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春暖花开（1 / 1）
事情的发展与莫嘉柯料想的大致无异。
公司高层权衡利弊后，主动与客户达成了和解，重新出具了正确的保单，也受理了理赔，客户那边也去法院撤诉了，那些记者媒体，本来就是莫嘉柯找来装腔作势的，目的达到，即刻收兵，公司几天后也通知我正常上班，整件事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公司同事都说我命好，这样的事情也能被我有惊无险地度过，哪里是运气，彻头彻尾的人为，我对莫嘉柯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一场轩然大波，就这样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了，真是个可怕的人，幸好他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幸好他肯帮我。
虽然说大恩不言谢，莫嘉柯也说，我不再惹事已经是谢他了，不过请客吃饭还是必要的，我本来让他带莫问一起来，很久没见这个小家伙，有点想他了，不过莫嘉柯还是一个人来了，问起莫问，说是小家伙不肯来做电灯泡，还说爸爸和阿姨需要单独相处，培养感情，莫嘉柯把儿子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与我听，我差点晕倒，小红娘的瘾还没有过够吗？
不过气氛在两人的笑声中渐渐轻松起来，我偷眼打量莫嘉柯，真是个奇怪的人，我不过是个旁观者，到现在还很激动，他这个策划者，赢得又这么漂亮，却神闲气定，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他这样的修为与定力，有这种宠辱不惊的镇定与淡泊，可能一辈子也达不到吧？
“是不是很感谢我？还有点崇拜？想着哪一天象我这样？”莫嘉柯似是一眼看穿了我，见我点头，他淡淡地：“不要象我，那是经历了很多不幸与背叛才积累起来的经验，是残酷的本能，我不希望你有类似的经验与本能。不要学我，你有你的长处，也有很多是我羡慕不来的，不要变成另一个我，你现在的样子很好，一直这样就可以了。”
我现在的样子很好吗？听着真是很窝心，我笑得很甜：“谢谢你，所有的一切，谢谢。”
“你要怎样谢我？”莫嘉柯笑着问。
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不是为难我吗？他什么都有，我送什么他都不稀罕，再说他明明说过我们之间不用这些客套的，现在又这样问，不是存心让我下不了台吗，我想了想，笑得有点贼：“怎么谢？要不要以身相许？”
我等着听莫嘉柯的咆哮，想不到莫嘉柯却笑咪咪地看着我：“好。”
我一愣，他是什么意思？明知道他不过是玩笑，还是有点不自在，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神。莫嘉柯过了许久才笑着问：“你愿不愿意到我公司来帮我？”
我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以身相许是这个意思，我放心了，人也变得轻松起来，我连忙摆手：“不要，你做的是房地产、珠宝生意，我根本就不懂，你就饶了我吧。”
“做销售的理念都是一样的，你这么聪明，我相信你可以的。”莫嘉柯给我戴高帽子。
想了想，我还是摇头：“还是不要了，我真的只会做保险，其他的，我没有信心。还有，我喜欢你这个朋友，我不想这个朋友成为我的老板，那样的话，我们就很难保持纯粹的朋友关系了，说不定还会失去你，我不想失去你。”
莫嘉柯深深地看着我，唇边的笑象花朵一样徐徐绽放，我的心脏被迫停顿了半秒，相处了这么久，虽然知道他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但第一次有惊艳的感觉，原来男人可以笑得这样好看。莫嘉柯的声音难得地温柔：“那么，我们换一种以身相许的方式如何？”
我的心停顿了半秒后，突然跳得很厉害，总觉得莫嘉柯话里有话，我的动作变得很僵硬，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根本不敢与莫嘉柯含笑的眼神对视，过了许久才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干涩的字：“什么方式？”
“嫁给我，真正的以身相许，如何？”莫嘉柯的表情淡淡的，气定神闲，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呆了两秒，然后很夸张地干笑了两声，狠狠地拍了拍莫嘉柯的肩：“你又跟我开玩笑，小心我当真，你就惨了。”
莫嘉柯唇边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看着我的眼神也越来越严肃，他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很专注地看着我，我有些心虚，渐渐笑不出来了，只有强装镇定：“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不要闹了，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再这样，我就恼了。”
“我是认真的，你考虑看看？”
莫嘉柯的脸色让我不再以为这是玩笑，我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怎么也合不拢，我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地重复：“认真的？不是玩笑？”
莫嘉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我的脸庞，他的手指很粗糙，掠过之后我的脸立刻火烧火燎，我们之间虽然亲近，但一直相敬如宾，从来没有过这么亲密的举止，我越发地呆滞，嘴巴也张得更大了，莫嘉柯轻轻地笑：“嘴巴合上吧，张这么大，丑死了。”
这话愈发地暧昧，我下意识地把张大的嘴合上，瞪着莫嘉柯，越发地困惑：“你要我嫁给你？我们不是这种关系，你明白的，我们，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也很谈得来，但是，但是——”我根本语无伦次，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我哭丧着一张脸，被耍成这样，我真是欲哭无泪。
“我说了是认真的，你考虑看看？”莫嘉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很认真，从来没有这么认真过，所以你好好考虑一下怎么样？”
莫嘉柯用一种很认真的表情看着我，的确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认真，那么，不是玩笑？我看着他，益发地困惑：“不是太奇怪了吗？虽然我很感激你，也不讨厌你，但是，说到嫁给你，也太儿戏了，你不要因为我前阵子急着相亲，就觉得我没要求，我的要求还是很高的。”我把头仰得很高，虽然大龄熟女滞销，但我决不贱卖。
莫嘉柯眨了眨眼睛，一脸受伤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我很差？”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个男人的反应实在太快，我连忙摆手，结结巴巴地：“你当然不差，而且很好，只是，我们，我们——”我跺了跺脚：“没有恋爱怎么结婚？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的，就算你真的想和我结婚，也应该一步一步来，而不是一上来就问我要不要结婚？”
“哦，原来你是嫌弃我不够浪漫，不是不肯嫁给我。”莫嘉柯轻笑：“这我就放心了。”
我一愣，我真是气糊涂了，又一脚踏进了莫嘉柯事先挖好的陷阱，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要嫁给莫嘉柯的意思，可是，看着莫嘉柯含笑的眼神，这话，已经到嘴边的话，我硬是说不出口。
“许木兰——”莫嘉柯的这一声唤得极其温柔，宛如三伏天吃了清凉的冰沙，说不出的舒服与熨贴，我愣愣地看着莫嘉柯，他的眼睛很温柔，如一泓深潭，我不自觉地就深陷其中，他轻轻地伸出手，握住了我的，他的动作很轻，却显得极其地郑重，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手指微微的颤动，那么，他也有点紧张，并不象看起来的那样轻松淡定？
见我盯着他的手，莫嘉柯有点不好意思，脸色略微僵了僵，不过很快恢复了镇定，手上也加大了力道，很用力地将我的手包在他的掌心，他看着我，似乎在思索如何开场，过了许久，他才开口，脸上的笑容有一点羞涩：“三十五岁的老男人，要象年轻人那样说情话我觉得很丢脸，我实在说不出口，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对你说。我是认真的，我当然知道应该先和你恋爱再向你求婚，我这样说是想告诉你，我很有诚意，一个男人，尤其是我这样的男人，提出结婚的建议或者说是请求，是我对这个女人最大的诚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点点头，莫嘉柯这样的男人，愿意主动跳进婚姻的陷阱，自然是很有诚意的。莫嘉柯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往下说：“木兰，其实我也是个不错的男人，年纪虽然大了一点，但是因为年长，所以懂得体贴与包容，也更会照顾人；我还有点钱，当然我知道你并不是太在乎钱，可是，有钱也算是优点，可以帮助你完成很多梦想，至少再发生类似这次的事件，你会有一个很安全的避风港，不至于象这次般仓惶；最重要的是，我理解你，我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我更懂你的人了，连你从前的男朋友也一定不如我，我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也能给你想要的，所以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很适合你的男人，当然，我也知道我有缺点，我有孩子，不过你也见过莫问，他很喜欢你，你应该也喜欢他吧？所以孩子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莫嘉柯给了我有力的一握：“认真地考虑一下看看，怎么样？”
莫嘉柯的话很动人，他的提议也很诱惑，我知道，就算我不停地相亲，也找不到这么好的男人。我有一点点动心，无论作为朋友还是作为男人，莫嘉柯都出色得无可挑剔，不过，我还是很困惑，很想弄清楚：“你爱我吗？我知道我们在一起很自在，你我可能都被这种感觉迷惑了，作为朋友和作为夫妻，相处是不一样的，你爱我吗？不是当作朋友，妹妹，而是当作女人，你爱作为女人的我吗？”
莫嘉柯似乎有点犹豫，沉思了许久，开口的时候仍有些犹豫，似乎在斟酌如何说才更恰当，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地：“不知道你会不会失望，我已经过了那个为爱情晕头转向的年龄了，爱，如果是那种死心塌地惊心动魄的东西，那我可能没有，但是，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你，喜欢到想和你共度一生，你真的很让我心疼，也很让我操心，我想照顾你，也很喜欢照顾你，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感情，但是，这日积月累的情感，我觉得和爱情一样深邃，如果我真的发疯了似地爱着你，我想对你来说可能会是很大的负担，我们可能反而不能象现在这样相处融洽。你千万不要对我的话有负担，这只是一个建议，如果你觉得现在这样更好，也没有关系，不要害怕会伤害到我，我说过我已经过了因为爱情神伤的年龄，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相爱容易相处难，我们相处得这么融洽，还怕不能相爱吗？我们可以用剩余的日子，慢慢地、慢慢地爱上对方，我愿意试一试，你呢？你连不要命的事情都敢做，这点勇气也没有吗？”
我的脑子乱哄哄的，说真的，对我是个极大的诱惑，我总是要结婚的，莫嘉柯是个好对象，他说对我不是刻骨铭心的爱恋，这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因为，我对他也不过是日积月累的情感，我们半斤八两，反而没有了愧疚与负担，这样的情感，这样的两个人，经营一场婚姻，应该有很大的胜算吧？
我正埋头沉思，忽然听得莫嘉柯轻轻地唤了我一声：“木兰——”我仰起头，莫嘉柯一脸促狭的笑，冲我眨眨眼睛：“怎么看都是你占了便宜，你就不要矫情了，看你这么紧张，我看算了，我收回刚才的话，我们还是——”
“那怎么可以？说过的话怎么可以收回去？”我大急，冲口而出后才发现自己又上当了，我羞得恨不能有个洞可以钻进去，好在莫嘉柯并没有取笑我，而是很真诚地：“你会这么说，也就表示你愿意认真地考虑这件事，也表示我还是有希望的。你慢慢考虑吧，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会在这里等你，一直在这里。”
再矫情就有点虚伪了，我看着莫嘉柯，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认真考虑的。”
其实没有过多需要考虑的，我知道，莫嘉柯也知道，他只不过给我一个矜持的机会，我也需要这样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