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 / 1）
我们对视一眼，他拉起我就往外跑，也不忘锁上门。
他抱着我，足下一点，一跃而起，我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却忽视了他眼里的笑意。
他功夫真的很好，抱着我仍能如履平地，几个起落后就落在了皇宫某处——放眼看去，居然都是穿着和我一样衣服的人。
这时，一个容貌清秀的男子走了上来，对着柳如烟行了一个礼，有瞥了我眼，道，“大人，这就是……”
这男子长的养眼，放在我那个时代肯定又是一花瓶，但我对此兴趣不大，看着柳如烟怎么给我安排。
柳如烟先是点点头，算是对那男子的回应，又接了个脸谱状的东西给我，“带上这个，等会儿你跟着我，圣火一燃，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圣火上，那时会有十辆装载‘灾难’‘罪恶’之类东西的马车驶出皇宫，没人敢拦的，你就躲在车里。”
我一点头——终于可以出去了。
心下狂喜，但又小心不露出马脚。
逃，不顾一切地逃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盛大的场景，对于一个出生于现代社会的人而言，也是无法体会这种震撼人心的场面的。
我愣愣地杵在哪，不知所以。
柳如烟发现了我的异常，若有若无地碰了我一下，警告我小心行事，我这才冷静下来，扫视了眼庭院。
整个皇宫被装点的盛大无比，我一瞬间想起了《红楼梦》中描写元妃省亲的场景：园内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无咳嗽之声。
皇宫庭院的装饰多以龙凤为主，富丽而又不失庄重，所有的祭祀官都站在两侧，十辆装载厄运的马车整齐地停在两旁，我和柳如烟就坐在第一辆车子上。
我们都带着古怪的面具，所以即使我面容太具有“特色”，还是不用怕被人认出来。
昨天遇到的那个男子穿着最花哨最华丽的服装站在高高的“降神架”上——如果不是我的关系，站在上面的人应该是柳如烟。
“放心吧，圣火一燃，我们就可以出宫了，这里就交给卜元吧。”
柳如烟轻轻地说。
我点头，手上却握紧了那包药粉。
突然间，钟鼓大作，数十人敲打着巨鼓发出隆隆的响声，又过了一会儿丝竹声加了进来，数百人的祭祀团一起念着祷告，而站在降神架上的卜元则做着一些莫名其妙的动作——有点像发疯。
卜元又挥了一下手，向面前两个大火盆洒出什么粉末，然后火一燃，熊熊烈火在燃烧起来。
“好，就是现在！”
合着卜元的一个手势，柳如烟驾着马车开始行驶，我的心剧烈地跳动，自由就在眼前。
数百名祭祀在赶着马车，寓意是赶走灾难。
我坐在马车上，欣喜若狂。
不经意间，柳如烟握住了我的手，从掌心传来的热度，让我忽然之间有了一丝温暖，我第一次略带感激地看向他，却在触及他的眼神时，心开始隐隐作痛。
我不知道柳如烟为什么要帮我，但我虽然想去感激他，却仍然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别扭地撇过脸去，柳如烟有些惊讶，却没多说什么。
他驾着车，一路绝尘。
马车跑了很久，是往北面行驶的。
我猛然想起高芒是在雁北的北面，心里不由一怔。
我回头看了看，发现其余九辆车也在跟着我们。
“看什么？应该不会有追兵的。”柳如烟摘下了面具，看着我说。
我也摘下了面具，淡淡回答一句，“不，我只是在想，我们要去哪。”
看到我可怖的左侧脸庞，他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不知是习惯了还是不在意，这让我在一瞬间有些感动。
他笑道，“你觉得我会带你去哪？”
我也笑，摇头作答，“不论你带我去哪，我都不想去。”
他一惊，“你一个女流，离开我怎么生活下去？”
我摇头，“虽然你救我出宫，但我也只能表示感谢无法给你什么承诺，之后的事是我自己的事，眼下也该分道扬镳了。”
他皱眉，“我以为……”
我打断，“你以为我会跟着你？”
他略微有点窘迫，“那若是你一个人，你能活下去吗？”
我不以为意，“再不济也可以找份工作。”
我话音刚落，却见他的脸色一沉，难看至极，正在奇怪，却忽然想到他在想什么了，这个社会，女人能做的工作，除了那什么之外，还能干什么？他听我的话以为我最坏的打算是去那种“脏地界儿”，才会如此大惊失色，但我本意并非如此。
我装作生气，“你满脑肮脏地在想些什么！你以为天下女人也像男人一样只用下半身思考吗？”
他先是一愣，脸色更难看了，但却没有对我发火，只是淡淡地回答，“你没有办法生存下去的。”
我又笑了，但心里却开始七上八下，柳如烟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虽然我只是旁敲侧击，他也不过是欲盖弥彰，但其中深意我已然知晓，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肯放走我这个他刚认识没多久的丑女，或者说，从他决定帮我的时候我就开始迷惑，陷入了绝境。
我跳下了车，往前行了几步，柳如烟也跟着下了车，待在离我几步之遥的地方，我心底叹了口气，回过身来，又看向他，“你不觉得你对我的帮助太唐突了吗？”
他一怔，又发出大笑，“……彼此彼此。”
我油然而生一种怪异的感觉，再看向他，却见他表情坦然，似是不像说了刚才那话的样子，只是我相信我未曾听错，依这个柳如烟的话，似乎他也并非完全相信我，但若是如此，他为什么又肯帮我？
心乱如麻，又不能表示出来，我眼角的余光扫视了其余众人，心里也明白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便假意来回踱了几步，做出踌躇不已的样子，实则在心里默数了一百下，才叹了口气，目光流盼地投向柳如烟，道，“那你准备带我去哪里？”
柳如烟嘴角微笑，道，“往北走，去云州。”
“云州？那去哪个城？”我又问。
我曾经在烟翠那里旁敲侧击得知了一点这个世界的国家情况，大体上一个国家分九州，每州分九城，而云州靠北面，也比较靠近疆域，虽然与他国（高芒国）通商频繁，但也常有战乱，柳如烟把我往那里带，实在古怪。
“去痕邴。”他淡淡回答，然后突然拽过我的手，我未来得及细想，就被他一把抱上了马车，不由惊呼，不料，他附身，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吻上了我的唇间，用舌头轻轻敲击我的贝齿，允吸着，留恋着，缠绵着。
半晌，他才放开我，我冷冷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多表示什么。
“你真奇怪。”他见我的反应冷漠，不由地说道。
有什么奇怪的？在我们世界接吻也是一种礼仪，在外国进修那么多年，一个吻有算什么？但我忘了这个世界还很封建，我刚才的反应的确不像个正常女人，是以，我只好作生气的样子又瞪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他哈哈大笑，“秋姑娘果然与众不同。”
我皱眉，又见他神态自然地一笑，才明白这句话是他早想好要试探我的了，可如今言多必失，我戚戚然望了眼车外，不去搭理他。
像是料到我会与这样反应，他也没有再和我多说，撩起车帘坐到了车外，我愣愣地环顾空无一人的车厢，突然有了一丝凄凉的感觉。
马车持续往北面行去，一路上尽是山路，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不已，整个车厢如同是在海面上行驶那般上下起伏。
赶车的是一个黑衣男子，柳如烟坐在他的旁边，刚才两人的交谈一字不差地全落在我的耳里，说是天黑前要赶到冉阳城。
我暗暗计算了一下时间，想来快马加鞭跑了那么长时间，也该是近黄昏了，而且现在马车颠簸的并没有刚才那么厉害，看情形是在官道上，冉阳城不远了。
该开始行动了，我边想边拿出那包奇怪的药粉，之前就有检查过，它是无色无味的，所以我很放心地拿出水袋，将粉末倒了进去。
事与愿违！那粉末倒进去之后发生了剧烈的反应，不停地有气泡冒出，水的颜色也变得十分混浊。
完了，我脑子里划过这两个字，一时呆在那里不知所以。
我倒吸一口气，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仔细环顾四周，却发现一个小酒坛，我心念急转，在这瞬间是没有任何选择的，我毫不犹豫地打开酒坛的泥封，将水袋里的混浊液体倒了进去。
当时没想那么多，但也清楚，如果不马上把这水处理掉，那我会有麻烦，而往酒里倒更是我的下下之策，不过我运气不错，那水注入酒之后，居然使酒变得更为清澈，我大为诧异，又怕有什么不对，就用手指沾了一点酒用舌头舔了一下，没有什么异样，看来是因祸得福了。
我正在暗自感叹，柳如烟突然探头进来查看。
“怎么那么大的酒味……你在喝酒？”
我慌忙间点头如捣蒜，随便感叹了一句，“这酒是上品。”
柳如烟面露惊愕，“你会喝酒？”
我看向他，“大人与我并不熟，又怎知我会不会喝酒呢？”
柳如烟没有说话，黑色的眸子直视我，须臾之间，我们两人相互试探，而我也极尽所能，掩饰我想要做的。
他似笑非笑，就在这时，马车嘎吱一声停了下来，柳如烟盯着我，说，“到冉阳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