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四十章 小赖之执（1 / 1）
惜杨呆了二十多天才走。和惜杨在一起，小赖可以放得很开。必竟是同代人，想法，爱好，思维理念，都是相通的。
晚上，惜杨喜欢躺在床上看书；小赖喜欢抱着惜杨的脚，窝在他的臂弯下，感受惜杨的手指，有意无意的一下一下划过背上的肌肤。
白天，出去玩时，小赖会穿上平时从不穿的短裙和热裤。
这样的时光，好象什么都是甜蜜的；任何小事，二人在一起做，也变得兴致盎然，意义非凡。一起看电影，一起划冰刀，一起打球游泳，一起大早起来去给餐馆采购。。。
这是真空的一个月，这样的时光，可遇不可求，无法复制。
和惜杨挥手告别的第二天，小赖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一个陌生的女孩打来，声音柔柔的，约了小赖在茶室见面，她说她是，惜杨在美国的同学，这次和惜杨一起回来的。
小赖隐隐感觉到了她的来意，一口回绝了过去。
到第二天，小赖早上一下楼，却在门口看到一个等待的身影。
女孩看看小赖，微笑，轻轻吸了口气：“早上的空气真好。”
小赖无语，小赖是出来晨跑的，小赖把她带到了楼顶。
小赖静静的听，一句话也没说，
女孩坐在静茹姐曾坐过的位置，不同的是，这时，正是霞光初放。
还是那把柔柔的声音：“子华，我只是想来见见你，我一直知道你，我想，也许，你也应知道我。”
---小赖心想，说得好，绵中带刚。
“其实我们不能算是第一次见面，高一陪惜杨去学校报到时，可能我们就已擦肩而过了。。。”
----好，排辈份。
“你变了好多，子华，你很健康美丽，一定有很多人喜欢你，即使我，也会忍不住被你吸引”
----客气、客气。
“这三年，我和惜杨在美国读书，我以为我已长大成熟很多，没想到。。。。子华，惜杨是个很好的人对不对，很奇怪，总会有些人不喜欢他，误解他。他的优点太明显了，所以总有人盯着他猜测他怀疑他。。”
----同意此点。
“惜杨的家人也很好，我们家和他们家，很早就认识了。我很喜欢惜杨的妈妈。”
----意思是惜杨的妈妈很喜欢你，明白。
“我爷爷的身体很不好，呵，子华，他一直当惜杨是自已的孙子一样，比对我还心疼。。。。。。”
----嗯，老人家不能受刺激
“子华，我们都还小，其实我来找你，真的没有什么目的，我就想和你聊一聊，我们应该有很多话题的对不对，也能很容易明白对方的心意对不对。你不要把我想得很利害，我也是鼓了很久的勇气，我只来找了你一个。。。”
----言下之意还有其“她”吗
。。。。。。。。
“子华，真不好意思，耽误了你晨跑了。过几天，我也要回美国了，我会努力的，子华，我会祝福你，再见。”
女孩伸出了手，小赖一直只是听着，对方也象没有想听小赖说点什么的意思。小赖不喜欢这样的见面，终于结束了，小赖松了口气，也伸出了手。
握在手中的那女孩的小手，很柔、很细。
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念头，在握手的一刹，被小赖打消了。那只手，一点力度也没有，仿佛女王般礼节的伸了出来，小赖把话又吞了回去。
女孩自已下楼走了。小赖在楼顶又呆了会。小赖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好象又回到了小的时候，小赖发现自已，会在某些人面前特别敏感，而在另一些人面前，特别放松。这又一种本能吗。
紧接着来找小赖的，是静茹姐。
静茹姐是算是餐馆的常客了，用过晚餐，将小赖带到楼顶。两人靠在扶栏边，拉了会家常，静茹姐说：“小赖，你知道，那时找到小宜的时候，我是请人特意调查过小宜的身世，连带也了解了不少你的情况的。哎，你说有不有意思。我托的人，是我极熟的一个朋友，这人平时神出鬼没的，最近我见着一次，吃过饭，他一定要结账，一边无意和我提了几句，说我那次托他了解的那单，没想到后来又被不同的人委托了好几次，他倒是花一次功夫，挣了好几单的钱。好象一单是香港的，一单是美国的，不过，具体情况，我也没问，他们做这行的，讲究守这个口，我也是和你随便说说，让你留个心。”
难怪最近会特别敏感，小赖知道，香港的，说不定就是生父的家人了解到了什么，来打探的。美国的，不是惜杨妈妈，就是和那个女孩有关了。还有谁？
小赖没时间细想这些，小赖突然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现实。
小赖，好象怀孕了。
看到试纸上那道多出来的红杠杠，小赖呆了半响。
惊呀，喜悦，空白。。。。
未有犹豫，小赖在晚上和妈妈坦白从宽。
娘俩坐在床上，妈妈听到小赖说：“妈，我好象有宝宝了。”惊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不会吧，小赖，妈不是教了你，还给你准备了那么多。。。”
哎，小赖想，自已的一点“傻”气，可能就是从妈妈那遗传来的。
“妈。。。是想吃药的，惜杨说会对我身体不好，还是他来。我也算着日子的，照说也不应该的，我就记得有一次，突然发现那个没了，也没怎么那个，妈，不会那么巧吧，就那样也行？”
妈妈看着小赖：“我明明给你准备了那么多。。。”
“嘿嘿，妈妈，妈妈。。。。”
妈妈无语了半天，也不看小赖，就盯着小赖什么也看不出的肚子。
那里，已经有粒小黄豆了。
那一粒小黄豆，此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分裂，长大，过不了几天，就是一个有手有脚的“花生人”，再过几天。。。
“小赖，你准备。。？”妈妈终于看着小赖，问。
小赖伏到妈妈怀里，“妈，你那时也舍不得我吧。。。”
“唉，都是妈不好。”
小赖倒笑了：“妈，有什么不好，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吧，我们又不求什么，也不是伤天害理的事，就是喜欢一个人嘛，他又没娶，我又没嫁。提前有了一个爱的结晶，很丢人吗？”
妈妈点点头：“是，是很丢人。”
小赖气一顿，默默了半天，说：“好吧，丢人就丢人，无耻就无耻吧。这是我的宝贝，我的血肉，不可能为了让旁人好看，就让我放弃他的。 妈妈，从小我就不是一个得到很多表扬的孩子，现在虽然得到了很多，但一直让我很惶恐，我其实根本不象他们说的那么好。”
“妈妈，他们说我朴素，其实我不是。我只是不想让那些虽然便宜，却也是我精心挑选的衣服，本来打算穿很久很久的，只因为后来有了更好的，就把它们丢到一边。等到哪天这些旧衣服穿不了了，我会去选更好的。”
“妈妈，他们说我性格好，谦逊温和。妈妈，你知道，其实我不是。我藐视那些条条框框，为什么好学生就是要成绩好，不喜欢我的人，我根本不想去争取一个好成绩来改变别人的想法。高中时，很多功课，我可以学得更好，但故意考得差。如果不是惜杨，我不会后来那么用功。”
“妈妈，现在也有同学在给我送玫瑰花，一直送，一直送。可是，我不喜欢。妈妈，你知道么，我喜欢的花，并不能摘下来放到花瓶里，也不值得每一朵细细欣赏端详。
我喜欢小时候田地里，一到春天，一大片没有尽头的紫云英，开在绿毯中的小紫花，淡淡的清香，清甜的滋味。
我喜欢黄嫩的油菜花，也是一大片，一大片，美得让我窒息。
到夏天，我喜欢高大的法国梧桐上掉下的花朵，一场雨后，漫山遍野，顺着水渠，象一条花溪。
我甚至很喜欢夹竹桃，一直开着，粉的，红的，特别是白的。虽然有毒，却让我沉迷。
妈妈，特意种出来的花，很美，我却不能着迷。我很喜欢的东西，也不一定就要放在我自已的花瓶里。”
“妈妈，”小赖抬起头：“惜杨的妈妈说的对，我不适合他们家。我骨子里是不安份的，是任性的，说不定哪天还会做些什么骇人听闻的事出来。我也对不起苏妈妈，她把我想得太好，我其实是个坏女孩，这个宝宝，我一定要，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管，有没有将来。”
小赖妈妈的心很乱。知女莫若母。小赖的心结和情结，莫不来自于从小的不被接受和遗弃。她恨爸爸不能坚持最初的心意，所以自已不肯轻易改变。她恨别人的指指点点，所以心底挑战世俗的观念。她恨以前受到的冷淡，所以看不上因为好而带来的热情。她从小希望每个人只看到内心的她，不要看她的外表，不要看她的背景。可以，哪会有这样的人呢，惜杨不知是从哪冒出来的，他根本不象一个中学生，但却给了小赖生命中的奇迹，让那些恨，还没真正成为一种恨时，就淡然散开了。
小赖妈妈不怪惜杨，小赖妈妈也从来没有怪过小赖的生父。得到什么，失去什么，是自已的选择，也只有自已最清楚。
“孩子，你已有了什么打算么，妈妈手上有一笔钱，还有，这件事，你要和惜杨商量吗？”
小赖摇摇头：“妈，不要告诉他，也不要和爸爸说。我不想惜杨和家里吵，他还有学业要忙。”
“那你的学业呢？”
“妈”小赖叹口气，“一切宝宝最大，我会为了他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