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4章(1 / 1)
一盏灯火。
这里平常就只有学士,偶尔几个内侍来清扫一番,所以修说是在这样的夜,哪怕是白昼也见不到人。
所以这里又成了斑斓艳色的场地,有恣意激荡,彼此吞噬与冲击的戏码。
“你来了?”
“等了很久?”
她看他,他的名字叫做尘寰,在这种暗色光线之中,他有着一双饥渴热情的眼睛,全然不同与平日的寂寞冰冷。
他的睫毛很长,显得他的眼睛极美,幽暗中有火焰簇簇。
屏除了喧嚣杂念之后,尘埃落定。思绪水落石出,毛发毕露,在月光里,烛火的间隙,他们相互凝望。
“你在看书?”她走向桌案。被他从身后抱住。
他吻上那双唇,潮湿的冷香。
“尘寰……停下,会伤到孩子……。”她轻推开他,他的吻带着威胁的欲望只顾着占有纠缠。
“对不起……。”他低下头,神色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尘寰。”她呼唤他,抱住他的身体,他要的不止这些,她是知道的,烟花般的欢乐,那些流光溢彩的中那透彻心肺的欢喜,他的眼睛不会骗她,可她却在骗他,用她自己做饵引诱着他一步步的沉陷在自己的身旁,他已经深陷其中。
“是啊,那是我的弟弟……。”最后他叹息了一声,分不清的情绪,他的手在她的后背轻轻的颤抖,他的心有些痛,很多事要想躲开。
“尘寰,答应我,你要做上皇帝,你做了皇帝我才能得救。”她苍白的面孔扭曲了,嘴边浮起一些怪异而恍惚的笑纹,若是此时他看上一看,一定会觉得异常恐怖吧。
“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他毫不担忧。
“真的吗?对于这个位置你确定没有人会觊觎?”她拉他坐到桌案边轻声问道。
“我……应该没有……。”他忽然有些动摇,的确,他除了身份是太子之外并无任何的功绩和势力,他根本没理由如此的确定。
“你也不确定不是吗?那我该怎么办?你没想到谁可能会威胁到你吗?”她叹息着。
“我以前的确没有好好想过,晋王是皇亲更是身经百战,率力战攻居功至伟的英雄,如果他要是反也是异常容易,还有衡固侯为六部督使手握北方的军权什么都只要一句话,更有些其他众臣似乎也并不忠于我,我的确应该做些准备。”尘寰沉吟道。
“其实我觉得他们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反你,只要将郎中令,尚书右仆射,武骑常侍这些人拉拢到你的身边,那至少但皇宫中没人再能动你分毫,做起事来也方便许多,你知道,我和你需要别人的帮助,我真的很害怕。”她依上他的胸膛,纠缠住他的手指,眼睛里光彩明亮。
“我明白,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分毫,决不会。”他看着她,他知道自己已落在她的手。这便是个开始。这纠缠的开始。他知道,自见到她,那夜她醉态的妖娆,就已水落石出,她是无法规避与摆脱的。她,就是他的命定。
“我知道,只有你才真的对我好。”她微笑,天真而清澈的,用一只手指自他额头一路轻轻抚下,沿鼻梁凹凸起伏的轮廓直至下颌。嫣然启齿,轻送上一个吻。
他永远都只能得到这样的吻而已,再没有更多,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用代价的。
和他在夜里相拥,她是如此的平静。
哪怕可以远离了所有波折。她这一生,在很揪之前便已开始倾斜。
一切就是这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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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云卺从门外进来
,端着水,一身淡色宫装,面上薄施脂粉,天然雅致。头上三两件金翠首饰,不多不少。恰倒好处。
她将双喜金盆搁到一边,帮易瑟整理腰间丝绦,她清瘦洁净,庄严温柔。
“云卺,你看起来真是适合这里,这样的安详高贵。”易瑟偏过头看她。
“小姐,别乱说,奴卑是伺候你的。”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无所旁顾的,心中竟有些痛快“我是这里的一件摆设,一个宠物,只是昂贵些而已。”
笑看自己的身上,层层五铢衣,盘金蹙银,七彩满绣,华丽沉重得不留一点空隙。
“小姐,姬贵妃,研贵妃和皇后正在顷炅宫中吵闹呢,小姐要不要去?”云卺在一旁道提醒,将她拉回现实。
“那等用了早膳再去凑这热闹吧。”她已决心适应这里,随波逐流之套把戏她学得最为纯熟,既然在宫中变免不了斗嘴,斗狠,斗媚,斗心机,既然是一场游戏她不参加岂非太不将别人放在眼里,独善其身可并不是个好的生存方式。
顷炅宫笼罩在一片暗影中,悄无声息。
室内却是一片激烈,姬贵妃坐在正中的位置上,研贵妃和皇后一边占着一个位子,神色却也不善。
姬贵妃沉静的坐着,一面轻理过纠缠在身旁的衣带,一面环顾左右,看见门口的一个小宫女,便道:“愣着干吗?去给皇后和研贵妃送杯茶。”
那语气中分明有些强硬的味道,那小宫女立即捧上两杯香气四溢的茶,送到研贵妃面前,却被瞪了一眼:“做仕么?还要我来动手接?放下!”
宫女连忙依言而行,不想茶碗还没来得及放下,就被研贵妃一下手夺过去,刚喝进一口,又‘噗’地一声全都喷出来,溅了那宫女一身。
“你想烫死我吗?” 铿锵一声,盏托被摔在地上顿时四裂,茶水洒了一地,宫女还没反应过来,一记响亮的巴掌已经甩在了脸上。
“奴卑不敢。”那宫女脸顿时肿起了大片,五指横血红的浮现出来,泪在眼眶里打着颤却不敢掉下来。
“研贵妃好大的火气啊,怎么跑到这里发疯来了,难道有皇后在就有撑腰的了吗?” 姬贵妃冷冷道。
“姬贵妃,我是听研贵妃说你的内侍巴海前日在研贵妃那里顺手带走些个东西,所以今来这里问问,这宫里可容不得这样的事。”皇后淡淡的开口。
“前日是我让巴海去研贵妃那儿替我送去刚从番外进贡来的蜜瓜,本是好意,怎么才吃下了东西转身就成了罪名?” 姬贵妃冷笑一声,转开脸,不屑一顾的。
“谁知道你养的奴才究竟是什么东西,顺手牵羊再正常不过了,我宫里的内侍亲眼见着呢,所谓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研贵妃将这几句狠话说得轻描淡写。
“是啊,有疯狗似的主子就有了眼长歪了的奴才,到处乱哮,把这宫里当荒郊野外没了规矩。”姬贵妃淡淡一笑,回敬了去。
“行了,当我这皇后是假的不成?”皇后沉声看了她们一眼,继续说道:“既然事已经来了就想着解决,你们也别说了,今我做主,就去巴海那里搜上一搜,这证据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也行啊,但要是没有你们的证据呢?” 姬贵妃倒是爽快的同意了。
“哼,分明就是做贼心虚。”研贵妃冷哼了声。
果然已是不可开交的情势。
在门外就瞥见了这里用胭脂挑染出来杀意,短兵相接的是不见刀光剑影的杀机。
远远的行礼,仿佛没发觉这里的明争暗斗,淡淡道:“易瑟参见皇后,两位姐姐好。”
“妹妹,你来了正好。” 研贵妃立即堆上了笑脸,热烈的拉住她的手。
“发生什么事了?”易瑟笑问道,看着三人各坐一方,想必其实谁也不把谁放在眼里。
“也没什么,我宫里的内侍看见顷炅宫的巴海在离开时带走些别的事物,我着人一清点却是数件珠宝,这少了本没什么,但这规矩可不能没有,免得日后养虎为患。” 研贵妃拉着易瑟坐下,怒道。
“规矩,这规矩是证据要确实,否则便是污蔑,我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说话的人,你可以搜,我也会叫巴海出来对质,只要你到时侯记得给我交代。” 姬贵妃缓缓道。
“好了,不要再这么废话了,沁髹是我的人,就让她去搜,来人啊,把巴海带上来。”皇后不动声色的看易瑟一眼,随即吩咐道。
“奴才知错,求皇后贵妃饶命,求皇后贵妃饶命。”巴海被带上来,还没站稳就咕咚一声跪下去,叩头连连。
“巴海,你在胡说什么?你知什么错!” 姬贵妃腾的站起来,脸色刷白的怒骂道。
“哈哈,看奴才都认了,主子漏底了。”研贵妃冷笑道。
“求皇后贵妃饶命。”巴海只重复着这句话,头也不敢抬。
“混帐。” 姬贵妃一脚踢上去,正中胸口,顿时将巴海踢倒在地。
此时才看清,巴海生着白净的面庞,眼中却带着几分分愤恨,但他只能逆来顺受。
他立即从地上爬起来,重又跪好,继续他的叩头,口中的求饶话简直就象是开闸的洪水,没有歇停。
“皇后,在巴海的房间搜到一个包裹,请皇后过目。” 沁髹提着一包事物走了进来。
“看,赃物不就在这里,看谁赖得了帐。” 研贵妃得意的笑起来。
“这……巴海,这不是前些日子我赏你的项圈、钗环吗?你不是拿去给老母看病吗?” 姬贵妃惊诧道。
“就在眼前的事就不要再作假了,里面我的镶金玉镯和双凤纹玉佩都是皇上赏赐的,一看就知道了。” 研贵妃不由的心里有些发了慌。
“打开。”皇后挥了挥手。
“是。” 沁髹将包裹打开。
数双眼睛齐刷刷的盯住了沁髹手中的那一小个包裹,沁髹的手不禁有些不稳起来。
竟然是——
竟然是一包圆润剔透的珍珠。
“咯咯,姬贵妃,这虽然不是我丢的镶金玉镯和双凤纹玉佩,却似乎也不是不你所说的项圈、钗环,如此看来定是偷了别宫里的东西,这结果也是一样的。”研贵妃冷着一张脸笑得有些生硬。
“巴海!你这奴才。”姬贵妃刷白了一张粉脸怒骂道:“这究竟哪来的?”
“奴才……。”巴海也似乎被突乎其来的变故弄傻了眼。
“这是我的。”易瑟缓缓道。
“好啊,巴海这厮却又偷到瓴襞宫去了,看这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研贵妃立即又嚷了起来。
“大家误会了,这真是我的不是。”易瑟淡淡一笑道:“我听闻巴海磨的珍珠粉极好所以让云卺拿些来让他研磨,没料想竟会若出这么些个风波。”
“原来是这样。”皇后微微一笑道:“我说研贵妃也真是,没看明白的事就乱紧张一气,看看,误会了不是?”
“是啊,我这手下的内侍也是,没看清就乱说,这里可对不住妹妹了。” 研贵妃的神色铁青却依旧挤出个明丽的笑容来。
“锦贵妃来的可巧,不然我这里还真要纠缠下去了。”姬贵妃冷笑道。
“好了,既然已经弄明白了就不要再折腾了,清净些不好吗?”皇后站起身,又再看一眼易瑟,笑道:“锦贵妃就陪我到花园走走吧。”
“好。”易瑟点头道。
转身出了顷炅宫,皇后垂落的衣袖微动,听她轻声的叹了口气。
“其实在宫里的女子各个都不容易,你看我贵为皇后除了这封号还有什么?而其他的嫔妃也是如此,所以这宫里难免会出些事来消遣,否则真不知怎么办好。” 皇后把目光向易瑟一转,淡淡说道。
“皇后言重了,这后宫的规矩都由您来定夺,这么大一个家怎么能没个事呢?还好有你在这里定夺。”易瑟垂下眼说道。
“你真是会说话,难怪这么讨人喜欢。”皇后看了她几眼,颌首竟笑了。
“皇后这么说到让易瑟困惑了。”她不由想追问些原由,自一开始,这皇后对她的态度就让她有些疑惑。
“你若不讨人喜欢今日又怎么会在这宫里呢?我这么说你可别见怪啊。”
“不敢,只是皇后这么说让我有些不知所措而已。”
皇后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一株合欢树下,腰间垂下长长飘带随步荡漾。宫裾是红的,大红,衬着项上黄金璎珞。
“那珍珠你真的只是让巴海去研粉?”皇后问道。
“是,我听说他研得极好所以才送去的。”她心平气和的说道。
“这样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