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手术（1 / 1）

现在还不到八点，周日的白班医生还没有来接班，现在当班的是周六的夜班医生，是罗亮。

手术楼层是两层，其中麻醉办公室在九楼，护士办公室在八楼，我从内部楼梯下去，在护士办公室门边的通知栏里看到季凡被安排在12手术间，洗手护士是程云。

我带上口罩和帽子，走进限制区，罗亮没有发现我，他正在看病历，并询问一些情况，程云在给季凡上套管针建立静脉通道，

看见我，罗亮开口了“这是你朋友？”

“是”我随口就答应，完全忽视了有的时候人们称“你朋友”指的是“你男（女）朋友”，

“他说要你给他做麻醉。”罗亮侧过头来，望着我笑道，

“还是你做吧，别听他瞎说。”我才不会接这个烫手山芋，况且给熟人做麻醉没有给陌生人做来的轻松，

“我可真不想做，你看快8点了，我都要下班了。”罗亮一边说着，但还是开始准备麻醉药，

“那你辛苦了，改天请你吃饭。”烫手山芋抛回去了，我顿觉轻松，只是季凡不高兴了，

不过他现在正右侧卧位，要做连续硬膜外麻醉，罗亮叮嘱他不能动，不说话，他只好拿眼睛瞪我，瞪什么瞪，待会腹部及以下都要暴露消毒，有他羞的时候。

我正想着，不一会，罗亮就推进了首次剂量，几分钟后试麻醉平面，然后护士上导尿管，接着，外科医生消毒手术野。

我这时看向季凡的脸，没什么表情，罗亮跟我交代了一下下次追加麻药的时间，我看了一下钟，他就去交接班了，季凡见我走到他身后，就要偏过脸跟我说话，

“头别动，旁边有注射器。”我忙阻止他，他还不听话，我就用手固定住他的头，

“想手术中疼死，就尽管乱动！”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旁边正消毒的二助，拿眼瞟了我一下，继续消毒，我猜他在想：这麻醉医生态度恶劣。啊，我可不能给科室抹黑，俗话说的好，“好话不出门，坏话传千里。”再说，我的美名不能被毁呀。

马上就变的语气温和，“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

“有，冷。”他回答，原来他的头正对着顶上空调的风口，因为是中央空调，没有办法调，我找来一块中单，搭好挡冷气，刚弄好，手术铺巾就搭了过来。我就在他后面，坐着，等待手术复位的开始。监护仪显示他的生命体征平稳，

“累么，想不想睡一觉。”我问他，

“不是想把我催眠了，你就溜了吧，”他警醒，

“待会有白班医生来管，不会把你就这样撂着的。”我劝他安心，

“那你呢？”原来他是怕我不在旁边，是我理解错了，

“我不走，谁让你是季凡，是知行的弟弟，”我这样说，他却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说了，

我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也用身体帮他挡着冷气，只是昨夜没睡好，抵抗力下降了，竟觉得后背凉的难受，找巡回护士要了件多余的手术衣穿上。

接班的是路伟，我们常叫他“卤味”的年轻医生，跟我比较熟，看见我在，问了问情况，交待了几句，就大步走了，刚送来一个脑外的，正准备开颅，他今天又要忙了。

路伟走了，我就开始纪录麻醉单了，以机动班医生的身份看管季凡的这台手术。我还是给他用了一点镇静药，常规最好不要让病人术中知晓。

手术很顺利。结束的时候，我问季凡要不要用镇痛泵，他问有什么坏处，我告诉他会导致迟两天撤导尿管，他便大叫，坚持不用，说受不了挂在身上的那玩易，感觉自己是个废人。

出了手术室，换上外出衣，我看见了知行站了起来，

“手术怎样？”他急切的问，

“很顺利，放心。”我摘下了口罩，

我和他一起送季凡回到病房，跟管床的护士简单交代了几句，就要走，

“啊，你这就走了？”他要抬头起身，

“躺着，别起来。”我忙制止他，知行将他按下，刚跟他叮嘱的，他就当成耳边风，真不让人省心，

“知行，看着你弟弟。我先去把衣服换了就下来。”我说完就走，知行望着我，眼中是感激，我不喜欢这种眼光，这样显得生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