱着小孩的刘思敏哭喊着晕了过去……
傍晚时,雨终于停了,刘思敏和乡亲们从泥泞中扒出潘明宇的遗体时,刘思敏又一次晕来过去。
安葬潘明宇的那天,山上的山花开得好艳,漫山遍野都是自发来送葬的村民,那个被救的小男孩竟然全身披麻戴孝地来给恩人送行。所有在场的人都哭得稀里哗啦。
想到这里,刘思敏的心异常刺痛。她已经没有了太多的眼泪,更多的是在心中对亡夫的默默怀想。
在那个“界线”分明的时代,虽说她们的结合,没有得到太多人的祝福,但作为正直的父亲,还是把自己唯一的宝贝女儿嫁给了他,一个从来到这里插队起,女儿就注意并爱上的帅气而沉默寡言的小伙子。婚后他们夫妻非常恩爱。不久,刘思敏的父母因积劳成疾而先后亡故,潘明宇更加体贴、照顾她,尤其第二年的冬天女儿的降临,更是使他像珍惜珍宝一样地珍惜着她,珍惜着女儿,珍惜着这个不易的家。
可是幸福的日子太短暂,两年的时光,在人生的长河里,只是一朵很小很小的浪花。
丈夫走了以后,刘思敏带着五个月大的女儿度日如年。
阳春三月,家家户户都在地里忙着播种,可他们家的地却是荒草一片,田里更是干得像壕沟。而刘思敏,一个弱女子又要背负亡夫之痛,还要哺育嗷嗷待哺的小梅梅,望着十来亩田地她措手无策。
因为营养不良,刘思敏奶水不多,缺奶断奶是常有的事。小梅梅每次吸奶都把她的□□吸得生痛,有几次都吸出了血,痛得泪水在她眼中直打转。她不知道这日子该怎样才能熬下去?
就在这时,有好心人给她介绍了土庄大队的二流子肖仲逵。这个肖仲逵从小死了爹娘,是一个孤儿。本来上有一姐,可还没成年就死了。也正是从小少了父母的良好教育,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样样来。在当地是个臭名昭著的人物,只是来提亲的媒人把这一切都隐瞒了。
肖仲逵从相亲那天起就没离开过潘家。
看着没有因生育和丧夫而影响丝毫美丽和娇媚的刘思敏,肖仲逵二话没说,拉牛耕地、打田栽秧、挑粪种地,里里外外一干就是二十多天。刘思敏难得去搭把手他也不允许,还体贴地说:“你的任务是照顾好我们的宝贝女儿,这辈子我可就指望她喽!”他还告诉刘思敏,如果她嫁给他,今后他不会再要孩子,他会把潘梅当亲闺女一样待,同时还自告奋勇地管她叫“肖梅”。刘思敏看肖仲逵说得那么真诚,心里暖洋洋的她,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就这样,在不长的时间里,肖仲逵就代替了潘明宇在家中的位置。肖仲逵当时也是说到做到,每次来看她们母女俩,都要带来大包小包的东西,而且常把潘梅抱在怀里,逗得她“咯咯咯咯”开心地笑。有一次,潘梅骑在他脖子上拉了泡屎,尿顺着背流,屎尿泥了他一身,可他乐呵呵地说,他的背上贴金了,要发财啦!看到此情此景,刘思敏觉得自己后半辈子终于有了依靠,她感动得含着眼泪,马上决定把自己嫁给他。
于是,在潘梅三岁时,刘思敏满怀希望地嫁进了家徒四壁的肖家。
但是,在别人都夸讲她改变了一个二流子的时候,肖仲逵却露出了真面目。刘思敏做梦也没想到,肖仲逵是一个为了自己的私欲能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
结婚不久,肖仲逵听信好事者的话,说他娶个二手货,太亏了。他越想越生气,于是晚上开始抽烟喝酒、聚众赌博;白天,睡到日上三竿。地里的农活全甩给了刘思敏一个人。为了使从小缺少家庭温暖的肖仲逵能感觉到家的温暖,能像以前一样对她好,对小梅梅好,刘思敏没有过多的指责,而是更加体贴入微地照顾他。每天肖仲逵回到家,饭菜已端上了桌;晚上再晚,刘思敏都会等他回家才睡觉。睡觉前,刘思敏总是把洗脚水端到床前,有时还亲自帮他洗脚,可对于从小就没洗惯脚的肖仲逵来说,这无疑是要他的命。
一个冬天的凌晨,刘思敏等了肖仲逵整整一夜,天快亮时他才蹒跚回来,刘思敏忙拖着劳累了一天的疲惫身子,到厨房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水,想让他烫烫脚暖暖身子,好说歹说,他总算是把脚从臭鞋里拔了出来。刘思敏说以后别再出去玩了,好好在家帮着干干活。可他听了就烦,一怒之下,竟然端起水向刘思敏头上泼去,刘思敏幸亏用手挡得及时,否则,她的脸非被肖仲逵毁了容不可,但刘思敏脱去衣裳的身上还是被烫红了。
还有一次,他和镇上的混混一起赌得不分昼夜,刘思敏找到他哀求他回家,可他不但不听,还当众侮辱刘思敏,说她是个拖着油瓶的二手货,娶了她简直就是毁了他的一世英名,说着还当街对刘思敏又打又踢,直到打得刘思敏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这样的日子过得多了,刘思敏渐渐地看清了她眼前的这个人,她觉得他活像一个魔鬼,把她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肖仲逵在刘思敏心中一下从天使变成了魔鬼的还有,无端地打骂潘梅。那时潘梅已改姓“肖”,肖仲逵不许她们在任何时候提起潘明宇,还烧掉了潘明宇所有的照片,只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刘思敏会誓死保住一张,而且把它藏到了楼上高高的梁缝里。他还无端地折磨潘梅,常常把她高高举起,然后手一松,让她“扑通”一声,从高处掉到地上……看着梅梅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或流血不止,他就哈哈怪笑。而梅梅却在他的怪笑中停止哭泣,恨恨地盯着他,被她眼神激怒的肖仲逵不免对她又是一顿皮带乱抽、或者拳脚相加,而每逢此时,刘思敏肯定是一个人在田间地头拼命地劳作。
婚后刘思敏不肯再生育,怕的是他有了自己的亲骨血后对梅梅更加变本加厉,但在一次次的毒打中刘思敏被迫就范,没想到却来了一对。
自从女儿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以后,刘思敏对女儿更是充满了愧疚。
她更加关心和呵护女儿,生怕这个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女儿,有朝一日会突然负气离她而去。但有谁知道她这个做母亲心中的苦楚与无奈呢?不到万不得已,刘思敏怎会带着她另嫁他人?还令小梅梅从小就遭受这么多非人的折磨和常人无法想象的摧残。
可是,她越对女儿好,就越是激起肖仲逵对梅梅的不满,他始终认为梅梅是这个家庭中唯一多余的人,他总是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当初为了要将自己娶进这个门时,所说的一切山盟海誓全都是狗屁不如的谎言,只怪自己当初瞎了眼,上了这个畜生的当。
后来,没有经济意识的肖仲逵在别人的唆使下承包煤矿且亏了本,于是打起了女儿的主意。迫于他的淫威,刘思敏只能任凭他把女儿推到一个无人知晓、不能预知未来的境地。但是,当初女儿不走,谁又能保证接下来不会发生更大的不幸呢?
想到这一切,刘思敏常常独自黯然落泪。
不过,总算是天随人愿。看着旁边这个高大帅气、自称是女儿男朋友的男孩子,又听了他们之间富于戏剧性的故事,刘思敏有说不出的喜悦和兴奋。
“伯母,坐好了,飞机就要降落喽,我们到了。”方华细心而体贴地对刘思敏说。
“啊?这么快?”刘思敏急忙拉回思绪。
“对,就有这么快。”
“我真的马上就能见到我女儿了?梅梅真的会来接我吗……”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心爱的女儿了,刘思敏激动得不知所措。
“真的,我保证。”
说话间,飞机已经徐徐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
走出机场,刘思敏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小小而熟悉的身影,但无奈已经时过八年,怎么也找不到当年那个面黄肌瘦的人儿了。
“梅梅,梅梅,你在哪儿?梅梅……”刘思敏看着眼前旋转的人群,突然感到无限的恐惧向她袭来,天昏地转。她悲哀地发现,她就快支撑不住了。
“妈……”突然,一个长发飘飘的漂亮女孩一下子拥住了她,“妈,我是梅梅,我在这儿呐!”
“梅梅,真的是你吗?梅梅……是我的梅梅吗?”刘思敏泪流满面,她激动地地捧起女儿的脸,“是的,是我的梅梅,天哪,都长这么高了,还这么漂亮,妈真的认不出你来了,妈真没用,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你看我……”刘思敏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泪,但还是满脸泪水。
“妈……”
八年了,终于见到了自己魂牵梦萦的母亲,这是自己刻骨牵挂的亲人。现在,她就在身边,就在眼前。脸上怎么那么多密密的皱纹?以前乌黑的头发现在也变得银丝缕缕……不过,是她没错。此时此刻,菊花般的笑容一直在她脸上绽放开来,那么开心,那么欣慰,那么自然,这是潘梅以前在家从未看见过的。
“妈,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吧?妈……”
“是啊,我也以为是在做梦,可这是真的,妈妈真的来看你了,梅梅……”
“妈……”
母女俩再次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看着这一幕,方华和来接他们的李清风也泪湿衣襟。
“好了,上车吧,回家后有的是时间给你们叙旧。”方华轻轻地拽了一下潘梅。
“对,妈,咱回家。以后咱再也不分开了。”说着,潘梅高兴地扶母亲上了车。
小轿车在宽广的沪宁公路上飞速疾驰。车外是寒风刺骨,车内却是温馨暖人。
潘梅拥着母亲,把头靠在母亲温暖的脖子上……
“女儿啊,八年了,我以为你也变老了,没想到却变得这么漂亮,我女儿真的好漂亮哦……”
“哪有母亲夸自己女儿长得漂亮的?也不害羞。”潘梅把头钻到母亲的怀里撒娇道。
“我就夸我的女儿漂亮怎么了,我女儿本来就漂亮嘛,对吧方华?”
“对,是很漂亮。”
“你看,连方华都这样说,我没骗人吧?”
“他的话你也信?”
“他的话我怎么就不能信?我不信,我能见到我的宝贝吗?你看,这次去接我,听说是瞒着你去的,如果我不信他我肯跟他来吗?我能见到你吗?凭直觉,我就看出他是个好人,后来又听他讲了你们之间峰回路转的故事,深深地打动了我,我就迫不及待地跟来了。我……其实当时也有许多顾虑,但因为太想你了,也顾不了那么多,就算上刀山下油锅,妈也豁出去了……”刘思敏拍拍女儿的手,忍不住哽咽着出不了声。
“妈……”潘梅拥着母亲又一次泪水涟涟。
“好了,咱娘俩终于见面了,应该高兴才对。来,擦擦眼泪,对妈笑笑……哎,这才对嘛。”看着向自己露出笑脸的女儿,刘思敏也含泪微笑。
“妈,弟弟他们都好吗?”
“好,都好,已经工作了……”
…………
方华看着这对苦命的母女是如此的开心,心里充满了无限的成就感和自豪感,他觉得这是他有史以来办的最有意义的一件事情。
* * * * * * * * *
絮白的云朵都藏入了幽暗的天空,月亮银盘似地面带笑容,还有许多美丽的星星相伴左右。河面寂静无声,河水格外清凉,是隆冬向晚特有的晶蓝,月亮挂在树梢头再倒映水中,荡出万家灯火。偶尔几辆照闪银光的车辆及几声虫鸣,与黑夜纵横交错着此起彼伏的音乐伴奏。南山公园不再有避暑人群的冰凉里,一切幽静如梦。
方华坐在情人咖啡厅三楼靠窗的、面朝南山公园的雅座上,静静地等侯着。
潘梅终于来了。
方华站起身为潘梅把椅子拉开,“来,快坐。”
“什么事啊,这么急?”潘梅满脸疑惑地问。
“我真担心你不来。”
“怎么会?把母亲安排好我就赶来了。”
“对不起,这么多年来让你一直在痛苦与哀怨中挣扎,上次又让你为我担惊受怕,这次一走又是一个多礼拜……”
没等方华说完,潘梅温柔地伸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唇:“不许再提以前的事儿,这次你不是去接我母亲了吗?我还没好好谢谢你,怎舍得怪你?”
“对!不提了,就让它永远地过去吧。”方华拉着她的手,温柔地说。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请,我们都要及时告诉对方,好吗?”
“好,不管发生什么事请,我们都不许瞒着对方。”
“你一直不和我见面,我以为你又不要我了。没想到是去接我母亲了,真的好感谢你。”潘梅任凭自己的手暖在他的大手掌中。
“傻丫头,跟我还这么客气。这么多年了,你们也该见见面了,都安排好了吗?”
“安排好了,在云都宾馆。受了那么多年的苦,是该让她享享清福了。谢谢你,你了了我多年来的一个夙愿。”
“你的母亲当然就是我的母亲。”方华温柔的眼睛里有星星在闪烁,“过两天让她和我母亲住一块去,也好让她们有个说话的伴儿,我相信她们很快就会成为好朋友好姐妹的,因为她们都曾经深爱过同一个人。”
“我也正有这想法。”
“是吗?那岂不是英雄所见略同喽?呵呵……”
“就是。”潘梅看了看四周,“哎,这三楼今天怎么没一个客人呢?”
“哎,对呀!这怎么回事呢?”方华看着她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管它呢,咱吃咱们的,来!阿梅,闭上眼,我要送你一份礼物,快呀,快!听话嘛!”
方华神秘地笑笑,“咻”的一声从桌子旁边抽出一大束香水百合,说:“生日快乐!”
“生日……”潘梅仍是怔怔地。
“傻瓜,怎么连自己的生日都不记得了?”
“呀,对啊,想起来了,今天是我的生日……”
“不接受这个吗?”方华对她调皮地眨眨眼,把花送到她面前。
潘梅接过花,低下头,闻着百合花的芬芳,说:“谢谢……从来没人给我过过生日,也从来没人送过我花。好漂亮呵……”
“梅……”方华轻唤她。
“嗯!”潘梅无比地温柔。
“可不能因为这个就感动哦,后面我还为你准备了好多惊喜呢!”方华静静地看着潘梅幸福陶醉的表情说。
“啊?”潘梅觉得自己幸福得像做梦一样。
“方华看着她笑笑,优美地打了个响指:“老板……”
突然灯光一暗,老板和几名店员托着一盒精美小巧、已点上蜡烛的心型蛋糕,如腾云驾雾般飘了过来。屋内许多七彩斑斓的如萤火虫般细小的小银灯也跟着烛光一闪一闪亮了起来。烛光摇曳,映着潘梅甜甜的笑。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他们异口同声地唱起了欢快的生日歌。
“哇!好漂亮哦!”潘梅惊呼起来。
“来,许个愿。”方华温柔地看着她说。
潘梅双手合十,虔诚地许好愿,然后一口气把蜡烛吹灭的同时,屋里所有的灯都亮了,屋里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老板和店员在方华的暗示下悄然退出了房间,把温馨的空间留给这对深深相爱的年轻人。
水银灯一闪一闪,照在方华脸上,使他看上去温和亲切而又神秘无比。潘梅陶醉在这一片浪漫和幸福的微波里。
“哇!好好吃哦!这里的菜真是一流的……哎,老板呢?”潘梅咬着筷子看了看四周,说。
方华看着她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说:“可能……可能忙去了吧。”
“可是,很奇怪呀,怎么下面二楼就座无虚席,这三楼却没有其他客人……”
“这个……也是啊……”
其实这会儿,三楼门上早已挂上“三楼暂停营业”的牌子。
“吃饱了吗?”方华看着潘梅。
“吃得好饱……”潘梅摸摸吃得饱饱的肚子,像只可爱的小猪。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什么?”方华没明白过来。
“我生日呀……”
方华笑了笑,说:“别问那么多啦,来,闭上眼睛。”
“为什么?”
“快嘛……”方华央求道。
“好嘛好嘛。”潘梅闭上眼睛,却不老实地悄悄睁开一只眼睛,笑嘻嘻地看着方华。
方华看她调皮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乖啦,闭上眼睛,不许偷看。”
潘梅这才乖乖地闭上眼睛,满心甜蜜又带点兴奋地期待着方华将给她怎样的惊喜。
“好了没有……好了没有啊?”
终于,方华轻轻地在她耳畔柔声说。“好啦,你可以睁开眼了。”
潘梅缓缓地睁开眼,发现灯光暗了,只剩桌上一对小小的蜡烛。方华正跪在她的身边凝望着她。眼中流露出的全是深情。
“方华……”潘梅惊喜万分,一转眼,看到墙上悬挂着好多心型的小彩灯,正柔柔地朝她眨着美丽的眼睛。
方华手里握着一枚背面刻着“真爱”二字的钻戒,用柔和而坚定的语气对她说:“嫁给我。”
潘梅看着这一切太过满溢的幸福,泪水不听使唤地淋淋漓漓洒了一襟,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只是回望着方华的眸子,似要把这一刻深深地烙进灵魂最深处。
“嗯。”良久,潘梅面带羞色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但是,你曾伤我太深,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嫁给你,我要罚你。”
“啊!你不是原谅我了吗?你记仇心好重哦……不过,的确是我不对在先,只要你答应嫁给我,不管如何处置,我都毫无怨言。”方华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
“我要罚你……罚你跟我签下卖身挈,时间是一——辈——子,不许反悔!”
“啊!太好了,谢谢!谢谢!”方华兴奋地一把抱起身轻如燕的她,在房间中尽情地旋转,激动得大叫:“宝贝,我要用一生一世来呵护你、爱你、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啊!我太幸福了!”
然后他放下她,抬起她的手,把戒指轻轻地套了上去,然后放在唇边,深情地吻着。尔后,拿上吉他,高兴地边弹边唱:“谢谢你让我爱你,我要……”
“嗨!怎么改歌词了?”潘梅接过吉他羞涩地问,红扑扑的脸上带着疑惑。
“以前是‘请你让我爱你’,现在你答应嫁给我了,我当然要谢谢你让我爱你了,谢谢你给我这个爱你的机会,我会用一生来好好爱你。”方华拥着她说。
潘梅也弹起了吉他,边弹边和方华一起唱:
风轻轻吹
叶慢慢坠
我要你带电带光跟我愉快飞
我要将以往对你的伤害慢慢抹平
让我像寒冷冬日里的那颗暖阳
在你美丽的青春年华里
天天为你唱不老的情歌永不后悔,
曾伤你最深的我将爱你在年年岁岁
……
四目深情地凝视着,仿佛对方是他们生命里最珍贵的一件宝物……
“等你这批货结束后,我们就结婚好吗?”方华在她耳边温柔地说。
“好……”
四目对望,两人激动得无法言语。她于他,等于生存,牢牢吸附,随之流转,那种强烈的情感发自内心深出。生命之久远,如千年锁江海河的铁链,斩决不断。泪水不知不觉地就流了下来,滴落在潘梅的手背上。
他浓眉黑眸都泓亮着,盯着她时更带感情,仿佛久别重逢似的,他激动地捧起她的脸,她本能地承接,两只手触着了又握住,热溶溶地澎湃到心里翻腾不已。
“怎么又哭了?”潘梅又想起了那夜两颗晶莹硕大的泪珠,“你知道吗?八年前我就见过你的泪,我不喜欢它们,它们让我的心好痛好痛。”
“对,因为父亲,八年前我是流过泪。如果说当年娶你是为了演戏,为了了父亲的夙愿,是被逼无奈,使我伤心落泪。那么,今天,我却是为了得到你的真爱而激动、喜极而落泪。我庆幸这辈子还能和你重逢,否则我就连赎罪的机会也没了,那我此生将生不如死。”
“你找我只是为了赎罪吗?”潘梅羞涩地柔声问道。
“不!你是我心中的女神!我要把毕生的爱毫不保留地给你,让你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永远做我方华最幸福的女人。现在仔细想想,我真佩服父亲的英明判断和过人眼力,当初只是一面之缘他就能断定你是我生命里的女人,是个难得的好姑娘,要我善待你。而我明白这个道理却整整用了八年!”
“其实,直到现在我还犹如生活在梦境中,我何德何能?能博得你的青睐,我……”
潘梅话还没说完,方华已吻住了她温婉湿润的小嘴,一开始两人都有些笨拙,两个没有经验的成年人只能凭本能引领他们找出最适合的位置,他的双手伸向她的后背上上下下不停而温柔地滑动着,酥酥麻麻的让她全身一阵阵战栗。敏感的舌尖不甘于只在她的香唇上逡巡,一点一点地探索着她的唇舌,寻找着她的舌头,让它们尽情缠绵纠结,然后像寻到稀世珍宝,徘徊再三,流连忘返,乐不思蜀,贪心不足地让两人几乎窒息。
大约过了n个世纪,方华终于放开了她……
“请你一定相信我,相信自己的感觉。爱一个人不是儿戏,是一生的承诺!这是老天对你我的恩赐,告诉我,你也爱我!嗯?”方华捧起她的脸,一脸真诚的期待,朦胧灯光下,看见有泪在她脸上慢慢滑落,方华把它们一一吻干。
“是的……我也爱你!是的……”潘梅闭着眼轻声地在他耳畔呢喃,“当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爱上了你,可那时的你我阴差阳错,一个不愿娶,一个不愿嫁。我以为你我就这样画上了美丽的句号,可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份深埋心底的爱能在多年以后变为现实。你知道刚才我许的什么愿吗?我希望我们今生今世永不分离!”
“对!永不分离!”方华怜爱地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委屈你了,宝贝!”方华把她搂得更紧了,仿佛要把她镶嵌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永远成为自己身体里的一部分。
望着外面的点点繁星,方华感慨万千, “这是老天爷给我们注定的缘分,你看,八年前,它把你送到我身边,让我认识你。但那时我年少无知,不懂得真爱,它让你暂时离开我;而八年后,我懂得了真爱,它又让我和你重逢,让我爱上你。阿梅!你说这难道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吗?”
他用下巴磨挲她的头发。她的眉清亮如叶,他的眉俊朗如月,互映着人间最真挚的灵魂。他们眉眼澄澈,眉宇无愁,他们要这样走过千百年,宛如在盈盈银河中,让梦织出迤逦的灿烂流金岁月。
* * * * * * * * *
方华回到家,把车停进车库,关上门正想离开。黑暗中,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了腰。方华一惊,猛地,他反手抱着来人的头,奋力地往前一摔,只听扑通一声,那人被摔了个狗扑屎。说时迟,那时快,方华倏地向前一跃,一步跨到来人屁股上往下一坐,反过来人的手,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喀嚓”一声,那人的手脱臼了。
“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