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章 人祸,生变数(1 / 1)
自那日柯宸謇离去后,我已有三天没见着他了,林师傅他们没见过柯宸謇,不知道他其实就是他们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门主,便肆意的开着他的玩笑。
“这几日可苦着咱老赵了,搞个什么狗屁密道,神神秘秘的,连府都不让出。”
“可不是嘛,真不知道这逍遥侯什么来头,连展堂主都亲自过问,还特地嘱咐我们多干少说。”
“什么来头?嘿嘿,火山孝子呗!听说他以‘春香阁’为家哩,为搏红颜一笑一掷千金,啧啧啧,可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大方哩!”
“说起‘春香阁’,呵呵,我的心像有只小手在挠,嘻嘻,痒痒的!”
“是‘小翠’的手吧!说实在的,我也有点想我那老相好了,等这工程一结束,我们去好好快活一下!”
“听说东大街那刚开了家‘怜玉轩’哩,听这名字文雅的紧,改天……”
男人们聚在一起,说不上几句便不免围绕女人转了,只是,不知道柯宸謇听到他的属下称他为“火山孝子”是什么感觉……这三天,他是在为分舵被剿的事奔走么……正想着,突然他们把注意放到了我身上。
“南师傅,你也和我们一起吧!”身旁的林师傅拍拍我的肩膀。
我一头雾水,对面的赵师傅又喊道:“那‘怜玉轩’有不少清倌哩,南师傅你没进过窑子吧,去开开荤,我看你年纪不小了,趁家里没婆娘管着,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哈哈!”
我在一旁陪着笑,想着怎么转移话题,却看见涟湘匆匆跑来,还未跑近,便听着她喊道:“南公子,南公子,门口有位姑娘,说是‘承建坊’的蓁儿,找您有急事!”
一见到蓁儿,我不由心里一跳,只见她青白着脸,发丝散乱,衣衫破碎,裙摆处还沾着点点血迹……发生了什么事?蓁儿一向最注重仪表的呀!
“公子!”她一把攥住我的袖子,眼中有点点泪花:“东厂封了我们‘承建坊’,二公子也被抓走了!”
我心一沉,看来是冲着珍珠那事来的,这祸还是我带来的呀,当下反手摁住蓁儿,急声道:“把事情说清楚!”
蓁儿恢复了点冷静,努力抑制着哭音道:“今天早上,我们刚开坊不久,就来了一队东厂的人,说是我们窝藏‘无名门’反贼并与反贼勾结,还要搜坊,二公子出来制止,和他们一时言语不和,发生了冲突,坊内的伙计都受了伤,二公子,二公子也被抓走了……”说到最后,泪终是顺着脸颊滚了下来。
窝藏反贼……我深吸了口气,勉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这可不是个小罪名啊,一旦定罪,恐怕‘承建坊’所有的人都要受到牵连,我来回踱了几步,问道:“畅弟被抓走时,他们用的名目是什么?”
“是妨碍公事!”蓁儿略略思索一下,肯定的说。
妨碍公事,妨碍公事……我心下稍宽,既然用的不是窝藏反贼,畅弟的性命暂时不会受到危害,只是这皮肉之苦……我不由忧心起来,人们都说只要进了东厂,不死也要留半条命在那里。
“那他们没有搜出任何东西?”
“没有。”
看来是毫无证据,王振这些天刚被削了气焰,行事必不若以往嚣张,这没有根据的事,怕他也不会愚笨到放在风口浪尖上做文章,那么,便是还有时间,我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否则一旦定了案,这事便棘手了。
主意一定,我对蓁儿道:“你先回坊里,告诉大伙不要惊慌,这事还有回旋的机会,我这就去一趟杨士奇杨大学士的府邸,我曾为他设计花园,多少还有点交情,他身为辅国大臣,王振必要买他几分薄面。”
想了想,我又道:“把我书房里那幅吴道子的真迹《天王送子图》,还有佛朗机的万花筒和千里镜找出来,送到学士府,要快!不过要先打理好自已,绝不能让人家看出我们的窘境,明白吗?”
蓁儿被我自信的语气安抚,也渐渐镇定下来,点点头,她立马转身跑了出去。
我则马上回到房里换了件稍正式的衣服:白玉冠,月银色的绸袍,奶白色腰带上用黑线绣了条小蛟蛇,脚踏墨青色软靴……我整着衣冠,心里盘算着呆会要做的事。
自信只是外露给蓁儿看,其时我心里也是惴惴不安的。杨士奇是当朝首辅,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送些珠宝倒还不如送吴道子的真迹,想这《天王送子图》总也是世间无二,当时我也是机缘巧合才能得到。而杨士奇只有一女,宠爱非常,此女喜欢搜集稀奇玩物,这万花筒和千里镜若能投其所好,便事半功倍了。
“公子,您要出去?”涟湘站在门外半晌,忽然问道。
我抚袖口的手一顿,突然意识到密室未造成之前,参与者是严禁出府的,只是,这事刻不容缓,我肃然道:“我是绝对要出府的,若是侯爷怪罪下来,一切都与你无关!”
“公子,涟湘绝没有阻拦的意思。”她上前一步,恳切道:“侯爷早已吩咐过了,公子干什么,我等都不必干涉……小人难防,您要多加小心啊!
匆匆赶到学士府,却扑了个空。杨士奇尚留在宫内议事,杨夫人携杨小姐回了娘家,这偌大的学士府,连一个管事的人都没有。
我心下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先差了芷儿去东厂打点打点,疏通一些狱卒,让他们不要难为褚畅。
直到过了午时,一顶小轿才姗姗而来,我迎了上去,那轿夫却说杨大人被王公公邀至东厂做客去了,说是要商议国事。
王振早不请晚不请,偏偏就这个时候把杨士奇邀过府,难道他料到我会找杨士奇帮忙,而先下手为强了吗?我不由暗暗骂了句:“这阉狗!”
“公子,我们该怎么办?”蓁儿忧心忡忡道。
看来这龙潭虎穴是非走一趟不可了,我从蓁儿手中取了画匣,心里思量着这王振未入宫前,也是个儒生,且才学颇高,仓促之下,也就只能拿这画碰碰运气,若是顺了他的意……
我握了握拳,心意已定,对蓁儿道:“你先回坊,我自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