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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离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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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的范荷汀是歉博从来没有见过的,犀利,尖锐,苍凉。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他甚至能看到她冷笑时眼角的鱼尾纹。他记得她一年多以前的样子,那么的年轻,漂亮,青春得就像是能掐的出水的芙蓉花,而现在,却在悄无声息之间,在眼角就生出了鱼尾纹来,唯有那颗泪痕痣,依旧那么鲜明。原来沧海桑田,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原来咫尺天涯,说的就是他们之间的距离。

妾心古井水,波澜誓不起。一个人的心死了,那就真的死了。

自那天以后,他再也没有去找过荷汀,她的一番话终于让他明白,原来以前他一直执念着的救赎不过是自以为是的笑话,他总是以己度人,一厢情愿地想把她从地狱里拉出来,到最后却发现,他不是上帝,他给不了她天堂。就像一个人,饿极了想要块面包,可是另一个人却走过来苦口婆心地对她说,你要振作,你不能这样堕落下去。牛头不对马嘴的劝慰,另一个人却还在为自己的用心良苦而沾沾自喜。

日子在一天一天的过去,进入了12月的N市,气温急剧地下降了起来,仿佛一夜之间,就进入了冬季。歉博像以前那样,上课,开会,讨论,写论文,查资料,生活就像一汪死水,忽然砸进了一块石头,激起了一滩涟漪之后,又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徽颂偶尔也会提及荷汀,问他他和那个女神怎么样了?追到手了没?歉博每次都是一句“没事发生”就敷衍过去了。刚开始时,徽颂是不相信的,歉博以前的反应他看在眼里,他们俩之间不可能没事发生。但是后来一想,自己的想法还是太武断了,谁规定了你爱她,她就一定要爱你,你追她,她就一定要接受?历来骄傲惯了的荷汀,让歉博碰上钉子也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所以,歉博说什么也没发生也是说得过去的。于是,徽颂也就不再提起荷汀的名字来了,省得歉博听了心里难受。

有一次,他和al在房子里聊天,聊着聊着就提到了荷汀,那声“hela”刚说完,歉博就推门进来了,他们马上话锋一转,提到了其他的话题来。其实,歉博早就在门外找钥匙时就听到他们说什么了,面对着他们心虚的面孔和有意的规避,他也懒得拆穿,毕竟那也是别人的一番好意,他没有理由不接受。想来也真是讽刺,他和荷汀那么的熟悉,到最后却变成了对方生命中不能提的禁忌,反倒是al,追也追过了,钉子也碰过了,到最后却还能和人若无其事地高谈阔论起来。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他想,他肯定不是个君子。

到了学期末,歉博的功课就紧张起来,有时候为了查一个资料,可以在图书馆里泡上一整天,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整个人疲惫至极,可是却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

他忙,徽颂也忙,整天窝在房间里埋头苦干做设计,从早晨醒来睁开眼就忙碌到晚上睡觉闭上眼,有时甚至忙得连牙都忘记刷了。

这两人,运气好的话呢,房东老太太会给他们做一些好吃的送上来,运气不好的话呢,只好吃必胜客或者肯德基的外卖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没几天,徽颂就受不了了,某天夜里,他终于爆发了,一边啃着肯德基的奥尔良烤翅,一边恶狠狠地说:“妈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歉博扫了书桌周围的垃圾一眼,淡淡地说:“再熬几天吧,等到学期结束了就大扫除一次。”

徽颂拍着桌子凶巴巴地说:“不是大扫除的问题,而是吃饭问题,我不想再吃这些洋快餐了,我怀念老家的大米饭,粽子,和饺子,我不要吃披萨,汉堡和鸡腿。”

物离乡贵,人离乡贱,米饭,粽子,饺子,这些在国内再寻常不过的东西,到了国外,就变的炙手可热了,想买,你都要到专门的中国超市去买。可是,离N大最近的超市,都要驱车走上半个多小时,对于时间严重不够用的这哥两来说,简直是比隔着一个太平洋的中国还要遥远。

到最后,徽颂都哀号起来了:“苍天啊,请赐予我一个贤妻良母吧。”

忽然,徽颂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一个激灵从沙发上挺了起来,直挺挺地盯着歉博,一脸期待地说:“歉博,不如你找一个女朋友照顾一下我们的饮食起居吧。”

歉博正在喝水,差点没被他的异想天开噎死,他不服气地反问他:“为什么出卖色相的人是我?”

“因为”徽颂嘿嘿奸笑了两声,继续说:“因为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歉博不屑地撇了撇嘴,继续低头吃他的汉堡了。徽颂继续凑上来,跟他说:“怎么样,我的提议好不好?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你的肚子着想一下,有个女人照顾你,生活肯定比现在过得更滋润。”

歉博低头盯了一下自己刚刚被填饱的肚子,说:“我又没有怀上,什么叫为了我的肚子着想。”

徽颂捶了他的肩膀一下,然后说:“你就给我装,继续装。”

“我总不能为了我的胃口而随便找一个女人吧。这不是平白的辜负了人家么。”他已经辜负过一个女人了,为此懊恼到现在,见到她,连个说抱歉的机会都没有,他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再去辜负另一个女人了。

“死脑筋。”徽颂骂了他一句,也不知道这句所谓的“死脑筋”是所指何物。

到了12月中旬,一个学期终于结束,忙碌了好几个月的学生们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徽颂把设计交上去后,吃了整整一个多月的快餐的他提议,到学校附近的那家中餐馆里下馆子,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这个提议得到了那帮子中国留学生的同意,于是,就在徽颂的吆喝下,一帮人就往那家沪菜馆去了。

这家中餐馆离N大不远,做的都是附近留学生的生意,所以装潢和价格都不是特别高级,但是味道却十分地道,上海菜特有的甜而不腻,被它的厨师做足了十成。歉博虽然很少吃上海菜,但是既然是中国菜,那也可以寥解一下思乡之苦。

那天,这家中餐馆的生意似乎特别的好,一进门,就看到宾朋满座的热闹景象,无数个服务员在席间走动,连个招呼他们的空闲功夫都没有。徽颂看到这幅繁忙景象,有点泄气了,转身跟几个同来的留学生商量,是不是要离开另觅他处。

对于歉博来说,去哪里吃饭都行,只要能和中国菜扯上关系,哪怕它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摊档,他也照样可以吃得甘之如饴。所以,他对徽颂的提议懒得理会,站在那里,等着这几个人商量出结果来之后,他好去配合。趁着他们商量的空挡,他百无聊赖地打量了一下这家餐馆,这家上海菜馆他以前也来过几次,可是都没今天这么热闹,好像附近的所有国人都倾巢而出似的,填满了每一个座位。

忽然,他看到了一个人,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披着一件白底淡花的羊绒披肩,披肩底下那长长的流苏,随着主人的动作而一晃一晃的,好像满溢的水就要外泄那般。歉博看着那些晃动的流苏,心里的某个地方,好像被羽毛划过一样,酥酥的,痒痒的。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以前没见到她时,费尽心思都找不到一丝消息,现在终于找到她了,于是好像满世界都是她的影子,无论在哪里,都能遇到她。歉博寻思了一下,想距离上一次看到她是什么时候呢?好像是一个月前吧,那时,她危襟正坐地对他说:“歉博,你是心疼吗?有多疼?有没有比我更疼!”的确,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本人,没有任何人能够对另一个人身同感受,也就是从那时起,他明白了自己所谓的心痛和救赎,是多么的多余与廉价。

荷汀和jam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坐在一个小圆桌上,桌子上的食物已经吃了大半,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在那里。身边的服务员在进进出出,可是这丝毫没有影响桌上的人的兴致,荷汀点着一支烟,微微地笑着,听那个陌生的男人说话。她脸上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像被春风拂面一般,让人看了心底生暖。

歉博知道,那个陌生的男人肯定非同一般,所谓相由心生,能让荷汀已经冷硬了的心底生出暖意来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他们重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她这么温暖地笑过了,仿佛春天里的桃花,热热闹闹地盛开着,明媚得很。

歉博的心忽然有点不舒服起来,他分辨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至少他知道,荷汀这样对着人笑,让他很难受。他想,他本来应该高兴的,因为荷汀不再是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人了。

这时,荷汀挽起了袖子,把手臂伸到那个陌生男人面前,然后说了句什么,席间的三人都哄堂大笑起来。

歉博扭过头去,不再看这席间的三人。她以前和人打情骂俏,他难受,她现在和人推心置腹,他更难受。她以前在佛罗伦萨时,他知道他为什么难受,因为他不忍心看到她堕落,而现在,在这家上海菜馆,他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难受了。他迷糊了,被自己莫名其妙的坏心情搞迷糊了。

歉博不想再看下去,于是他问徽颂,商量好了没有。徽颂马上很爽脆的回答说:“商量好了,等空位置。”

几分钟以前,歉博对于结果来说是什么并不关心。几分钟之后,歉博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问徽颂:“干嘛不换一家餐厅?”

徽颂耸耸肩:“路途太过遥远,而且去到了也未必有位置。怎么,你想换一家吗?”

歉博点点头,徽颂于是对他说:“去哪里还不是一样,说不定我们换一家餐馆的时间要比在这里等的时间还要漫长呢。”

歉博烦躁地取出一支烟,当场吸了起来。

徽颂对他忽然转变的脾气觉得有点奇怪,正想问他搞什么鬼时,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一桌人,于是,他就了然的看了歉博一眼,眼神中还带了一丝丝同情与怜悯。歉博被他这个眼神搞得有点心慌,好像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被他看穿了一样。

徽颂转过身去,提议说了:“我看还是换一家吧,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徽颂是好意,可是这个好意却不被当事人心领,歉博也不知道是为了赌气,还是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心事,他当场就拒绝了徽颂的提议,他说:“就在这里等一下吧。”

话还没说完,附近一桌人就结账离开了,徽颂一伙人看到了这个空子,于是呼啦一下就过去占位,坐好了。徽颂对着歉博无奈的耸耸肩,好像在说:“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了。”

歉博视若无睹,拿起菜单就点了起来了。他刚点没几个菜,徽颂就受不了了,敲着他跟前的桌子说:“你别老点鱼好不好,你不怕腥,我还怕刺呢。”说完,在座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个人还说:“歉博,你该不会害了相思病吧,这么心不在焉的。”

另一个人听了,问那个调侃的人:“如何断定?”

那人说:“古时候的话本小说里不都这么写的么,管你是才子还是佳人,一旦害了相思病就会神魂颠倒,七魂不见了六魄。”

“胡说八道。”歉博驳斥道,他又不是没有喜欢过人,那时的心情可不像现在这样,忐忑不安,莫名烦躁。

这时,荷汀那桌有了动静,jam结账完毕后,几个人就陆续起来离开了。荷汀和那个陌生男人走在最后,两个人低着头,拿着手机,交换着什么,双方都笑意盈盈的,可是那笑容,映入到了歉博的眼里,却让他觉得有点刺眼。

荷汀把手机一合盖,就抬起头来往前走了,就抬头的那么一瞬间,她看到了正看着她的歉博,就目光交接的那一刹那,双方的脸上都有一丝错愕,荷汀刚才还笑着的嘴角,马上就凝结成冰了。荷汀脸一沉,扭过头去,大步离开了。

荷汀的反映让歉博十分难受,就在她笑容凝结成冰的那一刻,歉博的心也跟着她的笑容坠到了冰窖里。他想起她以前对他笑语嫣然的样子,忽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笑是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如果有一个人,无论是开心还是伤心,她都愿意一脸笑容地面对你,那么你在这个人的心中一定是有举足轻重,无可代替的地位。

他曾经在某个人的心中那么的弥足珍贵过,他没有好好珍惜,终于让那个人连笑容都吝于给予。

吃完饭后,一群人提议到附近的酒吧去坐一坐,歉博没什么心情,心里闷闷的,不太好受,于是就拒绝了,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驶着。此时天空下起了小雪来,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来得并不算太狠,星星点点的,像一个淘气鬼抓了一把白糖往地上扔。雪虽然小,但是寒风仍旧冷冽,呼呼地刮着,像刀子一般划过人的脸庞。歉博坐在车里,暖气轻缓地吹着,并不觉得冷,但是看到路上那些卷缩的人影,却还是心生了一丝寒意。

前面的一个人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看着那个缩着脖子往前赶的人,想,要不要上前去打招呼呢?歉博的车开得并不快,但是开得再慢的车也比走路的人要快,在歉博还没拿定主意的时候,他的车已经一晃而过了,他看着后视镜里的人影,越来越小,到最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忽然,歉博右脚往下一踩,整个车子一个急刹车,他人就惯性的往前冲了一下,等到一切都恢复正常后,他下了车,快步疾走到那个人影的面前。

他想起她那天对他说过的话,心里开始踌躇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开场白,他好像从来没试过在她面前如此这般的手足无措过。从来都是她讨好他,他只需要接受就行了,而现在,好像情况调转过来了,这个调转让他十分不适应。

荷汀远远地就看到歉博了,她没有停住脚步,也没有放慢脚步,她仍旧裹着那块大围巾小跑着往前方赶。

就要越过他身边时,歉博说话了,他说:“要不要载你一程?”

荷汀没理会他,一步一步地往前跑着,她没跑几步,手臂就被歉博拉住了,他看着她一副瑟缩的样子,皱起了眉头来:“这么冷的天气,你不应该穿这么少衣服的。你再这样走下去,你明天会感冒的。”

荷汀用另一只手,一把扯下了歉博的手,然后满不在乎地说:“感冒就感冒,打针,吃药,总能好起来,劳不着您费心。”

歉博□□了一下,为她的死厥的脾气:“你不喜欢我,我知道,可是你不能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很高兴你有自知之明。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用你管,你要是同情心泛滥的话,就去收养那些流浪猫好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走了没几步,她忽然又转过身回来,站在他的面前,直盯盯地盯着他,脸色比天上飘下来的冬雪还要寒冷,她说:“傅歉博,看在我们曾经在一起的份上,希望你以后不小心见到我,就装作不认识我,目不斜视地离开,这是你对我最好的赎罪。”

这时,天上飘着的小雪忽然变大起来,夹杂着寒意,纷纷扬扬地就往地下坠,北风一吹,那大片大片的雪花,就好像撕碎的白纸一般,在半空中飞舞,如果有人能把这些雪花染成彩色,那么这雪花就会像结婚时扔出的彩纸那般,美丽而炫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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