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三章 情诗，难猜测（1 / 1）

“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笺上的字刚劲有力，字字皆力透纸背。我不禁想起了“银钩铁划”这个词，字由心生，会写这种字的人，必然性情刚毅果断，只是这字出于娇纵跋扈的柯宸謇之手，倒是引人深省了。

“公子。”蓁儿递上一杯香片，看到这笺不由得“咦？”了声：“相思重上小红楼……，是哪家小姐给公子的情诗么？”

“哪能啊！”一旁的芷儿噘噘嘴：“是名声在外的柯侯爷给的呢！”

这柯侯爷三字加重了语气，学那柯宸謇的语气倒有三分像，逗得我和蓁儿都笑了起来！她见我们笑的开怀，便不依了，嗔道：“公子，那人如此无礼，我们‘承建坊’也不少他一桩生意，您还与他啰嗦什么，就像您说的‘怕是雕虫小技入不了他的眼’，把订金还了他去，岂不省心？”

蓁儿诧异的瞧着我，我知道自己行为举止素来都有分寸，这次失态怪不得她要如此疑惑了。

安抚的朝她一笑，我对芷儿正色道：“自古民不与官斗，今天纵然那人可恨，我们也不该怠慢，给人落了活柄。‘承建坊’虽名声大噪，说白了也是靠那些人的吹捧，我们没有背景靠山，一步都不得走错。今天，要是你落入那混世太保手里，即使我救得了你，你也少不了吃顿苦头。”

见芷儿低头不语，我不由柔声道：“不过，今天芷儿的这份心意，我心里很欢喜呢！”

芷儿闻言觑了我一眼，双颊慢慢染上红晕，忸怩着开口：“那，今天的事儿……”

我笑着扬扬手中的笺：“逍遥侯可给了答案了，这桩生意就是你不愿意也得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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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夜，莹星，青酒，翠杯，红颜……如果不是面前一张气极败坏的脸，那么一切可称之为良辰美景。

“相思重上小红楼……相思……情……频倚阑干！他竟然如此对你！竟然敢！”

声音有趋向咆哮的样子，我忍住捂耳朵的冲动，倒了杯酒递上前去：“畅弟，喝杯酒，消消火，消消火！”而事实上，我对他的这通无名之火感到十二分的不解

褚畅是我的弟弟，呃，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异父异母的弟弟。五年前我来到这个地方，举目无亲，遇上刚丧父的褚畅，那时他还只有十三岁，扯着我的袖子哭的眼泪鼻涕。我们白天去工地搬砖砌墙，晚上缩在他那间小土屋里瑟瑟发抖，直到第三年，手里头有了积蓄，开了第一家‘承建坊’，日子才一点点好过起来。只是那时的畅弟，乖巧可爱，不像现在，不只坚持直呼我的名字，有时还阴阳怪气的猜不透他的心事。

“他给你这样的东西，他……”褚畅不接酒，直直的盯着那张笺，目光恨不得把它烧穿个洞。

一旁的芷儿抿着嘴笑道：“二少爷，侯爷又不是姑娘家，再说又不是对您表白，您这是急的哪门子啊！”

我听着也笑了开来，他见我一脸不在乎，一拳砸在石桌上：“那混蛋不是姑娘家，可你……”

“褚畅！”我提高了嗓子，抬手示意芷儿，蓁儿退下。

“畅弟，”我站起了身，直视他的眼睛：“你今天失态了！”

他懊恼的耙耙头发，抬起头来，眼睛里闪着不容错辨的急切和我所看不懂的情绪：“不要叫我畅弟，你知道的，我……”

这时如果我再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那我就是迟钝了。我背过身去，暗叹一声：“畅弟，还记得我刚来京城时，对你说过总有一天我要回去……总有一天啊！”

“逸幽，逸幽！”他喃喃道，无限缠绵。忽又发狠道：“人人赞你和善宽厚，其实，只不过，只不过不在意罢了……果然无情呵！”

他说的咬牙切齿，至话末又无比怅然，让听者也不免心下戚戚。

足音远去，他的声音也遥遥的传来：“逍遥侯非易与之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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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小心，在这个地方，如履薄冰。终究不适合在这里生活呵！只是，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不在意，不让自己在意，无非是想走得潇洒，走的没有牵挂。畅弟畅弟，你懂么？

掏出怀里的白玉玦，在月光下，它萤萤的发着光，诡异难测。这是十八岁生日时奶奶送给我的礼物。我记得她当时说：“孩子啊，这玉玦是我的奶奶给我的，曾被得道高僧开过光，驱邪避害，能化解你的厄运！带上它，它会保佑你的。”

只是，现在的情况，还不算厄运么？玉玦啊玉玦，你什么时候才能显灵呢？我在这里已经五年，再呆下会，很多事情怕由不得我掌握啊！

风吹来，卷起桌上的笺，从我眼前飞过，一头扎进池水中，字迹渐渐晕开——再刚健的笔锋也挡不住柔水的浸蚀。

频倚阑干不自由，不自由，柯宸謇，说了些个似是而非的话，怕这一句才是真章吧！可也太看得起南逸幽了，我一介小小匠师，只怕往后还要向你讨自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