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风雨2(1 / 1)
屋顶和树上挂着一层薄薄的雪,微微的风在这样的天气里变的有些温暖。轻轻拂掉石凳上的雪,二人相继坐下,并未说话,而是极有默契的拿起了各自的棋子。
“看来这次不容易容赢了啊”凌迟剑拿着黑色棋子思考了一下说道。
“我一次都没赢过你,不过,不代表我永远都不会赢”花玉纱平静的说着,落下了白色棋子。
“还是这么的想胜我啊,玉儿,不过,我是不会让你赢我的”淡淡的微笑挂在凌迟剑的嘴角,竟像是一位峻雅的书生。
只见花玉纱淡淡的笑了笑,道“我们是不是太像了?”凌迟剑继续落了一子,也笑着道“是啊,我们是很像”只见两人再未说话,只是默默的下着棋,嘴角都带着一抹笑意。
“迟哥哥,玉姐姐”如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凌迟剑和花玉纱回过头来,脸上都露出了笑容,谁也看不出,这二人就是那个令江湖人害怕的魔王神女。
只见他二人看着的,却是一位十四岁的红衣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串冰糖葫芦,笑吟吟的向这边跑来,不知为什么,她就像是雪地里黑暗中的一抹阳光。
“她怎么总能有糖葫芦?”凌迟剑转过头来,问向花玉纱。而花玉纱只是笑了笑,并未回答。
“玉姐姐,你怎么出来了?”红衣小姑娘拉着花玉纱的手问道,“我已经没事了”花玉纱一边拂了拂她的发丝一边说道。
“喔,玉姐姐待了那么多天,要是我的话,可一天都待不住的”红衣小姑娘边说边咬了一口糖葫芦,又对着凌迟剑笑吟吟的说道“迟哥哥,我刚才在外面看见有人在娶新娘子哩,你什么时候娶玉姐姐嘛?”只见那红衣小姑娘说到后一句的时候,像是在替花玉纱生气一样,撅着嘴,只是,虽然是生气的表情,但还是没忘了将最后一个山楂咬了下来。
“小灿”花玉纱叫了一声,脸上竟似染了一片绯红,“这要你玉姐姐同意才行啊”凌迟剑笑着说道。“哦,原来是……”她话说道一半,只见前方来了三人,都是冥羲殿的人。
“铁手叔叔,苗疆爷爷,金凤姑姑”只见她跑了过去,而那三人脸上也都笑了起来,似是谁一见到她,都会很开心一样。
“呵呵,一会儿我还要去找你呢,小灿,”那黄衣女子拉了拉她的手笑着说道。“诺,你看”黄衣女子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串冰糖葫芦来,递给了她。
“我就知道,还是金凤姑姑对我好,不像铁手叔叔和苗疆爷爷”只见她接过糖葫芦,装做在生气一样。
“这回你知道小灿的糖葫芦是怎么来的了”花玉纱看着他们,淡淡地笑着说道。凌迟剑看了看花玉纱,又看了看那红衣小姑娘,脸上笑意更浓。
“喂,你可冤枉我们了,你看”说着那铁手男子不光把自己的糖葫芦拿了出来,还把那老人的也拿了过来,道“再说,你那金凤姑姑偏要学人家行侠仗义,把自己拿的钱都给了一个孤儿,所以说,她那串还是我给你买的勒”那铁手男子说完还得意的看了看黄衣女子。
“喂,你得意什么哩,我一会儿就还你”女子一甩手,脸上一副不屑的表情“算了,算了,那些小钱就不用还了,不过,你向我借钱的样子很好笑哦”铁手男子看着黄衣女子那生气的样子,更加的乐不可支了。
“嘻嘻,你们继续慢慢吵,我先走喽”红衣小姑娘笑着拿着三串糖葫芦,向凌迟剑和花玉纱走去。果然,他们两人继续的吵了起来,不过当然不是慢慢吵喽。而那个苗疆老人望着小姑娘的背影,眼中不知为何,闪过一丝难过和愧疚。
她——“仇小灿”一个永远挂着笑容,永远拿着冰糖葫芦的红衣小姑娘。听说是在花玉纱入冥羲殿的第二年,和凌迟剑在征战苗疆的时候,他们捡的一个孤儿。在冥羲殿是人见人爱,和花玉纱一起住在莫心居。
而她和那个苗疆老人是一个族的,或许是见到她会想起那一天的灭族吧,在冥羲殿里,只有老人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她……
莫心居外,宁静的夜飘着小小的雪,明亮的月光照着这一片纯白世界。一身红衣,一串冰糖葫芦,不是仇小灿是谁?
只见她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做了一个法决的手势,如银铃一般的声音说了声“变”,只见一片正飘落的雪花竟变成了一只美丽地蝴蝶。
“哈哈,又成功了”仇小灿看着蝴蝶,高兴地拍了拍手,“嘻嘻,一会儿我去把铁手叔叔的武器全都变成蝴蝶”咬了一口冰糖葫芦,仇小灿偷偷向不远处的一间屋子看去。
“小灿,你又想欺负人了是不是?”仇小灿吓了一跳,回过头来,连忙摇了摇手道,笑着道,“才没有了,玉姐姐”,只见白衣女子轻轻摇了摇头道“冥羲殿里可还有你没捉弄过的吗?”拂了拂发丝上的雪,花玉纱轻轻说道,不知是不是一见到仇小灿都是很开心的原故,连平时最寡言少语的花玉纱,话竟也多了些。
“嘻嘻,谁说我都促弄了嘛,迟哥哥和玉姐姐不就没有”仇小灿顽皮地笑了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仇小灿看着花玉纱一本正经的问道“玉姐姐,你到底同不同意做新娘子嘛?”只见她话刚说完,花玉纱脸上又淡淡的红了起来,“这个……不能说”花玉纱看她盯着自己,突然不知怎么说,竟随口说了句不能说。
“什么事不能说啊”往后一看,原来是凌迟剑缓缓走来“我问玉姐姐,她到底同不同意做新娘子啊”仇小灿天真的说道。“哦,原来是此事”凌迟剑一如往常的平静。除了花玉纱,或许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你们看,这是我刚刚用雪花变的蝴蝶呢”仇小灿指着一只美丽地黄色蝴蝶,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小灿,你的幻术又长进了”凌迟剑望着蝴蝶,不禁赞扬到,“那是当然了,不过为什么就是变不出那一样”本来还挂着笑容的脸上,突然撅起嘴,极度生气的样子“哦?幻像还有什么你变不出的吗?”凌迟剑笑着问道。
“冰糖葫芦啊!”
只见仇小灿说完,凌迟剑和花玉纱脸上都浮现出笑意来,仇小灿不解的望着两人道“你们笑什么嘛?是不是嘲笑我幻术不厉害”
“没有,你能这么短就练完幻像境,已经很厉害了”凌迟剑依旧笑着对仇小灿说道,“嘻嘻,那到也是,我就不信我练不到幻心境,不信变不出冰糖葫芦”仇小灿像是下定决心一样,将最后一个山楂咬了下来。
“对了,玉儿,我明日要到巫山去办事,可能要一个月才回来”凌迟剑缓缓说道,“我也要去玩,迟哥哥”仇小灿高兴的说道,“小灿,这次你可不能去,很危险的”凌迟剑对小灿说道。仇小灿只好满心不愿意的答应道“哦……那好吧”显然仇小灿是很喜欢玩,很喜欢热闹的。
“还是我陪你去吧”花玉纱淡淡的说着,“不用了,你多休息休息吧,不然我担心你的伤”凌迟剑依旧微笑着说道,而花玉纱只轻轻摇了摇头,却没再说什么,眼光一瞟,只见仇小灿拿着串山楂的竹签在雪地上写写画画的“画什么呢?小灿”花玉纱问道
“你们看像不像”仇小灿站起身来,用竹签指着地上,笑吟吟地问向花玉纱和凌迟剑,“这是……?”二人同时问道,只听仇小灿说道。
“冰糖葫芦!”
温暖的笑容,多年之后,可有谁还记得?曾经的一场雪夜中,魔王与神女淡淡的笑着,红衣小姑娘在雪地上画着她最爱的冰糖葫芦,可是,总是会有一场雪,将这些淹没吧?就算永远都不会再下雪,它也是会溶化的。
“玉姐姐,你怎么还不睡觉啊?”仇小灿手中拿着一串冰糖葫芦走到阁楼,看见花玉纱正站在那里望着月亮。“我睡不着,你先睡吧”花玉纱淡淡笑了笑,对仇小灿说道。“那我陪玉姐姐好了”说着走了过来,直接坐到阁楼栏杆上“你也不怕掉下去”花玉纱看了下地,示意让她下来。
“嘻嘻,没事了,就算掉下去,也有玉姐姐会救我嘛”花玉纱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听仇小灿继续说道“玉姐姐,你是不是想迟哥哥了,我也好想他呢”仇小灿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说着“还说呢,若不是被我发现,你那天是不是又偷偷跟去了”花玉纱好像在生气一样的说道。
仇小灿吐了吐舌头,正气地说道“我是为了帮他们打坏人嘛”只听花玉纱淡淡的笑道“什么帮他们,每次带你出去你都到处跑着玩”花玉纱缓缓转过身,继续道“还有,你迟哥哥才走三天,你哪里是想他,还不是想你上次去哪儿,救的那头小鹿”
“嘻嘻,玉姐姐怎么知道嘛”仇小灿下意识地咬了一下糖葫芦,却一下咬了个空,只见那竹签上哪里还有山楂,只听她埋怨道“怎么没了嘛”
花玉纱看她这模样,不由的笑了笑道“你这么爱吃冰糖葫芦,等你嫁人时,我将全城的冰糖葫芦都送你做嫁妆,好不好?”
“好啊,好啊”仇小灿笑着拍起手来,“你可要说话算数喔”花玉纱看着她,无奈的笑了笑道“玉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了,等你嫁人时,我和你迟哥哥就将全城的糖葫芦都送给你”说着看了看仇小灿,笑着道“只是不知道那时,你还喜不喜欢吃糖葫芦了”
“怎么会不爱吃嘛”仇小灿拿着竹签描着月亮的形状,笑吟吟的说着,“长大了,就不爱吃了”花玉纱依旧淡淡的笑着说道。
“快去睡吧,小灿”一阵清风吹过,使明亮的夜有了一丝清凉。“哦,好吧”仇小灿似乎也觉得有些冷意,听话的蹦了下来“玉姐姐,你还不睡啊?”白衣女子望着月光,轻轻摇了摇头。
“那我先去睡啰”仇小灿向花玉纱说道,然后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
阁楼上又只剩下花玉纱一人,清冷地月光衬托出白衣女子那美丽的容颜,照耀着她眉心间的火焰印记,显得越发美丽。再和他见面时,就是生死对决了吧,可此时谁又能知道呢?
“神女大人,霹雳门一事怎么处置?”一冥羲殿弟子低着头,恭恭敬敬的问道。
“你带些弟子,布下我教你们的锁心阵,灭了他们“花玉纱淡淡的说道,平静的不像是在说着事关百人的性命。”是“那冥羲殿弟子缓缓退了下去。
透过窗子,外面射进一缕阳光,照在花玉纱的脸上,感觉很温暖而且并不刺眼。花玉纱淡淡笑了笑,看了看外面,缓缓推开了房门。
来到莫心居,花玉纱看着正在练幻术的仇小灿说道”小灿,你看“说着拿出一串冰糖葫芦来,递给了她。
”玉姐姐“仇小灿笑着走了过来,接过冰糖葫芦,”玉姐姐,我决定了,吃完这串,我就再不吃糖葫芦了“只见仇小灿一边吃一边说道。”为什么“花玉纱淡淡笑着问道。”“我都是大人了,玉姐姐不是说,长大了,就不吃冰糖葫芦了吗”只见仇小灿站到椅子上,继续说道“不然,你们怎么都不吃,就我吃呢?”
花玉纱看着她的样子,笑了笑,正要说话,只听外面一冥羲殿弟子说道“神女大人,炎火部有事,请您过去一下”
“知道了,你下去吧”花玉纱淡淡地吩咐到,“玉姐姐,那你去吧”仇小灿笑吟吟地说道,花玉纱转过头来,只见仇小灿吃的只行剩下一个山楂了,花玉纱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走了出去。不过,她才不信小灿会再也不吃冰糖葫芦了,这句话呢。
花玉纱站在阁楼之上,接过了白色的信鸽,轻轻解开了信鸽绑在脚上的信,只见白衣女子看了看信的内容后,望着美丽地黄昏,轻轻道了声“幽涯山!”
看着天边,那信鸽早已飞的远了,不见了踪影。女子看着被阳光照得有些溶化了的雪,淡淡的笑了。这景象和她刚来的时候一样啊,一点都没变,那么人呢?
花玉纱有些出神的看着那不久就会变绿的柳树,久久……
冬天原来快过去了啊,仇小灿画在雪地里的冰糖葫芦,已经消失了吧。现在的温暖,等到下一雪的时候,是否已经是物是人非的悲了呢?那些经历的世事真的都是那所谓地宿命吗?
……三日之后,幽涯山上,归尘莫心都以极快的速度变幻着,不停呼啸的风,在耳边怒吼着一个被人遗忘的故事,山涯下的黑色幽魂倒映着两人那毁天灭地的剑法,诡异的笑着,一袭黑衣,一身白衣,在这阴暗的山谷里舞着生与死的乐章。
还记得吗?挡在身前的那无悔的笑容!
还记得吗?那不惜生死的鹿灵山之行!
还记得吗?初次相见时的那相同眼神!
还记得吗?凤凰台上的那一曲忆吹箫!
……
陡峭的山崖上,一黑一白两个身影飞快的舞着剑法,仿佛真的是神与魔的对决,连那天地也为之变色。而原因只有一个字“恨!”谁能知道,魔王神女,归尘莫心,那令无数害怕的人,害怕的剑,居然在这里决一死战。
黑衣男子一剑横扫,只见白衣女子腾身一跃,在空中虚虚实实挽了疾挽三个剑花,直刺而下,男子侧身闪过,只见那地上赫然裂开,发莫心留下的寒色的光芒。男子法决一引,只见归尘又分出六剑,齐向女子发去,足尖点地,只见她旋转舞剑,将那六柄剑气,聚集一起,飞身跃起。
待男子收剑,只听“轰!”的一声,尘土飞扬,地面崩裂。风怒吼着,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味道,两人望了望对方,忽地,腾身飞起,“啊!”刹时,两把神剑以来不及闪躲的速度刺出,这时的天地中似乎只有两把剑,只两把剑的光芒,“唔”忽然,两个身影停了,剑停了,两人望着对方,嘴角缓缓流出自己的鲜血,“我讨厌血,更加讨厌血的味道”曾经,花玉纱说过。“原来我们一样啊”曾经,凌迟剑说过。……
而血,还是染红了满地地荆棘,慢慢地,她倒在他的怀里,眼中只望着他。男子轻轻抬起手,拂了拂她眉心间的火焰印记,眼中满是温柔。
“玉儿,我爱你”凌迟剑低低地说着,不知为何,在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冥羲殿魔王,竟微微的笑了。
“我一直都知道”花玉纱默默看着他,也淡淡的笑了,没有一丝悲哀,没有一丝恐惧,轻轻俯身,吻住了他苍白的唇……
刹那永远!两柄神剑,归尘,莫心,静静地插在地上,仿佛是谁的墓碑。耳边和煦的微风好像诉说着,一个关于花与剑的故事,一个关于爱和恨的故事。
残阳如血,照耀着两个人那带着淡淡微笑,和挂着一滴泪的脸,那泪,是为谁流的,没有人知道,也再也没人会知道了……
原来,宿命!真的谁都改变不了,哪怕是强大的神与魔!
而他们,一花一剑,魔王神女,一定还会执著的说着:
“一生一世吗?”
“我又……何妨寻你生生世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