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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承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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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是单调而冗长的,无论潋月影有多么的烦闷,却也只能耐心的等待着。在这座死寂的宫殿里,她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越来越烦躁的脚步声。那一种无措又无所事事的感觉像是一种酷刑,凌迟着她每一根纤细的神经。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辗转床榻的潋月影决定出去走走,或许吹吹风能够让自己烦躁的心平静下来。她很不安,越来越不安,这无来由的不安让她觉得惶恐。只不过是等待朔日之夜进行月潋王的承继仪式而已,为什么随着时间的流逝,她有一种快要失去自我的感觉,那不断的从一分一秒中累积出的躁动因子将她推向一个莫名的黑洞之中……

御园里有一棵凤凰木,树干极粗,要八、九个人手牵着手才能合抱起来。没有人知道是谁种下的,但自潋月影有记忆以来,它就一直在那儿屹立着,默默地,凝成一种守望的姿态。

潋月影轻轻地靠近它,将手贴上粗糙的树干,感受着岁月无情流过的铭记……

她记得从前,每到凤凰花开的时候,硕大的树冠,满眼的火红。远远地看去,像是一片被点燃的云彩,炽热而奔放。

然而,如今——

却,只有满树光秃秃的枝桠,宛若一切留不住、抓不住的美好,徒留下一团绚烂过的悲哀。冷冷地。静寂着。

潋月影的目光顺着紧贴着树干的手背慢慢地往上移动,透过凄凉的枝干,一轮圆月格外清冷的挂在夜空。

也许是望日的关系,那月亮,极明,极亮。整个天幕上不见半颗星子,深青的幕布衬着亮黄的满月,反而突显出一种无言的孤单。

——那清冷的月光背后到底藏匿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隐忍和荒蛮?

潋月影紧紧抓住襟口,只觉得彻骨的疼痛,一度以为那地方早就被掏空了。疼痛,像是被冰封住的湖水,看似坚强,可是只要敲开一处碎口,就会以疯狂的趋势蔓延……

然后——全面——崩塌——

……那积压了太久太久的疲惫,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全部、爆发出来,潋月影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瞬间被抽走竹骨的纸鸢,全身的每一处都宛如撕裂般痛楚,得不到救赎。

——为什么是我???

少女,瘫跪在地,痛哭失声。

无法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对于潋月影来说那仓皇逃出眼眶的泪水到底承载了她多少泣血的愤怒和刻骨的悲哀?明明是一个不会哭的人,却用了这样一种最为激烈的方式将她的疼痛□□裸地表现出来——毫无隐藏的——那深不见底的绝望与不甘。

那决不再是一个背负着血族灭亡和远古诅咒的王族遗孤,那仅仅只是一个无助的少女在面对残酷命运时对苍天最深刻的质问和眼睁睁看着早已注定的悲惨却不能主宰自己人生的怨毒!……

可,就算,在这种时候,少女的哭声仍有着隐忍的压抑,也才更让人心痛!

幽静的夜,只余潋月影悲戚的哭声在冰凉的月光中荡开——

……一波……

……又一波……

暗处的草丛,有一双黑如点漆的瞳眸,默默地注视着少女。那过于晶亮的目光中流露着一抹不可错辨的怜惜。

时间悄然流逝——

直待少女发泄够了,无力地歪躺下去睡着以后,黑眸的主人这才悄然地走出藏身的草丛。那是一只通体雪白只余额间一撮黑毛的小兽。它轻轻地走到少女的身前,静静地凝视着少女犹带着泪痕的苍白睡颜……半晌之后,小心翼翼地舔去那颤挂在少女幽睫之上的晶莹泪珠。

日子依然在过,该做的事也依然要做。

潋月影刻意地遗忘那一夜的失态——不去回想,也不愿回想——像是一个不能被碰触的伤口!太痛,痛到已接近毁灭。

她依然失眠,在每一个夜里,只是——她不敢再靠近那棵凤凰木——

奇怪的是,那日以后,她的心反而平静下来,就像是被战火□□过后的城市,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被破坏的了。

所以,她不再挣扎,她接受,她后退!

真的累了。她好想睡一个好觉一直到天亮,可是,由不得她。她疲惫,却无法入眠,只能在幽静的深夜里清醒的守在窗边——

看月亮,夜夜憔悴!

从莹润的盘,到残余的玦——无非月亮又一场无常的轮回——待那淡淡一弯如眉的月牙也将要消失的时候,潋月影终还是走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是谁说过,退无可退,就只能进!

潋月影,苦笑。

是的,苦笑。

因为,她流不出眼泪!

长长的裙裾在冰凉的地面上划动,如漾开一层、一层的水波,潋月影的脚步,莲般矜持而优雅。

漫过长廊,漫过草地,漫过棵棵挺拔的月杨……这一条路,记忆中,不知曾走过多少遍,可她却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的希望它可以再长、再长一些——

——茫然的未来,有什么在命运的尽头等待?

——王的承继仪式已经开始,是不是也意味着“天劫”的序幕正式拉开?

——那个神秘的老人正代替九长老在憩月塔主持神祭,本该神圣的祭典恐怕也只剩下满满的悲哀!

——而自己将来面对的是不是也正如这刚刚走过的路……

——要一个人——全部——承担——

容不得再多想,镜月湖,已在眼前。

天上没有月亮,甚至看不到星星,整个天幕只余下黑色无限绵长。镜月湖的湖水依然千年不变,像一面光滑的镜,滟潋着碎成银液的月光。

潋月影顿住脚步,静静地凝视着黑夜里那唯一的银亮。

空气在缓慢的流动中悄悄凝结着肃穆的气息,万般宁静下孕生的虔诚将心灵洗涤,潋月影觉得这世界上的一切仿佛与她再无关系。

突然,有千万种光芒自湖心处的莲花中迸出,一瞬间通透九重。

——结——莲——成——台——

冥冥中仿佛听见命运的神启,催促她,往前,往前。

潋月影,踏湖而过,衣不沾水。

所过之处,镜月湖内万点银亮俱幻化成光耀的银莹升腾、飘飞……恰似星群的萦舞,笼罩住这一方湖水。

湖心处的莲台半隐在水中,而潋月影静立之上,裙袂猎猎,襟袖楚楚——光影里,朦胧间,像一只迎风翩跹的鬼蝶,每个角度都折射出不同的鳞光。

银莹越升越高,慢慢在潋月影的头顶汇聚成一轮满月,素白的月光直泻下来,倾落她全身。平静的湖水开始异动,从她落脚点为中心掀起层层涟漪,很快就扩散到整个湖面。异动愈加强烈,漫过莲台,潋月影感觉到原本冰凉的湖水发出了灼热的温度。

湖水向上翻涌,捧出一条手臂粗的水柱,待水柱长与潋月影同高时始向下回落重新溶入湖中。面前余留下一只盈尺长的权杖悬在半空。

这是一支极尽精致的权杖,若水凝结,通体莹澈。杖身较拇指稍粗,从椭圆形的权杖底部生长出缠绵悱恻的枝蔓,纤细的叶脉婉转绵延,中间掩映着几朵玲珑碎花,不断的绕杖盘缠而上直至顶端。杖首是一朵巧雕细琢的花苞,如水晶莹的花苞里藏有三颗颜色各异流转光耀的月见石,诡异非常:

一颗黑色,如夜;

一颗银色,如月;

一颗红色,如血。

潋月影伸出手,想碰触眼前的那份神奇,却在一瞬间产生了犹豫。她知道那就是月潋王位的证明。只要她握住它,那么无论以后的路再艰难、再痛苦,她都必须一个人走下去,坚定的走下去,不能后悔、不能回头!

——就这样吧——这样——将自己献祭——

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权利。

再度向前伸出的手握住了那支沉重的权杖。权杖在她握住的瞬间幻化成一条黑银红的三色小蛇绕她手臂攀爬而上,迅速地消失在她的额心处。脑海中响荡着一个低沉而清冽的声音……

——结,结,结……

与此同时,她那头月光般的及膝银发忽然化为鲜红!如同鲜血一般的红色在身后狂乱的飞舞,像一片汹涌的血海,涌动着一波又一波的哀歌。四周的湖水漫卷起一条条狰狞的水龙;头顶上的银盘崩碎成数不清的屑沫——漫天洒落,像那种纤细而柔软的雪粒,有着冰晶的闪光……

很久很久以后,一切重归寂静。

潋月影有些疲惫的靠坐在岸边的月杨树下,呆滞地望着复又平滑如镜的镜月湖面,一头鲜红的发顺着她的轮廓柔柔的披散下来,艳如火,红如血。

——是“结”,不是“劫”!

她说不出为什么,但是,她就是知道,当她握住权杖的瞬间,响荡在脑海之中的声音留下的一字谶语,是“结”,而不是“劫”。

有什么打破了她曾自以为是的认定!

乱了!一切都乱了!!

有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空气产生一种异常的波动,像封闭的空间忽然吹进了凉风。

潋月影呆滞的瞳仁逐渐凝聚着晶亮的神采,当她那一双直夺月华的银眸再一次宝光流转的时候,她看见一张澄澈甜蜜的笑脸就悬在她眼前。

“你,你……”回过神的潋月影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她试图将头后仰一些,以便可以拉开与笑脸的距离,却悲惨的发现背靠的月杨树让她退无余地。

那是一张清秀俊逸的面孔,交错着少女的清雅和少年的丰逸,给人一种雌雄莫辨的迷离。尤其那一双墨黑的眼睛绝对是造物主倾尽心血的杰作,即使这世界上最璀璨的水晶也要在它面前黯然失色。

“……宁……宁儿……”

“对,是我,狮宁雪!”少年清亮的声音中有明显的笑意,额心上那一朵黑色的纹章隐隐透露出一股邪气。

潋月影瞪大一双眼,愣愣地看着那张越来越接近的笑脸,根本就没有听清笑脸的主人回答了什么。

少年的唇轻轻地印上少女的额心,离开的时候,有些落寞地呢喃:“……恐怕……也是唯一一只爱上主人的伴生兽!”

诡异地,少女光洁的额头上被少年吻过的地方,浮现出一朵赤红的火焰,火焰之上还横亘着一条银色的灵蛇。而那突然出现的火焰和银蛇却也在下一个瞬间消失,仿佛刚刚的异象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幻觉。

但是,那绝不是幻觉!

因为,潋月影那一头鲜红的长发也随之褪去了血色。

“你做了什么?”额心泛上热辣的感觉让潋月影忍不住抬手捂住。

少年退开一步,单膝点地,“狮宁雪拜见我王。”

“你真的是狮宁雪?”

“是。”

“可是……”

“伴生兽在王即位前,大部分灵力是被封印的,因此只能以玄雪狐的真身示人。一旦王举行过承继仪式,伴生兽身上的封印会自动破解,可以转变为人身。”

“……你,起来吧。”

“主上,”狮宁雪蹭到潋月影的身边,“您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潋月影好笑地看着狮宁雪扯住她的衣袖,一副你不说我就不放手的耍宝样——若换做原来的玄雪狐,一定十分可爱——可是现在……天啊!真的很滑稽。

“好啦,你给我放手!”潋月影拍掉那只作怪的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狮宁雪没有追问,只是安静的坐在她旁边,陪着她。

一直凝滞的空气似乎有了松动,不再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潋月影转过头,看着身边闭目养神的少年。一张陌生的面孔,却没有生疏的感觉,仿佛他原本就该这样伴在自己身边。

如此自然!

如此的,天经地义!

“你刚对我做了什么?”额心的灼热感已经消失,知道狮宁雪不会害她。她问,只是好奇。

少年睁开眼,定定的看着潋月影,墨黑的眸子黑得越发深不见底,“契约!以命相护,生死相随。”

潋月影似乎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错愕间,她看向他的眼:

——那是怎样一种专注得近乎目空一切的凝视?就像宇宙深处的黑洞,纯然的黯黑,完全没有半丝光亮。只一眼,仅仅只一眼,就无可自拔的沉溺其中……被淹没……被吞噬……最后,连灵魂都可以消融……

其实,他并没有全部说出来,不单只有契约,还有封印!

……他唤醒了她体内的第二道封印。

玄冰地室。

“蝶儿,玄冰地室就要再一次封印了。”老人看着已经枯萎的莲台,轻声呢喃:“……终于……终于……要结束了吗?”

“主上……”蝶儿的表情依然淡漠,声音中却饱含了浓浓的关切。

“我没事。”老人微笑的看向少女,眼中溢满无法言说的感激,“谢谢你!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主上,狮印蝶盟过誓——同身同命!”

“我知道,我知道……”老人低下头,完美的笑容终于产生了龟裂。

如果没有她,他该怎么承受这三千年的寂寞?如此的漫长且荒凉!这样的寂寞可以蚀骨,而他,甚至不敢猜度。他也曾试着回想这因缘的最初,假如早知道如此结果,是否还会选择这样一条禁忌的路?

可是,这世上没有假如。

不知道,这三千年永生不死的惩戒,这三千年寂寞漫长的沦劫——能否——抵得消——当年的罪孽——

月潋历天佑十三年,十月初十,潋月城破,储君潋月影不知所踪。

月潋历天佑二十三年,四月初五,影归;五月初一,承王位,史称羽王,未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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