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2章（1 / 1）
重门轻起。
“怎么这么热？”云卺捧着鎏金鋈银铜沐缶一边进来一边忍不住的叫嚷。
“云卺……”她轻轻的唤一声。
“哦，小姐，参汤好了，趁热喝下吧。”云卺将参汤从缶中倒出些在三足梅花杯中递上来。
“先凉一下吧，云卺，我忽然想吃些小点，你去替我拿些来吧。”
看云卺离去的身影，慢慢的站起身，仿佛是一具被烧炙了的尸体，窗外日光的渐渐的在褪去，用不了多久便是又一个夜的开始。
她不记得是从几时开始喜欢上黑夜的，有沉淀欲望的颜色和汹涌的呼吸，悄一个手势便有凄寒而暧昧的声音。
她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沉静，一直沉，无半点波澜。连脚步也是这样的缓慢，一步一步，身下紧贴着一个怪异的剪影，这影子多象魑魅，缠绕盘踞在这间宫殿。顺带将空气都熏染成淡黑色的上面还泛着星星点点绝艳妖治的鲜红。
黑与红，靡丽而痛快的颜色，相互交织，心中不由的一阵痛快。
端起梅花杯，在鼻端轻闻，浓郁而鲜香的气味，果然是皇室中的极品货色，光是这漫溢的浓香就觉得四肢轻健，这一杯下去必定可以使人元气大补形容焕发吧。
将炉火添得再旺些。
她不喜夏，却也不喜在冬日穿得过多。
此刻的炉火已是极旺，她走得稍近遍烧烫了面颊。取了小半杯茶浇下去，‘兹兹’的一串声响，炉火瞬间灭了大半。
看一眼天色，差不多又是晚膳的时辰。
如今她可以将时辰计算得一刻不差，再复杂的发饰，再繁复的宫裾一样打扮得妥帖。
或者这就是在宫中最大的好处，除了大把的时间，无忧的物欲之外什么都没有，自然就学会了这周转再周转，能耗费时光的把戏。
她在原地轻轻的旋转，耳目忽然眩晕，脚步轻浮。
“云卺……来人……。”她拼力的呼唤，声音却是颤抖的无力。
“小姐，你怎么了？”云卺急步奔进来。
“我觉得气闷，咽肿，心跳得好快。”她已不支，几乎摊倒。
“奴卑这就去找御医。”云卺将她搀到床上，忙着要往外跑。
“你再差人通知皇上”她捂住腹部，呻吟道：“去让他来，我不行了。”她的冷汗从光洁额头细细的渗出来。
“这就去，小姐，你挺住。”云卺慌了手脚，跌跌撞撞的去了。
**
月听雪赶得很急，心里忽然竟生出了一丝慌张。
不由得想到，在那一日的夜里，也是慌张的禀报。
那烈焰中的锦绣付之一炬，他赶到时看到的是一个浓郁而诡秘的她。
烈烈熊熊，使暗夜萧条，惟她眼中有流光溢彩燃烧。那燃烧的颜色是浓墨重彩腥稠芬芳。
那一刻，他竟有些失神，竟是颤抖的去将她扣到胸前，他不许这疼痛的颜色在他的眼前轻毁，他要看着她，看她究竟能变化出什么模样。
他轻轻伸手去，将瘫软的她抱住。
她痉挛地抓着自己身下的锦被，身体颤抖得厉害，触手一片冰凉，额头却又是烫的，她紧闭着双目，惨白而疲倦的，他心里未免难过。
“瑟瑟。”他唤她，难得的温柔。
“我好难受，怕是要死了吧。”她抓紧他的衣衫，气若游丝的说。
“朕不许。”他皱眉，没来由的竟又有些痛。
“我的价值已经结束了，你还不许我自由吗？”她艰难的仰头望向他，绽一个淡淡的笑。
“有没有结束是朕做决定。”他心火已经开始上升。
“月听雪，你不要太过分了。”她用力推开他，一个不稳几乎栽出床外。被他一把扶住。
“滚开，不要再假惺惺的，到死你都不肯放过我吗？”她狰狞的怒视，嘴唇青紫。
“是，你生死都要在这里，秋的愿望是如此，你也休想再出宫，更别指望再能见到那个逆贼，连他的乱坟也不可能。”月听雪平静的注视，用冰冷的语气，苍白的脸竟更苍白。
“咯咯，你是谁？我是谁？”她揉着自己的长发，喃喃的自语，哑然而笑。
“瑟瑟”他放轻了语气，握住她的手。同时回头质问道：“连患还没来吗？”
“臣连患见过皇上。”连患的声音刚巧接上。
“免了。”他的声音有些烦躁。
“让微臣替贵妃诊脉。”连患急走了两步。
她伸出手，看他的神色，默不作声。
“贵妃曾食过些什么？”连患簇着眉，他的声音在沉默中显得异样。
“只喝了杯参茶。”她仰起头，眼睛望向他，又看一眼月听雪。
连患急步走向那桌案，端起梅花杯，在鼻端一闻。眉簇得更深。
“野山参？哪里来的？”连患急问道。
“皇后赏的。”她轻声回答，一脸的疑惑。
“连患，野山参莫非有何不妥？”月听雪脸色沉郁的问道。
“是，倘若孕妇体虚羸瘦，胎儿发育不良，或有适合选择人参的其他适应病证，那就可以服用人参，服后能强健母体与胎儿。倘若孕妇体质健康，或虽患病却不是人参的适应证，服用人参后即可损伤母体与胎儿，引发口鼻出血、咽肿口疮、烦躁惊狂、胎动不安，甚至流产等不良反应。何况孕妇常易怀胎蕴热，服药宜凉不宜热。一旦错误地服用了山参，遂致胎热胎动而流产。”连患忙答道。
“那孩子可保得住？”月听雪良久方问出这一句。
“臣自当尽力。”
“这里交给你吧。好好照顾她。”他他遥望向窗外，好象在说给自己听。
她讶异地望着他。他苍白的脸孔在刹那，不知为何，显得有点缥缈。恍惚觉得心也有些在颤动，忽然间，她有种幻觉。
不，不对，他一直在怀疑自己的孩子，难保这次不是他授意与皇后，她永远也不能相信他的，这个世界上布满荆棘、人兽难分，有些人天生强悍齿爪；有些人天生的狡诈，有些人见血封喉。
这看似浮香掠影，纤尘不染，奢侈闲愁。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生存于锯齿般险恶夹缝之中，无论曾经有多么跌宕，她的尘埃已然落定。
“贵妃。”连患走到她的面前。
“怎么？”她微一扬眉望定了他。
“微臣开续断、桑寄生、阿胶珠、茯苓、白术各一十五克，酒当归、川芎、炒香附各六克，人参、炙甘草各三克，生姜五片，水煎服，日一剂。请贵妃记得服用。”他用云淡风轻的声音说着，人却没有动。
“连大人明明没有诊出我的不妥又为何欺君，现在又说些安胎的药给我听？”她下了床，拢一拢乱发，嫣然一笑。
她尖锐地发问，有种坚决神情。在他的面前，仰脸直视。
她不怕他会拆穿自己，否则他一样被牵连，在这段日，有这样一个人挡在面前至少不会有坏处。
连患抬头看她，她的容颜仿如透明。她这么静静的站着，仿佛是玉。可以打碎，但坚不可催。
就如当年，他与她的初见……。
“臣这就去开安胎药，是浪尖未免不稳。”他没再看她，匆匆写下药方便退了出去。
她的唇边无声的笑起，她的母亲是医学教授，主修的是中医，她自小也乱七八糟的看了些各种复杂难懂的中医著作，早知这是一支极好的野山参。早知一旦错误地服用了山参，遂致胎热胎动而流产。参茶此刻想必正在泥土里滋养着花草，是的，这所有都是她特意做出来的，料得连患不会拆穿她……虽她一直也不明白他这样帮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她有些赌博的意气，反正破罐子破摔吧，她还能在于计较些什么？
天地之间吹过的风，是永远无法被掌握的自在。许多情景，那些美丽的缱绻、泪水、辗转、拥抱与离别……都发生了。刻在心底。谁知道，她的心，涌动着多少风云暗流……日夜激烈却又亘古无声。
在红尘厮杀，魂魄遥相对望，一副狰狞的容颜……
仿佛，再也没有别的了。
她是平静了，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从不曾。只她的脸上沾染了些许寂寞的颜色了。没有人能够把时光倒流……那是一个陷阱，或只是一段玩笑……再也不能回首。
她想起那自己的这一路颠簸，不惜一切代价。
……曾以为自己可以。
**
入夜。
月听雪朝她走来。她听到他的脚步声。
风不大，极冷，窗户洞开。
他伫留在一臂的距离之外，不再走近。
她注视着窗外竹影婆娑，有些枯黄，这是月听雪令人专们栽上的，只是青竹到了寒东未免也会萎缩。
他凝视她的背影，她的头发又多又密，仿佛很难解脱的罗网。
风冰冷的冲刷着他的眼睛，寒刹逼人。
他手停在半空一时不知该不该去接触她，怕惊醒了她的沉静。怕看到她的冰冷，很多事情是无法抹去的。
那过往的岁月，残存在心底里，人生根本是一场醒不来的梦。
她突然转身，问道：“你说，死究竟是什么？”
他不答，只是注视着。她静静地看他，听自己的呼吸。
“我想，你是永远也不会明白的。”她又说。眼神平静而寒冷。
他沉默不语，走上前，关上窗。
然后转身离开，在走出殿门的那刻，他回头又看了一眼。
她轻轻地向后靠在殿柱上，脸上的笑意很浓却有说不出的绝望。
……逃不出了吧。
他想。
他竟心满意足的笑了，没有天长地久的拥抱，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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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调查,大家喜欢看玄幻吗?就是很玄的那一种……也就是说天南海北，无所不包漫画型的那一种……（忽然想写点别的-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