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章 冲突,自难解（1 / 1）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柯宸謇，在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我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的眼睛——温润如玉，清澈的能映出我的模样。只是里面包含了太多情绪，不管是起初的惊疑，戒备还是马上转换的轻佻，放荡都如一张翳层层包裹住那份明净。

如果不是这样近的距离，如果不是我习惯于先看人的眼睛，那么我看到的将会是一双混浊的眼，狡狯，贪欲从里面流泻而出……这人，如果不是城府极深，善于隐藏，那么，就是可惜了这么一双眼长在这么个人脸上了！

我心下暗忖，无论如何他都非善辈，只不过是易防的真小人呢，还是叫人防不甚防的伪君子？总之，打完这次交道，我是万分希望不要再与此等人有什么瓜葛。这种人，相处的好，也许会带来巨大利益，但劳心；一有差池，搭上性命也说不一定。

“少爷，这位就是名誉京城的匠师南逸幽南公子，经他巧手设计的园林府宅都让人赞不绝口，他……”

“南逸幽……你？”他吊着眼打量着我，鼻孔里喷着气。很快有仆人过来摆凳设几，他施施然的坐了上去，立刻美人们涌了上来，递茶拭汗，莺声燕语，好不热闹！

芷儿嘴里嘟囔着“太过份了”，一跺脚就要往前冲去。我略略向右移步，挡住了她的去势，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

“正是南某，侯爷……”我拱拱手，准备切入正题。谁知道他一扬眉，打断了我的话。

“本侯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呢，韩玉那家伙得了你的图纸，天天上本侯这儿吹嘘。怎么，听说能得你南师傅设计府邸，倒成了京城那群糊涂蛋攀比的最新方式——京城纸贵呢！只不过……”他站了起来，刷的一下打开折扇——这个动作，竟是很地道的风流倜傥。

“只不过，就是区区如此罢了！”我负手而立，淡淡的接了下去：“南某自认非沽名钓誉之徒，能得一些虚名，除了承各位老爷错爱外，糊口的本事总是要有的。只是雕虫小技怕是入不了侯爷的眼，南某也羞于在侯爷面前班门弄斧，侯爷府雕梁画栋巧夺天工，在南某看来，确实无南某可插手之处！”

虽然我力持平静，但渐渐加快的语速多少泄露了一点烦燥。“慎言，慎言……”我在心中默默念着，不是早就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了吗？刚出道时，受到的奚落比这还要毒辣，当时也能沉得住气，难到是这两年受到的恭维多了，便听不得逆耳之言了吗？

“啪，啪，啪！”柯宸謇明显地愣了一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击了三下掌：“好，好，南逸幽！”

这几个字说的极轻，便是嘴唇也不见得蠕动，于我却像一阵阴风吹过，偏偏尾音又拖得极长、粘腻，如情人耳语，使人毛骨悚然。

终于，他转身慢慢踱开，应该是闲适的动作，在他做来却似七旬老翁，无比沧桑。

“书襄，……送客！”

[分段/]

走出侯爷府，我不由得回顾了那气势非凡的大门一番。芷儿指着那石狮道：“看这狮子，就知道它那主人忒得嚣张！”

“回去吧。”我转身走向轿子。芷儿，芷儿，光鲜如斯的侯爷府，有谁能知道底下究竟藏了多少事儿呢。

轿子走了没几步，便被急急唤住，掀帘一看，原来是那个唤作“书襄”的小僮，他喘了口气，从袖口拿出一张笺道：“南公子，这是我家侯爷给您的！”

我接过，只半阙词：“相思重上小红楼。情知已被山遮断，频倚阑干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