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一个人的生活(1 / 1)
诸事不顺。
一个人的周末。
上午,泡在洗衣机里的衣服全部都被染了颜色。看着被染得污七八黑的衣服,曾木兰只有叹气,她想不透,以前明明看李秀洗衣服都是先泡泡,怎么到她这就成这样子了?
午饭时,她把一个土豆按在案板上拿着刀“恐吓”了很久,她终于下定决心动刀,那个土豆却胜利“逃脱”了,而她报应似地切到了左手的四个指头。
这是小伤,家里有创可贴包扎一下就好。
屋漏又逢连夜雨。
她的左手又被烫着了,一碗滚烫的粥被她打翻了,全洒她左手上了。她在自来水下冲了很久,没有一点好转,最后还是决定去诊所。
她喜欢她现在住的房子。
虽然墙壁的隔音效果不好,她每天晚上都能听到隔壁的年轻妈妈哄宝宝睡觉的声音,有时候只是单音节的“哦——哦——”声,虽然单调,却分外温柔。大多数时候是童谣,经常听到的就是《小燕子》。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每当那位妈妈唱这首歌的时候,宝宝也会跟着附和几句。认真、充满精神的童声混在有些疲惫、无奈的女声里,听起来分外地有趣。
楼下有个老阿姨,大约五十来岁。她刚搬过来没多久,正好赶上过乞巧节,那个老阿姨便挨家挨户送巧果,到她家时阿姨多塞给她一个大饼,拍着她的胳膊说:“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看瘦的。阿姨做这饼可是做了一辈子,做出的饼保准好吃,拿着喜欢吃再到阿姨家拿。”
那个饼松软香甜,少了大工业生产的味道,多了的是温情的味道。
出了小区左转,大约走两千多米距离,便是她上班的地方。她还不喜欢坐公交车,没买车的时候都走路上班。
那条路上有她经常去的洗衣店,洗衣店的老板娘很热情,她每次来都会跟她聊上半天,说尽这个地方的风土人情。
还有她经常去吃饭的小店,小店的老板有三个拿手菜,全都是跟鱼有关的,鱼锅片片、鸡焖鱼还有清蒸鲈鱼。
快到她上班的地方有一个报刊亭,每次她去买杂志,老板都会顺手再送她一份报纸。去的次数多了,老板便知道了她的喜好,每次有她喜欢的新书来都会给她留一本。
出了小区右转,便是一条小巷。小巷的两侧都是低矮的砖墙,夏天时,郁郁葱葱的柳树从墙后探出头来,留下一街的荫凉。到此时,已经是秋天,碧云天,黄叶地,浓密的树荫也已经成了斑驳的光影。
出了小巷,便是风景独好的滨海路,海天一色,海鸟与落霞齐飞。夏夜来这里散步,众生热闹,心也热闹。秋天的傍晚,依旧是来这里散步,众生安宁,心也安宁。
沿滨海路车行五分钟,便是一家小诊所。里面的医生对她已经十分熟悉,一见面就问道:“小姑娘,今天是哪烫着了?”
曾木兰伸出手来,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次是手。”
“哦,这次正常多了,”医生拿过她的手看了看,取笑道:“这次烫的位置正常了不少,看来厨艺有所进步啊。”
曾木兰看了看医生,又悲哀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郁闷地想,这跟厨艺有什么关系。
这个地方第一次是罗西带她来的。
那时候她刚搬进那个新租的房子。房子里各种灶具一应俱全。
一天早上,她想给自己煎个鸡蛋。谁知道油放得太多了,又烧得太热,她高高地把鸡蛋打进锅里,油在锅里噼里啪啦地爆开。她当时骇住了,把盛的鸡蛋碗都扔进了油锅,一锅油全部打翻在地,虽然她及时躲开,还是被烫伤了脚。
她当时疼极了,又不知道怎么处理,便给罗西打电话。不到5分钟罗西骑着摩托车就赶到了,慌慌张张地把她送到这个诊所。
当时医生听完她烫伤的经过,大跌眼镜,给她包扎完,还教给她烫伤之后紧急处理的方法。
她虽然很感激那个医生,但是很悲哀的是,这个医生深深地把她给记住了,每次看到她都不忘奚落她一番。
这个医生虽然嘴巴损点,但是手上的功夫却毫不含糊。曾木兰的左手上除了被创可贴包扎的四个指头,其余的全部脱了皮。医生小心翼翼地把死皮剥掉,消炎、涂上药膏,全部包好后对她说道:“记住以后要每天来换药。至于能不能留疤现在还很难说。”
这些都是小伤,留不留疤也都是小事。
星期一曾木兰依旧上班。
财务科总是很忙,各种单据的审核、款项的报批、报表的制作、各种资金管理和财务核算,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门卫打电话来的时候,她正忙得焦头烂额。
乍一听有人找她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个城市里,她只认识罗西一个人,罗西如果要找她,肯定先给她打电话,何况他从那夜之后便再也不来找她。
纵然这样想,她还是放下手头的活,去见了一下。
是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十八、九岁的样子。
那个男孩她认识,是在北京的时候,当时她随罗西一起去参加一个朋友聚会,在那个聚会上见过。
她记得在真心话大冒险时,他曾追问罗西喜欢的人到底是谁。
那个女孩她倒没见过,瓜子脸、秀气的五官,穿着韩版T恤和九分裤,头发很长,散过肩头,一副学生模样。
那个男孩第一眼就认出她,皱着眉头问道:“你当时不是说自己没有男朋友吗?”
“是啊,”曾木兰点头应道:“我是没有男朋友。”
那个男孩依旧皱着眉头问道:“那你跟罗西什么关系?”
曾木兰还没答话,那个女孩就抢先发声:“为什么他们都说你是罗西的女朋友?”
秋高气爽、天高云淡,明亮的阳光毫无遮拦地照了下来。
曾木兰大约猜到是怎么回事,虽然她心中已经有几份不耐,但还是忍住。她看着那两个人,坦然地说:“那是他的恶作剧,我不是他女朋友。”
“我不信,”本来秀气的女孩突生了几分娇蛮,责问道:“你不是他女朋友,你干嘛住在他家?”
曾木兰愣了一下,那套房子是罗西帮她租的,当时她没说是他的。她觉得里面家具、家电都是很齐备,价格又便宜便租了下来。原来是他的房子,如果那个女孩不说的话,她还被蒙在鼓里。
“那房子是我租他的。”
“那套房子是罗西的婚房,罗西家那么有钱,才不在乎那点租金了,你说这个骗谁呢?”
曾木兰从小到大很少被这样呛声过,这时候不免火大,“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而且是私事,这个你没权利干涉吧。”说完便转身欲走。
从某些方面来说,她还是个任性的孩子。
还是那个男孩懂事些,拉住曾木兰说道:“对不起啊,刚才她有些激动了。”见曾木兰停下身后解释道:“是这样的,她是罗西的女朋友,他们从她高中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我们这里的家长没有你们大城市里家长管得那么严,她家父母很喜欢罗西,罗西的父母对她也很满意,所以就商定着先把婚定下来,等两个人都大学一毕业,就给他们举行婚礼。谁知道罗西先大学毕业,一毕业就带了你回来。而且很多人都说你是他女朋友,还说罗西已经带你回去见了他父母。”
原来是这样,原来也是这样。曾木兰晃了晃身子,站定后说:“你放心我真不是罗西的女朋友,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至于那个房子,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尽快地搬出去。如果你们没事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