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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荼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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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潋西溟山。

云雾缭绕间,是一方天池净潭,水纹漠漠,一涟一漪皆可见池底金沙潋滟……池中有七茎优钵罗,大如车轮,其六茎已开,碧叶红茎,白花黄蕊,层层铺垫下,莲瓣数百,微妙香洁;唯正中一朵,含华俏立,三千年如一,虽圆润饱满,然银鳞绿萼包裹中的莹白花瓣却以一种极致妍丽的姿态敛拢闭合,迟迟不肯开放。

天池畔负手站立着一位灰袍老者,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雕像一般不动如山。他面容清矍,脸上的皱纹深如刀刻,密密叠叠。只那一双眼,琉璃一般,澄澈悲悯,洞透世情,而此时的它们正以一种无限温柔的神情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天池之中唯一一株含苞孤立、迟迟不肯绽放的白莲。

老人的身后是白衣素裙的狮印蝶,垂手侍立,低眉敛目,安静的仿若空气。

忽然,漠漠水纹开始紊乱,云雾渐淡,正中那一朵含苞千年的白莲竟然颤巍巍地开始抖动花苞,以一种折磨人的速度缓慢绽放,银鳞、绿萼……然后是莹白如玉的硕大花瓣,层层舒展,缓缓盛开!

“它……它……竟然?!”蝶儿震惊的捂住嘴,一双杏目闪动着莫名的光辉。

莲瓣千目。

……整个绽放的过程舒缓而悠远,当最里层的花瓣也剥裂开的时候,有五种天华自蕊心涌出,青色青光,黄色黄光,赤色赤光,白色白光,紫色紫光……

宝华流转,千里盈香。

层层花瓣护佑的莲心依稀可见一颗晶莹剔透的的球状物半浮而出,待升至半空后,突然银光大炽,一瞬间盖过先前的光华——

片刻后,池畔的两人重新张开眼睛四处观望,哪里还能找得到光球的影子?!但是,这已经足够了,足够让两人明白——月潋宝重月光珠在时隔三千年后再一次现世。

老人双膝弯曲,慢慢跪倒,双手平额拜了三拜,再抬头时,面容带笑,眼中藏泪。

那悔恨的泪啊,隐忍了千年,终于在这一刻全面崩溃。

而始终侍立在他身后影子一般的少女,第一次自她淡漠的眼中出现了可以称之为温暖的情绪,它有个极动听的名字,叫“怜惜”。

坤泽都城宜兰。

正当坤泽上下一致沉浸在王上即将举行大婚典仪的喜悦中时,雪玥神殿却传出了主祭司病重的消息,时逢坤泽历载成十四年七月二十八日(即月潋历天佑二十三年),此距坤泽王颁布大婚诏不过十天。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司徒府,滞留司徒府半月有余的轩辕魅一得知消息马上就带着小玄艮赶回了泽耀宫。

迷光河上,依然是成片成片盛放的白莲花,迎风招展,馨香四溢中隐隐地弥散出一种妖异和不详。

轩辕魅不过十九岁,当年以五岁稚龄入主位,虽名正言顺,却依然少不了妄佞之臣欺主幼、乱朝纲,谋□□政……人心贪婪,以一步之遥却主从分明,让身处权力之巅的人们如何能把持住自己那颗深陷红尘的心没有丝毫的动摇与妄念?

欺主幼、乱朝纲……说来好笑,当年由天神创立的泱泱四国似乎只有月潋王族的传承近乎不可思议的平顺而未起过风波,然,第一个被灭国的却也是月潋国这个被认为是神最眷顾的国家。

五岁到十五岁,短短十年,轩辕魅走的异常辛苦,几次死里逃生,犹十五岁那年最是凶险。《坤泽法》稚龄即位的君主,十五亲政。然,君主的亲政,意味着摄政大臣权力的收回与灭失,要将把持了十年的权力双手奉还给曾被架空王权、状若傀儡的幼主,要他们如何甘心?倘若这曾几何的幼主又已经显现出卓越的才华、不甘于只做个傀儡王,那么就更是无法见容。而朱门兵变,将这一矛盾推向了顶峰。没有人愿意回忆当年的情景,……血海、尸山……地狱修罗……那是见过的人再也无法摆脱的噩梦……要多残酷便有多残酷……

而今,轩辕魅亲政不过三年,刚刚稳定的政局再起风浪,大祭司的病危只不定被有心人渲染成何种境况,尤其在他大婚诏刚刚颁布之际,敏感的叫人害怕!而当魅终于能抽身去雪玥神殿探望祭司病情的时候,大祭司早已经油尽灯枯,回天乏力。

昔日悲悯慈祥的祭司,如今正奄奄一息的躺在禅床上,灰败、青惨、瘦枯……已现死像……祭司本是天神在人间的代言,何至临死这般境况?魅的眼中显出不忍,更多的是对未知突生的恐慌。

魅的到来让祭司滞如鱼目的眼珠生出一瞬慑人的光芒,“不要……不……要……”已多日不能说话的祭司突然开口,却也只留下这两个重复的无意义的动词,大祭司的未竟之言终成绝响,伴着空余的遗憾,没有人知道他至死也想向王传达的意想。

不甘心啊,那不甘心让大祭司死后也瞪着一双瞳目不肯阖上!

祭司仙逝,神殿无主,逾十日未显神迹,此坤泽建国以来未曾出现过的情况,常言道:世事反常,必生妖孽!然这反常被小心的掩盖在国主大婚的喜悦中,刻意的遗忘。

坤泽历载成十四年八月十五,轩辕魅的婚仪依期举行。

“那是一场灾难!”多年后,轩辕魅同司徒玄魑在隐居的清溪回忆起这段往事的时候,总结说,“我们都是被神遗弃的孩子!”

宜兰司徒府。

天刚刚有点发白,启明星在天空中眨着眼睛,司徒洁漓的琉璃筑就已经如集市般满满的挤着一大堆的丫鬟、婆子、以及宫里派过来的姑姑命妇。

一夜未眠的洁漓,有些呆滞,任由着十几个婢女拥簇着她洗漱、换衣,待被推坐在梳妆台前,从对面的菱花铜镜中看清那个身着黑色王后朝服、头带凤冠的陌生女子,其实原本拥有一个极为普通的姓氏“司徒”之后,苍白的脸色忽然焕发出异样的神采。

“我自己来吧!”洁漓突兀的开口,“今天是属于洁漓自己的日子。”她一边说一边从惊愣的婢女手里拿过画眉的笔。

轻轻地抚上菱花镜中苍白的脸庞,洁漓的眼里渐漫起氤氲的烟雾。

那一年,她十一岁……洁漓提笔描画左边的眉目……不,准确的说再过三天她就满十二岁了,十二岁——对于坤泽的女孩子来说是个特别的日子,女孩子要在那天行金钗礼,与纯真的童幼时代作别,成为名副其实的少女……洁漓弯了唇角微笑,她记得,那一天她是偷跑出来的,想为自己寻一份特别的礼物……洁漓开始描画另一边的眉目……

四年前。

司徒府的后身,植着大片大片的竹林,一眼望过去郁郁葱葱不见尽头,风吹过的时候有沙沙的声响,细细地,宛若龙吟,故得名:“困龙林”。

洁漓的琉璃筑是二层的小楼,就建在府里靠东的位置,每一次她凭栏远眺,看见的总是望不到尽头的林子,耳听着沙沙的声响,时间久了,竟滋生了一种向往,仿佛命运的神启,召唤她前去看一看,看一看竹林尽头暗藏的玄机——

“那尽头到底藏着什么呢?”娇小的女孩儿倚着阑干自言自语。

竹林深处越发幽静,小洁漓已经走了半日光景,可似乎仍不见尽头,小孩子本就没什么耐心,再加上又累又乏,洁漓开始后悔一个人跑出来,想回去却又迷了路,就在她急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整片林子忽然漫起遮天的大雾,情况诡异,洁漓茫然的看着周围的景色迅速的融入雾中,茫茫静寂,一时竟忘了哭。

当眼睛和耳朵不能用的时候,人的嗅觉就变得格外灵敏,洁漓闻到有一丝很淡很淡的香气从不远的地方传过来,她逆着香气传来的方向走,渐渐地可以分辨出那香气应该属于某种花香,只是一路走来,她并没有发现竹子林里开着什么花。香气陡然变得浓郁起来,洁漓连忙后退,却发现自己也深陷香气之中,仿佛一脚误入香穴,连自己都成了的香气的来源。

小洁漓渐渐变得不安起来,那紧紧萦绕在周身的浓烈香气像一场诡异的邀约,散发出急迫的死亡的气息。

当“死亡”这两个字出现在洁漓脑海中的时候,混沌的茫茫世界仿佛亮起了明灯,起初的光亮微弱的如萤火一点,慢慢扩散,慢慢扩散,然后她看到了竹花簇拥之中沉睡的少年,那个眉目紧簇、连睡梦之中都无法安静的少年,却如毒蛊一般魅惑了洁漓。

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如其他故事之中描写的一样,美丽的少女爱上了她救起的少年。

后来,洁漓一直在想,女人其实也是好色的吧,不然,她如何会爱上轩辕——那个躺在竹花之中的少年,甚至,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张开过眼睛。而她,而她司徒洁漓竟然因这一面便让那个叫轩辕魅的少年进驻她心里刻上一道抹不去化不开的痕迹,而这痕迹是要用她一生去背负的。咫尺的距离,幽幽的隔着天涯,还没机会得到,便先注定要失去!

有的的时候,洁漓也会怀疑,她真的爱着轩辕吗?还是,她爱上的不过是她想象中的爱情,而爱情之中的主角正巧是那个被她带上光环沉睡在竹花之中的少年?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再也无法将他从生命中剥离,他无意中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能操控她的情绪,让她哭便哭,让她笑便笑……其实,她很讨厌这种感觉的,这种喜怒由别人操控的感觉……她也曾试着放弃他,忘掉他,当她知道他心中爱着别人的时候……可是,装着心的那个地方会痛,钝钝的痛……每一次想到他都难过的快要死掉,眼泪会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如今,轩辕要娶她,用整个坤泽的荣耀……她会成为泽耀宫的女主,整个坤泽的国母,魅王的王后,而不是轩辕的妻。

可她想要的仅仅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爱,多么平凡,却又多么难以企及啊……

房外已经开始催促,吉时已到,洁漓郑重地将额心的竹花点好,放下笔,盖上喜帕,眼中只余下艳艳的红。她扶着嬷嬷的手缓缓站起来,起步迈向房门,每一步洁漓都走的格外用心,仿佛想把这整个过程都深深地刻在脑海中,即使死亡,即使要喝孟婆汤,她都不会遗忘!

佛说:“世间诸灾害,怖畏及众生,悉由我执生……” 我执,是导致世人产生种种烦恼困苦的根源。然,当年的洁漓还太小,小到不懂得放下心中滋生的执著,有了念想,便成了孩子得到的新玩具,欢喜得捧在手里左右翻看不舍放下。可人总是这样,非要亲自去走一次,才肯相信:有些遭遇,其实,真的,是不必亲历亲行的。

当十一岁的洁漓一个人走进殷殷竹林的时候,命运的轮转不可逆转的开始了滑动,十一岁的少女遇到了十五的少年,只一眼,便困住了她一生,从此天上地下,黄泉碧落,无论世事如何变幻,无论人间几番沧桑,她知道自己再忘不掉这一双眉眼,和拥有这一双眉眼的少年。

坤泽历载成十四年八月十五,当洁漓试着回忆这段往事的时候,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竹林之邀是她掌中的生命线早已记载好的命运,无论怎样她都躲不掉,那一季开到荼蘼的绚烂竹花见证着一切,是死亡,也是重生。她甚至明白整个故事其实不需要任何人的参与,至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是她一生都过不去的劫。

她救他一命,他毁她一生,这世界有什么公平可言?

可是,她不悔,从不曾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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