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朗朗晴空却是无月之夜;瓦蓝的天空中点点星光闪烁不定,却较平日暗淡了许多。
偶尔会有飞鸟掠过,带过一丝秋风,竟生得一些寒意。
宁静的丛林中依稀传来昆虫烦闷的叫骂。
苗疆青年缩了缩脖子,他拢好衣领眯眼望着天空。自从离开苗疆已有十多天了,没想到在短短时日内,入秋得这样快。当初离开故土时,青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羽服,挡不了什么风寒。
“哎……”青年百无聊赖地长叹一声,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已被疲倦所吞噬。阿斯朗缓缓从衣袖中拿出那包碎玉,小心地拆开。
虽然已成碎片,但是昔日的光泽依旧没有褪色,在这样暗的夜色中绽放着冰蓝的光芒,的确,它同璘蓝玉有着细微的差别,但又似孪生姐妹一般。
“双龙玉……这便是那通往极乐太古世界的钥匙之一么?”阿斯朗无奈地笑了笑,如今失去了一切的他还要这块玉干什么?没有想守护的人,再美的桃源也会黯淡失色;只要有他们陪伴,再险恶的地狱也会成为天堂。
阿斯朗蓦地伸出手在沙地上胡乱地画着,嘴中轻哼着妹妹曾经唱过的歌,他就这么轻哼着,丝毫不曾注意到有人靠近了,他是那样的投入,若不是来者轻拍了他一下,只怕他将一直这样假寐下去罢。
“这位小哥儿,这么晚了为何孤身留在这荒芜人烟的山林中呢?”来者诧异地看着树下的青年。此人大约十八九岁,一位年轻的小伙子。
阿斯朗看着少年,倒也觉得是个正直的人,便挤出一丝笑容,道:“我在此休息一会儿,过片刻便赶路。”
“你是想去哪儿呢?要不我载你一程吧!”少年爽朗地裂嘴一笑,举手指向不远处的一辆牛车,虽然简陋了点儿,但总比步行来的轻松。
“那么……”阿斯朗包好碎玉,歉意地向少年深鞠一躬,“麻烦你了!我想去敦煌,不知你是否方便啊……”
少年一抹鼻子转身跑上了车,一手抓过牛皮鞭冲青年大嚷道:“上来吧!我也正好要去敦煌呢!”
顿时阿斯朗的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或许热心人就围绕在自己身边吧……
一路上只有牛蹄声传入耳中,他们都不曾开口说话,气氛很是僵硬。
正当阿斯朗欲找话题时,少年开口道:“大哥是哪儿的人哪?”
“苗疆。”
少年愣了一下,问:“苗疆?那又为何要去敦煌呢?走去可远了。”
然而阿斯朗只是笑了笑,究竟为何要去敦煌他自己也不知,也许只是心中蓦然冒出的城市吧。
“呵!大哥,敦煌可是西域的要害之城啊,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你去那儿是想做生意吧,我看你方才看着那堆亮晶晶的东西发愣呢!”少年侧过头看着不语的青年,继续道,“放心啦,你那亮晶晶的东西肯定能卖个好价,我打中原过来,经常与敦煌商人做买卖,这点儿小事儿难不倒我!”
“是么?小弟还真是个聪明人。”阿斯朗淡淡地赞了一句,似乎又想到什么,又问,“这位小弟,你方才说你是中原人么?”
少年点点头。
阿斯朗正色道:“在中原那边有个奉玥教吧。”
“是啊!”少年蓦地愣了片刻,追问道,“你莫不是想去那儿?”
“小弟哪儿的话,我这不是要去敦煌么?难道我这生意不做了?”阿斯朗笑道,玩笑似地说,但是他的眼底却划过一丝异样的光。
少年明白似地点头,紧接着一秒不落地说:“我想也是,都是生意人,谁会放下生意不管呢!不过,大哥,我好心劝你一句,最好莫去奉玥教,听说最近有一位异教徒闯入教内大闹了一番。”
青年一惊,“为何?”
“不清楚,听中原百姓说的,什么离奇的说法都有,教中还说不许此事外传,这可不,照样传得沸沸扬扬的。”少年有些不满地嘀咕道,一抽牛皮鞭,牛儿便加快了脚步,向天际走去。
洛阳城外。
夜龙山寨。
“爹!”一个兴奋地女声响起在大堂内,一个身着彩衣的女子急速地跑过,手中握着一枚蓝玉,“爹,你看珑儿带回了什么!”
一位壮汉含笑接过女子手中的玉,眼中闪着复杂地光,不错,在他手中的正是他们夜龙山寨急于寻回的璘蓝玉。
壮汉摇摇头,吁了一口气,淡笑道:“珑儿……将这块玉毁了吧,它实在太危险了……”
女子一惊,蓦地从父亲手中夺过蓝玉,后退数步,蹙眉道:“爹!你胡说什么呢!你知道这是女儿废了多大功夫才找回来的么?怎么可以说毁便毁!”
叶禹的双眼刹那变得犀利起来,厉声严词道:“珑儿,你可知道留着这玉有多危险么?留着它我们整个夜龙山寨都可能被灭!留着它……”
“我知道!”叶珑破口大嚷着打破了父亲的话,“我知道您的身世!也知道这玉留不得!但是留着此玉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
叶禹一愣,怔怔地看着面前冷笑的女子,心下不禁一凉。
叶禹虽是夜龙山寨的老寨主,但他却与奉玥教有瓜葛。百年前碎了灵玥珠的那位圣人是他的先人,因此他拿着这块玉——这块足以证明他身份的蓝玉,上面淌着他先人的血。若是叫奉玥教的人知道了,那么不仅是他甚至是整个夜龙山寨都会被灭。
“珑儿……你的意思是夜龙山寨被灭了也无所谓了?”叶禹嘲讽着。
“呵呵,爹,你似乎忘了《先朝文书》上记载的话了,若是有了龙凤双玉,便可以开启太古世界的大门,可以享受极乐天国之乐,这又何尝不好呢?”
“哼,乱来!”叶禹眼底划过一丝寒光,“你就真那么想去看看那个世界?”
女子揶揄道:“自然不是,这块玉对奉玥教很重要吧,我倒是想利用此玉控制奉玥教呢!反正有此玉他们又奈我若何?”
“啪”一声厉响,叶禹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吼:“我看你真是不要命了!奉玥教也是你去算计的么!”
“那又如何?莫非你不想做领导者,不想做霸主?当年你是如何让夜龙山寨扬名江湖的,你忘了不成?”
叶禹看着眼前的韶龄女子,眼神变幻莫测,良久长叹一声,淡淡地说:“你当真想做霸主?那般生活你渴望?呼风唤雨,翻云覆雨的生活,你想拥有?时间长了,你当如何做?”
女子蓦地愣住了,还能如何?按照自己想做的去做,那便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然而叶禹却只是摇头长叹而去。
她不知璘蓝玉的秘密,若是知道了还会如此的期望么?所谓的霸主无非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举足之间便能颠覆整个世界;杀令方下便能让江湖血雨腥风。然而即便拥有了这所有的权利,你又能如何?你所学会的不过只是猜疑、算计、淡漠而已,曾经指点江山的凌厉又能如何?待到落英尽头,一切只是泡影而已……
“叶姑娘……”此时,一个冷锐地声音刺入女子冻住的耳中,她一愣,霍然转过身。
依旧是那身月白衫,如皓月一般冷傲孤寂。
“叶姑娘,可否让我看看那本《先朝文书》呢?”
叶珑淡淡一笑,“封姑娘何时对古书干兴趣了。请便啊。”
封月情无声无息地随着她进取了藏书阁。方一进屋,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陈旧的墨香味,一看便是书香之地。
叶珑拿出古书扔到月白衫女子手中,不屑地说:“看吧,也没太大意思。”
封月情埋首瞥了她一眼,继续翻动着手中蜡黄的书页,脆响声不断。然而她并没有太过在意地去看书中的内容,只是匆匆瞅过龙凤双玉后便向后翻去。
一旁默不做声的彩衣女子看得诧异了,忍不住问:“你到底想看什么啊,这样胡乱地翻着!”
“古文。”封月情简单地扔过一句话。
“古文?”
月白衫女子半晌没有回答,渐渐地嘴角勾起一弯淡弧,“萧峣不久前飞来一只信鸽告诉我们一个消息而已,我顺便来翻翻……”
“消息?莫非是和这古文有关的消息么?”
月白衫女子瞥了她一眼,不予太多的理会,否则双龙玉的下落岂不是会泄露了出去?但一旦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一年前自己还是个逍遥自在的江湖游客,不想如今竟卷入了这般离奇的事件中不禁长叹。
于是,“双龙玉在月龙石窟……”
“文书上有古文,所以我想看看能否用来解说月龙石窟上的那段古文……慕容公子是个书生,他应该有办法的。”
叶珑心下一喜,“那我们就快去吧,不然叫别人捷足先登了可不好啊,现在就如探囊取物了。”
然而她们却浑然不知,苦苦寻找的双龙玉竟成了碎片。
正当他们出神时,门外掠进一个身影,借着微弱的月光只分辨得出来人是个女子。屋内的封月情和叶珑的眼神刹时变得犀利,皆握紧了身边的利器,手指分分扣紧。
“刷”一阵短暂清脆的响声后,那个身影再度跃入她们的眼帘,身手是那样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紧接着传来一位女子的声音,“哎……这儿的结构真是复杂,如何寻来《先朝文书》呢?”
封月情心下一惊,这声音是如此的耳熟,定是在哪里听过。
蓦地叶珑夺过她手中的古书,小声道:“封姑娘,来者是冲着古书来的,所以你在此守候,我将古书藏好……”
封月情点了点头,弹出了皓月剑,戒备地盯着前方。
叶珑走后不多时,一袭白衣从天而降。
女子一个折身,后退半步。定睛一看,手猛地一抖,是她!芯瑞!
芯瑞见过封月情后同样愣住,脱口低呼道:“封姑娘?为何你会在此?”她的眼中满是震惊,万万不曾想到在夜龙山寨秘密的藏书阁内能遇到封月情!
女子冷哼一声,道:“芯瑞姑娘……莫非蛊毒已解?”
“嗯,前阵子来了一行苗疆人,说是要祭拜,顺道将我身上的毒解了。”她的笑容中多了少许的寒冷,不知为何,她与以前的那位柔弱的白衣女子不同了。
封月情阖了阖眼,慢慢凝聚起杀气,冷若冰霜,“你何时会武功了?”
“是慕容大哥教我的,说是让我自己学会些防身的本领,你和萧大哥都出去了,他一个人护不了我什么的,反正就是硬让我学。”
“怎么?一学会武功就来夜龙山寨卖弄么?”
芯瑞愣了一下,脸上讪讪有些挂不住了,一阵红一阵白。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那些苗疆人询问龙凤双玉的事儿,他们要将白木棺葬在太古世界,以图子女们进入轮回后来世平安。”
“你倒是挺热心的!”封月情从她身边走过,带起缕缕青丝,“回去吧,我倒要看看他们要怎样……”
随后一闪,同芯瑞消失在了藏书阁中。
一路上,脚踏清风的两人言语极少。
终于,芯瑞问道:“封姑娘……你将璘蓝玉还于叶姑娘了?莫非她知道了我们当初只是为了以假乱真?”
“是,更何况我留着此玉又有何用?璘蓝玉同五行有关,所以奉玥教也脱不了干系吧,就让他们去了了这段离奇的事情吧,我累了,不想管……”
“芯瑞姑娘你又为何知道《先朝文书》藏于夜龙山寨内?”封月情蓦地记起此事,追问道,这几日,她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平日不爱言语的她,近来却说了很多,或许是她想摆脱掉那种生活,抑或许是萧峣再次出现在了她的生命中,她心中的火苗又重新燃了起来,她期盼着,盼望着,但愿这一次,他不会再如点水蜻蜓一般从自己的生命中掠过……
芯瑞粲然一笑:“自然是叶禹告诉我的。”
“叶禹……他想出卖夜龙山寨么?”封月情淡淡地喃道,抬头看可看天空中呢喃飞过的黑燕,若是可以,她也想变成飞燕。
不过多时,钟塔楼里里外外伫满了悲凉。
白色的幡倚靠在楼外,随着秋风飘着,萧条冷漠的街道上枯叶翻飞,死气沉沉。惟有塔楼外稀疏的站着两三个素衣白冠之人,两眼已哭得红肿,脸上写满沧桑。
“啊,芯姑娘回来了啊……”一位少女哭成个泪人儿,木讷地抬头,见是芯瑞,话音中略带兴奋,想必是她带回了龙凤双玉的消息了,于是忙迎了上去,“芯姑娘,可有什么消息么?”
“这……”芯瑞一时语塞,有些无奈,莫说双龙玉了,就是璘蓝玉也不在她手中了,如何找到太古世界?
正当她语塞之际,封月情淡漠地说:“龙凤双玉早已不在,何必苦心来洛阳?”
少女当即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古书中写到的龙凤双玉竟又一次从这个世间消失。她微微蹙眉,反驳道:“这位姑娘如何知道龙凤双玉已不在了?为何如此肯定?”
封月情冷哼一声,霍然弹出皓月剑,指向少女,冷言道:“你若是不想去地府陪死人就带着你的亲属快快离开!”
然而少女只是稍作一愣,不一会儿又恢复了平静,横眉道:“你以为动武便可以赶走我们了么?我们苗疆人还从未怕过刀剑!连野兽都是肉搏,所以这位姑娘要杀就请便吧!”
封月情的眼神急速变了变,冷笑数声,蓦地挥剑斩了开去!月白剑光急掠而过,犹如这无月之夜中蓦然腾起的新月!少女一声未吭地倒地了,殷红的血星四溅开来,点上了半空中的白幡。
“呀——”一旁同为等待的人们纷纷惊呼,生怕这位喜怒无常的女子再读挥剑斩杀!眼见少女倒地的那一瞬,仿佛是无尽的黑暗席卷而来,扑起地面的尘埃,吞噬空中的生气,一切悄无声息的发生又悄无声息的结束,尽管是一瞬间却是莫名的恐惧。
“呀,封姑娘,你怎么可以杀人!”芯瑞毕竟不是江湖女子,即便是学得了了得的轻功,也依旧见不得这等残暴画面,忍不住嚷道。
月白衫女子一甩长袖,掠入楼中,芯瑞大急,拔腿跟了过去,只怕眼前这位桀骜不驯的女子又起了杀心。
“刷!”
芯瑞方一进屋,一道白光便从眼前飞掠而过,直直地击在不远处的门上。
“啊?是皓月剑?!”
“是封月情,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子!”
……
剑到之处,必有人会发出如此的惊呼。不错,在他们这些苗疆人眼中,力量便是真主,如此一位江湖杀手怎能不让他们佩服和畏惧。但也正如楼前的那位少女所说的,苗疆人也是不畏任何困难的,想让他们屈服于皓月剑下自是不可能!
封月情的双眸中放出骇人的寒光,低声喝道:“我给你们离开的时间!否则休怪我开杀界!”
“封姑娘!住手!他们与你无怨无仇,为何要赶尽杀绝?”芯瑞一个箭步上前,与她冷眼相对,厉声阻止。
月白衫女子只是不屑地一笑,不以为然,“无怨无仇就不能杀人了么?江湖上可没这规矩!”
“那么你是不肯手下留情了?”
月白衫女子瞥了芯瑞一眼,“我可是留了后路了,要么走,要么死!”她的话音中透出一种骨子里的寒气。这样阴晴不定的性格真真切切的展现了出来,仿佛她又回到了十五岁那年,仅凭一把皓月剑便让江湖四海闻之颤胆。
此时,一位妇人站了出来,正色道:“封姑娘,您先莫生气!无论如何请你给我一个您要杀我们的理由,又为何急于赶我们走。”
好个如此大胆的老婆子!封月情哼声道:“因为我恨苗疆人!当年我娘就是叫你们苗疆的恶人掳走的!不要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们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们也只有替那群恶人向你说抱歉了,我们会走,马上就走!只是龙凤双玉……”
“不在了,早不在了!”封月情怒声吼道。
妇人愣了半晌,缓缓摇头,向着楼中的族人淡淡地说:“朋友们……我们走吧,既然如此,只好看上天的造化了,我们玩不起这个游戏,将女儿们安葬了吧!”
随后她淡笑着对封月情和芯瑞鞠躬道:“抱歉,我们打扰了……”
芯瑞有些悲伤地看着那全苗疆人离去的方向,喃道:“他们可是为我解了蛊毒的恩人啊,竟这般对他们……”
封月情面色渐渐平静了下来,伸手拔出了插在门上左右摇摆的利剑,拂袖一抹,问:“慕容公子呢?为何不见他?”
白衣女子蓦地愣住,转身满脸怒色地说:“封月情,你莫要以为你有一身得意的武功就可以为所欲为了!他们是苗疆人不错,但他们何曾得罪于你?你母亲是被恶人掳去,他们是好人,为何定要如此绝情!好个江湖儿女!我芯瑞总算是见识到了,这便是江湖啊,我恨你……”
“说得好!”封月情倒是轻松一笑,“不过,如今你不也是江湖儿女了么?蚍蜉撼树之人!”
“你……”
正当芯瑞欲开口反驳时,钟塔楼的后院中传出一声巨响。她们一惊对视一眼后,便迅速向后院跑去。
方一入后院,一阵焦味扑鼻而来。后院的树林已成一片火海,火苗迅速向树梢攀去,似乎要噬尽整片天空,在火海中,隐约可见一个身影在挣扎。
“呀!慕容公子!”芯瑞急了,抽身上前便要往火中跃,然而却被封月情拦住了。
“你去你也会死……”
“啪”芯瑞蓦地扇了她一耳光,眼中闪动着泪光,吼道:“我知道你们都是无情之人!谁死谁生都已无所谓,在你们眼中只要有效忠的人或是誓言要守护的人你们便会致死拼命!你们只为义气,只为力量!而我不同,你们不在乎的我在乎!他是我朋友,所以……所以……”芯瑞猛地一甩手,闪身掠了过去,逼近火海。
封月情只是淡淡一笑:“傻子,朋友……多么不真实的东西啊……”她转过身,方欲离去,天空蓦地一声雷鸣,紧接着电光闪过,似一只光鸟,指引着方向。大雨瓢泼而下,冲刷着地面上的一切,更是在灭火!
封月情静静地站在雨中,回头看着从远处蹒跚而行的两人,眼神在那一瞬间黯淡了下来,为何她会如此拼命的去救他?就因为是朋友,而已?友情有如此伟大么?她迷惘地看着,眼神散乱无焦点,她轻轻破开记忆尘封已久的门扉,在那里,她似乎也体会过友情……
——然而,最终因为她的自愿而全部舍弃,在一瞬间,一切崩溃。
月白衫女子看着面前喘着粗气的女子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未说。
芯瑞轻扬嘴角,嘲笑道:“为何还不走?不是不想管的么?我没有强迫你!你继续做你冷若冰霜的江湖人,我继续做我的钟塔楼主!从此你我天各一方,无任何瓜葛!”
封月情瞥了芯瑞身边烧伤的厉害的慕容川,“何来的火?”
“这你又何必管?!”芯瑞怒斥一声,瞪着月白衫女子。芯瑞的脸边有一道烧伤的伤口,皮肉翻卷着,异常恐怖,如今的她已谈不上清秀了,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她是为了朋友。
“好!”封月情淡漠地说,“芯姑娘,有勇气!我提醒你一句,璘蓝玉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同它有牵连的人!你们最好小心些!封月情告辞了!”月白衫女子一个折身,足点树尖,向远方掠去!她不是不管了,而是去找人!去天边的奉玥教,她一定要找到萧峣,她不想失去他了,不愿让他再受到龙凤双玉的任何伤害,但如果这一切是天意,那么——做什么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