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十九章 终于离婚(上)(1 / 1)
四个星期后,小赖柱着拐,一弹一跳的回学校上课了。住院的一个月里,妈妈说,爸爸夜里来看过自已几次,每次自已都已经睡着了。爸爸真是个怪人,年轻的小赖还没有办法理解更多。小小的时候,一想到爸爸,最深的感觉是恐惧。每次拿起家中的扫帚,拖把,就会想到爸爸挥舞着它们的样子。大了一点,最深的感觉是厌恶,讨厌他很晚醉熏熏回来的样子。再后来,是躲避。有他没我,有我没他,能不碰头就不碰头,实在要碰头那就低头。
为什么别人都说,父亲最疼女儿,女儿和父亲最亲?小赖使劲的回想着,记忆中找不出一次爸爸抱过自已的情形,一个不疼自已,一个不要自已,从小渴望而缺失的父爱,得不到的,是否要叛逆的更加拒绝呢?
出院那天,爸爸终于在白天露面了。小赖拆了脸上的纱布后,爸爸还没来过。小赖脸上还有一些印痕,医生说,等身体完全好了后,再去做磨平,会消得很淡的。小赖将头发放了下来,垂下的发丝,遮挡了脸上的印迹。
爸爸找了一辆车,妈妈办好手续,扶着小赖走出医院的大门时,看到爸爸在车边站着,抽着烟。远远看到小赖和妈妈出来了,爸爸踩灭了烟头,挂上一点笑容,迎了上来。看到爸爸难得的好脸色,小赖的心舒展了。是的,自已对这个爸爸的感觉难以描述,但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经过这一次死亡边缘的徘徊,能放下的,就重新开始吧。小赖加快着拐柱的移动,绽放了笑容,迎向爸爸。小赖想,爸爸,您看看我,小赖漂亮了,能否讨得您的一点欢心?小时候,您望向我,目光中嫌弃和鄙夷的神色,曾那么的刺痛我。我常马上去照镜子,想知道您眼中看到的我,哪里让您微皱眉头。是我长得不好,不如妈妈美丽吗?虽然您总向妈妈发脾气,甚至动手,但您看着妈妈的眼光,有不能掩住的爱怜和痛惜。
爸爸,爸爸,小赖笑着,这是小赖的第一个最完美和最衷心的笑容,献给您,我的爸爸。
走近,走近。小赖走向爸爸。突然,小赖打了个冷颤,僵住了脚步。
爸爸的脸色变了,越来越走近,越来越清楚的小赖的笑脸,让爸爸的面色风云突变。
“他奶奶的”小赖的爸爸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恢复了容貌的小赖,封印仿佛已被开启。窜出的精灵叫嚣着要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变了,变了,只变动了那么一点点,在小赖爸爸的眼里,却分明突然看到了另一个人的笑脸,“他奶奶的”。
小赖僵住了,笑容冻结在脸上,为什么,为什么爸爸脸上突然又浮起了小赖熟悉的那山雨欲来的神色,是我看错了吗,那嫌弃和鄙夷的皱眉?
小赖看看妈妈,妈妈无奈的眼神,用力扶了扶小赖。小赖啊小赖,是的,你象妈妈了;同时,其实你是更象你亲生父亲了。
刚刚建立的信心和期盼,在那一瞬间又迅速土崩瓦解。小赖从憧憬回到现实。
爸爸扭头进了车,嗙的一声,带上了车门。
小赖和妈妈面面相觑,小赖沉下脸,一步步挪移过来,进了后座。
一路无语,压抑得令小赖窒息。委屈的眼泪在眼底打着转转,终是没有流下来。很多东西,终究很难改变,束缚着的结,绑着自已,也绑着周遭的人。小赖看着妈妈,妈妈还那么年轻,难道,就要这样如此终了吗。
回到家,小赖收拾了一些东西,就又往学校赶。爸爸没有再送自已到学校,妈妈帮自已挎着包,送到宿舍。离高考只有一个多月了,回到熟悉而紧张的环境,正是需要心无旁怠冲刺的时候。
同学们在上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了。还好学校的领导一直英明决定所有的高三班都在侧楼的二楼,即安静,又节省上下楼的时间。小赖没有让妈妈扶,自已抓着栏杆,撑着拐杖跳了上楼。走进教室门,小赖向老师点头报告,埋首书本的同学们纷纷抬起头来,目光中各种各样的感叹号,问号向小赖袭来。小赖微笑着向几个熟络的眼神颔首示意。教室里有低低的细语,老师在上面咳了几声,终于回复平静。
下课时,一些同学围了上来,大家摸摸小赖的手和腿,又看看小赖,张小毛伸长脑袋,忍不住道:小赖,我怎么突然觉得你顺眼了很多,越看越觉得。。那个你不是穿越时空去了吧,正常的撞车不是这个效果吧。
小赖笑,说:猜对了,我不是小赖,我是小赖的孙女小敕,听奶奶说,她老被一个叫张小毛的欺负,我特意穿过来相助。只是一不小心穿到了马路上现身。呵呵,那个,你,就是张小毛吧。小赖阴阴的笑了一下,盯着小毛。
周围的同学笑了,小毛被小赖注视着,呆了二秒,醒悟过来后装着仓惶而逃:“不得了,不得了,真的不是小赖,小赖哪有这神气。。 ”小毛跑到教室门口,又停住脚步,回首问到: “小敕小敕,你认不认识我孙子,听他说他爷爷有没有考上大学啊,还有啊,你帮我问问我孙子,他奶奶叫啥呀?”
大家哄的又是一笑。
小赖想,这样的感觉,真好。
要真正战胜自卑真的不容易,至少年轻的小赖还不能完全依靠自已的领悟去做到。而漂亮的好处实在不少,或嗔或笑或哭或闹,也叫人只当玩笑。
中午打饭,几个男生跑过来互助友爱,小赖甚不习惯。青楠一旁哼哼,怎么突然间雷峰多了。
小赖想到小宜,小宜是个多么聪明漂亮可爱乖巧的孩子啊。时不时也有到福利院来要□□的,见到小宜莫不交口称赞。可一听说小宜的病,要花费巨大且成功的比率不高,最终都没有人愿意收养她。小赖发现自已现在并没有以前想象的如果变漂亮了之后的狂喜。可能因为是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可能是因为高考的压力抑制了,可能是因为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小赖有点明白,如果要快乐,就在现在吧。假设要如何如何后才快乐,大多,其实并不如想象。因为快乐,其实是单纯的。
小赖重新全力投入了紧张的学习,这期间,小宜的治疗,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一天,张院长跑来告诉小赖,给小宜的动手术的医院和主治医生都已确定,是国内最权威的专家。而且医院还减免了部分收费,基金和捐助加起来,整个的花费,大致已够了,手术的时间,定在了二个月后。
小赖知道这些,一定是惜杨的从中协助,惜杨虽然不在身边,却依然强烈的影响着自已的情绪和生活,以至命运。小赖感叹着,捉摸着自已还能给小宜做些什么。
小赖想着几个月下来,餐馆的生意不错,应积蓄下来一些钱,虽然不多,但小宜的康复处处还需花费,多一点也是好一分。
妈妈将一半的收益放到了存折中,存折放在了爸爸那,另一半私房钱在妈妈那。小赖想,妈妈那的肯定可以拿到,爸爸那的,说说好话,“借”出来也行,总要开口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