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一章 餐馆之始（1 / 1）
小赖将钥匙配多了把，正本藏在家里，副本放在钱包里。小赖的钥匙圈上，只有二片轻轻的铝铁制的小钥匙。一片是宿舍的，一片是课桌的。外公的餐厅被爸爸顶让出去后，妈妈一直呆在家中，也不必带了。小时候，小赖脖子上也挂过家门钥匙，但小赖每次从学校回家的路上，都唯恐无聊，总要制造点事出来。比如在路上捡根树枝，将钥匙绳套在树枝上甩圈，十有八次，回家之前，是要甩出去的。甩出去的十有八次，是捡得回来的。剩下那二次，不是甩上路边仓库的屋顶，就是飞到树丛中不知所踪。虽说家中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倒底也不放心，飞了若干次后，鉴于自已的屡教不改，屡错屡范，终于被取消了保管家门钥匙的资格。小赖内心深处的这点顽劣，这点为所欲为，一般躲藏着，不经意时，总会跳出来，张牙舞爪一翻。
这么多年后，小赖终于又保管着一枚家门钥匙了。这枚黄灿灿，沉甸甸的钥匙，和自已那两片小铁片比起来，显得多么正式。这是一枚真正的钥匙啊，希望能将妈妈接出来的愿望，竟这么快便实现了。小赖拿着这枚钥匙，并不慌恐，也没有窃喜。小赖小小的问了一下自已，为何惜杨送什么东西来，自已总是收得如此心安理得呢。小赖那时还不明白，其实答案很简单，在小赖的心底，早就无意识的意识到了，收得下，只是因为愿意回报，希望能加倍的回报。
年底，节日多，功课也多。惜杨的事基本确定了，每天上了课后，也不参加自习，开着车到处跑。小赖知道，惜杨的好多时间，花在了餐馆上。元旦，学校放一天假，惜杨给小赖打了个招呼，说是要和林妈妈谈谈具体事宜。小赖没有陪同，呆在1602看书，一边看，一边琢磨着，得挂个窗帘了，得添置些扫把拖把什么的了，一边又想着，开着暖气看书真是个舒服啊。
下午，惜杨咚咚咚累呼呼跑了来，一边进屋，脱着大衣，解着鞋，走到椅子旁，一边说：“丫头，弄得差不多了。”小赖跑到厨房拧了条热毛巾，烫的啧啧叫，拎住二个角，抖抖，铺在惜杨脸上，呼噜哗啦给他擦了把脸。又削了个苹果，切了一半塞在惜杨嘴里，问：“都定好了？”
“嗯，名字起好了；装修和设备也订了；帮厨也确定了。”惜杨烫了脸，精神了许多。
小赖附身在惜杨额上亲了一下，心想，呵呵，好，现在可以想亲就亲了。一边问：“叫什么呢。”
惜杨一把从小懒手里将那半个苹果抓了过来，边吃边嘟囔着：“小赖，别惹我犯错误噢，没多久我可走了。”
“可不就是因为看多一眼是一眼吗。”小赖拿了个抱枕，低头也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赖，餐厅的名字就叫-家常菜。月底吧，估计，能开张了。”
“就叫家常菜？”小赖看看惜杨，简单点了吧。
惜杨点点头：“嗯，我和你妈商量过了，开始会简单点，别有太多的负担和成本，特色和风格，就全在这家常二字了。”
看着惜杨胸有成竹的样子，小赖也点了点头，“好，惜杨。嗯，等会你还出去吗，我今晚不回宿舍了，明早再回校。”
“我就得走了。”惜杨起身，伸了个大懒腰：“尽早张罗好，我还能多美餐几天，呵呵。”
惜杨匆匆又走了，小赖站在窗口，看着惜杨的车远去不见了，怅怅然回到桌边。无意识的望着桌上的台历，一月的台历上，画着好多个红色圈圈，每个圈圈，都是一个考试的日子，小赖被那一个个鲜红的圈圈一惊起，“看书啦，看书啦”小赖振奋精神，对自已叫着，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又重拾起了书笔。
餐厅要开张，最高兴的那个人，非青楠莫属了；这些日子，青楠三天二头就去呆上一会，说要验收验收，跑得比小赖勤得多。小赖怕那装修的味道，每每只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张望一下，直到基本搞好了，才这摸摸那敲敲的进了店去瞧惜杨所谓的简单的装修。只见店里，铺了仿木纹的地板砖，临街的门面是落地的玻璃窗。门开着偏左的一侧。进门后这一侧墙边做了□□十公分高，二十多公分宽，铺着玻璃的台子，台下放着一些高脚的椅子，台上墙面是错落有致的花饰形状的镜子，再上面的砖墙上挂着一些木版乡村画。小赖对着那些画看了半天，墨迹似乎刚干透，望着画上的鸡啊鸭的，总觉得有点眼熟，心想，莫不是林画家亲自画的吧。右边更宽敞的一区域，地面稍抬高了几公分，挨着外门的边上从顶垂下一米宽的豆帘，这个区域摆了六张餐桌，四四方方的木桌子和木椅子，上面铺着格子的餐桌布。走道从台子和桌子中间穿过，天花板是坠着一些仿水晶的顶灯和射灯，右边墙上对应有三盏壁灯。收银台没有设在门口，放在了里面做了一个吧台。整个的风格，主色调是暖黄,点缀着一些红和紫。确不象一般的瓷砖白墙的饭店，很温馨很温暖，也很有...家的感觉。小赖站在中间，抬头，低头，转着圈打量着，青楠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叫着：“小赖，怎么样啊不错吧。”
青楠跳到门口，摸起几条帘子：“小赖，这个帘子是我从北京带来的，全是干的油光发亮的乌黑的豆子串起来的。”
又指着桌布：“眼熟吧，和我们家现在用的一个款。”
抬头望望天：“小赖小赖，你看那水晶珠，华丽吧，呵呵，其实多少钱，你猜？ 五块钱一粒，我让我姨内部批发来，一颗颗自已穿好再挂上去的呢。”
低头又在花镜子上照了二眼：“还有这镜子，我舅带回的国外装修杂志上的，我描下图案，让玻璃店割了磨好边再贴上的。”
“最绝的是惜杨的木版画。”青楠拉过小赖走近墙边：“我们找了几块木板，磨光，打油，用焊枪雕的。哈哈”
“还有这桌子....”青楠继续眉飞色舞，小赖已听得一把跳起来抱住了青楠，鼻子有点酸酸的，心中充实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哎，别感动，别感动，我可是要来长期蹭饭的。”青楠闪着身：“要抱抱你的惜杨去。”
小赖的眼睛还有点湿湿的，这个直直呼呼的甜美霸道的胖妞，竟成了自已的好朋友，小赖深情道：“青楠..你...瘦了。”
“我晕，”青楠受不了小赖的肉麻兮兮，作势一倒，倒在椅子上：“二件毛衣一件羽绒衣也能被你摸到少了二两肉。你们家惜杨才怕真的是掉了十斤呢。”“诶，小赖”青楠想起什么，停了停，起身又踮起脚，凑近小赖的耳朵，小声说：“你也把惜杨摸光光了吧？”
“哎呀,我晕。”小赖学样倒下。
“有没有，有没有？”青楠不肯放过，脑袋逼了过来。
“百分之九十，百分之九十。”小赖只好嚷嚷。
“嗯”青楠沉思了一下，一手托着手肘，一手托着下巴：“没几天了，小赖，抓紧时间开垦一下，不要留下死角。”
“啊，青楠”小赖瞪圆了眼睛：“看不出来啊，以后不能叫你小南瓜了，你其实是个蛮辣的小青椒啊。”
咚，青楠学着惜杨给了小赖一个栗子，板着脸说：“惜杨虽不是个忠厚老实的，倒底也还有些分寸；他这一走，难保以后漫漫长路，你不受些个诱惑，还不如先给你打打预防针。这世上多了是吃了抹嘴就走的，有几个会认真替你的将来打算。我虽不看好你们四五年后缘分如何，今时今日，他倒也尽了心力了。以后你碰着下一个时，难说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不如先看着今朝，反正惜杨也不会把你真的怎么样。”
“可是，可是….”小赖期期艾艾：“他忘了我，我也会记着他，哪那么容易有下一个….”
咚，“说你笨，你还真不是一般的笨。”青楠冷冷的哼了一声：“只怕缘分真的来时，你也左右不了的吧。”
小赖摇摇头，想着之前有一天晚上在宿舍中的讨论，主题是将来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另一半。大家缩在被子里，罩在蚊账里，在冷冷的空气中和黑黑的气氛中，说的随意，想得更无边界。有几个人是现实一派的，如征婚启事般，列好了条件一二三四，比如年龄身高，体健貌端，无不良嗜好，略有家产。只待按条件选出一批后，从中再挑个对自已最好的便成。另一派是浪漫为先的，以自已有感觉为前提，从自已喜欢的中间选个对自已好和条件好的，若自已不喜欢，条件再好也是万万不成的。另外还有弱弱地、小小地、很快便被镇压住的声音说，好不好，喜不喜欢，先看爸妈的意见。小赖听着二边辨论般的陈述着，直到睡着，似乎也没个所以然。小赖没有吱声，小赖从来没有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以前没想，遇到惜杨后，也没有想。小赖只知道，自已很喜欢很喜欢小孩子，喜欢小宜，喜欢孩子纯真的眼睛，快乐的笑容，信赖的拥抱，稚气真挚的话语。那种被信任，被需要，被依靠的感觉，多好。无论如何，小赖想，我要帮小宜。无论如何，小赖想，将来，我想要有自已的孩子。孩子要怎么来，小赖没有想；要找个什么样的结婚对象，小赖没有想，一想到这个，小赖总是会想到自已的爸爸，还有那未曾谋面的亲生父亲。爱和被爱，爱情和婚姻，从上一代身上，小赖没有得到指向幸福的启示。在小赖心中无比好的妈妈，一定是想过个问题的吧，要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是现实，却是如此。
小赖抬头看看青楠，青楠是个乐观加现实主义者，觉得势必总是要谈几段甜蜜的恋爱的，而恋人的标准和老公的标准是不同的，十全十美的人，是没有的。那天晚上，一向为主导者的青楠也没参加讨论，青楠觉得大家说着说着就讲乱了，主题也太泛泛了。
小赖从椅子上站起来，小赖走神想这些的时间，也不过就是青楠在原地又转了两圈的时间。青楠敲了小赖后，马上又再想象着哪天就可以美餐一顿了。嗯，餐馆是快要开张了，可是生意，也会象惜杨设想的一样好吗。对妈妈的手艺，小赖一百二十个放心，但光手艺好也不行，不然之前外公经营多年的餐馆，就不会息业了。这天时和地利呢，小赖看着外面呼呼的北风，想着只三三二二入住的业主和人气未旺的商铺，必竟这里只是有点偏远的新建的广场；这两样放在一边，人和的问题，也是没有完全解决的吧，爸爸又会是如何的态度呢。小赖突然很想知道，不知这几天，惜杨是如何说动的妈妈，又是如何的一个盘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