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十章 秋高气爽好郊游(上)（1 / 1）

出游的事终于在一个月之后打点完毕。

之所以拖了那么久，是因为我临时改变了下计划——不仅要拜访苏骄，还有些更特别的事情要策划。

至于为什么要策划此次的特别行动，是由于那天，裕伯告诉了我很有意思的事情。

蘅州大旱，这是天灾；朝廷赈灾款项几乎为零，这是人祸，我无法主导。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柳重国居然早几年就在那里组织民众成立帮会，暗中培养了一股不小的势力，难怪蘅州大旱他那么焦急。至于他的目的，那实在是明显到不能再明显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的修行还是不够，没看出来柳重国表面上忧国忧民实则暗怀鬼胎，还以为他是这个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的时代里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忠臣，其实他才是最最深藏不露老谋深算的人物，尚书府那群嚣张的尚书们和他比起来，那就是典型的小巫见大巫。

但——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裕伯做了柳重国几十年的心腹，那些地下党都是裕伯按照他的指意暗中组织的，柳重国对其无比信任，却始终不知自己几十年来已经被倒打了N耙。而我只不过答应裕伯对他几十年来私吞柳府财物无数还私自篡改帐本的事佯装不知，他就把柳重国地下结党的事和盘托出，并且自愿倒戈投入我的麾下，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人与人之间没有永恒的信任，只有永恒的利益。

柳重国的势力不止一处，裕伯那四个月的出行，便是辗转各地，和柳重国的地下部队商讨经费的问题。这其中属蘅州的蘅川帮势力最大，所以我决定先去笼络这一股势力。但蘅州灾情严重，时间又拖得太久，蘅川帮要求一笔巨额经费，柳重国是死活不肯，所以事情闹得很不愉快。

但，我可以去和他们谈。至于经费的问题嘛……我真是很有先见之明，早前就要求了，要带上云滟，这不，派上用场了吧？

出发的那天，又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不过在被柳夫人絮絮叨叨N多天以后，我的好心情也没得差不多了。一会儿说什么孤男寡女要保持距离，一会儿又说外面人心险恶千万别离开两个男子的保护，她都没发现这话矛盾到家了么？

直到坐上了那软榻马车，我才算是真正松了口气。

云滟那丫头经过多次的经验教训，已经知道在我面前什么样的语言和行动都是无效的，所以也没做什么无谓的抵抗，安静地坐在车中。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瘦了一圈，整个人锐气大减，那曾经指着我鼻子大骂“贱女人”的气势早不知到哪里无限期度假去了，现在的她安静得不正常。

好端端一黄花闺女，被我活生生折磨成一古代版祥林嫂，我忽然生出一股极其微弱的罪恶感，没想到她的自尊心强到了如此地步，竟是受不得半点委屈。

我和碧儿一路有说有笑，为了照顾云滟还经常问她一句“妹妹你说是吧”，可云滟只是不语，那眼神里没有了以前的愤怒和仇恨，有的只有幽怨，深深的幽怨，活脱脱就一深宫怨妇。我一开始还微笑无视，但时间一长也不免恼火，小姐我难得善心大发要逗她开心，她居然不买账，不是看在他哥和我那点可怜的良心的面子上，我早就发作了。

几次深呼吸之后，我掀开车帘，外面的阳光格外和煦，闷在车里陪这个哀怨的花瓶实在有点可惜，于是我故意嗲声嗲气地喊：“潋～”

果然云滟的脸上出现一丝波澜，片刻之又消失殆尽。我暗笑，这丫头开始学会隐忍了嘛，人就是要在挫折中成长的，她还得感谢我给她上了这么重要的一课呢。

“怎么了？”潋催马上前，笑问。

我让车夫停下车，从车帘中探出头，大呼：“我不要坐车，我要骑马！”

“我也要我也要！”碧儿也立马冲了出来。

皓阳故伎重演，笑着把碧儿揽上马，但这样的结果是——碧儿侧骑，两只手要牢牢抱住皓阳的腰才不至于掉下来，虽然她自己一脸的幸福，不过在我看来就是颤颤巍巍的。

“要侧坐吗？”潋含笑问我。

我在安全度和舒适度之间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选择了正坐。于是潋先下马，我一脚踩上马镫，在潋的搀扶下跨上马。车帘突然掀开，云滟轻轻唤道：“哥哥，你来一下。”

潋走过去，对着窗口和她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些什么。云滟此时淡淡的怒气已经透了出来，我都能猜到她说什么，肯定是不要和那女人同乘一骑，不然我回去告诉爹之类之类。而潋应付她的话我也能猜到，肯定是我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要多想之类之类。

小丫头现在的表情不是挺生动的嘛。我撇撇嘴，刚才我好像还把她比作祥林嫂来着，真是玷污了鲁迅爷爷的才华。

几句话之后，云滟极不甘心地瞪了我一眼，狠狠把车帘一摔，躲进车里，而潋则笑得春风得意，跨上马，搂过我的腰抓住缰绳，催马前进。

“你和她说了什么？”虽然能猜个十之八九，我还是很八卦地问他。

“我和她说我心里只有你一个，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让她放弃。”他温柔地对我笑，那笑容在我看来奸险无比——恐怕他口中的两个女人，要调个位置才对吧。

我摇着头讽刺他：“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看看，多美的景色啊！”碧儿由衷赞美祖国的大好河山。

我们走的虽然是官道，路旁的风景却格外美好——虽然是初秋，路两边仍然是绿草如茵，盎然的绿意一直延伸到远处。左边是连绵的山峦，右边是粼粼的湖水，前方的路蜿蜒连到天边。我们一路策马悠悠慢行，偶尔经过云朵投下的阴影，间或抬头仰望那澄澈的碧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地聆听着风声和有规律的马蹄声，秋日的种种风情，在心里荡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碧儿饶有兴致地念诗。

我看了她一眼，半开玩笑地打击她：“那是描写春天的。”

她扫兴地嘟哝：“应景不就行了么，你不说谁会知道这是形容春天的。”

我们都笑了，气氛融洽得仿佛真的是去郊游一般。而我们四个人的心里，想的一定是同一件事——这如画的江山，终究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

由于骑马太久会导致屁股痛，我和碧儿每天也就骑那么一会会儿时间，一路走一路玩，这么慢悠悠地前进，终于在第五天的时候到达锦宫。

“先要去安置住处。”

在我和碧儿要去行云袖的时候，被潋拦下来。

马车被我们丢在了驿馆，一行五人走在锦宫最繁华的街道上。锦宫真不愧是全国有名的烟花之地，大街小巷中透出一股子奢靡之气，十家店铺有五家是妓院，其余的也都是饭馆、茶楼之类。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大白天的就有人喝得醉醺醺的，搂着个风骚的女人摇摇摆摆地从我们身边经过。

“还真是糜烂的生活呀。”碧儿皱皱眉头。

皓阳拉着碧儿的手笑得很狡黠：“因为这里是锦宫最糜烂的一条街。”

“难道我们今天要住在这条街上么……”我黑线，要真这样还不如让我去住驿馆。

潋看着我笑得眼眉弯弯：“当然……不是。”

“今天我们要住的呢，”皓阳接口，“可是锦宫最豪华的地方哦。”

出了这条糜烂的街，又走了一段路，人渐渐少了，嘈杂声也渐渐平息。我们站在一处幽雅的别院门口，大门上“欧阳府”的牌匾宣告着这家的主人姓欧阳。

碧儿四处打量了这处别院，“好像除了占地大点，也没什么豪华的嘛。”

确实，站在门口还望不到宅子两头的围墙边，宅子大是大，可门口连个站岗的家丁都没有，不得不让人怀疑皓阳的话的可靠度。

潋突然扯起嗓子喊：“欧阳泽翌！你打算让我们在门口站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