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武林盟主“独行侠”(1 / 1)
第一节
“好,我答应你。”
傅雪剑此言一出,满堂惊讶。尤其是认识她的人,然而她的话似乎并没有说完,在别人开口之前又道:“我有两个条件,第一,血案尚未水落石出之前,我们的契约不成立;第二,查案期间,我的行踪由不得你管。如果这两个条件你答应下来,那么按照圆空师太说法,今日起,你便是武林盟主。”
连琛脸上有几分得意。他细细地端详她无表情的脸,看不出任何她的心思,不过他也不在乎,于是口中道:“很好。连某人说一不二,若有欺瞒,在场各位皆可诛我。可是,独孤小姐的话谁能担保?”独孤云要消失太简单。
傅雪剑一愣,但是一时之下也找不出什么让人信服的保证。时老见此,知道她决定放手一搏,若不顺着她,她也是必然要做的,不如让她麻烦少一点。于是他开口道:“在座诸位英雄豪杰在场看着,我以独孤云爷爷的名义担保。连少侠这下该放心了吧?”
傅雪剑不说话,连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欲将傅雪剑的穴道点住,然而傅雪剑似乎早已经料到他有这招,不但不惊慌,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接招还手。连琛意外她的反应能够如此之快,被她凌厉的攻势逼得后退一步。傅雪剑唇边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冷笑,腕力轻轻一使。
连琛本是知她银针的厉害,于是翻身躲过,谁知竟是虚招。然而傅雪剑再次发针时,他却还是不得不接。当他接下四散的银针,一黑布包着的长条硬物也已在他颈项上顿住,朱唇冷冷一笑,道:“你应该知道在你脖子上的东西是什么,也该知道只要我稍微一使力你会怎样才是。”既然他已经知晓了她的身份,那么那管箫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相思绕梁,连琛自然是知道的,并且很清楚它的威力。这管箫的血气、冰冷的箫身能让人不自觉地产生恐惧。他知道,所以他没有动,唇边浮起一丝笑容,口中道:“一时之间,我竟忘了这件好东西。”若非是看见傅雪剑手中使用这件兵器,而他又碰巧看到她的面容,一时之下恋上了她的冰霜般的回眸,他今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并且提出那样的条件。
两人之间的对招让整个大殿上的人都大大吃惊,连琛出手的速度已经够快,没想到傅雪剑还手的速度竟还要快,单是以傅雪剑的武功是敌不得连琛的,但是她使了个虚招。
那蓝衫人没料到傅雪剑还手竟会那么快,已启动的步伐停住,而白衣人已经到了圆空的右侧离傅雪剑不到一丈的距离,稚脸黑衣人的身形则到离傅雪剑最近的时老身旁,显而易见他的轻功比那两人要高出许多。傅月剑不由地站起,眼里闪过惊慌,看到结果才放下心来。孟风庭被适才的情境吓得呆住,冷霄是吓出一身冷汗。
连琛被傅雪剑反制不怒反笑,显然别有用心。冷霄看出了他的心思,故而所有人都在担心傅雪剑的时候,他担心的只是连琛出手的轻重,所以看清楚两人快速的对招。傅雪剑的招式虽快却是有破绽的,以连琛丰富的临场经验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看连琛越来越扩大的笑容,傅雪剑唇边泛起一丝冷笑,收了相思绕梁,道:“连公子莫要失言。”说完她重新坐回原位,事不关己似的喝茶,有点心不在焉。
两缕极细的乌光悄无声息地射来,众人却还停滞在适才的惊愕中。这两缕乌光显然是冲着傅雪剑而来,而傅雪剑心思已经不在场上,一时之间竟没有察觉。千钧一发之间,只见白衣人迎着银光迅速上前。他一直注视着这些变故,并没有惊讶傅雪剑的出手,而是更加仔细地观察周边的动静。
白衣人一动,蓝衫人也马上行动,扯起失神的傅雪剑的手臂往身后一拉,挡在她身前。白衣人中针,他迅速地把针拔出,看到黑色的血。针上有毒!
稚脸黑衣人见状脸色变了变,飞身掠向毒针射来的方向,同时抛了一瓷瓶给白衣人,道:“快服下,百毒不伤!”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
这几人不是一伙的,但显然他们的举动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保护傅雪剑。众人看出这点,但是没有人知道这几个人是为了什么而护着独孤云。是的,来历不明今日成为所有变故轴心的独孤云。这下,独孤云的身份来历更加让人关注。
傅雪剑看着蓝衫人的背,看不出他是谁,但她可以肯定,不会是次云鹤,也不是那个救过她两次的黑衣人,他的背影是她完全不熟悉的。而那为她挡去毒针的白衣人,面孔也不是她所熟悉的,还有那个稚脸黑衣人她也似乎未曾见过。
突然她脑中灵光一现。稚脸?黑衣?莫非是救她两次那人?这三个人不同伙目的却相同的人救她是为着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三个人都知道她的身份来历,并且没有敌意。而要暗算她的人又是谁?这些疑问使得她一时之间失去判断能力。她转脸看向连琛。
连琛被这一连串的事态吓了一跳,幸好傅雪剑没事。看白衣人的伤口,那针上必定能致人于死,因为在座的人不乏解毒高手,一般的毒不容易达到目的。究竟是何人要至独孤云于死地?只会是知晓她身份的人。
而傅月剑那边,惊悸还没有散去。她离得远,真不敢想象中针的若是傅雪剑会怎样。这场寿宴渐渐脱离原先发展的走向,不是圆空和时老能预见的。傅月剑本想离开,但今日的突发事件皆是以傅雪剑为中心,她又不放心。向来不可傲物的连琛突然出现并且提出的条件令人猜不透,他手中握着独孤云的什么把柄,让看起来冰冷的神秘人物独孤云轻易答应下嫁,这又是一个疑点。总之,江湖平静了这么些年,又将掀起大风浪了。
傅月剑想着这些的时候,时老走到白衣人面前,道:“小兄弟没事吧?”
“不劳费心。”白衣人语气很淡,对这突发状况像是事不关己。
傅雪剑从蓝衫人身后走出来,向蓝衫人行礼道:“多谢相救。”
蓝衫人淡淡审视她:“不必言谢,日后小心些便是。”说完他走向原来坐的位置。
傅雪剑也不说什么,转向白衣人,还未开口,白衣人先道:“独孤姑娘还是先离开吧,此非久留之地。”
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淡漠,但是却有一种莫名熟悉的轻柔,听言,傅雪剑心中一震,慌忙抬眼细细地看他,有一瞬间的愕然和恍惚。尽管这面孔与次云鹤半点不搭叉,但是那眼眸中带了同次云鹤一样的淡漠,并且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和怜爱。他掩饰得很好,但是却还是让她看到。难道他便是次云鹤?不可能,他已经死了,死在她自己的手中,她怎么忘记得掉?
“次……”她即时惊醒,马上掩饰起惊愕,道:“多谢相救。”
白衣人似乎有些不自然,稍后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小兄弟高姓大名?”时老问。他看得出两人之间似乎有什么关联,但是他并不点破。
“贾如。”白衣人说完便转身往门外走去,动作迅速,看得出功夫底子不浅。
贾如,傅雪剑心里浮现许多想法,假如次云鹤不是她的仇人,假如她没有对他心生爱慕……
“爷爷,”她甩开脑子里的想法,转身面向时老道:“云儿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等时老开口,一脸莫测地走出大厅。连琛见状来不及告辞便急匆匆地追上去。峨眉宝殿顿时热闹起来,有的继续谈论今日发生的诸事,有的提出告辞。傅月剑见傅雪剑已经离去,她也向圆空告辞带王婶一同离去。
第二节
傅雪剑在峨眉山下晃了几日,想找出白衣人的踪迹,然而一无所获只得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栈。
那个人会不会是次云鹤,若不是他又会是谁。也许孟风庭说得没错,次云鹤的生存能力超乎常人,或许果真未死。天下那么大,却不会有几人有他那般眉眼,这让傅雪剑开始相信次云鹤还活着的可能。然而他若真的没死,应该会是在她身边的,为什么却不愿意露脸。他应该知道独孤云是为他而生的呀!只有一个人能为她牺牲一切,只有他。今日为她挡去毒针,倘若没有蓝衫人,那么挡在她身前的绝对会是白衣人。
她也想不出蓝衫人的身份,猜不透他的来历。那人相对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看他魁梧的身材、面孔、嗓音都是她所不熟悉的,但当他在她身前护着的时候,她竟感觉到依赖的安全。自从她一个人行走江湖以来,只有次云鹤能让她感觉心安,蓝衫人是第二个。
敲门声响起。傅雪剑打开门,是连琛。这几日都没有见他,不知他在干什么,她也不想知道。
“你这几天似乎在找什么人。”连琛开门见山地道。他跟在她身后好几天,想不到轻纱仙子竟有些颓唐。
傅雪剑走到窗边,不答他的话反道:“我没有给你资格管束我的行踪。”
早料到她会这样说,连琛也不在意,只是走到她旁边,狂肆地笑道:“你不想让所有人知道独孤云便是轻纱仙子,而轻纱仙子就是傅轻纱,前任武林盟主的掌珠傅二小姐吧?”
他果然掌握着她的一切身份来历,傅雪剑冷笑道:“连琛,别想得太简单。你很聪明,但是万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我为什么会答应你的条件,难道你会不知道?”
她眼神阴寒带着鬼魅的火焰,直直地逼向连琛,尽管连琛是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也不由地倒抽了口气。虽然他连琛在传说中也是个阴狠的角色,但此刻无疑地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此时傅雪剑身上竟不带一丝人气,妖邪的目光,犹如鬼魅的双目中喷薄而出的是鬼火。“你只是想利用我。”
虽然他一早便猜出,但是现在由她亲口说出确是让他犹如掉进冰窖。一直查探不出她的师承来历,希望不会因为这点而让他满盘皆输。
傅雪剑看着他的反应,唇边浮现一抹带有危险性诡异的笑意,加上双眸那两簇鬼火,脸上高深莫测的表情,一身白衣的她看上去不像活生生的人,而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鬼魅。“很显然你已经明白了。既然今日你在这里,那我便要麻烦你去做件事。”
“你要我去做什么?”连琛知道自己已经身不由己,心已经背叛理智。那鬼魅的冷艳吞噬着他的灵魂,从第一次看见她就已经开始。如此一个旷世美人,竟是冷艳妖异,像是招魂幡,招勾了他的魂魄。
“我想知道朱砂门主现在的去向。”傅雪剑知道自己已经逼得连琛没有退路,于是她很干脆地说出要求。
朱砂门已灭亡,并且是在她手中灭亡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查朱砂门的事情。“你同朱砂门究竟有什么牵扯?”
闷哼一声,傅雪剑转头向窗子外面,看道上稀稀落落的人群,低声道:“你不用管,只要查出结果便是。”朱砂门是她与次云鹤共同的敌人,不连根拔起她不甘心。然而这些她不打算让别人知道。
听言,连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会遵守承诺吧?”
他不敢肯定,傅雪剑带有隐藏的魔性,逼她到极致就会爆发。听说傅轻纱清纯无比,傅雪剑冷血无情,而如今,独孤云染魔了。这明明是一个人,但是三重身份看起来却没有相似的地方。
但是别人不知道的是,傅雪剑心没有变。当年救次云鹤,不只因为心地善良,还存着十分喜爱那个受伤的大哥哥,想抚去他脸上的所有冷漠和痛苦的心。后来长大成人因为他的细心呵护,在与他相处的点滴之中心不觉地被他占满。如今,独孤云名字是为他,做的一切都将为他。连琛的要求她只怕做不到,她不怕身败名裂,只希望对得起次云鹤。就算耗一辈子,她也不怕。
“你说呢?”她脸上带着几分妖艳的色彩,却又似有哀伤。
连琛明白她的意思,她的脸上分明写着不可能。连琛霎时明白自己赌输了,只怕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你不会。”
“聪明。”傅雪剑轻轻吐出这两个字,脸又转向窗子外面,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妖艳的脸已经不复存在。她现在是傅雪剑,而非独孤云。
“似乎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暗暗放松,连琛庆幸她那鬼魅般的面孔已经收敛,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已是武林盟主,覆水难收,她要他做的事他会去做。“我先告辞,有消息再通知你。”
听到门关的声音,傅雪剑的脸掠过一丝伤情的悲哀。她不得不用这副面孔对待连琛,因为他不是个简单角色。她为自己会用这么残酷的手法感到悲哀,失去次云鹤让她变成这样,真是大出意料的结果。她不在乎家仇,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但她心心念念想为次云鹤申冤。
天幕在瞬间变成黑色,夜,吞噬着小镇,傅雪剑把窗子关上。
她累了,即使真的是次云鹤,他有心躲藏,她是找到死都不可能找到的。但是,若她有了危险,他一定会出现。无论是人是鬼,都会护着她。她曾想用这个办法诱出他,但是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若现身,姐姐会放过他么?所以她决定将私仇家仇都了断之后再让他现身,那么,便能全心全意应付姐姐。
或许整个案子有了结果找出真正的仇家,姐姐会放过他也不一定。为了这一线的可能,她愿意去奔波。因为她的生命,已经找不到支撑点。
第三节
“她这几天都在找你,你为何不现身?聪明如她,你是骗不了她的。”
昏暗的房间,燃着一根细细的灯芯,微薄的灯光连人的容貌都看不清楚。门窗齐闭,好像只要有一丝风飘进来就会把灯吹灭似的。开口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似是垂死的人若游丝之气。另一个声音更细,却又分明地传入前一个说话的人的耳中。“现身,只会给她带来麻烦。我不能成为她的困扰。”
“她答应连琛的条件,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痛吗?独孤云,孤独是为你,云也是为你,难道你不明白?”
“我的感受不重要。只要她觉得是好的,我都能承受。独孤云我了解,然而贾如何尝不是为她?我始终只想为了她活而已。何况我已经习惯了这样一个暗角色。”做什么都是需要有职业道德的不是么?他现身必将给她带来麻烦,那他怎么能现身。
这声音出自次云鹤之口,只不过现在他的面貌不再是以前那副清俊的样子,这是张平常无奇的脸,平凡得走在大街上根本没有人会去注意他,自然是易容之后的结果。而天下能瞒着赫连门人的易容术还不多,若是傅月剑易容,傅雪剑想找破绽是不可能的。而赫连门下弟子中最高超的易容术出自大弟子——孟风庭之手。
与次云鹤对坐的人,赫然竟是孟风庭。
孟风庭目光锁定在次云鹤眼中。“如果她知道我帮忙骗她,不知道要怎麽恨我。倘若她都不明白你对她的好,独孤云也就不会出现了。”
若不是知道次云鹤对傅雪剑的痴,还有傅雪剑对次云鹤的心,孟风庭是不会救下次云鹤并且帮他易容隐瞒天下人的。那时候,他隐藏在暗处,一发现情形不对,立刻先飞身下山崖,接住后来跳下去的次云鹤,并用自己不算精熟的医术为他治伤。幸好身上有一颗续命丹,吊住他的一口气。
为了保住他的命,又为了不让人发现他还活着,不惜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把他从阎王手里抢了回来,需要修养一两年才能完全恢复,结果他还未痊愈,便赶来峨眉。理由很可笑,他想看看傅雪剑,远远地看一眼也好。若非知道他的伤势已无大碍,孟风庭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出来的。只是,拦得住他与否,还不一定。
“你不懂。”次云鹤身躯直挺挺地坐在桌旁,左手搭在桌面上,右手握着茶杯。
“我是不懂,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死脑筋。”次云鹤不会因为这样的言语而动气,除了关及傅雪剑,任何事情在他面前发生也不会有情绪。这点,孟风庭确定。看到次云鹤眼中转瞬即逝的悲伤,孟风庭不忍心再用激烈的言辞去刺他,于是缓和了语气,道:“那个蓝衫人的来历,你看出了吗?看他的样子,好像很为小师妹担忧。”
次云鹤轻摇茶杯,杯中的茶叶旋转着,搅动着茶水,就像搅动心绪。“看不出来。那蓝衫人的武功与我不相上下,黑衣人在我之上。”
孟风庭很是佩服他,能在转眼之间就看出别人的武功深浅,甚至不用对招。“那黑衣人轻功绝妙,蓝衫人的轻功看起来不如你。”
点了点头,次云鹤把茶杯放到桌上,杯内的茶水震了出来,却又一滴不漏地回到茶杯之中。“那蓝衫人对我似有戒备,黑衣人虽然目的与我们相同,但是,似乎是为谁办事。”不管是敌是友,只要不是傅雪剑的敌对之人便好。
“我想试试那黑衣人的武功。”孟风庭道。
次云鹤脸色突变,不知是因为灯暗了些,还是因为孟风庭的话。他把灯拨亮了一些,口中道:“或许快了!”手一挥,窗子大开,一黑衣人跃了进来,竟是那个稚脸黑衣人。
“原来你们是一道的,我还担心呢!孟老弟,介绍一下这位仁兄。”黑衣人一脸笑意,似乎与孟风庭有多深的交情似的。
孟风庭道:“不知兄台大驾光临,有劳久候!”
“不不不,我刚来。”才来就被知道,真是没面子。黑衣人径自倒了杯茶,目光瞄向次云鹤,心想:这人还真够警觉的。
次云鹤把茶杯重新握在手中,一贯轻柔的声音低低地道:“阁下夜访,不知意欲何为?”说话时目光冷淡,直盯着茶杯中起伏的茶叶,心里猜测着此人的来历和目的,却又半点不让人发觉他在想什么。
他镇定的样子,黑衣人似乎有些意外,两个人点着昏暗的灯在室内商谈密事,突然有人闯入,他竟然一丝都不慌乱。想着,黑衣人开口:“呀!不用这么客气。在下上官然,没有任何坏心眼。倒是未尝请教你的大名咧!”
面对上官然的大大咧咧,次云鹤的目光还是没有变,视线也不曾转移,吐出两个字:“贾如。”
上官然咧嘴一笑,“贾如?”
他质疑地看向次云鹤,是假如吧?显然这是个化名。什么人会希望一切可以重新开始希望重新选择命运呢?上官然掂了掂,他知道的人中就有那么一个,那个只会为傅雪剑着想的笨蛋。圆空寿宴上这人为傅雪剑挡去毒针,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行为,与次云鹤倒是挺像。莫非……
“你是次云鹤?”
次云鹤心里升起极度的惊讶。隐姓埋名的人最忌让人猜出身份,上官然和傅月剑在寿宴上目光有异,也许有什么牵扯。上官然知道他的身份,这么说,傅月剑岂非也极有可能知道。心思绕了几道,但他的脸上还是镇定,并不答话。
上官然对次云鹤的一板一眼十分佩服,笑道:“承认吧,我不会在别人面前揭穿你,但是,小月要查你,我可阻拦不了。”
江湖上并没有出现过上官然这号人,他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但是他的武功修为已经不俗。他竟称傅月剑“小月”,他们的关系想必非一般,否则依傅月剑的性子,谁能这样称呼她?孟风庭很想试试他的武功,但是,以现在的情形看,已没有必要。
次云鹤却是不再想去试上官然的武功,因为就目前而言,他们不是敌人,即使有一天可能成为敌人,只要在他事竟之前不是就好。必须担忧的是傅月剑盯上他的身份了,这倒是个麻烦。
上官然似乎看出他的顾虑,道:“兄弟,咱们做个交易如何?你帮我查蓝衫人的身份,我帮你在小月那边隐瞒。”
不是他查不出蓝衫人的身份,而是不想查。纵然他的轻功要比蓝衫人高,但是蓝衫人不按理出牌的行为让他不敢贸然行动。次云鹤的机警镇定,兴许能应付。
孟风庭有些意外地道:“上官兄的轻功绝妙,难道那蓝衫人还要更高?”
上官然把茶杯放下,“那个人出招很怪,完全不按套路使招,我不想接近他。”他的武功已经少见敌手,但是,蓝衫人的出招方式让他没有办法保证全身而退。试了一次,他就赶紧跑了。
听言次云鹤依然面无表情,只在心里揣测蓝衫人可能出自哪个门派。过往武林高手中只得一人是以不按套路出招出名的,便是三十年前就已隐匿江湖的无根派林道根。难道蓝衫人便是无根派传人?据说林道根收徒严苛,他会授武,但是不承认任何人是自己的入室弟子。不是正式无根派弟子是没有资格学无根派的独门内功心法的,那蓝衫人能够把无根派的武功使得连上官然都没有办法应付,显然,他是目前为止无根派唯一的传人。
孟风庭看他沉思许久都不言语,知道他可能已有答案。“你想到了什么?”
上官然看向次云鹤,他的想法和孟风庭差不多。
“无根派林道根的入室弟子。”次云鹤淡淡地道。
“无根派!”上官然咋舌。
相对于上官然夸张的反应,孟风庭显得比较镇定。赫连门与无根派有些交情,林道根年已七十多,十年前曾在赫连门小住一段时间,十年前他仍是没有徒弟,如此说来那蓝衫人是近几年才入无根派门楣的。
次云鹤没有再说话,良久后站了起来,淡淡地道:“我先告辞。”说完片刻之间身影已经消失。
剩下的两人对望一眼,孟风庭道:“在朱砂门出手相救的便是上官兄吧?”
上官然嘿嘿一笑,道:“我是受人所托!”
孟风庭微微一笑,道:“那也该向上官兄致谢。如果我没有猜错,托付你救轻纱仙子的便是青莲仙子吧?”
上官然干笑,道:“放心,我不会告诉她是你救了次云鹤。出来太久我该走了,后会有期!”
一阵风过,室内只剩一个人,孟风庭熄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