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夜晚(1 / 1)
这是一张年份已久的照片,荷汀和范母坐在床铺上,年少的她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脸上是恬淡的笑容。没有人知道她们照相时想的是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时她们的心情一定极好,因为一个人的笑容最能反映他的内心世界,而歉博已经很久没见荷汀露出过这样的笑容了。
就这样,那张老照片跟着歉博一起,漂洋过海地到了M国。到了M国之后,jam没有告诉给歉博什么时候来取,而歉博也不敢主动打电话去问。他的心底,或多或少都期待着某个人能前来领取这张照片,虽然这样的机会十分渺茫,但是至少还有个期盼。
Jam迟迟没来电话,歉博也就这样等着,偶尔,他会突发奇想,拿出照片来,细细地端详着照片里的那个浅笑的少女。渐渐地,偶尔变成了不时,不时变成了时常,时常变成了习惯,习惯变成了照片边角上摩挲出来的碎屑。
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歉博正坐在电脑前弄他的论文,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接过来一听,是徽颂,他正在电话那头急急忙忙地喊救命:“哥们,快开车来佛罗伦萨救我。”
听到佛罗伦萨,歉博的心窒息了一下,这间小小的酒吧,艺术家的天堂似乎已经成为了他命中注定的禁地。于是,他拒绝了,结果那边还是不依不饶,徽颂一脸哀号地说:“你别不来啊,你不来我都回不去了。你总不能让我步行回家吧。N市的治安你也不是不知道,难道你愿意看着我被人劫财又劫色?”
歉博被徽颂缠得没辙了,最终弃械投降,拿起车钥匙就往门外走。
徽颂寒假没有回家,于是空虚寂寞的他就开着歉博的车老往佛罗伦萨跑,说是要去那里寻找设计的灵感,结果一来二去,他就和那里的人混熟了,拉帮结派,称兄道弟起来。本来今晚他是要开歉博的车子去的,结果歉博外出晚归了,他只好乘坐地铁去赶赴他的灵感之旅,然后一时闹得忘乎所以了,把最后一班地铁给忘了,于是乎,他就只好打这通求救电话了。
歉博去到佛罗伦萨后,就坐在车里打电话叫徽颂出来,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里面太吵了的原因,他一连打了好几通都无人接听,到最后,他只好放弃手机,直接推门进去了。
一进门歉博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徽颂了,背对着他坐着,和一大群人嘻嘻哈哈地拼着酒,玩得都没个整形了。歉博快步走了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走。结果徽颂趁着他不备,一手把到旁边的椅子坐下了。
歉博一个踉跄坐了下来,正想埋怨徽颂什么,就听到旁边有人说话了:“hela,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歉博一个激灵,猛地抬头一看,就看到坐在他正对面的荷汀。歉博完全没有想到徽颂和荷汀这帮人这么熟了,他尴尬地转过脸去看着徽颂,想问他到底搞什么鬼?徽颂看着他略带责备的眼神,一脸坏笑起来。
荷汀挨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都隐入了黑暗之中,她的表情就像蒙着一层面纱的阿拉伯少女,使人看不真切。她问那人:“真心话是什么?”
那人得意地笑了起来,他说:“真心话就是为什么你不愿意和黄种人上床?”
荷汀听了之后,状若无事地看了歉博一眼,发现对方正一脸不自在的看着那个发话的人,荷汀没有说出答案,她又问那个人:“那大冒险呢?”
发话者笑得更加得意了,甚至还带有几分奸诈,他说:“大冒险就是你必须在今晚和一个黄种人上床。”
一句话逗得在座的人都尖叫起来,有人还拍着手,额手称快起来。
荷汀没有说话,她拿起一杯酒就慢慢地啜饮起来,有人等得不耐烦了,催促她快点:“hela,你从来都是愿赌服输的,怎么今天就拖拖拉拉呢。”
这时,又有另一个人说了:“你也不是第一次和黄种人有亲密接触了,上一次你不是为了二十块而专门和一个黄种男人亲吻么!”
话刚说完,有人想起了什么来,指着歉博说:“这个不就是上次你吻的那个人么?”
于是,尖叫声和口哨声又响了起来,所有人都兴致勃勃地盯着他们俩,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歉博终于坐不住了,出口制止了正在制造热闹的人们,他说:“不要为难hela了,选个别的问题或者玩法吧。”
“不行。”众人都异口同声的反对起来,包括坐在他旁边的徽颂。
“愿赌服输,哪有这样随便改条件的。”
歉博为难地看了荷汀一眼,荷汀看都没看他,她似乎对他的英雄救美毫不领情。她站了起来,拉过了徽颂的手,她说:“我选大冒险。”
徽颂一听她的话,整个人都软了,连忙摆脱她的手,正儿八经地说:“我在国内已经有女朋友了,你可别陷害我。”
于是,在座的目光又回到了歉博身上。
“哦哦哦哦哦哦”怪叫声又响了起来,话里的含义分明是说:“傅歉博你跑不掉了!”
歉博看着荷汀,他明知道荷汀不可能和他握手言和的,但是内心里还是忍不住的期待,虽然这机会微乎其微,就像一只可怜巴巴的流浪狗,在等着路人的收留。
然而,事情出乎了歉博的意料,荷汀拉过歉博的手,然后说了一句:“那就他吧。”说完,就拉着歉博一路穿过酒吧的过道,直往大门走去。
这一双手,有将近两年的时间没有握过了,现在一握上去,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好像天涯海角的距离,在这轻轻一握之下都抵消了。歉博碰到了荷汀指尖那熟悉的薄茧,那是拉琴拉出来的茧,像以前无数次那样,他的食指轻轻地在那薄茧上摩挲起来。结果荷汀整个人一定,身体僵硬了起来,转回头愤怒地看了他一眼,来了个眼神警告,然后双手插回裤兜里,低头往前走了。歉博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弄糊涂了,他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底一片诚惶诚恐。荷汀愿意选择他,就证明了他们之间还是有冰释的可能的,不管她的内心是如何盘算的,至少在歉博看来,这是他们俩关系改善的第一步。
出了大门,歉博就领着荷汀往车子里去了,刚一上车,徽颂就钻了进来了,他冲着这对男女嬉皮笑脸地说:“我是来监工的,可不许耍赖。”
歉博看着他,哭笑不得起来,他说:“你该不会拿着个茶杯在隔壁听床吧。别那么变态好不好。”
徽颂摇摇头,说:“你放心好了,我只要看着你们俩上了房间,我就另有去处了。”
“徽颂,别为难我们了,意思意思就行了。”
徽颂狡诈一笑,说:“怜香惜玉啊,就算我答应你,他们也不肯答应你。”说完,他用嘴怒了怒车外,歉博降下玻璃窗定睛一看,好家伙,不远处好几辆车着好了火,就等着他发动了。
歉博为难地看了荷汀一眼,荷汀对他的注释视若无睹,一个人低着头玩指甲,完全不理会歉博和徽颂之间的你来我往,插科打诨,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歉博本来打算把荷汀送回家后就独自离开的,结果现在倒好,一大堆人盯梢着他,他也只好无奈地驱车离去了,他刚走,不远处那几辆车也一路尾随着他去了。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歉博终于张开嘴,和荷汀说起了新年以来的第一句话了。他说得小心翼翼的,心里忐忑不安,就怕荷汀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对他冷嘲热讽起来。
不过今晚的荷汀似乎心情还不错,并没有过多的呵责他,她只是冷着一张脸对他说:“不用了,去你家。”
后座的徽颂吹起了口哨来,对于这群人来说,这实在是一个美妙的夜晚。
回到歉博和徽颂合租的房子时,已经是次日凌晨了,一大群人兴致不减,嘻嘻哈哈的簇拥着歉博和荷汀上楼,喧哗声差点没把隔壁的邻居吵醒。
一群人开了门,就打算把歉博和荷汀往卧室赶,徽颂站在旁边做导游,告诉那群老外,那里才是歉博的卧室,以免他们找不着北。
歉博有点烦了,他一把拉过徽颂,用中文对他说:“别折腾了行不行。”
徽颂耸耸肩,做了个鬼脸:“我可以不折腾,但问题是你得说服他们。”
歉博正想再说点什么,一个四大三粗的老外一把把歉博推进了卧室里,同时被推进去的还有荷汀。歉博刚要往客厅走,卧室的大门就被关上了,并且从外面反锁了起来。歉博和徽颂合租的这间房子是专门租给留学生住的,所以隐私方面做得很周到,两个卧室都用那种里外都可反锁的锁头锁住,以前歉博很喜欢这个贴心的设计,但是现在他却想对房东老太太骂娘,没事想得这么周到干嘛。
歉博在拍门,扯着嗓子喊:“别闹了,放我出去。”
结果门外的人充耳不闻,笑闹过后就轰的一下作鸟兽散了。歉博听到他们开门关门的声音,马上跑到窗台往下看,只看到徽颂往某个老外的车子里走,然后伸手摇了摇他手上的钥匙:“明天给你开门,今晚好好享受。”说完,就往车子里钻了。那辆银白色的丰田呼出一阵白起之后,就消失在寒冷的黑夜里了。
歉博往窗台上重重地捶了一下,以宣泄心里的不满,然后才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坐在床上的荷汀。
荷汀一直没有说话,全程都很配合,任由得那群玩疯了的人摆布。此刻她正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歉博在那焦躁不安地踱来踱去,眼睛里一片苍茫。
歉博走了几步之后,终于停下来了,他看着面无表情的荷汀,猜不透她此刻心里想的是什么,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她的心情绝对不会是高兴。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卧室里安静得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听得出来,歉博觉得这样的安静会让人窒息,于是又开始走来走去了。可是,那重重的脚步声虽然打破了宁静,却也让人的心更加的焦躁起来,终于,荷汀忍不住说话了:“你能不能坐下来别乱走。”
歉博楞了一下,于是听话地走到电脑椅边,坐了下来。
“有安眠药吗?”
“呃?什么?你吃那个东西干嘛?”歉博被她的问题吓了一跳,他完全没想到她开口跟他说得第二句话居然是问他拿安眠药。
“你说呢?”荷汀反问他:“要么安眠药,要么酒精,你随便拿一样给我。”
歉博皱了皱眉头,有点担心地说:“这两样东西不能乱吃的。”
“那就失眠吧,等到某一天因为疲劳过度而死。”
歉博眉心的川字越来越深了,他不无担忧地说:“你就靠这两样过夜?这怎么能行,你在玩命!”
“那也不一定,如果有个男人在我身边的话,情况会好很多。”
歉博仔细想了一下,才领悟到她话里的含义,然后就用一种心痛的表情看着他。荷汀看到他那样,冷笑了一下,说:“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贪嗔爱欲是我们每一个人都逃不过的宿命。”
歉博刚想反驳点什么,可是又立马想到她肯定不会喜欢自己的那一番陈词滥调。于是,他决定改口说点什么:“其实你可以拒绝的。”
荷汀挑挑眉,带刺地反问他:“怎么,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和黄种人上床吗?”
歉博扭过头去,他当然知道真心话的答案,可是他不觉得她有必要对这样的游戏认真:“你完全可以撒谎。”
“我愿赌服输。”说完,荷汀倒头就往歉博的床上躺了下去,然后拿过被子盖了起来。歉博看到她一副不欲与人说话的样子,于是也沉默起来,打开电脑,开始弄他的课题。
没过多久,荷汀猛地踢开了被子,从床上打挺起身,走到歉博面前,说:“你过去,我坐这里。”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了和一张电脑椅,想休息的话除非睡地板,否则只能互换。歉博对荷汀这个要求感到有点吃惊,他从电脑前抬头看她,一脸的不解。
荷汀没有解释为什么要和他互换位置,她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一脸坚决的样子。
“你还是睡床上吧,我明天没课,可以补睡。”
“我说你过去。”荷汀再次重复了一边要求。
“你坐椅子怎么睡得了。”
“傅歉博”荷汀终于受不了他的磨叽,当场发飙了:“你非得逼着我睡地板上吗?”
歉博这才从椅子上起来,走到了床上,躺下。
荷汀“啪”地一下,把灯关了,于是刚才还一片明亮的卧室,马上漆黑如墨,过了好一会,这两人才慢慢地适应起这一屋的黑暗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歉博就着室外隐隐的灯光,看到荷汀已经趴在电脑桌上睡觉了,于是他轻手轻脚地站了起来,拿过被子,往荷汀身上的披。结果荷汀猛地醒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那床棉被已经被她扔到地上了。
“你会着凉的。”
“用不着你管。”
一听这话,歉博的火气就上来了,他冲着她说:“你就不能接受别人的好意吗?非得像个刺猬!”
“我曾经不是一只刺猬,可是我现在是了,因为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如果你不想受到伤害,你就得先把自己武装起来。”
歉博哑然了,心里的一腔怒火马上就被愧意浇熄了,他站在黑暗中,呐呐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虽然这句对不起并不是荷汀所需要的。
荷汀没有反应,黑暗给了这两个人最好的保护色,谁都看不清谁脸上的表情,谁都可以在黑暗中任由自己的表情□□,而不必担心自己的真实情感被对方看到了。
“傅歉博,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因为这是你欠我的,但是我绝对不会原谅你,因为这也是你欠我的。”
歉博听了,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我知道,我们是不可能握手言和的。”
荷汀马上就回答他说:“你知道就好。现在,抱着你的被子离开,我需要睡觉。”
歉博听罢,悻悻然地往回走了,可是却不是走上床去睡觉,而是打开了电灯,然后到床头柜里摸索些什么。
忽如其来的灯光让荷汀很不适应,她本能的闭上了眼睛,等到她张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歉博站在她面前,把一样东西交给了她。
荷汀看着歉博手上的那张熟悉的照片,因为年代久远,颜色有点模糊了,可是在她的脑海中,照片上的人仍旧那么鲜明,她闭上了眼睛都能描绘出照片里的人的一颦一笑。荷汀颤抖着手接过了照片,然后用手指不停地摩挲着,夜晚是人心最不设防的时候,她承认,她的内心被歉博用一张照片击破了。
“妈妈”她喃喃地细说了一下,然后把目光定格在了照片的边缘上,那上面已经起毛,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是被人长期接触的结果。可是这又会是谁呢?天天拿着照片爱不释手。父亲吗?可能吗?歉博?好像更不可能。荷汀决定不再去追究这个答案,因为事后的忏悔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东西,它与鳄鱼的眼泪等价。
“歉博,求求你,把灯关了。”
歉博依言,把灯关了,明亮的房子一瞬间又陷入了黑暗,男男女女的保护色再度粉墨登场了。
黑暗中有细微的,抽噎的声音,歉博听不真切,可是却很肯定这是荷汀所发出的,他躺回了床上,心如刀割。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她的好,她的不计回报,她的天真纯良与世故狡诈,她所做的一切,以及他回馈给她的所有,在这个夜晚,让他良心不得安宁。
渐渐地,抽噎声终于平息下来,荷汀终于在没有酒精和安眠药的作用下进入了梦乡。
可是这一觉却睡得极不安稳,不知道是夜的寒意还是趴着睡觉的不舒服,她总是睡睡醒醒,老不踏实。虽然浅眠,可是还是做噩梦了,梦见自己在地狱里被烈火煎熬着,身后,一把把锋利的刺刀往她心脏捅,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心流出了血,然后滴到身下的熊熊火焰中。她想,她会死的,要么烧死,要么捅死,要么痛死。可是,她忽然有醒悟过来,她莫不是已经死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在地狱里受折磨。此时,天空中一把声音传来:“跟我来,我带你离开这里。”她抬起头,往天上看,模模糊糊的一个面孔,看不清是谁,可是心底却本能的生出了信任与依赖。她伸出手给他,他一用劲,就把她往天上拉,好不容易她终于脱离地狱了,往四周一看,却什么都没有,不是她梦想中的天堂。她问那个人:“这里是哪里?”那个人终于被她看清,居然是马进,阴啧啧地笑着说:“更下一层的地狱。”话刚说完,四周烈火又烧了起来,刺刀从四面八方袭来,同时,天上下起了大雨,是烧开了的油,淋到身上,滚烫烫的。
“bobby,救我。”她惨烈的一叫,然后就醒过来了,睁开眼,看到歉博正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她身上披着他的大衣。
“你做噩梦了。”
大脑还没有任何反应,身体却已经依照习惯往他身上扑了过去,她一把抱住他说:“bobby,我怕。”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就清醒过来,然后用力一推,就把他推开了。
歉博看着她一脸防备的神色,心揪了一下,过了好久,他才就着夜色,慢慢地对她说:“对不起,荷汀,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这样的话。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可是我还是想说。我以前对您不好,我很后悔,年少率性,结果害惨了你。如果可以选择,我想你一定会选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吧,我在你心中,大概是憎恨多于喜爱吧。
“这一年多两年的时间,我一直以为我已经忘记了你,除了最开始时想方设法的想找到你,余下的日子我都是一个人静静的过来的。吃饭,上课,睡觉,乏善可陈,平静得很。我以为我已经忘了,真的以为已经忘了你,结果一看到你,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自欺欺人。我是一个卑劣的小人,妄图用忽略来逃避我内心的愧疚,可是一遇到你,我就知道,我以前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变成无用功了,相对于你的苦难,我以前的逃避是多么的可耻。我看不起我自己,我想弥补你,好几次,我去佛罗伦萨找你,可是等到我终于遇上了你,我又发现我面对不了你。你对我说不要再去找你,我心里是多么的巴不得你这句话,因为你的这些话让我又可以麻痹自己了,不用面对你,却又可以为自己的无所作为找到借口。
“看到你现在这样,我不是没有难过过,可是正如你所说的,我的心再痛,也不及你内心的伤痛的千分之一。我不是没有想过要弥补你,可是就像你说的,我拿什么来弥补?我好像一无是处,却整天幻想着拯救别人于水火之中,整个一个堂吉诃德。”
荷汀默默无语,低着头把身上的大衣抓紧,也不知道是为了忍耐内心的激动,还是为了挽留身上那不多的余温。一滴眼泪滴到了荷汀□□的手背上,小小湿湿的水珠,还带着眼睛的余温:“歉博,你说再多又有什么用呢?你不过是想把这一切说出来,让你心里好过罢了。可是我呢,我的心里依旧不会好过,我不好过,凭什么要让你好过?”歉博,你忘了,其实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再漫长的黑夜终将会过去,天空开始出现灰白色,夜幕中的脸孔渐渐变得清晰起来,楼梯间里传来了脚步声,不一会,就有人敲房门了,只听见徽颂在扯开了嗓子喊:“醒醒,天亮了,我要开门了啊!”
卧室里的尴尬被徽颂的大嗓门打破,歉博走到门口处,回话说:“开吧,荷汀还要工作,别耽误了她的时间。”
门开了一条小缝,探出一个奸笑着的面孔来,徽颂的小眼睛往卧室里滴溜溜地扫了一圈,然后定格在那张凌乱的床上,他刚想说点什么,荷汀已经一下把门全打开了,然后连声再见都没说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徽颂看着她一脸傲气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你没伺候好她?”
歉博没有搭理徽颂的问题,他反倒叫徽颂送荷汀回去,徽颂诧异,不明白歉博打的是什么主意,刚想问他原因,就被歉博连推带攘的往门外赶了,徽颂无奈,只好诅咒了一句之后就拿过钥匙,往车库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